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那天，我發視頻為證。
「今晚就去跟男神表白，成功了改名為快樂的炸雞腿，失敗了改名為悲傷的漢堡包。」
第二天，悲傷的漢堡包賬號下多了一條評論。
「老婆。」
1
「誰都知道秦桑桑喜歡徐梓序，隻有徐梓序不知道。」
「哎，虐戀啊。」
跨年夜，我又成了朋友們調侃的對象。
眼看著一年即將走到盡頭，我還在暗戀的泥潭裡苦苦掙扎。
好朋友們都慫恿我，幹脆去跟男神捅破了這層窗戶紙算了。
喝了點酒，我的膽子也變大了。
當即在社交平臺發了一條文字視頻鼓舞自己。
「今晚就去跟男神表白，成功了改名為快樂的炸雞腿，失敗了改名為悲傷的漢堡包。」
幾個好朋友紛紛在底下評論。
「桑桑勇敢飛，出事自己背。」
「為炸雞腿沖鋒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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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但是，快樂的漢堡包不好嗎？漢堡包沒有惹你們任何一個人！」
我關掉損友們的評論，點開了徐梓序的聊天框。
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從大一開學的那個夏天。
從笨重的行禮和擁擠的人群。
從白襯衫和百褶裙。
從少年向我伸出的手。
從一個浴滿陽光和溫柔的笑容開始。
我就知道，我和徐梓序注定有一場緣分。
盡管，可能隻是我一個人的緣分。
2
「學長，新年快樂。」
消息剛發出去，我就接到了徐梓序的通話邀請。
耳邊傳來他溫柔的聲音：「桑桑，新年快樂。」
我攥緊了手機，小聲又甜蜜地將祝福的話再說了一遍。
「學長，我有話對你說。」
「什麼？」
「學長，我喜歡你。」
「桑桑，你說什麼？」
徐梓序那邊似乎有人在放煙花，有些吵。
我以為他沒聽清楚，於是又鼓起勇氣，重復了一遍。
「我說，我喜歡你，學長，你喜歡我嗎？」
耳邊，煙花綻放的聲音清清楚楚地溜進來。
一朵，兩朵，三朵徐梓序終於笑了起來：「桑桑，你們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嗎？」
如果一個人不願意正面回答某個問題，那麼就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徐梓序是個溫柔善良的人。
他不想傷害我。
早該在他假裝聽不清的第一次，我就應該明白的。
「是啊，學長，打擾你了。」
他貼心地給了我臺階，我就應該順著走下來。
電話掛斷後，我變成了一隻悲傷的漢堡包。
3
一大清早，我就被朋友們的消息轟炸了。
本來昨晚就沒休息好。
前半夜我躲在被子裡偷偷地為我這一年的暗戀結束而哭鼻子。
而後半夜我在夢裡因為徐梓序的拒絕而哭鼻子。
今早又被吵醒。
我煩躁地拿起手機，看看幾個損友到底是有什麼重要消息。
如果不是學校被炸了，世界末日了，就是他們幾個的死期到了！
哼！
「啊啊啊恭喜桑桑啊，抱得男神歸！」
「還得是我們桑姐，魅力無限啊！」
「得，一年暗戀的苦白受了，原來是雙向奔赴啊！」
「哈哈哈，雖然但是，桑桑你這名兒是不是改錯了呀？」
我一臉蒙。
昨晚我明明被徐梓序拒絕了啊。
這幾個家伙在說什麼呢？
「什麼鬼？沒看我改了悲傷的漢堡包嗎？我表白失敗了啊。」
群裡的幾個家伙同時沉默了。
然後幾條語音同時又轟炸過來。
「我靠，我們還以為你視頻底下那條評論是徐梓序發的呢！」
評論？
「什麼評論？」
「你自己去看看吧，悲傷的漢堡包！」
我一頭霧水，打開昨晚發的視頻。
隻見除了幾個損友的評論，竟然又多了一條。
是一個名叫「瘋狂的痞老板」的ID留言。
而且隻有兩個字：老婆。
「啊？啊？啊？」
真是震驚我和我損友們八百年！
4
我不知道那個「瘋狂的痞老板」到底是誰。
他的ID和頭像都取自動漫。
我點進他的主頁，隻顯示了性別男，跟我是一個城市。
其他任何信息都沒有。
