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服呢?”宋砚答非所問,“有人來找你就把我說的給忘了?”
溫荔睜大眼,沒想到他這麼執著,竟然還想著戲服。
她嘖了聲,挑釁地抬起下巴:“你有本事也把你的戲服一起拿回去,你拿我就拿。”
宋砚點頭:“可以。”
溫荔聽他答應的這麼幹脆,語氣疑惑:“喂,你不會是經常幹順走戲服這種事兒吧?”
“沒有,第一次。”
“……我怎麼就那麼不信呢。”
“我去和仇導說一聲。”宋砚挑眉,起身說,“旗袍別換下來。”
“欸!欸!宋老師!宋砚!”
叫不住,溫荔索性放棄,戲服是他想拿就拿回家的?他以為劇組是他家?
仇導未必會答應他。
這麼想,溫荔也就隨宋砚去了。
沒多久,仇導也過來化妝間找她,等公布角色還需要些日子,有幾個重要配角還在遴選演員,仇導的意思是在公布演員人選之前,讓他們幾個主演再多去上上課,找找感覺。
尤其是溫荔,她之前接觸的大都是偶像劇,比起拍電視劇那種快餐式的過戲,一部好電影的前期準備是瑣碎而繁雜的,需要日常一點一點地積累,演員要入戲,不論是臺詞還是情緒,就連生活習慣和行為,最好都能和角色貼近。
宋砚提出想把戲服帶回家,仇導毫不猶豫,手一揮,語氣大方:“拿走拿走,天天穿在身上都行。”
聽仇導這麼一說,溫荔心想也是,平常沒事兒的時候穿戲服找找感覺,她以前怎麼沒想到把劇組戲服拿回家這麼個好辦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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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宋砚有經驗,想得比她周到多了。
宋砚讓溫荔別把旗袍換下來,溫荔也就真的沒換下來,直接穿著旗袍回了家。
溫荔剛回到家就癱在了沙發上,忙了一上午,終於等回家,緊繃的神經才徹底放松下來。
本來說好今天一塊兒在外面吃午飯,但她現在穿著旗袍,太引人注目了,不方便在外面晃悠,隻好退而求其次,選擇在家吃。
溫荔不會做飯,宋砚會不會做她不知道,她也沒指望他下廚,於是掏出手機說:“我們點外賣吧?”
宋砚嗯了聲:“點吧。”
一起吃個午飯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溫荔沒管家裡的攝像頭,開著就開著吧,老關著對節目組也不友好。
節目組似乎知道這倆口子的吃飯環節有多無聊,都在埋頭專心幹自己的盒飯,他們對溫荔今天穿著旗袍回家這件事感到挺驚訝,不過女藝人嘛,穿多誇張都是為了工作,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沒過多久,外賣到了,溫荔讓宋砚去拿。
宋砚拿回來,兩個人面對面坐在餐桌上,將外賣擺好,開始吃午飯。
如節目組所料,非常無聊的環節,偶爾說幾句話,聊的都是拍戲和工作,事實上四對嘉賓的用餐環節都很無聊,因為沒有人會在吃飯的時候真的玩“你喂我我喂你”那一套,埋頭各吃各的,各玩各的手機,這就是常態。
攝像頭前,嘉賓們在吃外賣,監視器前,工作人員們在吃盒飯,正午陽光刺眼,室內空調呼呼吹著,歲月靜好。
吃完飯,工作人員們收拾盒飯,還在爭今天該誰下樓去丟垃圾,樓上倆口子的家裡,宋砚負責收拾餐桌,溫荔揉著肚子繞著客廳走了幾圈,簡單消消食。
旗袍很考驗身材,吃過飯後,溫荔覺得自己小腹那兒稍微凸起了一點,不太好看,就想著去把身上的旗袍換下來。
“我先把這身旗袍換下來了啊,等需要的時候我再穿。”
“別換,穿著。”
溫荔無語,說:“我穿這麼緊,很難受的好吧,有本事你把你戲服穿上,你試試難不難受,你試試。”
然後宋砚就真去換了。
如果說溫荔穿旗袍還不算很奇特,畢竟現在往街上抓一大把穿漢服的小姑娘,旗袍都已經算是近代日常服飾了。
但宋砚換了身軍裝就顯然像是有那個什麼大病。
倆口子上午不在家,嚴導去別的嘉賓那兒視察,正好中午吃完飯回來,往監視器裡一看,莫名其妙:“他倆幹嘛呢這是?玩cosplay呢?”
