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被快速閃過的光影切割成兩段。
「今天，阿讓叫我大哥了。」
其實昨晚，我就已經有些預感了。
他不像平時那樣黏人愛哭，甚至在裴揚搶先纏住我手腕的時候，一句話都沒說。
我勉強扯出一個笑意：「嗯，他能恢復記憶，是件好事。」
「是嗎？
「作為阿讓的主人，也這樣想嗎？」
裴知詔拉下擋板，不經意地靠過來，在我肩頭輕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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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士香水的味道，看來沈小姐和同事關系很好啊？」
怎麼一個兩個，都能聞到李炎那個貨的味道？
雖然並沒有做什麼壞事，但被他這樣近距離盯著，我莫名有些心虛地躲了躲，立馬被拉了回來。
「主人在飼養魅魔的同時，也會對魅魔產生一些欲念。
「包括但不限於，擁抱、親吻、撫摸……
「這些都很正常。」
裴知詔說得一本正經，眼神卻在我唇邊遊走。
【不是，大哥你這是正經科普嗎？】
【想上位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這樣真的好嗎？回答我，look in my eyes！】
【我知道原因，大哥這是被摸舒服了，禁欲年上是這樣的。】
「阿讓要走，我攔不住。」
車很慢地停了下來，裴知詔把尾巴送到我的掌心。
「我說的話，沈小姐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本以為，裴知詔今天是以大家長的身份，來善後的。
誰承想，竟然是來自薦枕席的？
就離譜？
掌心的尾巴越來越熱，我下意識縮了縮手指。
從遠處看，就像我在主動握他的尾巴一樣。
我趕緊抽回手，逃也似的跑到了樓上。
剛準備推開門，我後頸一涼，感覺有一道熟悉的目光正SS地盯著我。
可我一回頭，卻一個人都沒有。
13
正準備抬頭尋找彈幕的時候，門被人從裡面拉開了。
裴揚繃著一張臉，紅發襯得他臉蛋格外白皙。
「你還知道回來？」
我？
這是我家吧？
我越過他，朝屋裡望了一眼，沒有裴讓的影子。
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偏偏裴揚還拿話刺我。
「阿讓啊，早走了。」
裴揚癱坐在沙發上，頸間價格不菲的銀色項鏈在我眼前晃了晃。
「昨天的狂化劑，陰差陽錯讓他恢復了記憶，他現在已經回家了，畢竟……」
裴揚頓了頓，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耳尖一紅。
「……阿讓可是有精神潔癖的，傻的時候任你擺弄，現在恢復記憶了，怎麼可能會留在這裡？」
哦？
那昨晚一直當著自己裴讓的面，往我懷裡拱的人是誰？
但我沒戳穿他，大多數魅魔無法忍受在主人身上聞到同類的氣息。
所以裴讓要離開，我可以理解。
再說了，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見我沒了精神，裴揚有些心虛地從懷裡掏出一張卡。
「這卡裡有五百萬，算是你養阿讓的費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剛才一直盯著妹寶的就是男主吧？】
【不要虐啊，我不要，等我開會員把男主拉回來。】
【五百萬雖遲但到。】
我抬手接了過來，除了張黑卡，還有一張裴揚的演唱會門票。
一票難求，網上已經炒到了五位數。
「不管怎麼說，昨天你也幫了我們。」
昨天，昨天我都不敢再回想第二次。
實在是太……
14
裴揚離開後，那道陰冷的目光再也沒有出現過。
就連彈幕出場的頻率都變少了。
我沒有魅魔那麼好的嗅覺，有關裴讓的一切，似乎都在急速消失。