損友群開啟了柯南模式。
「你們說，會不會是學生會那個？他之前不是給桑桑送過一段時間的早餐嗎？」
「那個在桑桑這裡碰壁之後，不是轉頭就跟另一個女生好上了嗎？要我說啊，肯定是桑桑的某個前男友想吃回頭草了！」
「你在說夢話呢？就桑桑這種母胎solo，哪來的前男友？我看就是徐梓序吧，就想吊著我們桑桑呢，不然怎麼桑桑前腳被拒絕改名，這條評論後腳就出現了呢？」
我屏蔽了群聊。
依我看，就是一位不知名網友偶然間刷到我的視頻，在玩梗罷了。
5
我還沉浸在悲傷中，卻被我媽拉了起來。
「秦桑桑，怎麼還在睡，豬都沒你會睡！」
我不耐煩地跟我媽搶被子。
「媽，沒看見我正難過嗎？」
我跟我媽大眼瞪小眼。
兩秒鐘之後，我媽扯贏了被子。
「小小年紀有什麼好難過的？趕緊的，起來收拾收拾，別讓你周阿姨他們等久了！」
「媽，我成年了成年了！」
我們家就是這樣，我媽就是法海，誰都鬥不過。
我頂著一頭雞窩起床。
今天是我們家和我小時候的鄰居一家重逢聚會的日子。
那位周阿姨和我媽的關系特別要好，親如姐妹。
隻可惜在我八歲那年，周阿姨的老公，也就是陸叔叔，因為工作原因，他們一家不得不搬去了其他城市。
一晃十多年過去，沒想到陸叔叔和周阿姨又回來了。
我媽喜氣洋洋地站在鏡子前欣賞她的新衣服。
看到我，她又皺起眉頭。
「秦桑桑，你就這副鬼樣子出門啊？」
我癟癟嘴，默默地想，人家剛失戀，還要人家怎樣啊？
時間來不及了，我媽提溜著我趕緊出了門。
我憂鬱地靠在車窗旁，看著飛速倒退的建築物，祭奠著我死去的愛情。
跟我爸聊得熱火的我媽突然轉頭問我：「你還記不記得時延？」
我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不記得。」
我爸笑了：「陸時延啊，陸叔叔和周阿姨的兒子。你媽跟周阿姨還給你們定了娃娃親呢，你們倆小時候不是最喜歡在一塊玩兒了嗎？」
娃娃親？
一些羞恥的回憶慢慢地浮上腦海。
小時候，總有個小矮子喜歡追著我喊我「老婆」。
我不讓他喊，還跟他打架。
他被我揍得鼻青臉腫，還是堅持要喊。
我靠，陸時延，是那個臭小子！
我爸到底是怎麼看出來我最喜歡和陸時延玩的？
我明明最討厭他了！
誰要當那個小矮子的老婆啊！
6
車開進別墅小區。
我忍不住驚嘆：「陸叔叔發達了啊，新房子買在這麼好的地方！」
我媽指揮著我：「別傻站著了，去後備廂拿東西。」
陸叔叔和周阿姨出來迎接我們。
作為我媽的工具人，我隻有大包小包地拎禮物的份兒。
突然，一雙手出現在我的視線，接過了我手中的一大堆東西。
「我來吧。」
我愣了一下，順著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仰頭看去，男生好看得有些耀眼。
「時延，趕緊領著桑桑進來。」
「來了。」
男生向著幾位家長應了一聲，又轉頭看向我。
然後，嘴角翹起。
「發什麼呆？走啊，老婆。」
陸時延背影挺拔修長，哪裡還是從前的那個小矮子啊！
啊不是。
怎麼還叫我老婆啊！
7
我突然有些後悔不洗頭不打扮了。
都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我看這句話沒應驗在我身上，倒是應驗在陸時延身上了。
而且陸時延還是超常發揮那種。
被陸時延的一聲「老婆」叫得有點不好意思，我趕緊從車裡掏出陳舊的毛線帽戴頭上，遮住我的大油頭。
明亮寬敞的客廳裡，四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正聊得熱火朝天。
我縮在沙發角落，自顧自地玩手機。
「喝果汁，老婆。」
陸時延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我身邊，將一杯橙汁放到我面前。
我默默地卷起十個腳指頭，小聲叮囑他：「別這麼叫！」
陸時延漂亮的黑眸裡滿是失落：「為什麼？老婆有男朋友了？」
我有個鬼，剛失戀呢嗚嗚嗚「沒有！就是這是小時候叫的，長大了還這麼叫不好。而且被爸媽聽見了，會誤會我們的！」
「誤會我們什麼？」
「哎呀你是不是蠢？就是會誤會我們是那種關系……別說你不懂我的意思！」
