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瓷心有餘悸,道:“那你能不去嗎?”
“翰林院和禮部一並負責接待,想不去是挺難的。”陸無憂轉眸道,“難不成你還想單獨去見那位北狄小王子?哦,人家是對你挺情深義重的。”他模仿著駱辰的口吻,抑揚頓挫道,“我對你一見鍾情,我喜歡你,想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給你……”
賀蘭瓷羞恥極了,忍不住打斷他:“我沒打算去!你能不能少陰陽怪氣兩句!”
陸無憂繼續慢悠悠道:“怎麼他說就可以,我說就不行?”
他現在是沒有距離感了,也沒有那種拒人千裡之外的油鹽不進、刀槍不入,但好像人一旦釋放出來就回不去了。
賀蘭瓷下意識反駁道:“人家又不是為了戲弄我!”
“我也不是在戲弄你啊。”陸無憂手掌貼上她的腰,好像對那裡愛不釋手一般,“毫無疑問,是在調.情,賀蘭小姐當初還會咬我的喉嚨,把我咬得心猿意馬,怎麼現在反倒木訥了。”他側過脖子,露出一側修長如玉線條利落的頸脖給她道,“你要不再咬一口,當時太混亂了,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回味。”
賀蘭瓷看著眼前遞過來的脖子,和陸無憂微微滑動的喉結,目瞪口呆。
“我當時是生氣,覺得你沒必要冒那種風險!”
那是清丈時,兩人逃命時發生的。
陸無憂歪頭道:“你現在不氣了嗎?哦,原來賀蘭小姐是生氣了才會獸性大發的類型,那我也不是不能想想辦法。說說看,你現在最氣的是什麼?”
賀蘭瓷推著他的脖子,道:“已經在氣了。”
“怎麼不咬我?”陸無憂微笑道,“不是跟你說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麼,你想咬哪裡都行……”他似忽然想起什麼,道,“你那天是不是還差點想咬我的肩膀來著,嘴都張了,怎麼沒咬下去?”
賀蘭瓷驀然想起那是在什麼情形下。
耳畔仿佛又響起了暴雨聲。
她總算羞恥地推開他道:“正常沒有誰喜歡咬人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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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無憂被推開了,甚至還在笑道:“我又不介意,你再伶牙俐齒一點也可以,我比較喜歡你這樣,自然……好吧,先前我也憋得挺難受的,那果然不適合我。可我腦子在轉,就一定會胡思亂想,我自己也不喜歡,但無法控制,你總得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覺得我沒有在自欺欺人。”
賀蘭瓷對他後半段的話依然一知半解。
但冥冥中她也覺得,他們還是自然相處最舒服,雖然陸無憂要是能少說兩句胡言亂語就最好了。
她還想著,陸無憂那邊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低頭品了一口涼茶,道:“我能再說點很誠實的話嗎?”
賀蘭瓷道:“你說。”
陸無憂道:“你先前問過我,我不好意思承認。郊祀的時候,我跟你說我對男女之事沒什麼興趣,不是謊言,當時我確實是這麼想的,但現在……”
賀蘭瓷側耳傾聽:“嗯?”
陸無憂繼續道:“……我覺得我可能稍微有點狂妄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沒體會過來說這話,確實很不妥當,我糾正一下。”他頓了頓,那不太牢靠的喉結又開始滑了起來,“我不是真的沒興趣,至少對於和你做這些事的話,我還是挺有興趣的。”
“……”
他怎麼還在一本正經的聊這種話題。
賀蘭瓷感覺到頰邊發燙,她無語凝噎了一會道:“我應該為此感到榮幸嗎?”
“應該是我感到榮幸才是,能見到賀蘭小姐不同尋常的一面。”陸無憂低著聲音道,“甚至有些慶幸,幸虧是我,不然……”他微微語塞,轉口道,“上次記憶不清是真的有點遺憾,不然我不至於連這麼快樂的事情都不記得,話說,為什麼會這麼快樂?”他好像真的在思考,“我一度在想,這世上居然有這麼快樂的事情,不親歷過便難以盡述,難怪有人沉迷於此……”
然而賀蘭瓷卻沉默了一會。
她心口有一絲很微妙的不悅。
換作以往,她可能不會在意,畢竟陸無憂胡言亂語的時候,她大部分時間都很想咬他,不悅感並不明顯,但現在那絲不悅被捕捉到,甚至蓋過了她極度的羞恥心。
賀蘭瓷忍不住在他侃侃而談之際,出聲打斷道:“那和其他人,你也會很快樂嗎?畢竟……你也沒試過。”
陸無憂轉頭看她。
賀蘭瓷稍抬聲音道:“是你自己說的!”
陸無憂靠近她。
賀蘭瓷垂著眼眸的模樣竟還顯出了幾分緊張,好像覺得自己不太應該說這話,燈光籠在她毫無瑕疵的容顏上,美得不可方物,輕咬著的下唇豔紅如沁血,妖冶明麗,令人欲念叢生。
“好吧,可能是我表述不夠完整,對別人我不會這樣。”
陸無憂難以抑制地貼近她,唇若有似無地印在賀蘭瓷的頰邊,嗓音也帶了些許喑啞和惑人,像話本裡誘人墮落的精怪:“賀蘭小姐,我隻對你……才會有這樣的念頭。”
賀蘭瓷下意識緊張:“你想幹嘛。”
陸無憂道:“……想就寢了。”說完,他一頓,不太確定道,“話說你是吃醋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 無憂你穿件衣服吧
ps:可以理解為他物極必反,前段時間憋壞了……報復性輸出(?)後面會正常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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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自《莊子·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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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五八章
那五十八章
賀蘭瓷對他的言辭跳脫, 雖已見怪不怪,但還是稍有不適:“這算吃醋麼……”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岔開話題了,又轉回去道, “你……確定你對其他人沒有這種念頭?”
