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桂芬不服了,她嚷嚷,“我們隻是挖了祖墳,又沒扔掉骨灰盒。”
帽子叔叔皺眉,“你都挖人家祖墳了,性質還不嚴重?”
“人家爺爺的骨灰盒在祖墳裡面放的好好的,被你扔出來,還好巡邏員發現的早,不然要是被雨淋或者野狗叼走,這人家不得跟你們拼命?”
喬柔梗著脖子,“你也說了還好巡邏員發現的早,那不結果還是沒事嗎?”
“我不去派出所,我可是優秀班主任外加大畫家,要是去派出所,我的臉面都丟光了!”
帽子叔叔樂了,“您還知道丟臉面啊,那怎麼挖人祖墳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別說了,馬上跟我們走一趟!”
“我不去,就不去!”喬柔惱怒不已,“媽,你還不快點認罪?帶你一個人去,總好過帶我去吧?”
錢桂芬向來溺愛喬柔,忙不迭點頭,“對,是我挖的祖墳,別帶柔柔,帶我一個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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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監控拍到是誰挖了祖墳,既然錢桂芬搶著認罪,帽子叔叔便先帶錢桂芬回去調查。
喬柔目光憎恨,右手將我爸媽還有我一個個點過去。
“你們害我媽進派出所,這筆帳,我記下了!”
她抱起骨灰盒,往外邊走去,撂下狠話。
“我爺爺的骨灰盒不能放那,你們也別指望放!”
“你們敢放,我下次就偷了扔出去喂狗!”
8
我媽將這個事情發在了家族群裡。
面對家族群一水的責罵,喬柔無所畏懼。
反手就將收到的畫錢截圖發在群裡。
長達六十秒的語音都是她對我們一家的控訴。
“她們一家就是靠著祖墳風水好,所以她才優秀!”
“為什麼我們挖了梁念家祖墳,我的畫就賣出去了?”
“她們家肯定吸我的運氣啊!我受了多少年的委屈啊!”
“你們不幫我評理,還站她們那邊,行,等我成為知名大畫家,別跪著求我!”
家族群沉默了。
許久,有同輩回復:“要不帶喬柔去看看腦子吧?”
又是連續幾條六十秒的語音。
很難想象,喬柔一個人民教師,能罵出那麼多髒話。
那同輩忙舉白旗投降,轉頭在我們小群吐苦水。
“我是真的好心啊,怪我手快,怎麼就忘記喬柔是個不能聽到任何不好聽話的人了?”
喬柔真的是打小就接受不了任何批評。
誰給她一個善意提醒,她能還對方八百字長篇大論。
中心思想無外乎就是,她沒錯,她很棒,別人嫉妒。
時間久了,即使明知道她有時候做錯事,我們也基本不會多說。
小表妹諾諾弱弱地發言了:“兄弟姐妹們,我無意中知道了有關喬柔的事情,你們說,要不要提醒啊?”
我們忙問是什麼。
9
原來,喬柔開了一個課後輔導班,周末幫學生補課。
她教學質量還可以,所以家長報名的也不少。
但她脾氣極臭,對於進步慢的學生,大罵“蠢豬”,“你爸媽生你不如生塊叉燒”,“我要是你就去跳樓了”等等。
還用戒尺狠狠打手心。
“那學生剛好跟我一棟樓的,隔音不好,他跟他媽媽說了這些後,他媽媽說畢竟是班主任,如果喬老師不再打罵就算了,如果還打罵,就偷偷在上課時開直播。”
諾諾很糾結,其她人紛紛討論。
我沒摻和,她都挖我家祖墳了,我沒教唆學生鬧事已經不錯了,甭指望我送信。
片刻後,諾諾又發消息:
“大家不用討論了,我已經給喬柔說了,提醒她青少年正是要面子的時候,給別人留點臉面。”
頓了頓,她道:“她整整罵了我五條語音。”
“還質問我是不是看中她們班級的男生了,罵我賤蹄子。”
諾諾語氣很冷:“讓她自生自滅吧。”
大家不想沒事找罵,因此無一人去提醒喬柔。
10
周末,喬柔上課時,自然沒聽進去諾諾的好意提醒。
罵的比平時還惡劣。
“一群蠢貨智障,你們的面子,我就是踩腳底了又怎樣?”
“你們家長不還得說好話求我好好教?”
“我是優秀班主任,說句實在話,我就是把你們打出個腦震蕩,你們家長要告我,別的家長也一定會維護我!”
她對她的教學質量也是蜜汁自信。
三天兩頭在家族群發,“六班原本模擬考全校墊底,是我給拉到了全校第五。”
“這次月考,數學單科第一名是我們班的。”
“雖然我是語文老師,但也是我傳授的教學方法好,數學才提高的快。”
那男生在他新挨了戒尺,導致手心都出血後。
他開了直播。
作為班主任,私開課外班,辱罵,還體罰學生。
很快上了同城熱搜。
教育局派人來查,喬柔被停職處理。
大快人心。
無一個家長出面求情。
我以為這事情就到此結束了,熟料,喬柔完全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還在家族群叫囂。
“梁念,你是不是又偷偷把你爺爺骨灰盒放回去了?所以我的運氣又被影響了!”
