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喻舟連忙上前拉住了謝隨。
“謝隨,就這點本事嗎。”厲琛趴在地上,扯出一絲冷笑:“用暴力解決問題。”
“你把這叫暴力?”謝隨蹲下身,面無表情地睨著他:“未免太輕松,這幾拳不過還你算計我的事情。”
“我看得出來,寂白有野心。”厲琛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強撐著膝蓋站起來:“但她想要的那個位置,隻有我能幫她。恰恰相反,如果寂老夫人知道她欽定的未來繼承人和你這樣的家伙在一起了,她會怎麼想?你的存在,永遠是她身上的汙點。”
謝隨耐心地等他講完,然後平靜地問:“厲琛,你對小白了解多少。”
這個問題似乎把厲琛問住了,在他的記憶中,小時候的寂白害羞而怯懦,很能激起別人的保護欲;但那日在年會上見到她,她拉奏大提琴,技驚四座,溫雅而從容,言談舉止落落得體。
厲琛驚豔了,沒想到那個柔弱的小女孩,竟然蛻變得如此自信而優秀。
謝隨問他了解她多少,厲琛不知該如何回答,高中時期,他早早地修完了課程,隨家中長輩出國遊學了一段時間,增長見識。
寂白這些年經歷了什麼,他一無所知,也從來沒有走進過她的內心...
“我不需要了解她,我選擇的是寂氏集團的繼承人,而她擁有這樣的身份,很多事情別無選擇,就算你追到了她,這也不代表你們有未來。”
“你知道小白最討厭什麼?”
厲琛當然不知道。
謝隨輕撫著胸口的白玉觀音,望向厲琛,沉聲說:“她最討厭成為別人的附屬品,討厭被人操縱。所以,不是我追到她,而是她選擇了我,選擇了有我的未來。”
厲琛臉色微微變了變。
就在這時,一個背著書包的小男孩忽然跑到厲琛面前,張開雙臂護住了他:“我不準你欺負哥哥!”
謝隨看到那個小男孩的時候,眼神裡劃過一絲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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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意,你怎麼來了?”
厲琛也沒想到,這小家伙居然會跑到他的學校。
“我剛剛放學,和一起哥哥回家啊。”厲小意兇巴巴地望著謝隨,伸手打他:“壞人!你為什麼要欺負我哥哥!”
謝隨沒有對小孩動手,倒是蔣仲寧走過來,將小孩拉開:“你個小屁孩,瞎湊什麼熱鬧。”
厲琛連忙將小男孩拉到自己身後護住,對謝隨道:“我弟弟跟這件事沒關。”
“我還不至於對小孩動手。”
揍也揍了,該說的話也說明白了,謝隨懶得再和他廢話,便轉身離開了。
他聽到身後的小孩問厲琛:“哥哥,他為什麼要欺負你啊。”
厲琛回答道:“他沒有欺負我,我們在聊事情。”
蔣仲寧和叢喻舟連忙追上謝隨。
“算便宜這小子了。”蔣仲寧憤憤地說。
“江湖道義,不能當著小弟的面,揍人家大哥。”
“算他運氣。”
謝隨忽然頓住了腳步。
蔣仲寧和叢喻舟不解地看著他:“隨哥,怎麼了啊。”
良久,謝隨回答:“那小孩...是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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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排檔裡,叢喻舟點了幾杯啤酒,蔣仲寧已經開始嗑瓜子了。
邊嗑瓜子邊聽人家狗血的家事,有點過分了啊,叢喻舟雖然這樣想,但還是從蔣仲寧手裡抓了一把瓜子,也跟著磕了起來。
謝隨也是剛剛看到那個小男孩,才反應過來自己母親程瀟所謂的嫁入豪門,原來是嫁到厲家。
豪門是真豪門,難怪她這般忌諱謝隨的存在。
謝隨回想起小時候的事,那時程瀟會給隔壁鄰居嬸嬸錢,讓她幫忙照顧謝隨,卻從不會來看他。
謝隨初中以後就知事了,明白自己是母親的累贅,要強的他拒絕用程瀟一分錢,也不願寄人籬下,寧可自己去餐廳後廚幫忙洗盤子,自己養活自己。
這些年社會底層摸爬滾打,他什麼都做過,酒吧當過安保,給人當小弟打架,後來學會了打拳,一開始總是被揍得鼻青臉腫,但他很聰明,招數一學即會,自己摸索,慢慢地身子骨長了起來,骨頭硬了,拳頭也有力量了,他再也沒輸過。
而這些,程瀟從來不聞不問。
謝隨從來沒當她是自己的母親,她的小孩,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
蔣仲寧表情很高深:“原來你和厲琛...有共同的弟弟啊,你們完全已經不是單純的情敵了,這關系真的牛逼。”
叢喻舟思忖了片刻,忽然說道:“原諒我的關注點偏離了,我隻想問,厲琛不是厲氏集團唯一的太子爺嗎?”
