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議是後者。”陸思誠淡淡道,“因為那已經內容豐富得夠你好好思考一陣了。”
馬裡奧停下了蹦噠,操作馬裡奧的人轉過了腦袋——臉上那張孫悟空面具下,是一雙閃爍著、充滿了不安的眼,童謠推開鍵盤從椅子上爬起來,站在椅子上,以比陸思誠稍高的角度盯著男人的臉:”隊長,昨天我是不是幹了很多出格的事?”
“出格?”陸思誠盯著面前咧嘴笑的孫悟空挪不開眼,“你是指哪個?大馬路上嚷嚷著自己沒有胸隻有海綿墊?”
“……”
“看見我弟以為看見了長得像我的鬼魂?”
“…………”
“還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自己很強,不能替補,替補就失去了全世界,說著說著唱起了蟲兒飛——一個真誠的提議,能把兒歌唱成鬼片配音,你以後別唱歌了。”
“…………………”
還要把自己擤鼻涕的紙強行塞給每一個隊友當餞別禮不收下就抱著他哭哭哭不撒手?”
“……………………”
“還是抱著你這隻醜貓要給它舔毛?最後還含著人家的耳朵不撒嘴,三四個人掰開你的嘴都不松開還想要咬人?”陸思誠舉起自己的右手食指,上面果然有一道牙印血痕,“實不相瞞,悟空,為師早起是為了去打狂犬育苗。”
“………………………………”
扔掉了懷中的貓,原本站在椅子上的人“哗”地一下捂著臉蹲回了椅子上,瑟瑟發抖……陸思誠冷笑了聲,轉身回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涼開水,冷不丁地問了句:“吃藥了嗎?”
蹲在椅子上的人抬起頭:“什麼藥?”
“醒酒藥,不是放在你房門口了嗎?”陸思誠放下水壺,“搞得好像你的瘋病光吃藥就能治一樣——”
“別說了!別說了!我錯啦!我錯啦!我錯啦!”聲音從孫悟空面具後面悶兮兮地傳來,“我怎麼知道那個飲料裡頭有酒精!它有酒精叫什麼鬼長島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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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老婆餅裡沒有老婆;松鼠鳜魚裡面沒有松鼠;雷峰塔裡沒有雷鋒,”陸思誠懶洋洋地掃了眼不遠處扒在椅子邊緣探出半個腦袋露出一雙眼小心翼翼瞅著自己的人,“所以長島冰茶也不是茶,土豹子。”
那半個腦袋“嗖”地一下縮了回去。
陸思誠將手中杯子裡的涼水一飲而盡,走回電腦旁邊打開電腦點開遊戲登陸,期間轉過頭瞥了一眼整個人蜷縮癱瘓在自己的椅子上安靜如雞的某人:對於小胖來說簡直有點窄的電競椅能夠將她整個人都遮擋起來,她腳上還穿著那天去超市買的那雙居家鞋,白色長睡裙與之完美契合遮住腳踝……唯獨那兩條白得扎眼的手臂暴露在衣衫之外,她抱著膝蓋,一眼掃過去還能看見她手肘關節上大概是小時候調皮摔破留下的疤痕。
她半幹的短發因為她的姿勢有一些垂落在雪白的胳膊上,頭發因為自然風幹有些毛茸茸的,黑與白的對比卻異常分明。
陸思誠:“……”
“喂。”隊長大人微微蹙眉,抬起腳踢了一腳旁邊椅子上挺屍的人,“你酒還沒醒?穿著睡衣就下來了像什麼話,一會投資商送夏季賽隊服樣板過來你就這樣見人家?”
椅子上的人顫抖了下慢悠悠地爬起來,跳下椅子抖抖裙子,她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問:“面具能不取嗎?”
“戴著幹嘛?”
“沒臉見人。”
“你還知道羞恥,昨天哭著讓人好好守護你的鼻涕紙時可不是這樣說——”
“啊啊啊啊啊啊!”童謠抬起雙手捂住耳朵,“不聽不聽不聽!”
坐在椅子上單手支著腦袋的男人在身後人看不見的角度勾起一抹笑,語氣卻聽不出多少情緒:“滾去換衣服,一會他們也該醒了。”
餘光看見某個人的裙擺在地上轉了一圈,穿著居家鞋的腳跺了跺,最後仿佛是踏著憤怒又無奈的火焰,少女熱熱鬧鬧地轉身上了樓,狠狠摔上了自己的房門。
……
又一個小時後。
所有人都醒了,聚集在樓下坐著,每人捧了碗阿姨剛煮好的肉粥喝……這時候,二樓最裡面那扇房門小心翼翼地被人打開了,從門背後做賊似的探出了張戴著孫悟空面具的臉,她穿著牛仔短褲和寬大的襯衫,走出房門時弓著背——
“起來啦?”
樓下戰隊經理冷不丁的問候叫她腳下一頓,伸腦袋看了看,所有人都到了,包括那個陸嶽……童謠輕手輕腳地走到人們中間,淑女的坐下,然後便低下頭,裝死。
小瑞伸手摸了摸她的面具:“射麥令大大,你這又是什麼新套路?”
戴著面具的臉低下去得更深了些,一旁的陸思誠替她補充說明:“沒臉見人。”
戴面具的人抬起頭,那固定在一個表情的面具轉過來看了男人一眼,然後轉向了不遠處赤著腳的坐在她的座位上的綠毛銀發男身上:“你怎麼還在?”
