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問出來,身後一幫男孩立刻流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壞笑。
他問得有歧義了。
寂白的臉頰變得緋紅,她的體質和別的女孩不一樣,縱然是在盛夏,別的女孩身體都不會多汗。
偏偏她,即便是在冬日裡,隻要氣溫稍高,她都會出汗。
所以她每天都會洗澡,縱使如此,還是招架不住她身體的“充盈”。
上一世,謝隨總會問她,為什麼,為什麼你身體那麼湿?
寂白會屈辱地咬住牙,她才不會告訴謝隨,熱起來的時候,她真的很想...
可是下ti受過傷的謝隨,偏偏不能。
寂白敏感地往後退了兩步,因為車棚狹窄,她又推著車,險些絆倒了。
謝隨連忙伸手攬住她,這一攬,她直接被謝隨兜進了懷裡,腦袋重重地砸在了他堅硬的胸肌上。
鼻息間,充盈著他身體的味道,那是一種淡淡的薄荷草的氣息,讓她想起了躁騰騰的夏日。
他隻穿了一件單薄的t恤,身體很燙,寂白感覺到他肌肉充實的密度...
她立刻掙開了他,防備地往後退了退。
謝隨看了看自己的手,更潤了,他後背脊梁骨竄起了一陣激靈。
她的身體也太水了吧。
寂白以為他是嫌髒,紅了臉,咬著牙推車離開:“你別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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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隨望著她的背影,心髒都快跳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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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白心裡也暗罵謝隨,蠻橫不講理,不過仔細一想,他什麼時候講過理,從來都是這樣胡攪蠻纏。
她將自行車推到了校外的修車鋪:“師傅,你看我這籃子,能裝回去嗎?”
師傅穿著黑漆漆的皮革圍裙走過來,接過寂白的車籃子說:“你這都變形了,裝不了了,換一個吧,我這裡什麼樣的籃子都有,你選選。”
“不能修了嗎?”
“修不了,這都壞成什麼樣了。”
“那新裝一個多少錢啊。”
“五十的七十的,你想要好一點的也有,一百二。”
“這也太貴了吧。”
寂白家裡雖然不差這點錢,但是她決定了要在二十三歲之前經濟獨立,所以平日裡不會亂花錢,零用錢生活費什麼的,全都攢著,能多一分是一分。
就在寂白糾結之時,男人走了過來,撿起了地上的鐵籃子,不由分說便推起了寂白的自行車,離開。
“哎!”寂白追上去,按住車龍頭:“謝隨,你幹什麼!”
謝隨偏頭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能修。”
寂白半信半疑地跟著謝隨,走在他身邊。
他個子高大,推著她的粉白小自行車,看上去挺不協調。
走了得有好幾公裡了吧,寂白實在忍不住,問道:“什麼地方能修呀?”
“哪那麼多廢話。”
寂白頓了頓,決定放棄,他不想說就不會說,陰晴不定,誰都摸不準他的心思。
她沉默了幾分鍾,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忍不住問:“謝隨,你為什麼會送我止疼藥?”
“不知道。”
“哦,那...謝謝。”
“閉嘴。”
“……”
他就是這樣一個怪人,寂白已經放棄和他交流了。
謝隨將自行車推上了長江大橋的人行步道,左側是奔流不息的車道,而右側是波濤洶湧的江面。
江風很大,吹拂著寂白額前的劉海,招招搖搖,撫著她的鼻尖,微痒,她伸手揉了揉。
偏頭發現謝隨在看她。
被抓包的謝隨立刻別過頭,故作漫不經心地平視前方。
寂白看到他左耳上的黑曜石耳釘切割了夕陽光,刺眼灼目,很漂亮。
男孩戴耳釘很騷,但他不,他的氣質很硬,耳釘也能戴出他獨特的男人味。
“這都過江了,你到底帶我去哪裡啊。”
謝隨依舊不說話,過了江之後,他將自行車停在了橋頭兩間鋪的汽修店。
寂白打量著店鋪,鋪子坐落在橋頭的十字路口邊,煙塵很大,不過位置還算不錯。
店鋪裡停了兩輛看上去非常酷炫的改裝超跑,有幾個工人正在車底忙碌著。
“小隨來了。”
“嗯。”
謝隨熟門熟路地走進去,拿出了镊子鐵絲一類的工具,蹲下身對著鐵籃子搗鼓了一陣,然後將籃子裝在自行車龍頭上,用鋼絲固定住,甚至還拿出了電焊槍,啪啪啪地打了火
寂白忐忑地問:“這樣行不行啊。”
謝隨完全沒有理會她,將鐵籃子焊在了龍頭上。
“那人騙你。”他開口說:“能修好,他騙你買新的。”
“哦。”
“以後車壞了,可以來找我。”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找別人會被坑。”
寂白不知道,謝隨還有這種手藝,她隻知道他會改裝賽車,沒想到還能修自行車。
籃子被穩穩當當地裝在了車龍頭上。
“謝隨,這裡是你家開的啊?”寂白望了望這間汽修鋪,鋪子門面還挺大,裡面有不少改裝車。
“不是。”謝隨淡淡道:“我在這裡打工,管住宿。”
“噢。”她都差點忘了,謝隨出身底層,很窮。
不知道為什麼,寂白心裡有點酸,其實一早就知道他很苦,但是知道歸知道,親眼看見卻又是另一種感覺。
謝隨何等敏銳的心思,一眼便看出了少女腦子裡在想什麼。
他臉色沉了沉:“看不起老子?”