“我這就去你家祖墳檢查,如果你敢放,我就要你好看!”
這個癲婆!
我已經控制不住我的拳頭了。
“你去啊!那邊安裝了監控,你敢動祖墳試試?我讓你進去陪你媽坐牢!”
喬柔又是一通跳腳,罵人的話連番輸出。
卻不敢再提要去檢查祖墳的事情。
11
幾天後,我跟顧銳去挑選黃金。
碰到了大包小包的喬柔。
我揉揉眼,發現沒看錯。
可她身上的大牌最新款,以及限量包包,加上剛停職,她哪裡來的錢跟底氣?
她看見我,扭著腰過來。
“這女人啊,還是自己賺錢,買東西才更有底氣。”
喬柔若有所指,“靠男人買東西,指不定就被哪個銷售員給勾走了。”
她這話一下子得罪了在場所有的導購。
隻是礙於職業素養,沒有發作。
顧銳直接懟,“念念賺的比你多,能力也比你厲害,你是忘記你之前知道念念年薪時候哭的多崩潰了?”
“而且,是我心甘情願給念念花錢,她花的越多我越高興,你這麼酸,是因為太差勁,找不到願意給你花錢的男人麼?”
喬柔面色有些難堪,氣鼓鼓地指著櫃臺裡的首飾,試也不試。
“這個那個,全給我包起來,刷卡!”
導購包的過程中,她還不忘嘲諷,“我買的這麼多,你一年工資也買不起吧?”
她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梁念,我告訴你吧,我所有的畫,都被收藏家買走了!”
我認真開口,“那這個收藏家可能需要看個眼科。”
“你什麼意思?”喬柔氣急敗壞,就要破口大罵的時候,被導購打斷。
“女士,您的信用卡額度不足。”
喬柔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她從包裡翻出另一張卡,“拿去刷!”
很快,導購員再次面帶微笑回來,“抱歉,這張卡也是額度不夠。”
喬柔臉色閃過尷尬,“今天買多了,不過沒關系,我馬上找收藏家,讓他把尾款打過來!”
她打開免提,“喂,周先生呀,您說後天將畫的尾款打過來,可以提前嗎?”
那邊聲音透著冷厲。
“我是A市公安局的,該機主周先生涉嫌詐騙洗錢傳銷等違法行為,現懷疑你有協助洗錢行為,立刻到我局接受調查!”
12
不少人都望了過來,竊竊私語。
喬柔極要面子,她忙道:“你肯定是騙子,別想騙我。”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喬柔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下子摸摸頭發,又摸摸鼻子,“這年頭騙子真多。”
但很快,她的電話再次響起來。
這次我們都看到了,上面顯示的,正是熟悉的三位數字。
喬柔不敢掛斷,在糾結猶豫了幾秒後,按了接聽。
頃刻後,她臉色煞白,喃喃自語。
“怎麼會是騙子?”
“明明是我的畫很好,他才看中的啊!”
導購暗自偷笑,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女士,不是所有導購都對勾引男人感興趣,也有堂堂正正賺錢的。”
“但協助洗錢,賺再多的錢,都是違法的哦。”
喬柔倏地看向我,目光充滿仇視。
“是不是你又搞了什麼?”
我懶得理她,挽著顧銳的手,準備去下一家店看看。
右手被喬柔使勁拽住。
她說的話讓我呆立在原地。
“那個祖墳肯定隻能放一個骨灰盒!”
“一定是我奶奶的骨灰盒跟你奶奶的一起放,才影響我運氣!”
“梁念,你現在立刻去把你奶奶的骨灰盒拿走,不準放我奶奶骨灰盒旁邊!”
13
我倒吸一口冷氣。
“你什麼意思?”
她不耐煩地解釋,“我前幾天把我奶奶的骨灰盒放你奶奶的骨灰盒旁邊了。”
“誰讓你裝監控了?我看你爺爺的墳會被拍到,你奶奶的墳剛好拍不到。”
“我也夠大方了,都沒把你奶奶的骨灰盒扔出去。”
她一副“你佔了便宜”的模樣。
我火氣上湧,右手用力甩了巴掌過去!
喬柔臉色瞬間紅腫,她捂住臉,叫道:“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特麼做出這麼缺德事,我還不能打了?”
