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了一會,賀蘭瓷才緩緩紅著臉退回原處,已經覺得格外羞恥了,是現階段她能做到的極限了,像陸無憂那樣隨時隨地能把舌頭伸出來,也太為難她了。
她正想著,就聽見陸無憂略顯沙啞的聲音道:“……然後呢?”
賀蘭瓷怔了怔,道:“……什麼然後?”
陸無憂道:“……就沒了?”
賀蘭瓷道:“你還想要什麼?”
陸無憂動了動唇,喉結又往下滑了滑,道:“……敷衍。”
賀蘭瓷沒想到自己這麼努力,居然得到這種評價,頓時有一瞬的氣急,隨後壓了壓氣,轉回到裡側,拉過被褥,就躺了進去,道:“……那算了。”
陸無憂這會仿佛才剛回神,拖著調子道:“……都主動了,你就不再努力努力了?我平時親你也不這麼親啊,你這個是真的有點敷衍,我還以為……”說話間,他還扯了扯她的被褥,將賀蘭瓷的腦袋露出來,被發絲掩映的臉龐邊,耳尖還在泛著紅,陸無憂忍不住低笑,卻是把想說的話轉了個方向,道,“……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這種事情。”
前半句還在調笑,後半句倒是透出幾分喟嘆似的認真。
賀蘭瓷便又坐了起來,用手背貼了一下滾燙的臉蛋,低著含水的眸,輕聲道:“其實你不必這麼考慮我的感受,我們既然已經成親了,你自然是……”她略停了一下,道,“想做什麼都可以。”
她聲音輕柔,像羽毛似的撩撥人心。
陸無憂呼吸一滯。
然而隨後,他的聲音又壓了下來,道:“對別人或許是這樣,但至少對我不是,我很不喜歡強迫別人,是指在這種事情上,如果不是兩個人都心甘情願,那就沒有意思。我又不是蕭南洵那樣的人,你既然這麼討厭他,應該不會喜歡被強迫,既然如此,用不著勉強自己。”
賀蘭瓷慢慢抬起頭,覺得他真的想好多。
但她又不討厭他這種莫名其妙的堅持,微妙覺得心尖柔軟,像他們成親前,陸無憂拿著禮單來找她商量時一樣,是沒有必要又讓人舒適的體貼。
賀蘭瓷想了想,道:“……那你要怎麼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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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無憂一愣,道:“嗯?”
賀蘭瓷道:“你剛才不是挺不滿意的,那我……努力看看吧。”
這次換陸無憂緊張了,他將手抵著唇邊,掩飾似的咳嗽了一聲,道:“……還能選的嗎?”
賀蘭瓷道:“我確實覺得有點羞恥,這個沒辦法,你體諒一下……”
“哦。”陸無憂應聲,說話間他已經把賀蘭瓷拽過來,唇角彎出一抹蠱惑的笑,道,“那沒事,我覺得我學得還挺快的,可以慢慢教你……”
作者有話要說: 無憂:是她先動嘴的。
某人狂喜ing,一腳踢開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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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自曹植《洛神賦》
發100個紅包給每日親親1/1。
不禁開始迷惑思考,寫之前作者真沒想到他倆會是這個模式,到底怎麼回事。
最後一個不知道有沒有人期待的預告,咳咳,下章妹妹來了。
感謝宋雲笙的手榴彈,溫柔似雨的2個地雷,輕盈似箭、橘子、景玉軒、態度+堅持、葉散安、,、Sage、gasoline、滿級鹹魚、景玉軒、雪梨壽司、46763109、咬一口月亮、愛喝酸奶、樂見的2個地雷。
◎38.三八章
第三十八章
天色微明後, 賀蘭瓷腦子都是懵的,甚至有了那麼幾分後悔。
她本來以為陸無憂平時親得就很放肆了,結果沒想到, 他居然, 還有, 在, 忍著。
至少她現在醒過來, 覺得嘴仍隱隱發麻。
陸無憂自己利索地換上官服,绾好發,戴正他的官帽, 發現賀蘭瓷還似有些發呆,不由一笑道:“我得出門了, 今天可能晚點回來……”
賀蘭瓷點頭表示知道了:“嗯。”
陸無憂抬腿似乎要走,可仿佛是想起什麼,回轉過身,在賀蘭瓷唇上蜻蜓點水似的碰了一下,才轉頭跑路了。
賀蘭瓷:“……”
晚上他確實比平時遲了一點回來,賀蘭瓷也沒在意。
她在書房裡看那些遞給陸無憂的文章, 六元及第的狀元郎名聲赫赫, 遞過來的文章遠比想象中更多,尤其是他認識的人也多,還一直叫人覺得溫和有禮,似不太會拒絕,於是各路官員的親朋好友都送來家中子嗣的文章,不管是舉子,還是秀才、童生,甚至有連功名都沒有的。
賀蘭瓷先前在陸無憂面前妄自菲薄, 看完一部分文章確實增長了不少自信,甚至有幾分,自己如果去科舉,說不定也能中個進士的念頭。
夜上梢頭,賀蘭瓷還給燈加了點油,聽見外面的響動,才走出門去,看見有人抬著幾個大大小小的箱子走進來。
她還有點愣,隨後看見陸無憂按著眉頭走進來。
賀蘭瓷上前問道:“怎麼了?”
