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老夫人帶著寂白四下裡交際,認識集團的董事和合作伙伴們。
寂白對於這種場面交際的事宜表現得略生澀,但是她擁有良好的儀態和禮貌,誠懇真摯的談吐也令她收獲了不少賓客的好感。
西裝革履的叔伯遠遠地看著跟在老夫人身後的寂白,也微微有些詫異。
老二寂明志家裡這麼個不聲不響的小女孩,怎會突然如此受老夫人的寵愛,整場年會全程都帶著她,幫她擴展人脈。
就連自家一貫優秀的兒女們,都沒有寂白這般殊榮。
難道,寂老夫人對她還有什麼寄託嗎?
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禮臺上,傳來了旋律動人的鋼琴曲。伯伯家的女兒寂靜正在演奏肖邦的名曲。
她穿著漂亮的白裙子,嫻靜地坐在鋼琴前,靈活的指尖遊走在黑白琴鍵上,優雅大方。
寂白一直覺得,這位寂靜堂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優秀、美麗、聰慧……跟她比起來,寂緋緋真的差太多了,如果寂氏集團將來真的要從這些兄弟姊妹中誕生一位繼承人,寂白覺得,應該是寂靜堂姐那樣的。
寂白欣賞著堂姐的演奏,卻沒有注意到,身側少年凝望她的目光。
“是寂白嗎?”
寂白側眸,望見了那位西裝革履的少年。
合體的黑西服修飾著他勻稱的體態,領帶一絲不苟地束縛著他的脖頸,他的年紀雖然與她相仿,不過眉宇神態間透著超越年齡的成熟感,英俊的五官找不出一絲瑕疵。
“你還記得我嗎?”
寂白望著他看了許久,不確定地問:“厲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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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琛眼角勾起溫煦的微笑:“原來你還記得我。”
“怎麼會不記得,我們以前一起玩過。”
厲琛是厲氏集團的太子爺,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少爺。
厲家與寂家三代交好,小時候寂白經常見到厲琛,這位小少爺不管走到哪裡都是一派嚴肅正經的模樣,待人接物,禮貌周道。
厲琛打量著寂白,眼神裡透著不可思議:“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你了,你變了好多,更漂亮了。”
“謝謝厲琛哥。”寂白跟厲琛寒暄起來:“你現在是念大學嗎?”
“對,s大。”
s大坐落在江城,是全國一流的高校。
寂白眸子裡透出向往之色:“我也準備考s大來著,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
“我記得,今年你就該念高三了吧。”
寂白沒想到厲琛還能記得她的學級,她笑著點頭:“對啊,今年高三了,一定要加把勁,努力考上最好的大學。”
“我高中的時候備考的資料還在,有時間我給你送過來,應該對你有所幫助。”
寂白眸子裡透出驚喜:“啊,那太感謝厲琛哥了!”
厲琛當年高考可是全市的狀元,他的備考資料對於寂白而言,肯定是一大助力!
兩人寒暄之際,寂靜堂姐的鋼琴曲已經演奏完畢,眾人禮貌地鼓掌,寂靜提著裙子走到舞臺中央,優雅地向眾人致謝。
接下來,便輪到了寂白的大提琴演奏。
幾位助理將大提琴小心翼翼地抬上了禮臺。
比之於鋼琴演奏而言,大提琴的演奏姿態或許沒有那麼優雅和美麗。燈光下,她纖細的手臂誇張地拉奏著曲子,身體也跟隨著激昂的旋律而動,她閉著眼睛,全身心地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
低沉的大提琴旋律宛如塵封多年的舊匣子驟然被打開,發出古老的幽咽,塵埃翻飛在明亮的光線中,一切都顯得那般古舊而有韻味。
那一刻,厲琛看得有些怔了,她宛若從仙境誤入人間的精靈般,美得不似凡物。
周圍人也都被他吸引了目光,甚至就連一貫驕傲的寂靜堂姐,都被寂白的大提琴演奏吸引了,凝望著她,眸子裡是抑制不住的驚豔之意。
二叔家這位從來不出彩不受寵的小堂妹,今天算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曲罷,寂白放下大提琴,走到前臺向所有人謝禮,整個會場掌聲如雷,寂老太太在遠處看著她,眼底不無欣賞之意。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寂白的確是可塑之才。
寂白臉頰微微有些泛紅,同樣心情也是激動的,這是她第一次在家族的長輩和同齡姊妹面前露臉,過去,這些長輩親戚從來沒有將她放在眼中,因為他們都知道,寂白的存在,僅僅隻是作為家裡那位可憐的血友症患者寂緋緋的“備用血庫”。
誰會將一個“備用品”放在眼中?
不過今晚之後,或許他們就要改變自己的想法了。
整場年會,厲琛都跟在寂白的身邊,跟她說話聊天,兩人也有好長一但時間沒有見面,聊得還算比較投機,寂白一直在向他請教填報大學的事情。
轉眼間,零點的鍾聲敲響了。
眾人放下香檳酒杯,紛紛來到落地窗邊,夜空中升起了璀璨的煙花,一簇簇地綻開。
寂白與眾人一道走到落地窗邊,向窗外望去。
少年站在鵝毛紛飛的大雪夜裡,抬眼望著那高聳入雲霄的大樓,漆黑的眸子裡落了雪花片。
寂白的心仿佛突然被剜空了一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天空中那璀璨的煙花吸引了,仰著頭,發出陣陣贊嘆,唯獨寂白,她低垂著腦袋,怔怔地望著樓下。
厲琛注意到寂白的異常,順著她的目光望向樓下,也看到了佇立在紛飛大雪中推著自行車的少年。
“他是你的朋友嗎?”厲琛好奇地問:“怎麼站在雪裡啊?”
