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允廷的哥哥。」
哥哥？顧允廷一直都是顧家獨子，從未聽說有什麼哥哥弟弟。
見我蹙眉，張雲深笑著灌了一口酒：「顧允廷的爹跟顧允廷一樣故意裝窮接近我媽，玩夠了之後，轉頭就娶了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
「徒留我媽被世人嘲笑辱罵，艱難地帶著我長大。」
「在我媽跳河S的那一刻，我就發誓，要讓他們所有人永墜地獄。」
我迎著海風，深呼吸一口氣：「所以，你在醫院看見我被折磨成那樣，你也能選擇視而不見。」
張雲深偏頭看向我：「別把我想得那麼喪盡天良，我一直都知道孫婷的存在，也知道孫婷懷孕，我隻以為顧允廷會暗中養著她們母子。」
「沒想到，他竟然能對你和你的孩子下那麼狠的手，連我這個自詡冷血的人，都自愧不如，看來他對那個孫婷是真愛。」
「所以，我推波助瀾的了一把，用一紙親子鑑定，打消他的疑慮，讓他徹底信任孫婷，心疼孫婷，讓他安心的跟孫婷廝守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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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睛，沒有接他的話。
許久，我睜開眼睛，坐到張雲深旁邊，開了一瓶啤酒。
「謝謝你。」
張雲深微怔，輕笑：「謝我什麼，我又沒做什麼讓你開心的事兒。」
「謝謝你給了我一顆止痛藥。」
因為那顆止痛藥，讓我在無盡的恨海裡，生出了勇氣。
14
早晨。
孫婷在顧允廷的臂彎裡還沒醒來，就被一陣電話聲吵醒。
她迷糊地拿過手機，看見來電是孫傑。
禁不住笑了笑，接通了電話。
「婷婷，你看熱搜了嗎？我和你的事，怎麼會被人爆出來？」
「還有你和顧允廷滾床單的視頻也傳的滿天飛！」
「還有人發了長貼講故事，將我們偷梁換柱的計劃，以及聯合顧允廷害S雲煙孩子，養我們孩子的事，從頭到尾說的一清二楚！」
孫婷以為孫傑在開玩笑。
「你在說什麼呢哥？怎麼會有人知道這些？」
孫傑急得火急火燎：「我不管你了！你自求多福吧，我先走一步。」
說完，孫傑就掛了電話。
孫婷狐疑地打開手機。
新聞熱點立刻就跳了出來，一點開，所有的事全部盡收眼底。
孫婷的腦子翁的一聲就炸了，下意識地尖叫出聲。
顧允廷將孫婷摟過去，親了親她的額頭：「怎麼了，寶貝，一大早的就叫？」
孫婷此刻看到顧允廷，像是看見閻王爺。
一下就跳了起來，過於緊張，直接就栽到了地上。
顧允廷不知道她怎麼了，正要起身去看她。
此時手機卻忽然響起來。
一接起來，助理就開門見山地將事情全部跟顧允廷說了一遍。
然後將所有收集的東西傳給了顧允廷。
顧允廷腦子有一瞬的怔愣。
但他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很快就理清了事情的原委。
同時憤怒也很快佔據了他的大腦，他將手機猛地摔到了地上。
他不敢相信，聰明如他，謹慎如他，竟然會被孫婷和那個孫傑騙得團團轉。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二弟，難怪最近總是覺得起不來。
難怪昨晚上孫婷表面欲仙欲S，實際上卻一滴汗都沒出。
原來她是故意演給他看的。
他以後都不會起來，不會再有自己的孩子。
他親手SS了自己的孩子，將一個野種當做寶。
他怎麼能愚蠢到這個地步？
此時的孫婷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隨便穿了件衣服，就開車衝了出去。
半山別墅區，車很少。
他一眼就看見了衣衫不整瘋狂朝前跑著的孫婷。
顧允廷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什麼事都不會讓他失去分寸。
可是今天這件事，讓他徹底失去了理智。
他一想到自己那還沒出生就S掉的孩子，一想到自己竟然蠢到被女人算計。