陸時延倒也沒裝不懂，隻是沖我笑得明媚。
「難道我們不是嗎，老婆？」
我趕緊捂住他的嘴。
「閉嘴吧你，玩笑歸玩笑，反正以後不許這麼叫了，聽見沒？」
陸時延點點頭。
我這才松開手。
可他卻突然湊近我，特意地補充了一句：「好的，老婆。」
我一口橙汁差點噴出來。
這小子故意的吧！
我皮笑肉不笑地瞪過去：「陸時延，你小子欠的吧？別以為你長大了我就不敢打你啊。」
我媽對我是選擇性耳聾，總是在這種時候耳朵尖。
「桑桑，都多大了，怎麼還跟時延打架呢？」
我委屈得不行：「媽，這小矮子先惹我的！」
我媽繼續教訓我：「都多大了還給別人取綽號？一點禮貌也沒有。」
周阿姨才像是我的親媽，一邊維護我一邊教訓陸時延：「時延，肯定是你又欺負桑桑。」
陸時延當即認錯：「對不起，李阿姨，是我惹老婆不高興的，您別責怪她。」
幾個家長都愣了一下。
但瞬間又都笑開了。
紛紛談起小時候給我和陸時延定娃娃親的美事。
還說陸時延現在站出來維護我的樣子，真有那大丈夫的擔當。
隻有我，都快被氣死了！
瞧著陸時延狡黠的笑眼，我憤憤地拿起手機跟幾個好朋友吐槽。
十幾條含國粹量極高的消息下面，默默地冒出朋友的消息。
「慢著桑桑，悲傷的漢堡包下面那個叫你老婆的人，不會就是你的這位竹馬吧？」
8
這倒是提醒我了。
不過我的賬號裡從來沒有發過露臉視頻，陸時延怎麼知道那條視頻就是我發的？
而且我和陸時延十多年沒聯系，更沒有關注過對方的視頻賬號，偏偏那麼巧就給他刷到了？
我不是很敢相信。
可好奇心還是驅使著我去向陸時延求證。
但我又不能直接問。
萬一不是他，那他不就知道我失戀的事情了？
多尷尬呀看著一桌子的豐盛佳餚，我隻覺得沒滋沒味的。
陸時延坐在我旁邊，還不斷地給我夾菜。
我更嫌棄了。
可他說那幾個菜都特別好吃。
我嘗了一下，是真的耶！
算了，聽人勸吃飽飯。
有什麼都等幹完飯再想！
幾個家長恨不得聊到明天。
陸時延沖我使了個眼色，偷偷問我：「要不要去玩？」
我想了想，正好可以找機會驗證，於是就答應了。
我跟著他走過樓梯口，有些猶豫地停住。
「要出去？不去樓上玩嗎？」
如果出去的話，我還怎麼驗證？
陸時延一邊穿鞋一邊回答我：「樓上是我房間。」
我也沒多想：「對呀，去房間玩唄。」
他坐在地上系鞋帶的動作變得緩慢下來。
片刻，他轉身看向我，亮晶晶的眸子似笑非笑，用一種撒嬌的語氣似勸說道：「老婆，以後有機會的。」
我的臉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這小子說得好像我要對他做什麼似的！
靠！
「什麼啊！你、你……我的意思是，我們在房間刷刷視頻打打遊戲什麼的……想什麼呢你！」
陸時延穿好鞋，又重新站起來。
他個子高，我看著他時，會不由自主地仰起臉。
可他偏偏又迎著我，一下子彎腰俯身下來。
「那……既然老婆想去房間玩，我們就去吧。」
明明是幹凈清純的笑顏，卻讓我讀出一種明晃晃的挑逗。
也不知道是這臭小子故意的，還是我腦補多想。
曖昧的氣息在我和陸時延之間纏繞，我趕緊退後一步。
「呸，誰想跟你這個目的不單純的臭小子去房間玩啊！」
我穿上鞋跑出去，陸時延還故意追問。
「我怎麼目的不單純呀，老婆？」
「我怕你謀殺我！」
「哈哈，相愛相殺嗎，老婆？」
「去去去，誰跟你相愛啊！」
我和陸時延一路打打鬧鬧，仿佛很多年前也是這樣。
隻不過那時候的我還沒認識徐梓序，我還無憂無慮。
「桑桑？」
看到徐梓序的時候，我正踮著腳掐陸時延的脖子。
而徐梓序身旁站著的，正是我們學院的院花，高薇。
9
當我、陸時延、徐梓序和高薇一起站在遊戲城門口時，我的腦子還是蒙的。
我隻記得那時我慌張地推開陸時延，雙手局促得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徐梓序走過來，跟平常一樣笑著和我打招呼。
而高薇抱著胳膊站在原地，一張漂亮的臉微微昂起，有一種女神隻可遠觀的疏離感。
然後我就到了這裡。
陸時延提議去玩VR遊戲，兩人一組。
我的心一下子提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