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惚記得，纏綿時，他在我耳邊叫著沈芙的名字。
「你不應該感謝我幫了你？」江遇臉色變得溫柔，曖昧道，「經過昨晚，我已經感受到你對我的心意，你確實很愛我。」
「有病。」我抓起沙發上的外套往門外走去，「昨晚，我就當作被狗咬了。」
身後，江遇叫住我：「夏霓，我已經想起一部分我們曾經在一起的片段。」
「可我和沈芙已經訂婚，她是更合適的結婚人選……」
他的話猶如當頭一棒，我反問：「所以呢？」
他左右為難：「給我一些時日，待我想起更多我們之間的事，我再做決定。」
「不必，我祝福你們。」我對他已經沒有任何期待。
我拉開房門，卻看見沈芙擠進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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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我在江遇房裡，惱羞成怒，一巴掌朝我臉上甩來：「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爬我未婚夫的床？」
6
我拽住她的手，不讓巴掌落下。
江遇走過來，隔開我們：「沈芙，別胡鬧，昨晚的事，錯不在她。」
沈芙氣憤地抽回手，委屈道：「你還在幫她說話？錯不在她，難道錯在我？」
「你哥哥昨晚做了什麼，你心裡應該很清楚，別揣著明白裝糊塗。」江遇從手機裡調出一段監控視頻，「這是監控，讓你哥給她道歉，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原來昨晚沈遲在酒桌上給我下藥，江遇和沈芙都心知肚明。
可他們誰也沒有阻止我喝那杯酒。
我離開後，江遇借去洗手間為由，去監控室調取了那段監控。
沈芙又羞又惱，囂張的氣焰頓時熄滅了大半：「阿遇，我哥不過是和她開個玩笑，我們昨晚已經訂婚了，我哥是你未來小舅子……」
江遇打斷沈芙：「隻是開玩笑？如果別人和你開這種玩笑，你也能這麼輕飄飄地帶過？沈芙，你讓我很失望。」
沈芙眼底含著淚，不情不願地向我道歉：「對不起，我幫我哥哥向你道歉。」
她越想越不甘心，話鋒一轉，「可就算我哥有錯，你也不該睡我未婚夫。你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嗎？你一個酒店服務員，也配？」
我面不改色道：「首先，我不接受你替你哥道歉。其次，你眼前的未婚夫，我睡了六年，我和他確實不配。」
沈芙倒吸一口涼氣，怔在原地：「什麼？六年？你是他前女友？」
我拉開門要走，江遇牽住我的手：「夏霓，如果我們不配，就不會在一起六年。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想起和你的全部記憶，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放手，我不需要你交代，那六年青春就當作是喂了狗，我輸得起。」我甩開江遇的手，離開他的總統套房。
7
我隨傅沉燁回了北城。
休息一段時間後，我回到研究院復職，繼續給傅沉燁當助理。
江遇隔三岔五給我發信息，告訴我他又想起了什麼。
一個月後，他發信息給我，說買了明日的航班來北城看我。
我回他：【你不用來了，我沒有什麼想和你說的。】
江遇堅持：【夏霓，別嘴硬，我知道你放不下我，明天我會給你一個驚喜，見面聊。】
第二日早晨，江遇的媽媽蘇心慈約我在一間咖啡館見面。
她開門見山：「夏霓，我知道你和我家江遇談了六年，可你們並不適合結婚。」
以前我幻想過嫁給江遇，可如今我已經不再期待嫁給他。
我平靜地說：「阿姨，我知道我和他不適合結婚，您不用特地從江城跑來告訴我。」
蘇心慈優雅地笑道：「我們江家在北城也有產業，我並非特地來北城找你，隻是順路來看看你，向你說明白一些事。」
我語氣淡淡：「那我洗耳恭聽。」
