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歲那年，我被工廠辭退了。
兒子卻考上了民辦大專，一年 4 萬。
我面露為難，「孩子，咱家條件不好，媽媽失業了，怕是拿不出這些錢。」
兒子不耐煩的打斷我。
「媽，失業你和我說有什麼用？沒錢你就去賺錢啊，你去跑外賣啊，開網約車，給人搓背也能賺錢啊，人家一個月五千，你多加加班，往S了幹上四個月不就啥都有了。」
那時，我隻當他年紀小不懂事。
可在我受傷求救時他卻因為嫌我煩而將手機關機了。
我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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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和我沒有任何血緣的孩子，我會讓他自生自滅。
房子和我的錢一個都不會給他。
01
丈夫S後的第三年。
在廠子裡幹了小半輩子的我終於快把外債還清了。
組長卻通知我被辭退了。
「梅姐，你的工作以後會交接給小劉，廠子會記得你的付出。」
離開時，我沒有任何抱怨。
像我這樣的農村婦女，廠子給了我一份一月 3500 的高薪養了我一家老小十幾年，我已經很感恩了。
到家後，桌子上一片狼藉的外賣盒還沒有收拾。
工廠離家裡很遠，此時我已經飢腸轆轆。
我扒拉著兒子的那些外賣，裡面竟然隻剩下紅油Ŧû⁸，什麼可以吃的東西都沒有。
兒子孫傲依舊守在電腦旁打遊戲。
見我回來他興高採烈的喊。
「媽，我拿到 B 學院的錄取通知書了，你什麼時候帶我去買新電腦還有手機啊，咱家這破電腦，打遊戲都卡的要S，手機也是，我那些同學買的都是最新款的蘋果。」
「我也不和人家攀比，電腦就買個七千左右的就行，手機就買個五千的吧，低於這個錢的都不能叫手機，通通難用的要S。」
兒子手裡邊啪啪的打著鍵盤，對著電腦罵罵咧咧，連看我一眼都沒有。
我沒應，拿起他的錄取通知書。
環境工程專業，民辦大專，學費 4 萬一年。
我一個月的生活費才 500 塊錢，4 萬塊錢夠還 2 年的債了，三年就是 12 萬，這還不包括生活費。
不知道太餓了還是被震驚到了，我有些虛浮的扶著桌子才堪堪穩住身形。
我斟酌了半天
「孩子，咱家條件不好，媽媽失業了，怕是拿不出這些錢。」
「今天來接替我的小劉，他也是什麼環境畢業的，他還是公辦大專，這」
一想到自己居然連讓孩子念書的錢都沒有，心裡愈發愧疚，剩下的勸阻的話也沒說出口。
02
兒子不耐煩的打斷我。
「媽，你總不能不讓我上學吧，我好不容易考上的。」
「沒錢你就去賺錢啊，你去跑外賣啊，開網約車，給人搓背也能賺錢啊，人家一個月五千，你多加加班，往S了幹上四個月不就啥都有了。」
我窘迫的搓了搓手和他打著商量。
「媽沒說不讓你上，媽是想著，你暑假也找個廠子打工吧，咱倆一起攢，攢的快一點。」
兒子氣的把鍵盤一摔。
「我爸是S了，你還活著吧？」
我被這話一驚，整個人都怔在那裡。
他眉頭蹙著，眼裡滿是不悅，大步走到房間門口衝著我吼。
「你沒錢就別生孩子啊？我逼你生的嗎？」
「我同學暑假都是去旅遊，出國，我就在家打個遊戲你還要逼我出去打工。」
「沒錢就管好自己的肚子，爽的時候去哪了，現在知道和我哭窮了？」
「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擺脫原生家庭帶來的拖累！」
他沒等我說什麼就把門哐當一聲關上了。
我張了張嘴，楞的半天沒說出個什麼，他的話在我心裡像有一萬根銀針在扎，一陣陣的刺痛，胃裡也因為飢餓絞痛的難以忍受。
我靠著牆慢慢的挪到他的電腦桌，翻出了一塊吃剩的巧克力吞了下去。
原來巧克力的滋味是甜的。
淚水順著臉頰往下墜。
我怎麼也想不到養了十幾年的孩子居然會對我惡語相向，還當著我的面說我的葷話。
為什麼會這樣？
可我已經盡我自己所能把最好的都給他了。
他小時候明明也是愛我的。
03
他爸自從 30 歲被辭退後一直窩在家裡酗酒。
記憶裡家裡很少有完整的玻璃。
他一喝醉就會把家裡亂砸一通，最後是砸在我的身上。
那時候才六歲的孫傲，哭著跑著跌跌撞撞。
小小的身軀擋在我身前衝著發瘋的人嘶吼。
「別打我媽媽，除非你打S我。」
他被玻璃劃破了臉，我清晰的記的那時血沿著他的臉往下滑。
他一動不動的像個小小的守護神。
那時他說，「媽媽，等我長大，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那時候我下定了決心盡管他不是我的親生孩子，我也要拼盡全力的愛他。
一個月 3500 的工資，我給他 1000 的零用錢。
他想買的電腦，我咬牙攢了小兩年，這麼多年，我的衣服還隻有工廠發的兩套春裝和秋裝。
可現在，他和他爸真的太像了。