陸無憂此刻有些啼笑皆非。
“雖然你會這麼擔憂我很高興, 不過……”陸無憂挑眉道, “我難道看起來真像是這般沒有節操的人?”
賀蘭瓷並不能肯定:“你看起來真的很快樂, 而且……”她補充, “格外口無遮攔。”
“那是因為……”
陸無憂撤開身,終於正了正神色,勉強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經人:“任誰憋了好一段時日, 都會想釋放一下,我以為是人之常情。”
這人釋放的方式就是加倍胡言亂語嗎?
賀蘭瓷不由道:“但你也不用從一個極端跳到……另一個極端, 讓人不是很適應。”
陸無憂大抵也意識到自己剛才那樣行狀過於浪蕩,他斂了斂眸道:“好吧,我克制一下,但你至少要相信,我確實沒想過要找別人,想的都是你, 你要是不信, 可以來試試。”說著說著,他尾音又拖了起來。
賀蘭瓷道:“你這也算克制……”
陸無憂也很無奈道:“你不能話都不讓我說,不然你把我的嘴堵上算了——你要肯親自堵最好。”
……這人大概暫時是沒救了。
宴請北狄使臣那日,賀蘭瓷是打定主意不再去了,但仍有幾分擔心。
陸無憂道:“你若不放心,多親我兩口便是。”
賀蘭瓷:“……???”
陸無憂理著麒麟服衣襟道:“說實話,我又不是很怵那個北狄小王子,那日說到底是因為你而並非他, 你多親兩口,我心定了,自然無所畏懼。”
他怎麼說得這麼堂而皇之。
賀蘭瓷默了默道:“你要親幾口?”
“兩口吧,要不三口……”陸無憂捧起她的頰,臨了又改了主意,“算了還是一口吧,免得我忍不住,誤了時辰。”
賀蘭瓷看著天色,提醒他:“你最好快點……”
還未說完,陸無憂已經氣息冗長地親了過來——差點親得耽誤了時辰。
北狄使臣此次前來,說是圖謀和親,亦像是帶點挑釁。
大雍雖國力尚算昌盛,但其實與北狄交接的一帶,並不算怎麼能打,更多還是苦苦支撐,故而他們帶了三十個力士和十來個號稱飽讀詩書,要與大雍談經論道的文人。
當然,北狄的談經論道,和強詞奪理、詭辯之術並沒有太大區別。
這部分翰林院負責應對,陸無憂品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自請那一個上前,便開始了他舌戰群儒的表演——這其實相當輕松,甚至因為憋得有點厲害,以至於陸無憂過於言辭犀利且滔滔不絕,讓在一旁掌院沈大人都不住咳嗽了幾聲,這才略略收了聲,拱著雙手,禮儀周全道:“言談間若有不足,還請多指正。”
周圍人都不約而同心想,放屁,你都說成那樣了,還指望人家給你指正什麼!
對面那個北狄文人喘著氣,撐著桌案,難以反駁也被氣得夠嗆。
陸無憂在不帶一個髒字罵人方面似也有得天獨厚的天賦,與人辯論時也頗有他提筆拿奏章罵人時的風採,看得聖上龍顏大悅,又賞賜了些東西下來。
眾人也是連聲道賀。
“霽安,你也太能說了……”
“話說你剛才是不是一口氣沒停頓說了約莫……七百個字?還是一千?”
唯獨對面的北狄小王子駱辰還在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他。
陸無憂沒管他。
安靜等著其他幾位同僚的表演。
至於力士部分,就由兵部或者五軍都督府、北鎮撫司操心了,陸無憂正要退下,忽然看見對面走來了一行道人,打扮得仙風道骨,道袍也俱都十分華貴,旁邊司禮監的彭公公正陪著笑引人進去。
彭公公是聖上近身伺候的內侍,平日裡尋常三品大員都未必能見到他的笑臉。
同僚見狀,語氣頗有幾分羨慕道:“聽聞是龍虎山的道長,說是有登仙之術,很受聖上器重,聖上好像打算在京中給他們修一座大的道觀。”
“不止呢,重修被燒毀的崇光殿,聖上似還想邊上建一座直入雲霄的升仙樓。”
“聖上也是想要能福壽綿延嘛……”
看順帝的氣色也確實不大好,大抵人到了這個時候都會開始畏懼死亡,並想方設法拖延之。
陸無憂沒說什麼。
他們回翰林院歇了一會,就見有人急急忙忙道:“霽安,大事不好了!”
陸無憂還很平靜地沏茶:“別急,有事你慢慢說。”
那人站住,喘了口氣道:“聖上好像打算招你夫人進宮。”
陸無憂頓時將茶壺一放:“怎麼回事?”
大雍在文鬥上不輸,武鬥上明顯就不如北狄。
兵部和五軍都督府商量著擬了個名單,都是京中將領或者往年武舉的佼佼者,但這些人領兵作戰還行,一對一單論武藝好幾個明顯不是北狄人的對手。
就連騎射也是輸得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