“什麼備注?”
“備注刪了。”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備注刪了。”
“當初我讓你刪微博的時候你怎麼說的?——不。”
陸思誠翻了個身,背對童謠,童謠倒吸一口涼氣,撲上去搖晃他:“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記仇到現在,再說難道不是你把門先甩我臉上在先,你怎麼能這麼記仇!”
陸思誠被晃得煩了,手中的遊戲機“啪咔”一聲掉在枕頭上,他轉過身來,稍稍坐起來一些一隻手撐著頭,臉上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不是也記得很清楚嗎?”
童謠盯著男人這邪性的表情看了許久,一瞬間還以為他被陸嶽鬼上身……兩人相互瞪視片刻,她盤腿在陸思誠的床邊坐下來試圖跟他講道理:“你給這備注太奇怪了,這以後要是被誰看見了我那套……那什麼,再聯想下你的備注,你覺得人家該怎麼想?”
“……”陸思誠不笑了,他掃了坐在自己床頭下巴放在床邊緣一臉真誠的少女,淡淡道,“你還準備給誰看你那個樣子。”
童謠:“……”
也對哈?
但是現在好像並不是鑽這個牛角尖的時候。
童謠:“當然不準備再給誰看,但是你這樣我很不安。”
陸思誠:“不安什麼?”
童謠:“你有沒有覺得給一個隊友的微信名備注用她的內衣圖案命名這種行為……好似一個變態?”
“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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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思誠停頓了下。
在童謠認真的注視中,他勾起唇角,身體微微前傾湊近了此時下巴放在他床邊緣的人——當兩人的距離靠得極近,他能感覺到床邊的人立刻屏住自己的呼吸,瞳孔微微縮聚,原本放在床上的手指悄悄捏住了床單……就像是一隻隨時準備炸毛的貓科動物。
陸思誠伸出手,修長而微微冰涼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耳廓,看著被他碰到的人白皙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血色,男人唇角的笑變得更清晰了些……
這一刻童謠仿佛能感覺自己心都快從胸腔裡如同異形一般突破肋骨而出——
陸思誠的瞳孔是深棕色的,像是巧克力的顏色。
男人陌生的氣息近在咫尺。
此時他們真的很近很近,近到隻要她稍稍不經意的往前,幾乎就要能碰到對方那輕輕翹起的唇角……
——童謠覺得自己站在了死亡的邊緣。
直到男人大手方向一轉,那在她耳邊的手突然整個扣住她的臉,帶著洗手液的淡香鑽入鼻中,她的腦袋被人不輕不重地往後推了一把——
“要變態也不是對著你這樣的變態,當我沒審美啊?你瘋了還是我傻了?”
男人冷淡的聲音傳來。
童謠:“……………………………………”
整個人後仰定格在被推開的姿勢,童謠盯著陸思誠房間的天花板發呆十秒……直到臉上的溫度終於冷靜降下,她僵硬地放下自己的脖子看著重新轉過身背對著自己撿起pp繼續打遊戲的人,她沉默地從地上爬起來,叉腰站在他身後——
男人像是絲毫未察覺她的目光如炬。
終於,當她炙熱的視線在那寬闊的背上掃來掃去掃第十個回合依然未動搖某人,童謠垂下眼,忍無可忍地抬起腳泄憤似的踹了那結實、沒有一絲贅肉的腰一腳,扔下一句“算你狠”,轉身猶如憤怒的哥斯拉腳下踏著火焰離開了陸思誠的房間——
房間門被“哐”地一聲摔上。
連窗子都震動起來。
片刻,當房間中終於陷入沉默隻剩下男人手中遊戲機的音效,始終背對著門的他放下手中的遊戲機,停頓了下,抬起手撓了撓方才被踹了一腳的腰。
不痒不痛的。
“……嘖。”
……
當晚童謠做了一晚上關於兔子和胡蘿卜的噩夢,夢中她變成了一根胡蘿卜被一隻毛茸茸的兔子瘋狂追求,最後那隻兔子抱著她用毛茸茸的臉死勁兒蹭她,那白色的毛發全部跑進了她的鼻孔和嘴巴裡搞得她快要窒息!
“我艹你這兔子不要那麼變態!”