蘇心慈再次強調：「你應該清楚，以你的身世，夠不著我們江家，以前你和江遇談戀愛，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若是要談婚論嫁，我和江遇他爸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哦。」我反問，「江遇不是平白無故失憶吧？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蘇心慈坦言：「為了逼他和你分手，我們確實對他用了一些高科技藥物，隻是沒想到藥效這麼短，本以為可以撐到他和沈芙結婚。」
難怪，我說江遇怎麼回去一趟江城就失憶了。
當初他臨走前，說回去和他父母商量我們的婚事。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可我不明白，若是江家那麼注重門當戶對，為何會選中沈芙？
我曾刷到過沈芙的採訪，她的家庭條件比我家好不了多少。
蘇心慈看出我的疑惑，直言道：「不瞞你說，其實沈芙的家世也配不上我兒子，不過她是我一位故人的女兒，對我言聽計從，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她當我的兒媳婦，省事很多。」
「再加上，她是女明星，不僅有知名度，日薪 208 萬，比你不知道強多少倍。」
蘇心慈字裡行間都在貶低我，讓我聽得很不爽。
我不悅道：「既然阿姨已經認定沈芙這個兒媳婦，今天還來找我幹什麼？別兜圈子了，你直說吧。」
8
蘇心慈話鋒一轉：「最近江遇想起了以前和你的事，他鬧著要和沈芙取消婚約，婚禮在即，我和他爸爸自然不會由著他胡鬧。」
「可他那裡說不通，我隻好來找你，隻要你不耽誤他和沈芙正常舉辦婚禮，條件任你開。」
蘇心慈許是怕我獅子大開口，補充了一句，「夏小姐，你是個聰明人，如果你執意要破壞他和沈芙的婚事，我們江家也斷然不會讓你進門。」
她的話令我不適，我沒了談下去的耐性，起身道：「我沒有什麼條件，你們江家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們，就這樣吧。」
蘇心慈一愣，她對著我的背影說：「你既這麼有骨氣，那你有種就別再和江遇見面。」
我沒再搭理她。
走出咖啡廳，手機鈴聲響了，來電顯示是江遇在撥打我的電話。
我掛斷，他連發了幾條信息過來。
【夏霓，我剛下飛機。】
【你在出租屋等我，一會兒見。】
我刪除了他的聯系方式，將他拉進黑名單。
江遇以為我還住在以前和他同居的出租屋裡，其實我這次回來北城後，已經搬家了。
回到實驗室，傅沉燁正在調試針劑，這是他最新的科研成果。
一種新型的選擇性失憶針，能夠讓人將不想記得的人和事封存在記憶盲區裡。
今天我們會在志願者身上做一次實驗，來測試用雙倍劑量，藥效能持續多久。
距離實驗還有半個小時，原先聯系好的志願者卻臨時爽約了。
他發來信息：【不好意思啊，我不想當志願者了，人這一生很短，與其忘掉她，不如把她追回來。】
這名志願者原本也是想借這支失憶針來忘掉初戀，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他不想忘記了，他要去追回她。
對此，傅沉燁表示：「罷了，不強求，再招募別的志願者吧。」
我思慮再三，對傅沉燁說：「讓我來當志願者吧。」
傅沉燁眸光一深：「夏霓，你認真的？」
我點頭：「嗯，我認真的，我想忘了他，忘了我和他的那些回憶。」
六年的感情太刻骨銘心，隻有忘記，我才能重新開始。
更何況，我也想要協助傅沉燁完成這項科研成果。
這支失憶針不同之處在於，隻會將不想記得的人和事存放在記憶盲區，別的記憶不會丟失，也不會損傷大腦。
若是當真研究成功了，將會造福很多精神上受過創傷的人。
我來當志願者，不僅是在忘記一段注定沒有結果的感情，也是在做一件偉大的事。
9
手機響個不停，未接來電全是陌生號碼。
先前我拉黑了江遇，想必是他拿陌生手機打來的。
關機前，我看見彈出很多條江遇發來的信息。
【夏霓，你搬家怎麼不告訴我？】
【你現在在哪兒？】
【為什麼拉黑我？】
【我已經和沈芙說退婚了。】
【我今天來找你，是為了告訴你，我愛的人是你。】
【夏霓，我們和好吧！】
【雖然我家裡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可隻要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能說服他們接納你。】
【別不理我，接電話。】
【我找遍了你會去的地方，都沒找到你。】
【你不會在實驗室吧？】
【我到研究院大門了，保安不許我進去，你出來一下。】