然後攝像頭就關了。
嚴導:“……”
肯定不是什麼正經cosplay。
第70章 入坑第七十天
電影裡主角穿的服裝還沒有正式定稿, 即使正式定稿後,設計師也會綜合考慮到演員的身材和氣質,對服裝進行多次改動, 不到正式開拍,演員也不知道自己的戲服究竟是什麼樣。
仇平讓宋砚拿回家的這套軍裝是臨時從劇團借過來的衣服,因為是話劇服, 所以設計比較偏舞臺,主要側重聚光燈下帶給觀眾絕佳的視覺體驗,美觀和好看是第一設計要義。
深色挺拔的軍裝,縫線筆直的衣襟與袖口, 閃著精光的紐扣顆顆嚴絲合縫地系到最上方靠近喉結的地方, 肩頭還別著金屬制的銀色流穗, 腰線之下的一雙腿又長又直,隱隱還能看出布料下被包裹著的結實肌肉。
比上次在綜藝裡穿的那套軍裝還要再華麗一些。
溫荔沒想到她一句無心之言, 宋砚就真的把軍裝換上了。
劍眉星目,氣質朗朗的男人非常適合穿軍裝, 她敢保證,如果當時試鏡的時候宋砚穿的就是這身,她保證能更入戲, 演得更好。
太有感覺了。
宋砚偏頭,直面她直勾勾的眼神,叫了聲她在劇本裡的名字:“婠婠?”
溫荔的小心髒撲通撲通跳。
也難怪亭楓和婠婠即使是在那個戰火紛擾的年代,各自肩負職責和組織任務, 卻還是不自覺被對方吸引,在極度壓抑黑暗的環境下, 每一步都要走得極為小心, 兩個人從一開始的陌生, 到不得不學著信任、依賴對方,朝夕相處之下,是戰友,也是朋友,是彼此唯一的慰藉和微光,更是互有好感的年輕人。
如果是在和平年代,或許他們早就將愛意明明白白說了出口。
“來來來,我們對戲。”溫荔雙眼放光。
劇本裡,婠婠對外是浪蕩放縱的娼妓,亭楓是不問政事、一心隻愛美人膝的紈绔子弟,兩個人有大量調情露骨的臺詞,不過都隻是營造個氛圍感,畢竟年輕男女為了任務被湊在一塊兒假結婚,這事兒就已經挺為難,上頭當然不會要求他們真犧牲什麼,能夠掩人耳目就足夠。
也就是在這一場場的假戲中,情愫開始不受控制地發酵。
婠婠是蘇滬人士,溫山軟水般的江南女子,操一口好聽的吳儂軟語,嗓音裡帶著鉤子,彈著琵琶給男人唱淫詞豔曲時,眼波流轉間的惺惺媚態與之相得益彰,恨不得勾得人魂魄盡失。
溫荔雖然相貌貼婠婠,但她是土生土長的燕城人,有時候口音沒壓好,天生的燕京腔兒就露了出來,為了貼近這個人設,她在準備試鏡的這些日子,沒少找老師練口音,試鏡的時候仇導沒考這個,正好在宋砚面前唱,讓他也聽聽效果。
“解我鴛鴦扣,汗湿酥胸,把我溫存,燈下看的十分真——
冤家甚風流,與奴真相稱,
摟定奴身,低聲不住叫親親,
您隻叫一聲,我就麻一陣——”
這是蒲松齡大師的敘事詩組之一,譜上了曲,曲調婉轉曖昧,聽著也就更有那個味道了。
溫荔知道詞的意思,唱著唱著也有點不好意思,她雖然學過聲樂,但之前主攻的是流行歌,歌詞都是現代人寫的,哪有古人會玩。
好歹唱完了,因為口音問題,她難得有些不自信,有些腼腆地問:“……還可以嗎?”