她的聲音聽上去悶悶的。
“因為你需要一個替補。”
那人擺弄著她的電腦,她的鼠標。
童謠深呼吸一口氣——
“我不需要。”
“需要的。”
“不需要。”
“需要。”
“我不需要,”童謠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那是我的位置。”
“是嗎?你叫它名字看看它會不會理你。”
童謠三兩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旁,伸手要拽他,然而後者雖然是比陸思誠年紀小,身高這方面卻是完美繼承了陸家人的優秀基因,童謠往他面前一站就像是小雞仔似的……
現在小雞仔正撲騰著、叫囂著,拼命要把一條黃鼠狼從自己的雞窩上趕走。
“你起來!”
“不起。”
“你起來!”
“不起。”
“啊!誠哥!你為什麼要舔我貓的耳朵!”
坐在椅子上的人立刻跳起來抓過手機打開照相模式擰過腦袋看向少女一臉驚恐看向的方向,就在他對視上自家哥哥那雙冷漠的眼睛外加舉著粥碗安靜喝粥面無表情的臉時——在他身後,少女一屁股將他撞開,迅速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雙手抱著座椅靠背……
傳說中被陸思誠舔了耳朵的貓邁著優雅的步子蹭著被騙的少年的腳路過。
“十九歲成年了,”陸思誠緩緩道,“你們倆為什麼偏偏都像弱智一樣?”
“是她比較弱智吧,為了把破椅子撒的什麼蠢謊話。”
“再蠢你也信了,你豈不是更蠢,”抱著自己椅子的人一臉堅定,“反正現在椅子是我的了,隨便你怎麼說。”
“你們兩都消停一下。”陸思誠掀起眼皮子掃了眼窗外,“送隊服的人來了。”
一邊說著,門應聲敲響,男人站起來走去開門之前路過順手將戴著面具那人的面具掀起來放在頭上,後者“呀”了一聲松開座椅拷貝捂住臉,一整天被捂在面具後面的臉因為悶熱有些微微泛紅,她轉過頭瞪了陸嶽一眼,後者回她一個邪性的微笑。
供應商今年給zgdx戰隊提供了三個版式的夏季賽隊服——一種還是按照春季賽的搭配是紅黑色的,黑色本體,背後是鮮紅的、仿佛用毛筆畫出的中國電信運營商標志,很潮;一種是屎黃色拿出來時便遭到眾人嫌棄根本懶得多描述的;還有一種是全新的藍白配色,衣服本體是藍色,上面有個低調的中國電信運營商標志,袖子上、胸口上上面用很細的深藍色字體印著各種贊助商的商標……
蹲在椅子上的童謠拿起紅黑的隊服看看,放下;又拿起藍白的看了看,又放下,明顯是選擇困難症了——
送隊服來的跑腿小哥看著蹲在電競椅上、腦袋上還戴著個半掀起來孫悟空面具的小姐姐,小心翼翼地問:“你就是smiling麼?”
童謠翻看新隊服的動作一頓,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正想說“是啊”,這時候小瑞冷不丁插嘴道:“是昨晚半夜跑進我們基地的瘋子,賴著不走了,臨走前麻煩你把她帶上扔進街口的垃圾箱裡。”
童謠:“……”
童謠思來想去,有些舍不得是的放下了那件藍白隊服道:“我投紅黑色一票。”
小胖:“附議。”
小瑞:“隊標是藍白的,隊服是紅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春季賽時候我就在捉摸這個問題了,夏季賽還是用回藍白比較好啊:藍白色,一看就是要奪得s6獎杯的配色。”
老貓:“我也覺得藍白色好看些。”
老k:“夏天就是要這種清爽的顏色。”
童謠:“紅黑比較耐髒。”
小胖:“對對,大老爺們穿白色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童謠:“對對對。”
中輔二人過於口供一致,讓小瑞有些疑惑地轉過頭,看了舉著紅黑夏季賽隊服不肯撒手的二人:“你倆咋回事?”
童謠和小胖對視一眼,這時候陸思誠在旁邊冷不丁地說:“因為白色顯胖。”
童謠:“……”
小胖:“……”
最後隊服被敲定為藍白色那一款,因為某個覺得自己胖的人可以減肥,而另外一個胖得無藥可救的人顯然無論穿什麼都顯胖。
敲定了夏季賽隊服後,童謠的面具又回歸到了她的臉上,並且還多了個臭毛病:走哪都背著她那把電競椅,上廁所都帶進廁所裡。
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吃飯,陸思誠看著盤腿坐在自帶椅子上的少女,終於忍無可忍地問:“你準備瘋到什麼時候?”
戴著面具、隻掀起來一點點露出一張嘴扒飯的人聞言停頓了下,轉過頭問跟她並排坐著低頭扒飯的少年:“你什麼時候走?”
“老到拿不起鼠標的時候。”陸嶽回答。
戴著面具的人轉回了腦袋,從面具眼睛的小洞看了她的隊長大人一眼:“他老到拿不起鼠標、不惦記做我替補的時候。”
陸思誠:“……”
童謠:“我不要替補。”
陸嶽:“等你能打敗阿太的時候再說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