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我們倆恩怨的起源。
後來我們上了同一所小學,初中,高中。
大學我在國內讀設計,盛煜出國留學。
他也就是在出國之後變的,可能外面的世界多少有些誘惑。
期間多多少少從同學的嘴裏聽到他的花邊新聞,在國外處了幾個女朋友,黑的白的黃的都有。
回國之後,也聚過幾次同學會,每次都遲到。
期間電話不斷,大家都起哄:「真行,也教教我怎麼同時泡五個妞唄。」
每次我都很不屑聽,藉口工作室有事忙就走了。
我們的婚事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定下來了。
我問我媽為什麼就這麼認定他,明明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我媽說:「是阿煜來求我,把你嫁給他的。」
我震驚了,why?我們明明彼此都看不上對方不是嗎?
「他是不希望我和你說這些,但看到你們吵這麼兇,我不能不說了。你們都是很要強的人,我瞭解你,你從小就很驕傲,什麼都要爭第一,而且你爸死後你的性格更加內向成熟,對人也冷冷淡淡。我怕你因為你爸的死一直墮落,就讓阿煜多和你說說話,別讓你孤單。」
我笑了,想起學生時代的那些日子,盛煜在我身邊就是埋的一個雷。
時不時出現在我面前,找一些無聊的話題,要麼就是在後座摸我頭發,在我作業本上寫上「盛煜專屬」。
以及往我書包裏塞情書,都是從網上摘抄的艷俗詩詞,落款是別的男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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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些幼稚鬼會做的事。
所以我很煩他。
但聽我媽這麼一說,其實也理解,青春期的男生對女生,不就是這樣表示喜歡和關注嗎?
所以他才會跟我媽打聽我要報考的學校,並向我媽承諾,一定努力陪我考同一所大學,在這之前絕不早戀。
但意外總是先到來,高考前半個月他出了車禍,嗯……就在去補習班的路上。
我記得那天雨很大,他很遲沒有來。
隻聽到補習班老師給蘭姨打電話:「這可怎麼辦才好,都快高考了,唉!他是肯定能考上的,可惜了……好好好,那你先忙。」
掛掉手機,老師皺著眉:「盛煜在路上出車禍了,估計參加不了高考了……你們來補習的路上千萬要注意安全知道沒?」
當時我正在做著奧數題,聽到老師的話,手裏捏著的2B鉛筆突然就斷了筆芯,心裏有一條弦……斷了。
後來他還是沒能來參加高考,再後來我考上了理想的學校,他出國念書了。
再後來就都是他的花邊新聞了,不說也罷。
「媽敢保證,阿煜從小到大,心裏就隻有你。他這孩子,要面子,你表現冷淡,他就不敢再往前,可能會說一些不著邊際的傻話,做一些傻事,但你要相信他「阿瀅,你試著先敞開自己的心,不要拒絕他進來。」
從我媽的病房出來,盛煜就站在走廊,看到我便扯開嘴角笑笑:「一切都還好吧?」
「嗯。」我點頭,「不知道你給我媽灌了什麼迷魂湯,為你說這麼多話。」
「就算是灌了迷魂湯,那也灌了十多年,能堅持一件事這麼久,也需要毅力。」
23
回到家泡了個熱水澡,終於感覺到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了。
盛煜穿著睡袍坐在我旁邊,打開電視。
我們從來沒有坐在沙發上,像現在這樣,一起看著電視,聊聊天。
「媽都跟你說什麼了?」
終究是他憋不住開了口。
「我媽說你從14歲就開始喜歡我了,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盛煜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你還記得15歲那年,你當眾踹了我命根子的事嗎?」
我笑了:「那是你活該。」
我想起來那件事了,當時的我剛好青春期發育,迅速隆起的胸前就已經讓我極度不適應了,走路都弓著背。
而盛煜就特別討厭,給我起了個小奶牛的外號,還覺得很好玩,見到我就喊。
班裏的男生都會笑著起哄,給我羞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那天體育課跑步,天正好下了點小雨,跑到終點之後,男生們都笑著吹口哨。