“對啊,拳擊室的人都這樣說,厲氏集團的小厲總,唯一的太子爺。”蔣仲寧道:“不過你幹嘛問這個。”
“我陰謀論一下啊,那小孩是謝隨的親弟弟,也是厲琛的親弟弟,你說他長大了會不會威脅厲琛繼承人的位置啊。”
“臥槽,你太狗血了吧,你以為是爭奪皇位的宮鬥劇呢。”
謝隨緩緩抬起那雙淺咖色的眸子。
他想到了那晚深巷裡狼狽的女孩,那枚帶著hiv病毒的針管,還有寂靜習以為常的神情......
現實不是電視劇,但現實比電視劇狗血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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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校籃球館。
謝隨和朋友們正在為下周的年級籃球賽做準備,這是高考前的最後一次集體活動了,謝隨他們幾個雖然成績上總體比不過重點班那些小學雞,但是這種體育運動從來都是他們的天下。
謝隨班級正好對上陳哲陽的班級,他勢必給他點厲害瞧瞧。
謝隨一個三分上籃,瀟灑地重重落地,接球的間隙,叢喻舟忽然低聲對他說:“看門邊。”
門邊站著一個穿牛仔背帶褲的小男孩,正鬼鬼祟祟的朝著他們這邊探頭探腦。
見謝隨望過來,小男孩連忙背過身去,躲在牆後。
“那小孩,是不是厲琛他弟弟。”
謝隨扔了籃球,朝著小男孩走過去。
小男孩見他過來,拔腿就跑,謝隨三兩步追上他,單手揪住了他的後衣領。
厲小意手舞足蹈,喘息著說:“哎呀!你這個壞哥哥,放開我!”
“壞哥哥?”謝隨冷笑著放開了他:“誰他媽是你哥哥你就亂叫。”
厲小意往後退了兩步,理了理自己的衣領,動作倒是和厲琛一模一樣。
這種富裕家庭養出來的小孩,都還挺精致講究。
厲小意嘟著紅潤的唇,表情別扭:“我才不喜歡你這樣的哥哥呢。”
不得不說,這小孩長得很漂亮,皮膚白皙瑩潤,跟個小瓷娃娃似的。
謝隨在他這麼大的時候,可沒他這麼精致幹淨,那時候他穿著髒兮兮的舊衣服,臉上經常粘著泥土。
“小孩,你多大?”
“我今年小二了。”厲小意回答:“小學二年級。”
“小破孩。”
厲小意稚聲稚氣問謝隨:“你那天為什麼欺負我厲琛哥哥?”
