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平哥。”冉霖給剛認識的劇組司機道謝,然後開門下車,頂著劉彎彎幫忙撐的傘,一手拿電話,一手把行李從後備箱裡拿出來,末了抬頭看看密密麻麻的酒店窗戶,也覺得很受傷,“我現在也到你酒店樓下了,估計你肯定是不信了……”
將生活制片交代下來的房卡給完劉彎彎,司機驅車離開,冉霖收回仰望視線,正準備和劉彎彎一起進酒店,就聽手機裡問:“那個小黃傘是你?”
冉霖囧,仰頭也看不清哪個窗戶打開著,隻能黑線道:“小黃傘是我助理,你覺得我會打一把小黃鴨嗎!”
“你還真這麼早到了啊!”顧傑的語氣從懷疑變成驚喜,“我就說你和夏新然不一樣,才不會湊熱鬧過什麼愚人節。”
冉霖皺眉,友人說過這句話嗎?
雨好像有些停了,冉霖總覺得聽不見雨滴打在傘布上的聲音了,不過還是一直撐著傘進的酒店大堂,然後和彎彎一路到了七層。
隨著叮地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冉霖咽了下口水,生生沒敢邁步。
堵在電梯口伸出雙臂做迎接狀的顧傑,一臉不解:“我特意過來接你,你這是什麼表情?”
“你要不說過來接我,我還以為你站這兒收保護費呢。”冉霖一邊吐槽,一邊拉著行李箱出電梯,回身才給了顧傑一個擁抱。
顧傑對友人沒第一時間擁抱自己,頗有微詞,但還是勉強接受。
劉彎彎看兩個人跟小孩兒似的互懟,決定不打擾他們兄弟重逢,直接拿過冉霖行李箱道:“冉哥,你們聊,我先幫你送到房間。”
冉霖穿著一身休闲裝,也沒有要換衣服的意思,索性把行李交給彎彎,自己直接跟顧傑回了房間。
顧傑的房間意外地整潔,沒有扔得到處是的衣服或者雜物,就一個行李箱放在角落,幾個簡易健身器放在另外一側牆根。
“時間過得太快了,”冉霖把窗戶打開,雨已經基本停了,天還是陰的,清涼的風吹進來,一室愜意,“我感覺自己才剛走,就回來了。”
“那是因為你忙,”顧傑遞給冉霖一瓶紅牛,“我在這度假似的,中間過年回家還待了一個月,感覺這半年把以前失落的假期都補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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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霖羨慕,嘴上卻揶揄:“你這是要息影的節奏啊。”
“哪有那美事兒,這不就是《染火》的開拍日期一直飄,怕定了別的合同耽誤事兒嗎,現在確定四月開機,七月底殺青,多說,再拖一個月,八月殺青,九月以後也肯定沒問題了,所以我已經讓我經紀人把九月以後一直到年底的行程,都排滿了。”
“那明年呢?”冉霖好奇。
顧傑聳聳肩:“明年再看,我不喜歡把檔期提前排太滿,不然真遇見喜歡的片子,沒有檔期,太鬧心了。”
冉霖在窗戶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吹著小風,看著顧傑,感覺在《凜冬記》劇組養成習慣的快節奏,正慢慢放緩,自己就像這座城市,像眼前這個朋友,在春雨裡,不緊不慢地舒展開來。
“《凜冬記》拍得怎麼樣?”顧傑打開自己的紅牛,喝一口,帶著點慵懶地慰問朋友近況。
“挺好,”冉霖實話實說,“如果後期不坑的話,應該還行。”
顧傑盤腿坐在床上,一手拿紅牛,一手捏頸椎,自己給自己按摩:“怎麼算不坑?”
冉霖掰手指頭數:“五毛特效,網遊既視感,或者直接外包給國外特效團隊,然後人家從素材庫裡隨便拿點現成的拼拼,明明東方神話,一整套都是西方魔幻感,什麼城堡冰原火龍一類的,尤其是如果龍還帶翅膀的話,那特效錢真就白花了。”
顧傑聽到前面的時候,本想說你會不會對國產特效大片要求過於高,但聽到最後一句,才聽出冉霖的心酸。如果一個打著東方魔幻名頭的所謂國產特效大片,出現的不是東方龍卻是西方龍,那是有點扎心。
於是到了嘴邊的話就變成:“你會不會對國產特效大片的質量太悲觀了?”
冉霖其實內心深處是期望《凜冬記》能打開國產魔幻大片新局面的,奈何過往血淋淋的例子太多,所以一展望未來,就沒什麼底氣。
這會兒對著顧傑,冉霖也就說了實話:“能拍出真正的大片那是最好,實在拍不出,也但願別太難看,不然回頭影版劇版放一起比,影版被碾壓成渣,韓澤絕對會專門找機會跳我面前來嘚瑟。”
顧傑愣住,他如果沒記錯,前段時間刷微博的時候,應該看到韓澤去探冉霖班了,熱搜掛了一天,熱門話題掛了好幾天。所以他想當然認為這倆人關系很好,但現在聽冉霖的語氣又似乎不像:“你倆關系不好?”
冉霖歪頭捋了一下他和韓澤的關系,發現是在交鋒中曲折發展的:“最開始是他單方面敵視我,現在弄得我也來了鬥志,不想輸給他。”
顧傑不懂:“那他為什麼還要去探你的班?”