他就發了瘋。
他雙目赤紅，腳下猛踩油門，直直朝著孫婷撞去。
15
孫婷的身體被撞飛，在空中滑行幾秒，然後重重落在地上。
恰好，落在張雲深的車邊。
而顧允廷的車，因為車速太快，剎車不及，撞到了樹上。
張雲深說要帶我來看最後一場精彩大戲。
沒想到，竟是這樣慘烈。
我打開車門下車，緩緩走到還尚有一絲氣息的孫婷身邊。
居高臨下地望著此刻悽慘的她。
她望著我的眼神裡，恨意滔天：「賤……人……肯定是你……害我……」
害人的人，竟然說我害她。
她都S到臨頭了，竟還不知錯。
我蹲下來，好笑地摁了摁她的五髒六腑。
「很痛吧？痛就對了，這是你應得的。」
「是我又怎樣？此刻像個狗一樣在地上起不來的人，卻是你。」
孫婷還想抬手打我。
我像當時的她一樣，握住她的手，狠狠扇向她自己的臉。
「現在你總算知道，你算什麼東西了吧？」
「說你是條狗，都是侮辱了狗，狗都比你有人性。」
大口大口的血，從孫婷的口中噴出來。
她掙扎了幾下，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不遠處，顧允廷從車內爬出來。
一點點朝著我這邊爬過來。
張雲深看著他，忽然抓住我的手。
我下意識掙扎，他卻俯身在我耳邊說：「看完了他們的戲，也應該讓他看看我們演的戲。」
確實，隻有經歷相同的場景，才會有相同的感受。
16
我和張雲深手牽手來到了顧允廷的跟前。
我沒有蹲下去看他的臉，就這麼冷漠地俯視他。
顧允廷抖著手指向我：「你背著……我找男人？」
我嗤地笑了出來：「我可沒背著你，我是光明正大地找。
「他比你厲害多了，我很快又會有新的孩子，而你什麼都沒有。」
「你知道孫婷給你吃的藥有多毒嗎？藥性幾十年都代謝不掉，不管你是試管，還是親自上陣，你都生不了孩子，就算僥幸有了孩子，也是畸形。」
我踩上他的手：「顧允廷，這就是你的報應。」
顧允廷不可置信：「煙兒……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對你那麼好……」
「好？是讓我承受喪子之痛，還是無止痛藥的生忍痛？」
「顧允廷，如果這是為我好的話，那我現在也是為你好。」
很快，警車的鳴笛聲從遠處傳來。
我和張雲深轉身離開。
車子啟動時，我從後視鏡裡，看見顧允廷惡狠狠地盯著張雲深的車，恨不能將我和張雲深碎屍萬段。
很好，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
他應該體會到了，想S人，卻不能S的痛苦了吧。
我希望他不要就這麼S掉。
我要他就這麼不人不鬼地活著，卻什麼都做不了。
17
奇跡的是，孫婷被撞成那樣竟然沒S，但成了植物人，再也醒不來。
顧允廷也沒S，但是脊椎、腿部，以及胳膊受到嚴重損傷，這輩子不僅站不起來，自理都困難。
顧家出了這麼大髒事，不僅成為社會的笑話，也被上層圈子裡的人瞧不起。
顧父覺得自己後繼無人，惱怒地直接吃了安眠藥，一覺睡了過去。
顧母沒人依靠，也跟著顧父去了。
顧氏群龍無首，張雲深漁翁得利，一紙親子鑑定，繼承了大量遺產，以及掌控顧氏。
他問我，是要顧允廷活著，還是S。
我想了半晌：「要他活著吧，他不是想個孫婷長相廝守嗎，總該讓他得償所願。」
別墅區出來那一段路上沒有監控。
沒人能證明，顧允廷是故意撞的孫婷。
按照交通事故處理，走B險給孫婷家裡賠了點錢，然後將孫婷送回了家。
張雲深在孫婷家隔壁租了長期房，將顧允廷安置在了那裡。
我望著面前的小院，顧允廷大概這輩子都沒住過這麼殘破的地方吧？
院內傳來孩子的哭聲。
我緩緩走進屋。
顧允廷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渾身髒得令人作嘔。
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他是以前那個幹淨俊朗的顧允廷。
而他的旁邊，躺著孫婷，孫婷的身側躺著孩子。
我看著S氣沉沉的顧允廷，笑了一聲。
「現在每天都能聽見你寶貝兒子的哭聲，也如願能和孫婷長相廝守，開心嗎？」
顧允廷悠的睜開眼睛，看向我時那般痛苦：