陸無憂道:“……我妹來了。”
他怎麼說得跟仇人來了似的。
跟在大大小小的黑箱子後面的,還有個穿著黑衣的姑娘。
她打扮得十分利落,一頭烏黑長發用藏藍發帶系好扎在腦後,看起來像個夜行俠,腦袋上也有僕僕風塵氣,然而一張美貌的小臉卻生得極為靈秀動人,仿佛全天下的靈氣都匯聚到她身上,頰邊兩個淺淺的梨渦,不笑也能顯出幾分弧度來,更何況她剛一進來便已經笑彎了眼睛,眉梢眼角都透著讓人愉快的氣息。
這姑娘的聲音也很清脆,像出谷的黃鶯:“哪個是我的嫂子呀?”
賀蘭瓷這才發現她和陸無憂確實長得有幾分相似——是指陸無憂看起來最純良的時候。
她還沒有應聲,那姑娘已經徑直向她走了過來,隨後驚嘆道:“……哥,你怎麼娶到這麼漂亮的嫂子的?娘要是見到了,一定會嚇壞了。”
賀蘭瓷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話,她轉頭看向陸無憂。
陸無憂推了她一把,道:“髒死了,快去換洗,別嚇到你嫂子了。”
那姑娘的眼睛垂下來,顯出了幾分委屈:“我還不是因為在外面流浪了半個月,沿路過來都沒有機會洗換……”
陸無憂勾唇道:“你還好意思說,不如跟你嫂子說說,你是怎麼拖到現在才過來,再過段時間,說不定你侄子侄女都要出生了。”
賀蘭瓷:“……???”
那姑娘斷斷續續道:“我就是……從教裡出發,爹娘雖然還沒回來,但長老讓我給你帶了很多賀禮……然後順道去了趟停劍山莊,還帶了很多賀禮……然後在來的路上,遇到沿路鬧飢荒,哥你是不知道,真的很慘,我就……花銀子買糧一路施粥,還遇上了劫匪,然後……還遇到了一波不知哪來的刺客,救了個人,最後就……拖到現在了。”她耷拉著腦袋,道,“現銀都花光了,小城裡還不收大額的銀票,我連住客棧的錢都沒了,隻好……風餐露宿了。”
賀蘭瓷第一眼見還不覺得,現在才感受到她仿佛逃難一般。
“……還好哥你寄來了路引,不然我估計連上京城都不一定進得來。”
賀蘭瓷嘆為觀止,對陸無憂家人的認知更加動搖了幾分——真的不是山賊嗎?
陸無憂顯然已經聽過這番說辭了,神色平靜。
賀蘭瓷驚詫過後,意識到另一件事:“……今年的飢荒很嚴重嗎?”
