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的概念是“大家能想到的所有人”。除了戰隊的正式隊員、戰隊經理等平常常常看見的人那些人之外,包括一些童謠沒見過的其他部門的工作人員,其中還有個妹子,她抬起頭衝著童謠笑了笑,然後自我介紹說自己是官博娘,也就是專門管官方微博發布信息回復信息的妹子……
“官方微博都快被人擠爆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陸思誠一眼,然後小聲說,“都在討個說法,現在應該怎麼辦啊?這個肯定不是裝死不回復就能過去的……”
官博娘話語剛落,縮在沙發角落原本在“咔咔”啃旺旺雪餅的陸嶽停下動作,抬起眼瞥了明神一眼,明神垂著眼沒說話……陸嶽“嘖”了聲想要拿起手機去看那些人說了什麼,結果剛抬起手便被那個說話的妹子抬手摁住手機:“陸嶽你還是別看了,沒幾句好話。”
陸嶽黑著臉放下手機。
陸思誠抬起腳踹了他一腳:“後悔嗎?當年就跟你說了職業選手也是半個公眾人物,言行舉止和在學校不一樣,讓你收斂著點別害了別人又害了自己——”
陸嶽叼著零食,面無表情地抬起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陸思誠又踹了他一腳。
戰隊經理小瑞從頭到尾都是臉黑沉默:“首先這事肯定是衝著陸嶽來的,他這剛禁賽結束回俱樂部,就有人把視頻放出來,明顯是利用媒體輿論不想讓他回來……”
小瑞停頓了下又繼續道:“這個視頻隻有我們內部的人有,我說句老實話,當時為什麼消息被封閉得那麼好?因為看過這視頻、接觸過這視頻的人加上ktv自己的工作人員還有警方絕對不超過二十個,ktv的保安和警方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在看他們來看這事跟什麼電競扯不上關系,就是一群年輕人在打架鬥毆,而剩下的就是我們俱樂部的人,jk戰隊那些人——jk戰隊的人肯定是不敢公布這些視頻的,因為以輿論壓制力來說,公布這些視頻對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當時要把事壓下來,是大家商量的結果,他們甚至比我們表現得更加渴望。”
童謠:“為啥?不是陸嶽先打人的麼?”
陸思誠:“但是他們還手了。”
童謠:“正當防御?”
陸思誠:“正當防御不是這麼用的,視頻看了嗎,這些人剛開始想要制服陸嶽,將他摁倒,搶奪他手裡的兇器,這叫正當防御;後來反手把他揍了一頓,這叫聚眾鬥毆——”
陸思誠瞥了陸嶽一眼:“在我看來,也叫活該。”
陸嶽無所謂地扯了扯唇角,撇開頭。
小瑞打了個手勢讓陸思誠先別說話,而是淡淡道:“所以這件事是我們自己人做的,是誰我不知道,我希望你自己站出來,然後我們自家人說自己話,好好把這件事解決了——現在外面風言風語,每個人都是站在風口浪尖,我們內部如果還不夠團結,那就肯定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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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瑞話語剛落。
小胖就摸了摸肚子,而後面無表情道:“視頻我發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
童謠默默地扶了下自己的下巴,沒想到小胖承認得那麼爽快,也沒想到這視頻還真是他發的——
“為什麼打架?為什麼拖累明神?為什麼拖累隊伍?”小胖皺著眉,第一次露出那種算得上是輕蔑的眼神,“一酒瓶子敲下去很帥是吧,呵呵,想當年你胖爺暴脾氣,在中學校門口一個打十個時候也這麼帥,但是後來我就不這樣了,為什麼?因為我知道我是個職業選手,我背後有我的隊友,有我的老板,有俱樂部,還有整個電競圈……”
小胖長籲一口氣:“往小了說,因為你這一下,明神的職業生涯變得可以看見盡頭,去不了s系全球總決賽整個隊伍一年的努力也白費了;往大了說,現在社會怎麼看待電競行業?網癮少年,不務正業,隻知道打遊戲有什麼出息——這種話我年年聽,聽煩了也還是抬不起頭來,你跟一百個人解釋,我們不是這樣的,然後一轉頭,就有豬隊友用行動向一萬、十萬個人證明:你們說的沒錯,我們就是你們說的那樣的一群廢物。”
小胖站起來:“我知道一本正經說這種很無聊,但是我就是這麼想的——我很煩,自己在做的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是卻始終抬不起頭來,這是為什麼?”