寂白連連搖頭,不是的!
她或許會看不起寂緋緋的虛偽,安可柔的囂張,甚至父母的無能和偏心,在這個世界上,她唯一不會看不起,就是謝隨。
其實謝隨也是故意嚇唬她的,他能感覺到,寂白和別的女孩不一樣,她眸子裡透著一股溫暖與美好,令他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那我知道了。”
寂白連忙問:“你知道什麼了!”
少年低著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心疼我。”
第8章 直播
寂白隱隱約約知道,高中的時候,謝隨掙了很多很多錢,可是那場慘烈的事故以後,他的錢全部用於醫療和賠償,負債累累。
寂白一直覺得,命運對謝隨實在太苛刻了,他沒有好的出身,甚至擁有一個平常普通的家庭,對他而言都是奢望。
他隱忍、拼命,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去掙。
可是命運與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他失去了尊嚴,一無所有。
命運何曾對任何人公平過,在最好的年歲裡,寂白失去了健康,也失去了生命,難道這就應該是她的宿命嗎。
寂白不甘心,她不會再讓悲劇重演,無論是她的…還是謝隨。
這時候,幾個男孩騎著車來到了車鋪,叢喻舟說:“隨哥,準備準備,今晚拉力賽跑回虎山,和秦少他們約了,一場能跑下來能有五位數。”
寂白走了兩步,她又按下了剎車,回頭。
謝隨站在賽車前,濃烈的夕陽餘霞在他的背後染開大片殷紅的色彩,他左手隨意地揣兜裡,他颀長的身形變成了剪影,看不清神情。
她掌著車龍頭,單腳撐著地面,喚了他一聲:“謝隨。”
謝隨回頭望她。
“你能不能別去賽車啊?”
謝隨還沒回答,叢喻舟幾人卻都笑了:“怎麼,小同學想約我們隨哥出去玩啊?”
“不是,我就...覺得很危險。”
寂白也不知道怎麼說,她如果告訴謝隨,你繼續玩賽車,將來肯定會出事,連男人都當不成了。
他會不會覺得她在侮辱他啊。
那樣真的會挨揍吧。
“小同學,你是在關心隨哥嗎?”
“不...不是。”寂白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如果一定要去,那你開慢點。”
他出意外應該沒那麼快,在寂白的印象中,高中在學校裡經常見到謝隨,他出事以後辦理休學,自那以後就不再見面了。
推算時間,至少應該是在高考前夕。
謝隨微微側身,夕陽灑在他的側臉,劉海遮著眼睛,嘴角揚了揚:“開慢點,我怎麼贏?”
“呃...”
寂白覺得總不能為了贏錢,丟了命。
而謝隨輕挑地笑著,欣賞著她緋紅的面頰:“不贏,你養我啊?”
寂白的小爪子緊緊地攥著書包的肩帶:“賺錢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要玩命。”
“不玩命,掙不了大錢。”
掙不了大錢,就養不了他想要的女人。
“快回去吧,寂小白。”
謝隨溫柔地喚了她的名字,便不再廢話,拉開超跑車門,上了車。
叢喻舟幾人也跟著上了另外一輛車,超跑油門很大,哼哧哼哧地從她身畔飕飕地駛過了。
寂白回到家,父母和寂緋緋已經在吃晚飯了,因為姐姐身體不好,他們吃飯從來不會等寂白。
這個家庭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寂緋緋的身上。
陶嘉芝問了一句:“白白怎麼才回來,去哪了?”
“自行車壞了。”寂白解釋道:“我去修車了。”
“快去盛飯,吃了飯之後,陪你姐姐練習。”
“練習?”
陶嘉芝說:“你姐姐要參加藝術選拔比賽,你拉大提琴給她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