真絲睡裙沒了味道，小小的出租屋竟然也變得有些空蕩蕩。
我心裡沒來由地煩，幹脆請了年假，去找閨蜜玩。
楊果聽說我養的魅魔跑了，趕緊給我點了一排男模安慰我。
「不是，你怎麼不早說，男人還不好找嗎？
「聽說有的魅魔被拋棄後，會變成陰湿男鬼，可嚇人了。
「究竟是什麼人在喜歡？」
我有些心虛地灌了口水，沒說話。
離我最近的男模聞聲，端著雞尾酒湊到我嘴邊。
「就是，姐姐，為了一個魅魔，不值得。」
裴讓離開後，我見過他一次。
不過是在電視上。
他穿著這件深灰的西裝，領帶也打得板板正正。
我第一次對裴讓的身份有了實感。
他不再是那個會趴在我肩上哭唧唧的傻魅魔。
上市公司的總裁，裴家最器重的小兒子，回國第二年就接手了裴家龐大的醫藥產業。
這才是真正的裴讓。
「就是就是，不值得。」
我想反駁，最後隻說出了一句。
「但他給我留了五百萬。」
楊果立馬撸起了袖子：「沈枝枝，你給我滾去買單！再去給我買輛車，去去去，用跑的！」
【笑S，怕姐妹苦又怕姐妹開路虎。】
【上次的姐妹會員開好了嗎？男主啥時候回來？】
我被楊果一路追著，打打鬧鬧到了車前。
腳下一個沒站穩，差點跌進模子哥的懷裡。
就在那一瞬間，熟悉的陰冷目光像箭一樣刺在了我的後頸上。
和裴讓走那天的感覺，一模一樣。
15
回酒店的路上，天下起了毛毛雨。
我把手攏在頭頂，一推門，就看見裴讓正端坐在沙發上。
裴讓好像瘦了，眼神也沒有從前那樣柔和。
他不會再摟著我的脖子撒嬌喊「主人」，隻會冷冰冰地朝我開口。
「怎麼，小男模沒跟你一起回來啊？」
他和夢裡一點都不一樣，我不喜歡。
我關上門，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然後「吧唧」一口，親在了他的臉頰上。
冷峻的臉驟然融化，裴讓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魅魔，啟動。】
【這是哪個好心的姐妹開會員了，終於把男主盼回來了。】
【妹寶，你是這個[大拇指][大拇指]。】
裴讓跟被佔了便宜的良家婦女一樣，眼底含著淚站起身來。
「沈枝枝，你怎麼能這樣？
「那晚大家都吸入了狂化劑就算了，隔天我分明看見你握著大哥的尾巴，你現在還，還……」
我盯著隻會在電視上出現的裴大總裁，笑了笑。
「所以呢，還要親嗎？」
裴讓用手背抹了抹剛被我親過的地方，把另外半張臉湊過來。
「要。
「親用力一點，不準敷衍我。」
16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裴讓親醒的。
他委屈巴巴地舔著我的下巴，有一瞬間，我甚至以為自己回到了從前。
裴讓的嘴軟乎乎的，手卻SS地扣著我的腰。
「去哪兒？不準走。」
我故意躲了躲：「我的魅魔離家出走了，先生，你哪位？」
他那晚在狂化劑的作用下恢復了記憶，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走了。
怎麼不算離家出走呢？
裴讓朝我懷裡蹭了蹭：「我看見你和大哥在車裡……我以為你選了他。」
傻魅魔不會計較我摸了誰的尾巴，但小裴總會。
怪不得那天，他那麼幽怨地盯著我。
「那你，怎麼又回來了？」
其實那天，裴知詔給我留了一張燙金名片，但我從來沒有打過。
裴知詔很好，但他不是我的魅魔。
裴讓往我懷裡拱了拱。
「大哥騙我，他身上根本就沒有你的味道。
「他把生意慢慢移到了國內，我天天蹲著點去聞他，絕對不會錯。」
我沒再敢追問我身上是什麼味道，再問下去，今天的班就不用上了。
裴讓把我送到了公司樓下，好巧不巧，撞上了下樓給女友買早餐的李炎。
他嘴裡叼著根油條，晃晃悠悠地走到車前。
「枝枝姐，換車了？」
我還沒說話，駕駛座上的裴讓緩緩地降下車窗。
細碎的劉海下，露出一雙攻擊性十足的眼睛。
我都快忘了，裴讓對李炎的味道，可算是印象深刻。
「我女朋友以後每天都會坐這輛車上班，早餐我也會親自買好送過來，麻煩把你的油條拿遠一點……」