小胖語落,一時間沒人說話。
陸嶽看著小胖,也沒生氣,臉上看不清楚什麼情緒……陸思誠輕描淡寫地扔下一句“太衝動”,小瑞則聲聲嘆息:“你們這些小孩啊——”
明神皺起眉叫了陸嶽一聲。
陸嶽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明神停頓了下,終於像是下定決心似的不再去看陸嶽,而是看向小胖突然開口道:“小胖你搞錯了,這事其實還有其他內情,阿嶽當年怕影響你們其他人不讓說——”
原本癱瘓似的縮在角落裡的陸嶽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餘明。”
陸思誠抬腳踹了他膝蓋一腳,他“嗷”了聲膝蓋一軟摔回沙發裡,陸思誠警告似的看了陸嶽一眼,而後轉頭向明神道:“我就知道沒那麼簡單,你把話說清楚,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
故事還得從去年夏季賽剛結束時候說起。
zgdx戰隊奪得夏季賽冠軍,保送s5全球總決賽,本來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打完比賽開慶功宴自然是要的,慶功宴完了以後,一群人就闲不住地跑到ktv去唱歌。
因為第二天放假,所以大家喝了一些酒,中間陸嶽喝高了,大家就讓一滴酒沒碰的餘明拖著他去廁所洗把臉清醒下……
結果回來的路上,居然碰到了jk戰隊的人——這個戰隊以前是掛名在ck戰隊名下的二隊,後來從次級職業聯賽打上職業聯賽,因為一個俱樂部在職業聯賽行列中不能同時擁有兩個戰隊的官方規定,所以jk戰隊的名額就賣了,富二代a花了大價錢買的,為的是自己上場比賽。
a自己做了jk戰隊的隊長,雖然他打得不錯,但是真的不到職業水平,所以哪怕是有別的四個隊友帶著,還是在職業聯賽裡死亡轟炸……最後他們以小組最後的成績,和另外一組同樣墊底的隊伍打保級賽,輸的隊伍直接掉級滾回次級聯賽,然後這個jk戰隊果不其然就輸了——
而因為降級,他們恨上的不是最後跟他們打保級賽且戰勝他們的那隻隊伍,而是當時已經確保了小組第一的優勢進入季後賽,卻死活不肯抬他們一手讓他們贏一把,避免小組倒數第一墊底命運的zgdx戰隊。
“媽的!如果不是中國電信那些王八,我們也不至於輸一把就降級!小組倒數第二之間鬥爭,輸的好歹能和次級聯賽第二名爭奪出線保級權!”
“我是覺得我們打不過職業聯賽隊伍,打次級聯賽那些垃圾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剛才看見中國電信那些人了,好像是慶祝冠軍慶功宴,也來這家ktv啦。”
“哈,現在中國電信那群人保送s5,整天趾高氣昂的,老子看著就想吐——我們掉級他們有什麼好處啊?抬一手怎麼了?a哥花了那麼多錢買的名額,才打了一個賽季就掉下去了,這錢都砸水花裡了啊……”
包廂裡面的人聲音很大,幾乎蓋掉了隔壁包廂唱歌的聲音……原本被明神架著搖搖晃晃的陸嶽聞言,笑了笑突然就站在那門口不走了——
裡面的人毫不知情,還在繼續,之前一直沒說話的人,也就是jk戰隊隊員嘴裡的a哥,估計也是喝高了,聽到這“嘿嘿”笑了兩聲,陰陽怪氣地說了句:“想去s5?想得美,我們掉級的滋味也讓他們嘗嘗才行啊……”
一邊說著,包廂裡安靜下來,在唱歌的人也關了音樂。
jk戰隊隊員目光注視下,隻見那個a哥掏出手機,播了個電話,喂了聲然後用笑得特別開心的語氣說——
“一會兒你找點人來凱撒ktv外頭給我蹲幾個人,嗯,那些人出來我告訴你……不用怎麼著,就把他們的手給我廢了啊,哈哈對對對——是打職業的——叫他們還繼續打職業,拿腳打……哦對了,中間有兩個長得挺像的小孩別碰,陸家的人,碰了怪麻煩的,其他的人就別擔心了,該怎麼的怎麼的,賠錢坐牢啊,老子給錢,你們快點過來,我怕他們跑了。”
ktv包廂裡的聲音清清楚楚隔著門傳到走廊裡。
站在門外的明神聽了,心中暗道不好,正想趕快回包廂叫還不知情的隊友們在那些人來之前先撤,順便拿出手機想要報警——
結果低頭一看,原本還軟趴趴掛在他身上的人突然眼神都不對了,站起來轉身推開隔壁ktv的包廂,在一堆陌生人莫名的目光注視下拎起個酒瓶就一腳踹開了jk戰隊那些人的包廂門!