【我在門口等你。】
【你什麼意思？冷暴力？】
【我媽也在北城，是不是她和你說了什麼？你別聽她的，我的感情我自己做主，大不了離家出走。】
……
研究院的安保很森嚴，如果我不出去，江遇進不來。
看得出來他在瘋狂地尋找我。
他想起來了又如何，一個打碎的瓷器就算粘好了，也會有裂痕。
再者，早上蘇心慈已經將話放在那裡，我才不會再觍著臉貼上去。
江家誰愛嫁誰嫁，我不稀罕。
我將手機關機，躺在實驗室的病床上。
傅沉燁調試著針劑，神色凝重地問我：「你考慮清楚了嗎？真要打這支失憶針？」
我平靜地閉上眼睛：「考慮清楚了，請給我雙倍劑量。」
10
從實驗室的床上醒來時，已經是下半夜。
傅沉燁還在加班，他詢問了我很多問題，記錄我的反應。
別的人和事我都還記得。
唯獨在他問到我的戀愛經歷時，我腦子一片空白。
剛開始我有嘗試過回想關於戀愛方面的經歷，可腦子卻像是產生了抗體一樣，不願意去深究。
這種感覺還挺好。
覺得自己的感情世界像是一張白紙。
傅沉燁合上檔案本，起身道：「我送你回去，你先休息兩三日，等適應了再回來工作。」
開車從地下車庫出來，經過研究院大門時，遠遠看見一道修長的身影站在門口。
我咕哝了一句：「那人怎麼凌晨三點半站在研究院門口？我差點以為見鬼了。」
傅沉燁瞥了一眼那道身影，沉默不語。
車子經過那人的身畔，我與他目光交匯，我更加確信這是我不認識的人。
可他看見我卻眸光一亮，一邊叫著我的名字，一邊瘋狂地追傅沉燁的車子。
「夏霓。」
「停車！」
我側目問傅沉燁：「他認識我？」
傅沉燁點了點頭：「嗯，他就是你想要忘記的人。」
「哦。」我茫然地望著後視鏡，雖然知道了他是我想要忘記的人，可我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隻覺得他有病，大半夜徒步追車，很容易引發交通事故。
車子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江遇衝上來。
他抬手敲玻璃，神色激動：「夏霓，我等了你一天一夜，你鬧夠了嗎？」
我將車窗搖下來，沒心沒肺道：「你誰啊？我不認識你，請你遵守交通規則，別擋道。」
江遇怔住：「夏霓，你就算不想和我復合，也不用假裝失憶吧？」
傅沉燁幽幽開口：「她確實打了失憶針，忘記你了，她現在需要休息，你別打擾她的清淨。」
「什麼……」江遇如遭雷擊，整個人如同傻了一般。
他知道傅沉燁的身份，他也知道傅沉燁最近幾年確實是在研究失憶針。
紅燈換綠燈，傅沉燁開車往前。
後視鏡裡，江遇的身影漸漸倒退。
他心煩意亂地踹了一腳路邊的花壇，仿佛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11
那日後，江遇消沉了許久。
聽說他找了國外的科研機構，花重金請他們研究幫我恢復記憶的藥水。
對此，我隻覺得好笑。
就算他是我前任又如何，現在已經分手了。
那段感情當真有那麼刻骨銘心？讓他花那麼多精力也要幫我找回記憶？
傻不傻啊。
不知為何，我很享受記憶裡沒有他的這種感覺。
像是卸下了包袱，整個人煥然一新，未來於我而言充滿了期待。
沈芙經常暗戳戳地在微博秀恩愛，還曬出和蘇心慈挽著手逛街的照片。
在面對媒體採訪時，她大方表示和江遇的感情沒有生變，婚期將會如期舉行。
她的粉絲們送上祝福：【想看姐姐搞事業，不過這個姐夫是真不錯，那就祝福姐姐吧。】
【姐姐命真好，未來婆婆一看就是很好相處的人，姐姐有福了。】
我偶爾刷到她的信息，隻是一笑置之。
後來某日，沈芙找到我，半信半疑道：「夏霓，你當真不記得江遇了？」
別說江遇了，我連沈芙的印象都不深。
我搖頭：「不記得了，你找我有事？」
「我和江遇下個月十號結婚，到時候來喝喜酒？」她顯然不是真心邀請我，隻是想試探我的反應。
「我和你們不熟，喜酒就不必了。」我淡然自若，「真巧，那個時候我在國外，提前祝福你們。」
沈芙從我的反應中，確信我是真的忘記江遇了。
她嘴角綻放笑意：「除了祝我們新婚快樂，我還希望你祝我們早生貴子。」
「撲哧～」我笑出聲來，很是大方得體：「那就祝你們早生貴子。」
「謝了，屆時媒體會全程直播我和江遇的婚禮，你到時候在國外如果有空的話，可以關注關注。」沈芙臉上堆滿了假笑，說完滿意離去。
轉眼到了次月九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