溫荔是真心把宋砚當老師,她和宋砚的事業側重不同,拍綜藝她是宋砚的領路人,拍電影自然是宋砚教她,所以演完一段就喜歡問他怎麼樣,可不可以。
宋砚也從不騙她,好就是好,不好再來一遍就是了。
“可以。”宋砚點頭,“聽得骨頭都要酥了。”
溫荔點頭附和:“你演的這角色其實內心就是個根正苗紅的新思想革命者,受不了這種歌也很正常。”
宋砚笑了,又說得更明白了些:“我是說我。”
老周在劇本裡明明白白寫著“亭楓從小到大身邊圍繞的都是落落大方的小姐閨秀,這樣的女子在他看來,是煙草、也是毒藥,他不可避免地沉醉淪陷,卻又不得不拼命克制內心升騰的愛欲。”
劇本外的宋砚不用克制,旗袍真的很刺眼,她唱的豔曲也很抓耳,撇去對自家太太的偏袒和私心不談,沒有人比溫荔更適合這個角色。
在家工作就這點不好,思想容易開小差,要在試鏡現場,宋砚哪敢這樣,認認真真陪溫荔對戲,表面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誰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她先是呆愣,然後傻乎乎地張著嘴。
宋砚定眸觀察了她片刻,知道她懂了,有的話不用說太明白。
他低下頭去尋她的唇,邊親邊抱起她去了臥室。
慵懶的午後時光,令人思緒昏沉沉的,溫荔吞了吞口水。
她仰躺在床上,眼中是齊齊整整的硬質衣領和嚴絲合縫的紐扣,裡頭的白色襯衫露出一道邊,下意識問了句:“你穿這麼多,不熱嗎?”
“有點。”
“那你還穿。”溫荔小聲說,“不怕捂出痱子啊?”
“那你解開啊。”宋砚低聲說。
所以說男人都精著呢,什麼帥而不自知,他太知道自己哪裡帥了,就可勁兒利用著勾引心上人。
他自己著了道還不行,不能隻有自己被一身戲服的心上人撩得心痒難耐,還得帶著她一塊兒跳進欲望的陷阱。
溫荔是個感官正常的女人,一不性冷淡二她喜歡宋砚,終於受不了了,一把攥住他的領子,氣急敗壞地問:“你勾引我?”
宋砚一臉欣慰:“終於反應過來了?”
溫荔咬唇,解開他領口處最上方的扣子,狠狠咬他藏在衣領下的喉結:“辦了你!”
喉結震動,宋砚聲音愉悅:“來。”
他總是用對戲的借口騙她!
軍裝很新,利落的裁線硬邦邦的,冰涼的流穗落在皮膚上,跟撓痒似的刮來刮去,旗袍是真絲質地的,柔軟滑膩,禁欲刻板的白手套幾乎是沒費什麼力氣,順著襟口滑了進去。
溫荔很不甘心,憑什麼就該是軍裝壓旗袍,就憑他穿得多?
她一個翻身,非要上來,還沒到臨界點的宋砚這時候很好說話,基本上她說什麼都聽,就這麼笑著看她居高臨下地鬧,光是視覺上就帶給人絕對的滿足,於是他的眸色越來越深,忍著她囂張的動作和強行想將她牢牢壓制的衝動,把主動的權利交給了她。
這麼個輕盈纖細的姑娘壓在身上,長發落在他臉上,宋砚輕輕撥開,頭發又隨著她的動作再次在男人的脖頸和臉頰上作祟撓痒,他被擾得迷亂難耐,摁下她的後腦勺,在她耳邊低啞地說了句什麼。
她立刻拒絕:“不唱!”
然後又捏著他的喉結威脅說:“你給我唱,我從來沒聽你唱過歌。”
“我唱歌不好聽。”他說。
“我不信。”溫荔覺得他在謙虛,“你聲音好聽,唱歌能難聽到那裡去?”
“真的。”宋砚說,“不然也不會當演員了。”
“你不當演員想幹什麼?”
“你那時想幹什麼,我就想幹什麼。”
溫荔笑了:“你就瞎說吧你,我那時候想當唱跳偶像,你也想?”
宋砚也笑,目光牢牢映在她緋紅的雙頰上,伸手替她理好巴在額上的湿劉海,簡短地嗯了聲,算是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