她沉浸在這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的熱鬧中,而謝隨竟然一直在等她!
他想和她一起過年。
此刻的寂白已經顧不得什麼禮貌,什麼儀態,她眼底隻有那個孤獨的少年。
宛若午夜十二點的灰姑娘,她提著裙子匆匆跑下樓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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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爭奪
“寂白, 外面溫度已經零下了,你不要亂跑, 會感冒。”厲琛尾隨她追出了宴會大廳, 順手將自己的西服外套脫下來, 想給她穿上。
電梯打開, 寂白徑直衝出了酒店大門。
撲面而來的嚴寒與凜冽的疾風頃刻間將她吞噬,她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全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變得冰涼,仿佛都快要凝固了。
真的好冷好冷啊。
可是謝隨卻在這樣的雪夜裡, 站了好幾個小時。
寂白眼睛都紅了,她來到馬路對面, 卻發現大街上空寂無人, 隻有自行車輪碾過白雪的轍痕。
謝隨已經離開了。
厲琛連忙跑出來, 用自己的西服外套裹住寂白柔弱的身子。
“你瘋了嗎。”他語氣急切:“這麼冷的天, 你想被凍成冰塊嗎?”
寂白充耳不聞, 摸出手機, 哆哆嗦嗦給謝隨打電話:“你在哪兒啊。”
電話那端有風聲呼嘯著,電流發出噠噠的聲響。
良久, 謝隨輕描淡寫喃了聲:“回去了。”
“幹嘛呀,誰讓你在下面等著啊。”寂白聲音帶了些許哭腔,她揉著微痒的鼻子,緊咬著牙,不讓自己掉眼淚:“你幹嘛呀...”
謝隨聽著女孩一直在重復這幾個字,舔了舔幹燥嘴唇, 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老子又沒等你,我就等著看你們寂氏集團放的土豪煙花,不行啊。”
“那...好看不。”
“好看。”
他也隻是想和她在跨年的時候,看同一場煙花。
“快回去了。”他催促:“冷不冷啊。”
“冷的,那我回去了,新年快樂哦。”
“新年快樂。”
謝隨掛了電話,自牆角陰暗處走出來,路燈光將他的眼睛掩在了高挺的眉骨之下,顯得越發深邃。
他轉身進了洋洋灑灑的鵝毛雪中。
過去十八年,生活縱然磋磨,命運不公,卻將他的稜角磨得更加鋒銳。
謝隨從不自卑,他相信憑借自己的拳頭,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他能掙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錢根本不是問題,女人也不是問題。
可那晚,是生平第一次,謝隨感覺到自卑了。
看著那個美好如初雪的女孩,謝隨覺得自己他媽什麼也不是。
所以他跑掉了,不敢迎接那一襲盛裝的她。
就在這時,又一團煙花在夜空炸開,宛如千萬細小的金色霧霾從自夜空漫開,傾灑在他的臉上。
手機裡,女孩的短信進來:“謝隨,煙花又開始啦,你快看啊!”
快看啊。
他嘴角揚了揚,抬起頭,仿佛看到了照亮黑暗歧途的光。
**
那天晚上,寂白的夢境相當不安寧,時而夢加她在年會上出洋相,被人嘲笑,時而又夢見了寂緋緋,寂緋緋對她說,這是你不可逃避的宿命。
最後...寂白居然夢到了謝隨。
少年站在籃球場,遙遙地衝她招手。
陽光下,他的眉眼清澈,笑容可掬。
所有的噩夢都在看到他微笑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寂白醒過來的時候,嘴角似乎還淺淺地揚著,她起床打開窗戶。
窗外是一片雪花鋪滿的純白世界。
新的一年,一定要平平安安。
清早,父母正忙碌著給家裡裝飾新年的氛圍,寂白接過了母親手裡的福字,站在椅子上,給房門貼了一個正紅色的倒福。
父母對寂白的態度很好,似乎完全沒有因為昨天年會的事情而生氣。
他們當然不會生氣,因為寂老太太一大早就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過去吃午飯。
寂明志在寂氏這個大家族裡不太受重視,寂老太太很少邀請他們上門吃飯,年初一,她居然主動提議讓他們去家裡,這令夫妻倆受寵若驚。
寂緋緋起得很晚,打著呵欠下了樓。陶嘉芝讓她趕緊去洗漱打扮,今天要去老宅吃飯。
想到昨晚的事,寂緋緋還有些不高興,訕訕地問:“為什麼奶奶會突然邀請我們?”
陶嘉芝輕輕愛撫著寂白的腦袋,溫柔地說:“白白昨天在年會上表現相當不錯,你奶奶很滿意,這才邀請我們過去吃飯的。”
聽到是寂白的功勞,寂緋緋臉色沉了下去,拖沓著步子去洗手間梳洗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