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燙到的矮個子男生,名叫徐項明,完全是憑借家裡比石頭還硬的關系,安排進的愛斯梅拉,沒什麼水平,被安排在F班的替補位上,屬於學校裡不得不接收、但絕對不會出現在舞臺上的“混子”學生。
他進愛藝術中心,也是因為學習成績太差了,家裡希望能夠獲得愛斯梅拉老師的推薦信,將來在藝術院校自主招生的時候,能獲得加分的機會。
在學校裡,這類學生就是“幹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學校裡正二八經的學生都知道惹不起他們,也都不會和他們發生衝突。
徐項明進了愛斯梅拉之後,周圍全是女孩,沒法找女生的茬,正愁手痒痒憋得慌。
正好裘厲就撞在他的槍口上了。
“你要燙死我啊!”他衝裘厲大喊了聲:“你是豬啊!不知道冷了再給我啊!”
裘厲也被他們催的很煩躁,說道:“不是下一秒就要餓死了嗎?”
徐項明陰沉著臉色:“你他媽…再說一遍。”
裘厲毫無懼色地和他對視著,冷笑:“我看你餓死鬼投胎,老子心疼你。”
圍觀的女生偷笑了起來。
“我去你媽的!”
徐項明臉色脹紅,抓起另一個男生盤子裡的雞蛋,揚手砸向裘厲。
關鍵時候,幸好另一個男生拉住了他:“算了,別做太過火,薛老師還在呢。”
果然,不遠處,薛嘉怡正在教師用餐區靠窗的座位邊,和同事優雅地喝著咖啡,沒注意這邊的衝突。
不然“女魔頭”在,徐項明不敢做得太過火了,氣哼哼甩開同伴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對裘厲道:“你也不找個鏡子好好照照你自己,你算什麼東西!一身窮酸氣燻死人了。”
裘厲也看到不遠處有老師,他不想給姜雨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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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過來代替姜雨做公共服務,後勤的阿姨伯伯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默許了。
如果鬧大了,反而不好收場。
徐項明見裘厲不再開口回懟,以為他是怕了,索性變本加厲地用言語羞辱他:“像你這種垃圾,根本沒有資格站在這裡跟我說話。”
裘厲拿著鍋鏟給雞蛋翻了面,平靜地說:“即便我這種垃圾,也從來不會和屎講話。”
“你…!”
徐項明氣得快要炸了。
像裘厲這種男孩,身上戾氣重,就算一句話不說,擱那兒一站,都能引起周圍雄性生物天然的不爽。
“你得意什麼!”
“我沒有得意,隻是你在影響我工作。”
裘厲說著,將煎蛋放進了一個女孩的託盤裡。
女孩害羞地對裘厲說了謝謝,然後輕蔑地望了望徐項明,輕聲補了句:“sh*t。”
徐項明更是怒火中燒,拿起漏勺,從滾燙的鍋裡舀起了一個雞蛋,遞到裘厲面前:“代女朋友工作,行啊,先給老子剝雞蛋啊!”
“我沒有義務這樣做。”
“那你恐怕還沒有搞清楚愛斯梅拉是什麼地方。”徐項明冷笑:“這裡不叫食堂,叫餐廳。你是服務生,為我們服務的。不然你以為,憑什麼短短十五天集訓,收了我們上萬的食宿費。”
這時,邊上看不過眼的阿姨趕緊走過來,拿起了雞蛋,解圍道:“我來給你剝,小厲是剛來的,還不熟悉這些。”
徐項明奪過了雞蛋,擱在裘厲的手邊:“我要他給我剝。”
裘厲面色平靜,毫無動容。
這個世界本就如此,欺軟怕硬,恃強凌弱,他從小到大見得太多了。
換回去,徐項明的臉都已經被他按下鍋了。
不過此刻,他卻必須選擇忍耐。
“行啊。”
他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拿起那枚剛出鍋的雞蛋,開始剝殼。
雞蛋表面溫度很高,但是他仿佛是完全感受不到高溫的刺激,臉色都沒有變一下。
徐項明有些懷疑,摸了一下雞蛋,立刻被燙得縮回了手。
“操!”
這家伙是什麼怪胎!
裘厲將剝好的雞蛋放在了他的盤子裡,漆黑的眸子冷飕飕地掃他一眼:“慢用。”
徐項明還是不信邪,又從滾燙的鍋裡撈出三個雞蛋,遞到裘厲手邊:“繼續剝!”
裘厲嘴角掛著淡笑,繼續給徐項明剝著雞蛋殼。
颀長的指尖也被燙的發紅了,偏偏他像是完全沒感覺似的,一點痛苦都沒有。
周圍部分女生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出言道:“沒這個必要吧!”
“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有意思麼。”
……
在裘厲拿起第三顆雞蛋的時候,聞訊趕來的姜雨擠進人群裡,看到裘厲被燙的通紅的指尖,怒不可遏,抓起雞蛋直接砸向了徐項明――
“你*的!”
裘厲本來心情沉鬱到了極點,忽然聽到姜雨這平日裡最講禮貌的小姑娘爆了聲粗口,一下子愉悅了,含笑望著她。
她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氣得全身發顫,用力推開了徐項明:“你有什麼資格欺負他!”