“怎麼,給你哥報仇?”謝隨抱著手肘睨著他:“你這小胳膊小腿,一折就斷了吧。”
厲小意防備地往後退了退,解釋道:“我不給他報仇,我找你是有別的事。”
他說著從包裡摸出一張照片遞給謝隨看:“你就是照片上的人吧。”
謝隨接過那張皺巴巴一寸證件照,那是他高一入學的時候拍的照片,照片裡他穿著那件泛舊的藍色t恤,理著當時挺流行的小平頭,眉骨深邃,五官硬挺明晰,黑漆漆的眸子透著一股輕狂不羈的味道。
“這上面的人是你吧。”
“小孩,這是哪找出來的?”
“我媽的櫃子裡。”厲小意目不轉睛地盯著謝隨,觀察他的表情:“我很久以前聽家裡的僕人闲聊說過,我媽很久以前還有個兒子,不過後來有了我,就不要那個兒子了,所以...是你嗎?”
謝隨想起來,當初入學的時候,程瀟女士來給他辦過入學手續,興許這張證件照那時候遺落在她哪裡了。
“鬼扯。”謝隨懶得和他廢話,轉身要走。
“等一下。”厲小意連忙拉住謝隨,神秘兮兮地問:“你真的是我另一個哥哥嗎?我隻想弄清楚這一件事情。”
謝隨將照片塞進了自己包裡,伸手推開了他的小腦袋:“不是,別來找我了。”
厲小意不依不饒地追上去,揪住了謝隨的衣角:“我覺得就是呢,你看看我,我跟你有點像吧。”
謝隨被他纏得有點窩火了,回頭按住他的肩膀,沉聲說:“你哥不是我,他現在坐在厲氏集團辦公室裡,懂嗎。”
興許是被他眼角泛出的狠戾之氣嚇到了,厲小意驚恐地點了點頭。
謝隨放開了他,叮囑道:“以後別來找我,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厲小意踟蹰了片刻,說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謝隨不耐煩地說:“快滾!不然老子揍你了。”
“……”
厲小意看著還是個挺執著的小孩,他跑到謝隨前面,擋住他的路:“那天你自己說的,不會對小孩動手。”
謝隨被他磨得有點煩躁:“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知道真相,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
“不是!快滾。”
“你兇什麼兇,不能好好說話麼。”小孩撇著嘴走過來,打了謝隨一下。
“小孩,你別逼我,老子除了對女朋友不還手以外,其他人...”
厲小意又輕輕打了他一下,理直氣壯說:“如果你真的是我哥,那你也不能對我動手。”
謝隨:……
他快被這小孩煩死了。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來:“喂!你幹嘛!”
寂白大步流星走過來,擋在謝隨面前,衝厲小意兇巴巴道:“你欺負我男朋友啊。”
厲小意看著面前的漂亮大姐姐,眨了眨天真無邪又無害的清澈大眼睛,難以置信道:“我...欺負他?”
這實力相差也太懸殊了吧。
謝隨覺得有點好笑,心裡還挺是那麼一回事,他索性抱著手臂看他媳婦兒手撕小朋友。
寂白是實力護犢子,才不管實力差距懸不懸殊,不滿地問:“小孩,你打他幹嘛?”
“我...”
厲小意結結巴巴解釋道:“我隻是...有事情要問他,可是他不配合。”
“不配合你就打人麼。”寂白教訓道:“他不是真的怕你,隻是不會和你計較而已,但是你不能仗著自己是小孩就隨便欺負人,小孩也要講道理,你看看他這胳膊肘子,一拳就能把你打飛出去。”
“唔...對不起。”厲小意紅了臉,被這麼漂亮的大姐姐討厭,他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我錯了,不該‘欺負’他。”
寂白當然也不是故意要兇小朋友,見他這可憐兮兮的模樣,於心不忍,蹲下來拍著他的肩膀:“那你要問他什麼,你給姐姐說,姐姐幫你問?”
厲小意指著謝隨說:“我...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哥哥。”
寂白睜大了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小孩,又回頭望了望謝隨,還真別說,倆人眉眼間有點相似的味道。
“他是你弟弟啊?”她回頭問謝隨:“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