盛煜罵罵咧咧地說那群男生,隨即朝我走來,把校服外套脫給我:「快穿上吧,小奶牛。」
當時所有的悲憤積攢到了極點,我弓著膝蓋朝他小腹撞過去:「流氓!」
盛煜疼得直不起腰:「言之瀅!你給我等著!」
回憶到這裏,我笑得不行:「你知不知道女孩子剛發育,很忌諱。你這麼給人起外號真的很討厭。」
「我知道。我那是年少不懂事,純屬想引起你的注意,隻能說方式不太對……」
盛煜摟住我:「我現在不是在補救嗎?」
我假裝嫌棄地推開他:「呵呵,你六歲那年春節炸糞坑,結果把自己炸滿臉屎還記得嗎?」
盛煜瞬間就炸了,直接沖過來兩手摁在我臉頰兩側,身體往前一壓,把我禁錮在他懷裏。
「你當真覺得我拿你沒辦法了是吧。」
「你能怎樣?」
我微笑著看他,表面風平浪靜,心裏卻風起雲湧。
他俯身逼近我,鼻息裏淡淡的煙草味讓人著迷:「我想玩個遊戲……」
「不玩。」
我伸手擋住他湊過來的俊臉,然後一用力,將他往後推開。
看他一臉慍怒,我心裏舒服了:「你那些艷俗的遊戲還是去找你的小甜心玩吧。」
「什麼小甜心?」
「那天給你打語音的那個。」
盛煜一愣,隨即笑了,拿出手機遞到我面前,劃到小甜心的頁面。
「你想多了,這小甜心是盛菲啊,我那九歲的堂侄女,婚禮上給你撒花的,你忘了?」
我看了一眼小甜心的頁面,這「小甜心」就是她本來的昵稱,我還以為是盛煜備注的呢。
聊天對話框裏,一個勁喊著小叔你什麼時候給我買愛莎公主呀?
再翻了翻朋友圈,無非就是九歲的小女孩臭美化妝的小視頻。
得,敢情之前的那些都是我腦補的戲份了唄?
「那其他給你打電話的女生呢?還有那件睡衣怎麼回事?」
盛煜往後一躺,眼神玩味,似乎很高興我問他這些問題。
「都是我安排的,還有之前跟你冷戰,哥們就給我想了放睡衣這招來激你,是有效,但害你傷心了,我其實很後悔……」
「我真的搞不懂,你給自己營造一個海王的人設是為什麼?很光榮?」
「還不是因為你?你不是說你永遠不會喜歡我嗎?你說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隻剩下我一個,也不會考慮我。所以我就想讓你知道,除了你,還有很多女人愛我需要我。」
「嗯?我有說過永遠不會喜歡你嗎?」
盛煜冷笑一聲,隨即進入房間翻箱倒櫃,抽出一張年代久遠的紙條丟給我:「罪證。」
我展開紙條一看,盛煜潦草的字跡我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喂!言之瀅!我要是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學,敢不敢讓我做你男朋友?
——做夢!全世界的男生都隻剩下你一個,我也不會喜歡你!你知不知道你很煩!別在上課的時候給我遞紙條了!
哇……真的是又幼稚又小氣,十幾歲時候說的話,他記到現在。
但……我已經熟悉了他的套路,有的是辦法治他。
我指尖緩緩沿著他的襯衫往上,輕撫他的喉結:「所以呢?你現在是找我興師問罪嗎?」
盛煜低下頭,鼻尖輕觸我的額頭:「你一向知道怎麼讓男人心軟……」
我輕吻他的喉結:「那你以後還要不要各玩各的?」
「算……算了吧,我認輸……」
盛煜說完,迫不及待地將我推倒在沙發,俯身咬住我的唇。
熱烈而狂野的親吻,這也許是這麼多年來,我第一次這麼毫無保留地敞開自己,接納他人。
而這個人,竟是我從小到大,吵吵鬧鬧看不對眼的竹馬?
不得不說,世事難料啊。
(正文完)
番外(盛煜視角)
1
老子終於娶了言之瀅,天知道我內心有多高興!!!
但……這女人難搞得很,渾身散發魅力而不自知,走到哪裡都有一群男人色瞇瞇的盯著。
為了娶她,我這盤棋下了十幾年,一直私下和丈母娘聯系,聯絡感情。
拼命上補習班,才能和她這學神並肩,還好她體育賊差,不然我估計會有點自卑。
但很明顯,她不是很想和我結婚。
那天她主動來找我聊結婚的事,我本來還很期待,穿上最帥的西服赴約。
但看到她眼裏的不屑,和冷冰冰的表情,我就來氣。
切,裝酷誰不會啊,我看了下手表,皺著眉。
「想說什麼快點,我一會還有個約會呢。」
她對我表現出來的不耐煩倒是一點都不震驚,反而淡淡地笑著。
我就看不慣她這樣一幅勝券在握的樣子,不就仗著我喜歡她嗎?操。
為了駁回面子,我不知道是不是神經答錯線了,竟然主動提出婚後各玩各的???