她好不容易才稍微治好一些的男朋友,被徐項明欺負成這樣,姜雨這暴脾氣,抓起盤子裡的雞蛋,全部砸向了他。
徐項明生生挨了幾下,有些吃痛,卻不太敢對姜雨怎麼樣。
畢竟她是白書意老師的學生,得罪她,就等於直接得罪了愛斯梅拉最牛逼的大佬。
他訕訕地說:“找這麼寒酸的男朋友,你也好意思說呢。”
姜雨怒聲道:“又不是所有人生來就含著金湯匙,寒酸怎麼了,窮不是讓人隨便嘲笑的地方,無知才是。像你這種一無是處、隻知道花父母的錢混日子的家伙,有什麼資格嘲笑別人。”
此言一出,周圍女生紛紛點頭認同,看向徐項明的眼神越發鄙棄。
“你…你胡扯。”
“我看她沒有胡扯。”
這道嗓音,來自於不遠處緩緩走過來的薛嘉怡。
一看到是“女魔頭”薛嘉怡,徐項明兇狠的氣勢頓時煙消雲散,腿都軟了。
愛斯梅拉的學生多來自於富裕家庭,都不是省油的燈。
薛嘉怡本來不想插手此事,不過聽到徐項明說人窮酸,還在這裡劃分了三六九等,實在刺耳。
畢竟,和出身芭蕾世家的白書意不同,薛嘉怡就是低層出身,她學芭蕾那會兒,甚至連姜雨的家境都不如。
所以這個話題,一下子就戳到了她的敏感處。
“照你的意思,不是出身豪門世家,倒配不上愛斯梅拉這地方了,是嗎?”
“薛老師,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徐項明全然沒有了剛剛的盛氣凌人的氣勢。
“那你幾個意思?怎麼,我也出身低層,就不配教你了嗎!”
“不…沒有…”
薛嘉怡看著徐項明,眼神冰冷:“下次再讓我聽到類似的話,直接滾出去,開除一個替補F班的學生,我還做得了這個主!”
徐項明嚇得屁滾尿流,早飯都不吃了,灰溜溜地離開餐廳。
還沒走出大門,姜雨卻說道――
“侮辱了別人,不需要道歉嗎?”
徐項明咬著牙回頭,看了姜雨一眼。
姜雨不會放過徐項明,不管別人怎麼看不起她,背後怎麼說她,她都不在乎。
但是說裘厲…不行。
那是她保護了那麼久的男孩子,是她承諾要去照顧的人。
“既然薛老師出言制止了,我相信愛斯梅拉不是欺負了人可以不用道歉的地方。”
薛嘉怡淡淡地望著姜雨,她真的不喜歡這丫頭。
她跳舞的樣子,太像她那個討厭的女人了。
但是這小丫頭似乎算準了她不會自己打自己的臉,所以敢借著她的威勢來做法。
薛嘉怡想到了那雙埃利塔舞鞋鞋底的字母。
一念之差。
人已經離世多年,那個刺眼的字母,非但沒有傷害到她,反而成了生者永恆的屈辱。
“在愛斯梅拉,不允許任何輕蔑、侮辱他人人格的事。”薛嘉怡冷冷道:“這裡是藝術的殿堂,不是你們這些有錢的少爺小姐仗勢欺人的地方。”
因為薛嘉怡在場,徐項明沒有勇氣拒絕,慫得跟個鹌鹑似的走回來,有氣無力地對裘厲道――
“對不起。”
姜雨冷聲說:“聽不到,你沒吃飯嗎,地上的雞蛋要不要撿起來吃了?”
“對不起!”徐項明放大了音量,吼道:“對不起,我以後不敢了!”
裘厲重新回到自己的吧臺邊,繼續煎蛋,沒多看他一眼。
徐項明仿佛受了莫大的屈辱,走出餐廳的時候,都哭出聲來了。
同學們心滿意足地吃完了瓜,紛紛散去。
薛嘉怡同樣不善地望了姜雨一眼,懶懶道:“男朋友都帶到愛斯梅拉了,應該是你的工作,讓別人做,你倒是挺會盤算。”
“薛老師,抱歉,我這就讓他回去。”
“不管是誰。”裘厲淡淡道:“隻要該做的活兒有人做,不就行了。”
薛嘉怡忙得很,懶得管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踏著高跟鞋走出了餐廳。
姜雨連忙抓起裘厲的手指尖,輕輕幫他吹拂起來:“剛剛燙到沒有?”
裘厲本來要說沒感覺,但是看著姜雨這般著急的神情,話鋒一轉:“疼。”
姜雨掰著他的指頭,放到嘴邊輕輕吹著。
涼絲絲的風落在他的指尖,很舒服。
“還疼麼?”
裘厲看著她鼓氣的腮幫子,甚是可愛,忍不住用指尖撥了撥她的唇:“還是痛啊,姐姐。”
“可你不是沒感覺嗎?”
“現在有了。”裘厲理直氣壯地說:“你也知道,這是心理障礙,它想疼就疼。”
“你這…”
挺莫名其妙的。
姜雨索性道:“那你別幹活了,現在就回去,找個醫院看看,別是燙傷了。”
“找醫生沒用。”裘厲將手遞到她涼涼的耳垂邊,輕輕捏了下:“要女朋友幫忙才行。”
姜雨柔軟的耳垂被他不懷好意地捏著。
這家伙…多半就是耍賴佔他便宜了。
她推開他的手:“騙我。”
“沒有騙。”
“你明明就不疼吧!”
“疼。”
“才不信呢。”
裘厲嘴角翹起:“那就當我跟姐姐撒嬌,行嗎?”
隻有被寵愛的人,才有撒嬌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