上京自不必說,青州也是自古繁華富庶,水路阡陌縱橫,她大伯一個舉人出身,因有她爹的蔭庇,被地方官員奉為座上賓,既免徭役,還有莊子田地耕作,日子過得逍遙自在,倒比在京身居高位的她爹還要滋潤。
故而,賀蘭瓷在青州那三年反倒是她過得最好的時候。
那姑娘點了點頭道:“沿路都是逃荒的,我施了粥也幫不了多少忙,不過是瞧著那些老弱婦孺可憐……”她握起拳頭道,“跑來鬧事或者搶粥的青壯男子,都被我打跑了。”
賀蘭瓷:“……”
她看著面前纖細的少女,有點難以想象那個畫面。
陸無憂幫她補充道:“青瀾江前段時候決堤了,許多農戶沒來得及收成,年初一有旱情,窮苦地方鬧飢荒並不奇怪,而且……”他頓了頓,道,“聽說還有疫病流肆,上京城門進出都戒嚴了,有官員回京述職,家眷染了風寒,都差點被攔在門外。”
上京還是歌舞升平,一例照舊,看不出外面半點風聲。
對賀蘭瓷來說也有點驚詫,明明是太平年景,她不由道:“朝廷沒有放糧賑災嗎?”
“賑了,但地方儲糧不夠,仍需外調,這當中牽扯甚多,一時半刻無法到位,再加上……”陸無憂語氣淡淡道,“上下官員貪墨,還有些地方官員不得上官歡心,借調糧食便十分困難……反正其中可能會有的繁難超乎想象,死的人夠多才能引起重視。而且地方官吏的無能和當地盤踞的蠹蟲可能也超乎你的想象。嗯,你爹現在可能在準備奏章……”
那姑娘也嘆著氣道:“可真的死了很多人……而且糧都賣得好貴,小麥一石足足要二兩。”
賀蘭瓷道:“……??這價格有點離譜了吧!”
她在上京買糧,都不過五錢一石。
陸無憂道:“飢荒年時,再離譜的價格都有。”
“而且……”賀蘭瓷有些難以接受,“不是、不是聖上還要重修……前年被燒毀的崇光殿……說要給麗貴妃慶生……”這還是她從姚千雪那聽到的,因為宮中自錦衣衛那調派了人手。
像這種重修宮殿,必定大興土木,很多時候甚至比新修王府還要貴。
賀蘭謹並不會對她說這些,最多是有時候賀蘭瓷半夜看見她爹坐在廊下嘆氣,猜測到年景不是太好。
陸無憂過來揉了揉她的腦袋,道:“這種事很常發生的,想改變不是一朝一夕。”
那姑娘眼見不對,先溜道:“……我先去換洗了!嫂子你借我套衣服!”
賀蘭瓷這才回過神,發現頭發都被陸無憂薅亂了,她定了定神,把他的手拿下來,方道:“我去給你妹妹拿衣服。”
陸無憂反而問道:“你不憂慮了?”
賀蘭瓷道:“憂慮,但我憂慮好像也沒有什麼用……”她咬了咬唇道,“呃……你剛才說得好像,有辦法改變解決似的。”
陸無憂道:“有是有,隻是難度和改朝換代沒什麼區別。”
賀蘭瓷道:“……那不是等於沒說。”
陸無憂莞爾一笑道:“萬一我真給大雍改朝換代了呢?”
賀蘭瓷驀然一驚:“……???”
陸無憂還揉了揉她的腦袋,道:“當然是隨便說說。好了,拿衣服去吧,我這邊還有點麻煩事。”
***
賀蘭瓷帶陸無憂妹妹洗淨換衣,糾結著去找了條陸無憂給她買的裙子——主要怕對方嫌棄她的白衣,結果那姑娘洗幹淨之後看也沒看就套到身上,端著一張梨渦淺淺的笑臉對她道:“謝謝嫂子!”
笑得很甜,像是真的沒有心機。
以至於賀蘭瓷都開始忍不住道:“……你一路過來,真的沒受傷吧?”
那姑娘笑容滿面地點頭道:“嫂子不用擔心,我很厲害的。”她忍不住湊過來,滿含好奇道,“嫂子,你和我哥是怎麼在一起的啊?”
這真不好解釋。
賀蘭瓷含糊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
誰料那姑娘半點不信,道:“嫂子你騙我,我哥才不可能因為這個娶妻呢,他一定是很喜歡你,才會娶你。”
賀蘭瓷語塞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