他爸S後，他學著他爸喝酒，抽煙，打架，我無數次想把他拉回正軌都無法。
他每一次對我吼叫和情緒激動時緊急收回的手都讓我恍惚看見了那個讓我恐懼戰慄的男人。
難道基因這種東西真的那麼強大嗎？
但我依舊想給這個撫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一個機會。
無論是他上學還是下個月我自己的生活都需要用錢。
隨便糊弄了口飯後，我小心翼翼的敲了敲他的房門。
「兒子啊，你能不能教教媽媽怎麼做外賣騎手啊？」
他沒有應。
我又敲了兩下。
裡面傳來粗暴的罵聲ƭű₄。
「又S了，又S了，你能不能消停一點讓我打個遊戲？」
「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很壓抑啊，給我一點自己的空間是不是會S？一遍一遍的敲敲敲，我真是倒了血霉了當你的孩子。」
「這也不會，那也不會，不會你就去學啊，你是老了，又不是S了，你這幾十年到底是怎麼活的。」
04
我的心一點點的冷卻。
失望和難過的情緒如鲠在喉。
沒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後來是隔壁王奶奶的小孫女教給我怎麼注冊賬號，怎麼接單，怎麼和客戶聯系。
這個和我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小女孩熱情又有耐心。
「阿姨，您就點這個，就能自動接單了。」
「我陪您操作幾次吧。」
我很感激。
「真的太麻煩你了。」
小姑娘揚起甜甜的笑。
「沒事，我剛高考完，真好沒事情做，我正想著找個兼職賺點錢給我奶奶買個新椅子，阿姨您就來了。」
心裡泛起苦澀，我兒子也剛高考完。
小姑娘手把手一步一步的教了我幾遍，我就學會了。
經過幾天的磨合漸漸就上手了。
那天，我剛接了一單。
出門就看見天上烏雲密布的。
我趕緊給孫傲打電話，想讓他把曬在樓頂上的被子收一下。
打了幾次都沒打通。
第 5 次的時候終於接了。
他的聲音大到讓我耳膜都一震。
「我睡個覺，你也要把我吵起來，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到底想怎樣，你是不是想讓我S你才滿意。」
一瞬間，和他爸說的話好似重合了一般在我耳邊回放。
「我隻是喝個酒，你是不是想讓我S你才滿意？」
我腦子嗡的一下炸開了，好半天才喃喃的說。
「你收一下樓頂的被子。」
「哦。」
05
夏天的雷陣雨來的又急又大。
風呼呼的掛的雨水打在頭盔上，模糊了視線。
有輛車從我身邊駛過濺起大片的水花。
我想到後面的外賣。
躲避不及，車輪在水裡打滑。
連車帶人都掀翻在了水裡。
一股灼熱的痛感蔓延開來，我痛的臉色煞白。
艱難的嘗試了幾次都沒能把壓在身上的電車推開。
我費力的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給兒子打了通電話。
我打了三次，每一次都是。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全身都止不住的抖，心也想泡在了這雨水裡，從頭到腳都冰的徹底。
來了兩個陌生人把我的車抬了起來。
我趕緊爬過去查看外賣，撒了一些，但還能要。
好心人勸我。
「大姐，你的指甲全是血，我帶你去醫院吧。」
我轉了轉胳膊和腿，還好沒有大礙，能活動，車也隻摔壞了框子。
「真的太感謝你們了，但我快超時了，得趕緊把外賣送過去，顧客還在等。」
我感恩的衝著他們鞠了三躬。
手和腿痛感還是很明顯。
我強撐著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客戶家門口。
「你怎麼這麼慢啊，你都超時了你知不知道？」
「你這樣，我隻能給你差評了。」
我自知有愧，不停的衝人家鞠躬道歉。
「對不起，要不這一單我賠給您錢，我轉給您，真的很抱歉。」
女孩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眼裡滿是驚訝。
「天啊，你手怎麼還留著血啊？」
我低頭注意到自己全身狼狽，滿是泥水，連頭發都黏答答的掛著泥，手指還冒著血，看起來骯髒又邋遢。
我很不自在的用稍微幹淨一些的地方擦著她的外賣，臉都因尷尬而稍稍發燙。
「真是對不起弄髒了你的外賣，我去給您重新買一份回來。」
我轉身要走，可剛剛還在生氣的女孩卻一臉擔憂的拉住了我。
最後她不顧我的反對，強行開車把我送到了醫院檢查。
06
胳膊和腿蹭破了皮，隻有指甲嚴重一些，指甲蓋掉了半個，鮮血淋淋。
我抱著最後的希望給兒子又打了一通電話，希望他能給我送點錢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