我想抽自己兩巴掌,真不知道當時怎麼想的。
她竟然也同意了,我接下來的好幾天,天天被她氣得肝疼。
最離譜的是,這女人竟然自己去和張非凡這老色胚談工作?
張非凡誰不知道,行業內出了名的色鬼,仗著自己有點錢,到處玩。
當時開完會回家,已經很晚了,家裏空蕩蕩的,我沒由來地擔心。
沒辦法,隻能給她打了電話,想問問她到底什麼時候回家。
聽到言之瀅電話裏有氣無力的聲音,我整個人都要瘋掉了。
沖到會所,看到那扇緊鎖的門,我揪住保安的衣領,「鑰匙呢?!」
保安急忙叫人去找鑰匙,我等不及了,使勁踹門,我就怕我晚了。
把門踹開,看到她一身狼狽,而張非凡這畜生幸好滿腦肥腸跑不過她,不然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我的火氣一下子頂到肺了,沖過去把張非凡打了一頓。
這是我第一次,有殺人的心。
如果不是言之瀅攔著我,我可能都不會停手。
心裏很氣,氣她不懂得保護自己。
想說她兩句,但看到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又心疼。
隻能閉嘴,給她擦藥,包紮好傷口。
然後她又說肚子疼,我真服了,女人就是麻煩。
明明來了例假,還要去喝酒應酬,這不是傻子是什麼。
憋著火給她熬了薑汁紅糖水,盯著她喝完。
這女人終究是沒心沒肺,謝謝也不說一聲,倒頭就睡了。
看著她那嬌俏的臉,又想到她嘴裏時常說的那些傷人的話,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
「這麼好看的臉,這麼小巧的嘴,怎麼說話那麼難聽那麼傷人呢。」
她不舒服地嚶嚀了一聲,皺著眉頭翻了身。
我忍不住低頭親了她一口,柔軟的唇瓣含在嘴裏,簡直美滋滋。
夢裏的她無意識地伸了伸舌頭,我怔住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她倒是睡得安穩,我沖了個冷水澡回來,她還是沉沉地睡著,不知道在哪做夢。
那晚我是抱著她入睡的,早上怕她起來看到我會氣我佔她便宜,我提前起床給她做了早餐。
感覺好像我們的關系,往前邁了一步。
2
生日那天我真的是絞盡腦汁暗示她,好在她的腦瓜子聰明,理解到了我的意思。
晚上回家的時候,她送了我一個頑皮豹的玩偶!
她一定是精心挑選的,我怎麼看都覺得這頑皮豹的大長腿跟我挺像的。
沒想到她這麼有心,哈哈哈哈哈,老子太他媽幸福了。
說到過生日的事情,其實現在我倒是不一定要過,但是總覺得過生日有愛的人陪著,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沒想到言之瀅突然說,以後的生日都陪我過。
我真的,我當時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心想著她能說出這句話,我就把這十幾年的積怨一筆勾銷了。
當時一激動,就跟她說:「要不咱倆好吧。」
這絕對是我的真心話,但……這女人畢竟心冷,她跟我說算了吧,現在這樣就挺好。
好什麼?家裏像旅館,夫妻相處得像仇人,好嗎?
我真的一下子被氣得肝疼,忍不住說了一些傷害她的話,我至今都後悔。
於是我們就陷入了冷戰。
我想找她,但每次想起她那張淡漠的臉,我就覺得自己像舔狗。
我求助我的那群哥們,到底要用什麼法子,讓她能夠主動跟我說話。
強子給了我一個主意,讓我在家裏放一件女人的睡衣,刺激一下她。
我也是腦子被門夾了聽他的,現在想想當時肯定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果然,她主動找我了,「這睡衣誰的?」
強子果然手段了得,我禁不住揚起嘴角,逗她,「怎麼在你這?」
但下一秒我就笑不出來了,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傷心,轉身就要收拾行李離開。
我慌了,追著她來到房間,把她收拾好的衣服一件件掛回衣櫃。
我怎麼可能讓她走,好不容易把她留在身邊的。
她好像哭了,眼睛泛紅。
我的心一下子被狠狠地揪著,我第一次看到她這樣後來言之瀅告訴我,那天是她第一次發現她已經愛上我了。
我簡直熱淚盈眶,太他媽不容易了。
也幸好有丈母娘助攻,我才真的抱得美人歸了。
想想這麼多年,看著她從青澀模樣變成成熟的女人,很慶幸能參與她的大部分人生。
我也和自己和解了,在愛的人面前,還要啥面子。
以前老想著贏,現在隻想她開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