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默了一會,才無聲笑道:「別緊張,今日好好表現。」
說完,帶著隊伍走了。
祁夜心裡隱隱覺得皇帝在敲打他,額角浸出了許多細汗。他深呼吸一口氣,逼著自己靜下心來,才揚鞭追了上去。
隊伍一路前進,不覺間便進入了密林深處,時有野兔野鹿出現,眾人都躍躍欲試。
忽然間,遠處出現一隻猛虎,正目光警惕地盯著眾人,那猛虎站在原地不動,弓緊了背進入狩獵狀態。
場面一時緊張了起來,竟無人敢出聲。
「能生擒了那白虎的,朕有親賞!」
此話一出,在場的八位皇子中,有幾位立刻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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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衝上去的是祁慕,隻見他手持一長矛,騎在馬上飛奔著就衝白虎衝去。
祁夜見狀,立刻緊隨其後,拉開弓箭跟著祁慕衝了出去。
有這兩人打頭陣,其餘皇子也紛紛跟了上去,一時之間,眾人紛紛將白虎包圍了起來,展開了圍剿的架勢。
那白虎見狀也十分警惕,縮著脖子觀察眾人,眼神裡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似乎在尋找進攻的時機。
待白虎轉過身時,祁慕立刻衝上前將長矛刺入白虎的屁股。那白虎受了驚,立刻發出一聲嘶吼,迅猛地跳開了。
然而令眾人萬萬想不到的是,那白虎竟衝破了眾人的包圍圈,朝著皇帝飛撲過去!
「皇阿瑪,小心!」
在白虎差點撲中皇帝之前,一道人影飛了過去,將皇帝撲下馬後SS護在身下,然而那白虎寸步不讓,繼續嘶吼著朝皇帝衝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祁夜立刻朝著白虎連射多箭,終於制服了它。
白虎倒下後,眾人才敢走近,隻見祁寧已經鋪在皇帝身上動彈不得,腿腳處似乎有了傷。
「快,把六阿哥護送回營帳!」
隨著皇帝一聲令下,四周的護衛立刻行動起來,七手八腳地將祁寧抬起,向著營地飛奔過去。
皇帝起身上馬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眼中隻剩對祁寧的關切。
祁夜跟隨在隊伍後面,心中的委屈愈發膨脹——明明自己也救了皇阿瑪,還射下了猛虎,怎麼一句關心也得不到?
就這麼一路想著,天將擦黑時,祁夜跟隨眾人回到了營地。
宋明月和一眾女眷一樣,在營帳內守了一整天。起初大家都有說有笑,還在紛紛打賭哪位皇子打下來的獵物最多。可到傍晚時,林中突然傳出消息說有位皇子遭猛虎襲擊受了傷,已經動彈不得了。
宋明月一聽到這消息,心裡便沒有來地猛跳了一下。
雖然那傳消息的護衛說不知道受傷的是哪位皇子,但宋明月總有一種直覺,受傷的是祁寧。
於是皇帝帶著受傷的皇子回來時,宋明月立刻緊張地起身張望,卻總也看不清被抬著的人是誰。
「把所有的太醫都叫到六阿哥的帳內,要是治不好六阿哥的腿,仔細你們的腦袋!」
宋明月聽見皇帝這麼說,兩腿一軟,登時跌坐在了椅子上。
祁夜一進來便看見宋明月焦急張望的樣子,本來他心中還存著一絲僥幸,在猜宋明月擔心的人會不會是他。
然而當他看見宋明月為了祁寧失魂落魄的樣子時,心中的煩躁似乎達到了頂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什麼!
宋明月本就是祁寧的表妹,她怎麼可能放著祁寧不管,來關心自己呢?
祁夜的理智很清醒,可心裡卻總有一團火在燒。
「宋小星,你到底藏到哪裡去了?」
19
宋明月在房間裡焦急地來回踱步。
她幾次想去看望祁寧,都被人堵了回去。皇帝下令將祁寧的帳篷圍起來,除了太醫外,其餘人一律不得進入。
宋明月覺得這屋子實在不透氣,可她又不敢亂走,隻怕自己走開後,一會祁寧的人來給她匯報消息時找不到自己。
突然,外面輕輕傳來兩道叩門聲。
「宋姑娘,寧主子讓我帶你去找他。」一個男人在門外低聲道。
宋明月趕緊走過去把門打開,隻見一黑衣人站在門外,頭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宋明月認真看了他幾眼,有些警惕道:「你是他的護衛嗎,我怎麼沒見過你?」
那男人站得筆直,仍不抬頭:「主子的護衛眾多,姑娘您貴眼識不出我也是正常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宋明月的懷疑,男人接著說:「現在是守衛比較松懈的時候,咱們若是現在不走,一會怕是進不去了。」
此言一出,宋明月也管不了那麼多,應了聲好,便跟著男人走了出去。
不知走了多久,宋明月隻覺得周圍的景色越來越荒涼,於是有些奇怪地問道:「咱們還要走多久?」
那男人卻沒有回復,隻一個勁地往前走。
宋明月立刻察覺出了不對勁,轉過身便想走回去,可沒想到剛一轉身,一個滿面橫肉的油膩男子便出現在了宋明月面前。
「嘿嘿嘿,美人兒……」
那男人一張嘴,一股酸臭的酒氣撲面而來。宋明月厭惡地捂住口鼻,深知自己已經中了歹人的圈套。
可自己和京中各貴女的關系都相處得很不錯,在這木蘭圍場之內,有誰會想要陷害自己呢?