誰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陸嶽的酒瓶子已經砸到那個a哥的腦袋上了——從頭到尾陸嶽就進包廂的時候說了一句話:“你不是很牛逼?有本事來弄我,坐牢賠錢?老子也有錢。”
之後就是視頻錄下的那一段,打架,推人,直到明神受傷,眾人停下,報警叫救護車,警察來了以後把受傷不嚴重的人拉走,陸嶽、餘明還有那個腦袋被開瓢的a哥救護車先拉去醫院——
然後是司法傷鑑。
a哥雖然頭破血流,傷口卻意外都給定了個輕微傷,不構成刑事責任,陸嶽被關了幾天教育,然後賠錢……隻是這事兒捅出去被拳頭中國(*拳頭公司在中國大陸地區分公司)知道了,參與的人除了明神外,全部都不同程度禁賽,陸嶽禁賽一個賽季,時間最久。
明神進了醫院,雖然是手腕受傷,但是醫生也沒給他的手下死亡判決書,也就是說觀察治療——
這個時候,明神還不一定就趕不上s5了。
陸嶽從警察局出來以後跑到醫院餘明病床前蹲了一宿,跪了一夜,除了跟餘明道歉之外,同時跟餘明說好了這件事起因經過誰也不要往外面說,因為害怕這種破事影響了隊伍徵戰s5,大家努力了一年,不能因為這種事影響了隊伍的成績……剛開始餘明不同意,但是最後陸嶽還是說服了他——
陸嶽說:我都禁賽了,你也受傷了,為的是什麼?要還是被隊伍其他人知道打個職業還要被這種事困擾,我這事就做得不值得。
陸嶽一句話說服了明神。
隻是後來明神的手在s5遞交名單之前還是沒好,所以在一名中單禁賽、一名中單受傷的情況下,zgdx戰隊最後不得不宣布放棄出席他們夢寐以求的全球總決賽。
在那之後餘明一直想告訴大家這事並不是陸嶽主動找茬有錯,但是陸嶽不讓他說,然後陸嶽就暫時退隊了,消失了整整半年,誰也沒聯系,過年都沒回家——
直至今日。
……
餘明不急不慢地將當年的來龍去脈一一道來,說到最後大家沉默得連呼吸的聲音都快聽不見了……雖然陸嶽還是能挑出個“衝動”的毛病,但是仔細想想,當時他也就十七八歲,小孩血氣方剛做出點衝動的事,也是沒辦法——
就像你讓一個高中生路過隔壁班聽到有人要找人在學校門口蹲著揍自己,他第一個想到的肯定不是報警或者告訴老師,而是琢磨著找他媽更多的人來反蹲幹.你娘的。
就是這個道理,而且從一開始陸嶽也是單槍匹馬上,他拎著啤酒瓶進包廂前還有個把明神往外推的動作,他從一開始就沒想著拉著明神一塊兒上。
明神受傷真的是個誰都不願意看見的意外。
於是眼下,當明神把故事說完,小胖臉上感情有些復雜,他拿出手機當著眾人的面把他發的帖子給刪了,然後轉身上樓,關上了房門。
外宣部和公關部的負責人外加小瑞湊一堆開會去了,大家商量著怎麼把這事得真相公布出去,不說完全把風向扭轉過來,至少要讓人們知道當年可不是他們中國電信隊的人犯賤在先。
陸思誠坐在沙發上抱臂看著他弟:“逞英雄。”
陸嶽低下頭,咔滋咔滋的啃旺旺雪餅,皺著眉瞥了一眼明神嘟囔“讓你別廢話”,明神笑了笑摸摸他的腦袋:“你都委屈那麼久了,不能再讓你繼續委屈。”
陸嶽滿臉不耐煩地推開他的手。
與此同時,童謠感覺到剛才下樓時籠罩在基地上方的低氣壓消失了。
下午,在大家都忙著商量著怎麼處理這事的時候,陸思誠這個人居然跑去開直播了——這種時候,與其說是開直播,不如說是在召開記者發布會,他的直播間都快被擠爆了,每一個人都在問今天早上那個視頻到底咋回事……
陸思誠還是打他的遊戲,隻是今天破天荒的開了彈幕助手,一邊打遊戲一邊像是皇帝翻牌子似的,隨便挑了幾個問題回答——
“陸嶽先動的手是沒錯,因為當時對面叫的人的面包車都已經在停車場了。”
“明神手受傷是意外,沒錯,跟這個肯定有關系……他的手以前?也有舊傷,筋腱撕裂什麼的,很正常,打carry位要補兵這樣很正常,戰隊裡一直有理療師的。”
“視頻誰發的?無可奉告,好奇心太重了你,你這樣的在電視劇裡最多活半集。”
“……視頻是smiling發的因為害怕同行競爭?”陸思誠手一抖,補兵直接漏了個炮車,順手將攝像頭一轉,“你自己問她吧。”
攝像頭中,旁邊咔滋咔滋吃薯片看美劇的人愣了愣,咬著薯片鼓著腮幫子轉過頭來,口齒不清地問:“射麽鬼?”
“有人說視頻是你發的。”男人平靜的聲音從畫面外傳來。
吃個薯片也躺槍的人瞬間瞪大了眼,撈起袖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去你妹,去年這時候老子在國外讀書好吧!去哪弄的這麼內部的視頻!當老子fbi啊!”
男人:“薯片渣子噴出來了。”
少女:“……”
少女慌慌張張抬起手捂住嘴的同時,視頻頭被一隻大手遮住轉了回來,大手挪開後依然還是中國電信戰隊隊長那張面癱的臉:“聽見了?”
彈幕上除了剛開始的各方面提問,還多了一些“23333333”“哈哈哈哈哈哈哈”“站在椅子上萌炸了”,還有的痴漢重點抓得不怎麼對,刷屏幕在問——
【我是不是看見了smiling的睡衣!】
【啊啊啊啊啊少女的睡裙!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