她撲過來,被顧銳單手擒住,“你敢動念念,別逼我破了不打女人的規矩。”
喬柔這才作罷,她撿起掉落的袋子,憤憤離去。
我也沒了逛街的心思,趕緊將這事情告訴我爸媽,讓把喬柔奶奶的骨灰盒挪出來。
14
我以為喬柔被抓,我們就有安心日子過了。
事實證明,我還是高興太早了。
那個收藏家周先生,計劃是給她打錢再找個名目讓她轉到海外賬戶。
可還沒來得及操作,人就被抓了。
因此喬柔構不成洗錢罪,就給放了。
不過她以為有大金額到賬,提前透支消費,購入了不少奢侈品,最近被信用卡債壓得有些喘不過氣,暫時安靜了一段時日。
並沒有在群裡冒泡吹噓。
15
這天,是我跟顧銳的訂婚宴。
我們早早來到了酒店。
可酒店,根本沒有任何布置!
剎那間,我們還以為來錯了地方。
我跟顧銳來到酒店大廳,找到經理。
他一臉懵,“怎麼回事啊?定金退給你們了啊,不是你們前幾天說訂婚宴取消嗎?”
顧銳眉頭緊皺,“我們什麼時候說取消了?”
經理比劃著,“前幾天,一位有點矮的女士,短發,說是你們改了婚期,就取消了。”
他調著監控,遞給我們看平板,“你們自己看。”
屏幕裡,那個女人正是喬柔!
我牙齒咬的咯咯響,這喬柔,厚顏無恥到這地步!
經理看出我們臉色不對,忙補充道:“因為之前她跟你們也來過,我知道是你們親戚,加上她還帶來了你們當初的紙質協議。”
“而且退定金是退回原來的卡,剛好那時給你們打電話沒接通,我就直接給退了。”
我懊惱不已。
當初交定金時,喬柔非得央求說用她的信用卡,說是可以幫忙賺取積分,我覺得也沒什麼差別,就同意了。
刷完我就把錢轉給她了。
哪裡想到她還搞這一出!
現在根本來不及通知賓客,我又惱火又焦急不安。
顧銳察覺到我的情緒,溫聲道:“沒事,一切交給我。”
我這才安定下來。
他先是跟經理交涉,店內菜品是否能夠滿足訂婚宴需求。
經理為難地回答,“顧總,菜品不管是數量還是質量,這臨時安排,估計都達不到您的要求。”
顧銳點頭,拿出手機開始聯系。
不到十分鍾,他給我吃了個定心丸。
“已經都安排妥當了,我把新的酒店地址發給你,我們各自通知自己這邊的親戚朋友。”
我長舒出口氣,“好。”
16
我把新的酒店地址發在家族群。
解釋了原因之後,艾特喬柔。
“你這種行為已經構成詐騙罪,等著坐牢吧!”
剛開始,喬柔還覺得我在嚇唬她。
語音聽著中氣十足。
“當初我用的我信用卡刷的酒店,等同於我購買的服務,怎麼就不能退款了?”
我將當時付款給她的截圖發群裡,“當時我已經把錢轉給你了!”
喬柔依然不知所謂,“那大不了我現在把錢轉還給你好了。”
“你轉給我時,又沒說明是還這筆款項。”
“反正,酒店就是我定的,我就有權利退!”
我將之前拍照保存的協議單子上,我的籤名圈出來,“你真的該看看腦科了,這是我跟酒店籤的協議!”
喬柔這才慌了。
“哎呦,我就是跟你們開個玩笑嘛!”
“我信用卡逾期了,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我也是看看顧銳的臨場反應能力啊!”
群內沒一個人理她。
再後來,帽子叔叔就上門將她帶走了。
聽說她還差點襲擊帽子叔叔,很好,又多了一項罪名。
17
喬柔跟錢桂芬的判決都下來了。
兩人都被判了三年。
我去看望她們。
錢桂芬還想把責任都推我身上,目光怨懟,“要不是你處處跟柔柔比,我們怎麼會到這個地步?”
我搖頭,“不,是你的溺愛。”
“是你讓她覺得,她做什麼都是對的。小的時候,你沒有糾正她的任何錯誤,長大後,你還是放縱她,這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我到了喬柔這邊。
她也同樣怪我,“你是不是很得意?你擁有的一切,不過就是祖墳風水好罷了!”
我掃了她一眼,“我為了高考通宵做題的時候,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後來,我去了重點大學,你進入了師範。”
“我熬夜趕方案,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時候,你畢業玩了好幾年,才不情不願做了老師,教學質量是還可以,但是你做到極致了嗎?你沒有,你看到有一點進步,你就覺得夠了,不必再辛苦了。”
“我跟顧銳認識,是因為項目合作,他欣賞的,是我的堅韌向上,是不怕困難的勇氣。”
我最後道:“每一次人生的重要選擇,你都秉持了無所謂的態度。”
“所以,這一切跟風水沒關系,跟付出的努力有關系。”
我離開,沒再看喬柔一眼。
人生的分水嶺還有很多。
我會抓住每一次機會。
至於喬柔,那就是她自己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