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喻舟和蔣仲寧看到方悅白等幾個女孩,熱情地和她們打了招呼,方悅白也自然而然地走到謝隨的身邊。
“咦,你們在放河燈啊?”
“是啊。”蔣仲寧說:“聽說可以許願,就試試唄。”
“你們真浪漫。”
“浪漫什麼啊,隨哥才是真情聖,還把心上人的名字寫在了花燈上。”
方悅白微微一怔,看向了那個坐在階梯上面無表情的少年。
他有心上人了嗎。
方悅白身邊的女孩八卦地問蔣仲寧:“隨哥寫的是誰的名字啊,能透露不。”
蔣仲寧見謝隨不動聲色,說道:“還能有誰,不就是...”
話音未落,叢喻舟突然踹了他一腳:“隨哥不過隨手寫了個‘白’字,你就知道是誰了麼?”
“還能是誰。”
“那你說說,名字裡有白的,還能有誰。”
蔣仲寧看了看面前的方悅白,微微張嘴,似突然開竅了,立刻說道:“名字裡有白的,多了去了,猜不到猜不到,哈哈哈。”
閨蜜偷偷拉方悅白的衣袖,給她遞眼色,方悅白不好意思地別開了目光,臉頰漾起了一抹緋紅色。
叢喻舟知道方悅白對謝隨一直有想法,總是各種莫名其妙的偶遇,但又不告白,沒給謝隨直接拒絕她的機會。
其實這種做法挺聰明,但總是出來刷存在感也很讓人煩,叢喻舟幹脆給她下劑猛藥,讓她死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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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悅白的閨蜜問叢喻舟:“你們今晚怎麼玩啊。”
“逛逛夜市,吃點宵夜就回去了。”
“這就回去了,還以為你們要去唱歌喝酒呢。”
“不去,明天開學了,早睡早起。”
女孩笑了起來:“你們不是經常遲到嗎,怕什麼開學啊。”
她開玩笑的話語令謝隨心情忽然煩躁起來,仿佛在這些女孩心目中,他們就應該是那種人,遲到、抽煙、打架...
她也是這樣想的麼。
謝隨扔掉了手裡的石子,衝叢喻舟道:“晚上約個拳局。”
“不是吧,明天開學啊,你確定要去打拳?”
“讓你約就約,有錢還懶得掙了?”
“行行行。”叢喻舟摸出手機,給地下拳擊室的經理打電話,約了局。
幾個男孩收拾收拾便準備離開了,方悅白糾結了很久,還是衝謝隨喊了聲:“你…你要小心一點哦,不要受傷了。”
那熟悉的柔和嗓音,在他的心澗劃開波瀾漣漪,他的手不禁攥了攥。
謝隨和幾個男孩離開以後,方悅白看到剛剛他站的地方,好像掉了一個白色的物件。
她走過去,將那玩意兒撿了起來,發現竟是一隻小白狗,小白狗兇巴巴地呲牙瞪眼,就像他平時發脾氣的模樣。
方悅白隱約記得,好像謝隨的鑰匙串上就掛了這麼一隻小白狗。
她小心翼翼地將吊飾揣進了自己的包裡。
**
地下拳擊室昏暗的更衣間,幾個光著膀子的男人正聊著葷段子,見謝隨進來,他們揚手跟他到招呼。
“小隨,正月十五都不休息啊,這麼拼。”
謝隨淡淡道:“窮人沒有休息日。”
“喝,這說的是真理。”
謝隨脫了外套,拿出鑰匙打開他的私人儲物櫃,赫然發現自己鑰匙上的小白狗掛墜不見了!
掛環還在,連環扣從中間斷了一截。
謝隨腦子一瞬間仿佛是空了,他反應了好幾秒,眼睛驀然變紅,血絲滿布。
身邊兩個壯漢見他情形不對,關切地問:“小隨,怎麼了你,沒事吧。”
謝隨甚至連外套都來不及拿,狂奔著衝出了拳擊室。
當謝隨折返回人民公園的時候,夜市已經歇業了,四下裡寂靜無人,清冷的明月當空,照著他孤獨的身影。
他拿著手機,打開手電筒,沿著河道一路找回來,卻一無所獲。
謝隨又重新仔仔細細地將整個夜市街找了一遍,連草叢的邊角縫隙都找了,依舊不見小白狗吊墜的蹤影。
他站在樹下,大口地呼吸著,猛地一拳砸在了樹幹上,指骨疼得快要碎裂了。
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叢喻舟打過來的——
“隨哥,這都快開場了,你在哪兒呢?”
“人民公園。”
“你怎麼又折回去了啊?”
“丟東西了,回去找。”
“你丟什麼了?”叢喻舟聽著謝隨的嗓音都啞了,察覺到情況不對勁,關切地問:“要不要哥幾個回來幫你一起找啊?”
謝隨靠著樹幹坐了下來,粗礪的指腹揉了揉內眼角:“不用。”
“那...那行吧,你先找著,如果找不到,明天我們過來幫你一起找。”
“嗯。”
掛了電話,謝隨頹然地站起身,走出林蔭小徑的時候,他的步履都已經虛浮了。
心髒某處像是空了一大塊,嚯嚯地漏著風。
有幾個身著橙色制服的清潔工,正在打掃夜市的衛生。
“小伙子,丟東西了?”清潔工大叔熱心地問:“丟什麼了。”
“一隻掛鑰匙的狗,白色的,您看見了嗎?”