「雲煙，除了孩子這件事，我對你那麼好，到頭來你就這麼對我？」
我點了點頭：「我對你不也挺好嗎？為了幫你完成心願，我都幫你把孫婷弄到你身邊來了。」
「還有，你每天聽孩子的哭聲時，都會想到自己親手弄S的孩子，不覺得很欣慰嗎？你的計劃實現了呢？」
「你當寶貝的那個孩子，長得多像你啊，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哈哈哈。」
顧允廷難堪地閉眼，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滑落到骯髒的被褥上。
我冷哼一聲：「收起你那鱷魚的眼淚，不覺得自己很惡心嗎？」
我實在是忍受不了房間內的氣味，轉身打算離開。
「對不起，煙兒，我錯了……」
我走到門邊時，忽然聽見顧允廷說的話。
陽光刺眼，刺得我眼睛發燙。
我沒有回頭：「你不是覺得你錯了，你隻是因為失去了所有，心有不甘罷了。」
「如果，一切都按照你的計劃走，孫婷的孩子確實是你的，你還會覺得你錯嗎？」
「你不會，你隻會覺得你厲害得很，在當今社會，還享受三妻四妾的日子。」
「不，煙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別走好不好？」
我沒理他的話。
他又問：「你要跟那個男人在一起嗎？」
我笑：「對，他說他能找到最好的醫生給我治療, 我會重新擁有我的孩子, 到時候請你喝喜酒。」
我抬步離開，沒有再回頭。
晴空萬裡，仿佛沒有烏雲遮日過。
隻有我知道，那些痛不欲生的日子裡，頭頂的烏雲有多沉重。
18
顧允廷望著雲煙離開的背影，心裡的悔恨更加濃重。
原本他可以擁有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家庭。
原本他可以過著安安穩穩、富貴榮華的好日子。
可是這一切，都因為他的一念之差，而徹底消亡。
如果他沒有執迷孫婷，如果他沒有害S自己的孩子。
一切就不會是現在的結局。
他不會像個殘廢一樣躺在這裡，任人嘲諷笑話。
更不會家破人亡，讓一個私生子白撿了顧家的百年基業。
一想到張雲深會享受著顧家的一切, 他就恨得牙痒痒。
張雲深不僅掌控著顧家產業，住著顧家的別墅, 更會睡著他的老婆。
他們會生一個可愛的孩子。
在本屬於他的家裡, 享受著顧家一輩輩累積的資源和光環。
開心開心, 長相廝守。
顧允廷捏緊手，渾身在發抖。
他恨得要命, 也嫉妒得要命。
對於他來說，那麼簡單的東西，現在卻是奢望。
為什麼, 他會這麼蠢，被一個女人玩弄？
他真是該S啊。
這樣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顧允廷拿起水果刀，猛地扎進自己的心口。
非人的疼痛傳來, 意識逐漸減弱時，他才覺得自己是個人。
朦朧間, 他似乎看見了朝他奔跑而來的雲煙。
她擔憂地扶住他, 哭著說：「顧允廷，你還有我。」
可是他一眨眼，雲煙就不見了。
他的眼前, 什麼都沒有。
他終究什麼都沒有了。
19
我徹底擺脫了顧家, 恢復了自由身。
我沒有跟張雲深在一起，也沒有回雲家。
我爸為此大發雷霆。
「你不跟張雲深在一起，雲家怎麼辦？」
我厭煩無比：「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你怎麼這麼自私？」
我笑了，笑得眼淚差點掉下來。
我失去孩子, 被人任意拿捏, 差點S掉。
他沒有問我一句苦不苦, 沒有對我說一句對不起, 更沒有心疼地接我回家。
卻隻想著他的利益, 甚至說我自私。
我沒再多言，直接掛斷了電話，關了機。
坐上了飛往異國的飛機。
飛機起飛, 我望著萬米高空中棉花團一樣的白雲。
仿佛看見我的孩子, 他在對我笑。
我終於明白，親情也是講究緣分的。
沒有緣分，就不要強求了。
從此，一個人走完此生, 也挺好。
也許我還會遇見屬於我的緣分。
但也終究不敢奢望。
隻願風燭殘年時，我能走得坦然，這就夠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