宋明月四下看了一圈,很快便在一棵大槐樹後面看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是容佩佩。
呵,別來無恙啊。
怎麼都過去了大半年,她的手段還是那麼低級?
容佩佩自認為她安排得很好,在她的角度看來,宋明月身形那麼瘦弱,怎麼可能敵得過自己特意找來的圓肚大胖子?
果不其然,那胖子一撲上去,宋明月便躲閃不及,倒下了。
容佩佩還特地多看了一會,確認宋明月被壓得動彈不得了,才轉身往回走。
她要趕緊回去叫人來救宋明月!畢竟這麼香豔的一場好戲,怎麼少得了觀眾呢?
最好讓祁夜也當面看看,看看宋明月是怎麼丟了清白的!
容佩佩正美滋滋地想著,突然後頸處傳來一陣劇痛。她眼前一白,下一刻便意識全無,爛泥似地倒在了草叢裡。
「呵,蠢貨。」
容佩佩以為宋明月被那胖子壓得喘不過氣,實際上是宋明月主動出擊,暗暗扔出一記飛鏢擊中那胖子,又順勢倒在他身下,好讓容佩佩產生視覺上的錯覺。
宋明月看似在胖子身下掙扎,實則眼睛一直瞟著樹後的容佩佩,直到她一轉身,宋明月便立刻推開那胖子,跟到容佩佩身後給她來了一記手刀。
宋明月沒有猶豫,趕緊將容佩佩和那胖子都拖入一間存放糧食的雜屋內。剛剛將兩人疊放好,一瓶藥水便從容佩佩袖口裡掉了出來。
宋明月將瓶口打開,一股魅惑粘膩的氣味便從瓶中竄了出來。
宋明月捂緊鼻子,將藥水悉數灌入了容佩佩和那胖子的嘴裡,而後快速關上門,離開了雜屋。
祁夜和容佩佩教會了宋明月一個道理——
對付惡心的人,你得比他們更惡心才行。
20
從雜屋裡出來以後,宋明月沒有立刻回到自己的屋子裡,而是趁機走到了祁寧的屋子附近。
宋明月躲在柱子後面看,由於現在天已黑盡,守衛的士兵三三兩兩地站著,早已精神渙散。沒有太醫急匆匆地進出門口,想來祁寧的病症已經被控制下來了。
宋明月懸著的心放下來了一半,但畢竟來都來了,她還是希望能親眼確認一下祁寧的情況。
宋明月悄悄地往前踱步,趁著門口的守衛打盹時,輕輕翻窗進入了屋子。
祁寧床上的帷幔全部放了下來,將整張床當得嚴嚴實實的,宋明月看不見祁寧,索性直接走了過去,輕輕撩開錦帳——
祁寧躺在床上闔著眼,胸口有節奏地起伏著,像是睡熟了。
還能睡著,說明傷口已經不疼了。
宋明月順著一路往下看去,祁寧的肩膀、胸口處都是完好的,應該是隻有腿受了傷,宋明月不放心,又輕輕掀開了被子確認。
祁寧的左腳裹了一圈厚厚的白布,局部被染上了血漬,想來定是破了皮肉,隻希望沒有斷骨。
宋明月一直盯著傷口處看,沒發現自己早已蹙緊了眉頭。
「放心,隻是小傷。」
宋明月扭過頭,不知道祁寧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正靜靜看著她,他的嘴角卻抑制不住地揚了起來。
「流了這樣多的血,怎會是小傷。」
宋明月有些沮喪,卻又深知自己不能幫祁寧分擔痛苦,隻好幫他掖了掖被角。
祁寧的嘴角更是放不下來,有些打趣道:「怎麼啦,心疼我啊?」
宋明月撇他一眼,突然覺得臉有些燒。
「別貧,傷筋動骨一百天呢!」
祁寧見宋明月害羞了,於是住了口,但仍然直勾勾地盯著她看,眼尾輕輕挑起,笑得很滿意。
宋明月被他看得後背發麻,趕緊轉移話題:「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找些東西吃。」
祁寧朝邊上的桌子努努嘴:「有人給我送了粥。」
宋明月體貼地把粥端到祁寧手邊,祁寧卻不抬手,厚著臉皮道:「我受傷了,你喂我。」
宋明月扶額:「你的腿受傷了,手不是還好好的?」
「可是我現在很虛弱,需要人照顧。」
宋明月覺得有些無語,端著碗不說話,隻是盯著祁寧看。
祁寧見宋明月還是不接招,立刻更換進攻方式,癟著嘴,眼睛霧蒙蒙地看向宋明月:「好吧,既然明月你不願意喂我,那我就不強求你了,我……我自己來也可以的……」
一邊說著,還一邊抖著手去接粥碗。
宋明月見他這樣,心裡還是有些不忍:「你好好躺著,我來喂你。」
祁寧聞言,立刻把手放了下去,眼尾又得意地揚了起來。
宋明月低頭看著那碗粥,心裡隻覺得慚愧——自己怎麼就這麼沒出息,明知對面那人在裝可憐,卻還是為色所迷?
「來。」宋明月輕輕舀起一勺粥遞到祁寧嘴邊。
祁寧卻不張嘴,又委屈巴巴地看著宋明月:「燙。」
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