清潔工大叔茫然地搖了搖頭,勸道:“不就是鑰匙鏈嗎值幾個錢,丟了就丟了,甭找了,快回去吧。”
謝隨回過頭,迎著幽涼的夜風,摸出煙點燃,拿煙的手禁不住地顫慄起來。
**
開學以後,班級裡的氣氛前所未有地緊張了起來。
這是高三前的最後一個學期了。
新學期伊始,年級上流出一則不靠譜的傳言,說謝隨喜歡上了方悅白,元宵節放花燈的時候,還寫她的名字雲雲,還說謝隨把自己貼身的玩意兒都給她了……
當然,寂白也知道年級上這些傳八卦的人很無聊,什麼不靠譜的事情,都能說得跟他們親眼看見了似的。
雖然寂白並沒有把這些傳言放在心上,但不代表別人沒有。
周五下午,方悅白從高三的獨立教學樓出來,路過荒僻的小花園,被幾個女孩截住了。
為首的正是安可柔。
自從寂緋緋被自己的粉絲反噬以後,安可柔終於走出了寂緋緋帶給她的陰霾,重新恢復了過往的神採,甚至比過去更加囂張跋扈,經常和寂緋緋作對,為難她。
反正寂緋緋已經喪失了網絡紅人的身份,現在的她,什麼都不是,安可柔經常在網絡上各種爆寂緋緋的黑料,讓寂緋緋恨得咬牙切齒。
不過這也怨不了誰,都是寂緋緋自己一手作出來的。
現在,安可柔的矛頭又轉向了方悅白。
幾個女孩子一擁而上,將方悅白的書包搶了過去。
方悅白攥著自己的書包肩帶,急切地問:“你們幹什麼!”
安可柔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聽說,謝隨喜歡你啊?”
聞言,方悅白臉紅了:“這不關你的事。”
“你這張臉,看著還挺像那個誰,讓人討厭。”
身邊女孩問:“哪個誰啊?”
安可柔挑眉:“寂緋緋咯。”
方悅白嘴唇都在發抖,學校裡誰不知道,寂緋緋可是安可柔的死對頭。
這時,有女孩說:“我倒覺得,她長得有點像寂白哎。”
寂白和寂緋緋是姐妹,本來就有相似之處,方悅白長得像寂緋緋,也可能像寂白,這都很正常。
安可柔懶得糾結這個問題,反正不管像誰,都是她討厭的人。
她奪過了方悅白的書包,打開將裡面的習題課本一股腦倒了出來。
試卷和習題冊“呼啦啦”地散落一地,還有兩片衛生巾也被倒了出來。
安可柔眼角已經滲出了淚花,她想要衝上過去奪回書包,卻被幾個女孩拉扯著,頭發都亂了。
安可柔撿起高三衝刺習題冊看了看,揚著調子道:“你說你都高三了,作什麼作?你還能在學校裡呆幾天啊,勾引謝隨,還能不能要點臉了?”
方悅白倔強地瞪著她:“我沒有勾引他!”
“少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仗著自己閨蜜跟謝隨的兄弟關系好,經常臭不要臉地貼著他們玩兒。”
這是事實,方悅白的確經常跟閨蜜打聽謝隨他們的動靜,上次元宵節,也是事先問好了,特意過去“偶遇”的。
就在這時,鑰匙串從書包側邊口袋掉了出來,鑰匙串上還掛著一隻龇牙瞪眼的小白狗。
安可柔撿起鑰匙串,望向那隻小白狗。
她隱約記得,這隻小白狗是掛在謝隨的鑰匙上的。
安可柔扯下小白狗,然後憤怒地將鑰匙串砸在安可柔身上:“這是不是你偷的!”
“我沒有!”方悅白厲聲辯解:“我沒有偷!”
“沒有偷,謝隨的掛件怎麼會在你這裡?”
寂白背著大提琴從排練室出來,走在花園小徑邊,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腳步頓了頓,循聲望了過去。
安可柔攥著小白狗吊墜,表情嫉妒得快要扭曲了:“說啊!怎麼來的!”
“這不關你的事!”方悅白咬著牙,死死瞪著她:“還給我。”
“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就把這東西交到教務處去。”安可柔冷笑著說:“聽說你還是你們年級的優秀學生代表,如果老師們知道學生代表居然在和謝隨談戀愛,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想?”
寂白聽不下去了,她摸出手機走過去,攝像鏡頭對準了安可柔的臉,淡淡道:“玩校園暴力是吧,覺得自己還不夠火,寂緋緋倒臺了,你還想繼承她的黑粉嗎?”
安可柔見寂白在拍她,連忙擋住了臉,尖聲道:“寂白,你幹什麼!快關掉!”
寂白伸出手:“東西給我。”
不知道為什麼,安可柔對寂白有種迷之畏懼,看到她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她就莫名慌張,不太敢惹她。
“給你就是了!”安可柔將吊墜扔了出去,小白狗在石板路上滾了幾圈,滾到了寂白的腳下。
寂白將它拾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擦掉了小白狗身上的泥灰,垂著眸子,神情很溫柔。
“寂白,你等著。”安可柔惡狠狠地說完,扔下了方悅白的書包,跟女孩們一起離開了。
方悅白哭哭啼啼地將書本全部塞回了書包裡。
寂白說:“如果你想去教務處告狀,我可以把視頻發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