我趕緊關上車門，拉著李炎逃也似的跑到了樓上。
電梯裡，李炎叼著油條，嘴角就一直沒下來過。
我年少輕狂的時候，和這些新來的實習生打過賭。
我沈枝枝要是能談上戀愛，請全公司的人喝一年的咖啡。
本來以為公司的人都忘了這回事，誰承想李炎個大嘴巴，剛來就聽說了，還天天盯著我。
上次的吻痕，本來就很惹他懷疑了。
「枝枝姐，你也不想讓全公司知道你談戀愛了吧？」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說。」
李炎直接演都不演了。
「太好了，這是裴揚的演唱會的內場採訪證，枝枝姐，一定要搶到前排。
「我倆就安心去過紀念日了，枝枝姐，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我張了張嘴，不是, 換個人採訪不行嗎？
17
直到演唱會前一天, 我還在想著這件事。
裴讓故意用力朝我胸口咬了一下。
「你不專心。」
我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尖：「我在想明天的約會怎麼辦？」
本來去演唱會採訪裴揚就很苦惱了，偏偏裴讓還約我去遊樂場約會。
不知道是不是發Q期將近，裴讓整個人都有些焦躁不安。
纏我纏得也愈發緊。
裴讓昂頭，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的眼睛。
「明天的約會，你會去的吧？
「那可是我們認識一百天的紀念日。」
我摸了摸他的頭：「當然會去了。」
直到演唱會開場前一個小時，我終於想到了一個萬全的辦法。
採訪又不一定要等到演唱會結束後, 我在開始前混進歌迷當中，隨便問他一個問題不就好了。
我說幹就幹，趁著裴讓還沒來，直奔演唱會場地。
可誰承想，出來得太急，採訪證忘記帶了。
正準備返程的時候, 卻在包裡發現了裴揚一個月前送我的門票。
算了，能進就行, 回去肯定來不及了。
可就當我拿出門票的時候, 保安大叔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你確定？這是你的票？」
彈幕和我發出一樣的疑惑。
【當然確定了, 這可是裴揚親手送給她的，我可都看見了。】
【來人, 回放。】
我在門口等了他反復確認了五分鍾，終於確定了票的真實性。
裴揚那天直把耳朵往我掌心蹭，要是敢給我張假門票, 他就S定了。
正胡亂想著，被保安領到了走廊的盡頭。
「推開門，直走就是了。」
時間緊迫, 就在幾分鍾前，裴讓還在一直給我打電話。
拍照, 採訪, 十分鍾肯定能解決。
我掐斷了裴讓的電話，一推門，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場。
這氛圍……和裴家三兄弟吸入狂化劑那天的, 一模一樣。
眼前一片漆黑,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正前方傳來。
「阿讓，你輸了。」
好像是裴知詔的聲音。
魅魔發Q期的周期，大概是一個月。
這樣算的話，那就是……今天。
18
耳邊傳來裴讓熟悉的聲音, 我下意識想靠過去, 偏偏眼前一片漆黑, 手機也不知所蹤。
正在我向前摸索的時候, 三條有力的尾巴圍了過來。
不遠處的演唱會已經開始播放熱場音樂，可這三條尾巴卻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
「特殊時期，我們都需要一個主人。」
一條尾巴圈住了我的腳踝, 慢慢收緊, 似乎要將我吞噬。
「今天你沒有和三弟約會，這說明，我們都有機會，成為你的魅魔。」
正想辯解的時候, 一條尾巴輕掃過我的腰腹。
我張了張嘴，卻隻發出一聲無意義的嚶嚀。
「請選擇你的魅魔吧，親愛的沈枝枝小姐。」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