夢中童謠拼命地掙扎著想要推開這隻討厭的兔子,她使勁地推開它的臉,而就在童謠推開它的一瞬間,兔子的臉變成了她家隊長大人的,英俊男人目光冷淡面色淡定——
【要變態也不是對著你這樣的變態,當我沒審美啊?你瘋了還是我傻了?】
童謠:“……”
聲音是帶立體環繞的那種——
於是成功地把童謠從噩夢中嚇醒。
睜開眼,看著窗外烏壓壓的天氣,已經是早上九點,太陽卻絲毫沒有要露臉的意思……接近六月的時候已經到了上海的雨季。
中央空調的溫度在這種陰天有些涼,童謠摸了摸自己露在被子外起了一連串雞皮疙瘩的手臂,伸手將毛茸茸的大屁股坐在自己臉上、尾巴幾乎快塞進她鼻孔裡的貓從她枕頭邊推開,她坐了起來,拽過浴巾:“大餅,你再在我睡著時候用屁股坐我臉上晚上你就滾去外面睡。”
優雅跳到地板上踩了踩的大肥貓回頭瞥了她一眼,回答:“喵。”
……這當然是來自偶爾任性的鏟屎官的遷怒。
童謠磨磨蹭蹭洗澡穿衣服抹護膚品下樓時已經接近中午,隊友們大部分都已經起床開始一天的訓練——因為夏季賽快到了,有時候比賽會安排在下午一點半就開始,害怕長期熬夜會讓這些顛倒黑白的家伙沒辦法適應比賽時間,所以最近俱樂部也稍微對隊員的作息進行管制。
童謠下樓的時候,陸思誠正拿著手機準備出門——
男人身上穿著長袖衛衣外套,裡面一件白色襯衫,褲子是寬松的短褲,當他站在玄關彎腰穿上跑鞋並帶上耳機時,他看上去就像是隔壁某個體育大學出來的大學生……
雖然大概很少有大學生會穿價格是五位數的跑鞋。
童謠停下下樓的步伐,趴在樓梯上問她的隊長:“誠哥,去哪啊?”
耳機大概還沒打開,男人停頓了下微微揚起下顎看了她一眼,而後拽下耳機淡淡道:“隔壁隊的ad在商場走丟了,我去接他。”
隔壁ad?
……那個教皇啊。
童謠:“????隔壁隊ad走丟了跟你有什麼關系?”
陸思誠臉上的表情更加放空了:“因為今天他們戰隊翻譯有急事回家,而他微信裡會韓語的就隻有我一個。”
童謠:“……”
陸思誠把耳機塞了回去。
童謠:“外國人剛來這就自己逛街是什麼毛病?”
陸思誠:“隔壁輔助也就是他們隊長涼生一起陪著去的,中間走丟了。”
童謠:“哦。”
童謠三兩步跳下樓梯,在男人抬腳要走時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角,後者身形一頓回過頭,見身後的人仰著小臉,一臉關切道:“外面要下雨了,帶傘。”
陸思誠:“……”
童謠:“淋雨要感冒的。”
陸思誠停頓了下,掃了眼不遠處正埋頭打遊戲的隊友們,而後稍稍彎下腰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道:“你知道哪怕是這樣獻殷勤我也不會把備注改掉的。”
童謠:“……”
童謠:“瑪德。”
一臉被識破似的,關心的表情立刻垮下來,少女放開男人的衣服後退幾步,扔下一句“好走不送”轉頭去冰箱給貓開罐頭去了……男人看著她彎著腰撅著屁股蹲在冰箱前摸索了一會兒,片刻之後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
陸思誠走後的十分鍾,外頭狂風大作。
陸思誠走後的十五分鍾,外頭天空一聲悶雷。
陸思誠走後的十七分鍾,外頭風雨交加。
靠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豆大的雨滴噼裡啪啦地打在窗戶上,童謠裹緊了身上的外套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笑眯眯地說風涼話:“上海的天氣呀,真是多變到叫人欲罷不能,真誠希望誠哥是開車去的。”
“他車昨天送去保養了啊。”小瑞從客廳淡定飄過。
童謠微微眯起眼,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但是幾分鍾後,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剛剛從客廳淡定飄過的戰隊經理又回來了,他手裡抓著手機,看了一圈一樓的所有人:“誠哥說沒帶傘,你們誰給送去啊?就在附近商場。”
又到了即將結算工資的日子,所有人都在賣力打遊戲上分打響工資保衛戰——
隻有早就穩坐王者位置的中單同志蹲在沙發上撸貓。
她一臉茫然地抬起頭,與戰隊經理對視幾秒,下意識脫口而出:“不好吧?我很忙!”
“忙個屁,就你了!多帶幾把傘,隔壁戰隊那兩個也沒帶傘的,”小瑞將童謠從沙發上拎起來,“你當初剛來的時候不也是誠哥百忙中抽空帶你去商場買日用品喔?做人要知道感恩……”
“……我是白眼狼。”
“別逼逼,你給我動起來。”
最後童謠無奈爬起來,穿衣服,梳梳頭,看了眼外頭的傾盆大雨,她又嘆了口氣,一隻手“嘭”地摁開自己的傘,腋下還夾著三把大傘,跟站在玄關插著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戰隊經理說:“我去了,大概二十分鍾到,因為腿短走得慢,你讓他自己找個暖和的地方等我。”
“去吧去吧。”
童謠出門了。
出門的時候發了個微信給陸思誠,問他人在哪,找到他的好基友教皇了沒,自己出發了,等到了打他電話……手機拽在手裡等了十分鍾陸思誠也沒有回復她,她嘟囔了聲“不會手機沒電了吧”將手機揣好,加快了腳下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