冉霖道:“刷一波熱度唄,他的電視劇六月播,先預熱一下。”
顧傑皺眉:“累不累啊。”
其實探班前後也就一小時,沒多累,但冉霖知道顧傑吐槽的是“心思”,天天鑽營著心思想怎麼弄新聞,炒熱度,累不累?
當然累。
但對於近兩年不順,渴望憑借《凜冬記》翻身的韓澤,這一點小心思就不算什麼了。
冉霖隻能想到這些,所以也就是這麼回答顧傑的,兩個人沒再對這件事進行過多討論,後來就開始聊《染火》了。
……
《染火》計劃的拍攝周期是四個月,四月三日開機,七月三十日殺青。
原定的女配角因為開機時間一拖再拖,最終沒了檔期,臨到三月下旬才和劇組說演不了,導演急得火燒眉毛,又連續找了幾個女演員都不合適,隻能臨時調整拍攝計劃,將男演員們的戲份提前。
所以整個四月和五月上半月,冉霖都在拍和顧傑的對手戲。
有了先前體驗生活時的磨合,兩個人配合起來很默契,拍攝也很順利,一晃,便到了五月下旬。
五月二十日,全民表白的黃金時間段。
陸以堯在零點剛過的時候,就發了一張自制表情包,表情包主體是一隻二哈在親一隻喵星人,然後陸老師給配的一圈閃亮文字是——親一口,就歸我。
之所以知道是陸老師自制,是因為這位伙伴總喜歡在自制的表情包裡放上一個小狗爪的水印,生怕別人看不出是他的原創。
冉霖清晨才收到,帶著傻笑也回復一張表情圖——【[白日做夢.jpg]】
陸以堯沒回,顯然在忙。
冉霖也沒耽擱,放下手機飛快洗漱,然後在劉彎彎過來敲門的時候,迅速跟著助理下樓,去片場。
第77章
冉霖到片場的時候沒看見顧傑, 等化完妝出來, 發現顧傑已經坐在場邊拿著小風扇在吹了。
這一周都是大晴天,氣溫逐步攀升, 沒到酷暑, 但也是有些悶熱了, 顧傑是個不怕熱的,可他太愛出汗, 一出汗就影響上鏡, 所以從三天前開始,就隨身攜帶個手持小風扇, 隻要沒拍戲, 便不停歇地吹。
冉霖穿著狄江濤的青色泛白T恤, 襯得臉色更青白,化妝師用陰影粉給他打造得眼窩深陷,頹廢無神。這樣的冉霖在片場,唯一能判定他是在拍戲還是在休息的, 就隻剩一雙眼睛——拍戲時灰暗陰鬱, 戒備感極強, 導演一喊卡,又元氣滿滿,靈動有神。
現在他就頂著這樣一雙眼睛,悄悄從後面靠近顧傑的椅子,然後猛地一拍友人肩膀:“早啊!”
顧傑嚇一跳,手一松, 小風扇掉到腿上。
他連忙把風扇重新撿起來,確認扇葉沒被自己硬邦邦的大腿杵壞,才沒好氣抬頭:“我說你幼不幼稚。”
冉霖拍的時候沒多想,這會兒經友人吐槽,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和混得熟的人越來越放肆了,頗有點從大好青年回歸熊孩子的返璞歸真,正琢磨其中緣故,無意中瞄見不遠處,一個漂亮姑娘在跟何導說話。
那姑娘穿著淡藍色條紋襯衫和牛仔熱褲,襯衫下擺全部扎到熱褲內,秀出纖細腰肢和一雙修長美腿。
進組一個半月多,冉霖不記得劇組裡有這麼一號工作人員,演員更不可能,截至目前除了群演裡的大娘大媽,這部劇還沒有正經的女星角色出現呢,唯一的女配角也因為原定女演員臨陣辭演……
慢著。
難不成這位就是進組救場的女配?
《染火》算是徹頭徹尾的男人戲,整個劇情基本都圍繞在四個男人身上——片警小顧,社會青年狄江濤,小賣店店主應烽,被應烽無端盯上的老張,張富達。
狄江濤房東的女兒,姜笑笑,算是這部戲中唯一的女性角色。當她無意中發現自家出租屋裡的小青年和片警小顧進行的“神秘偵查”,便自告奮勇加入,成為偵查小組的編外人員。
原本這個角色是由某位二線女藝人來演,雖然是女配,但卻是這部男人戲中唯一的女性角色,戲份雖然比不過幾個核心男演員,但是萬綠叢中一點紅,演好了也驚豔的。
不過後來由於影片的開機時間一拖再拖,那位女藝人的檔期實在等不了了,隻能臨陣換人。但導演費了不少時間也沒挑中候補演員,要麼是相中的演員沒檔期,要麼是有檔期的演員不符合導演要求或者角色形象,上星期才聽顧傑說導演有個熟人朋友推薦了一位非科班出身的新人演員。
不過顧傑的原話是導演對那個新人演員並不是太滿意,但原定五月上旬這一角色就該進組的,現在都五月下旬了,能調整到前面的沒有她的場次都調整到前面拍了,劇組再等不及,所以不滿意,也沒有直接Pass,還在猶豫。
顧傑和何導的關系很鐵,加上顧傑從來不玩虛的,所以從他這裡出來的消息,冉霖向來深信不疑。
“那個是姜笑笑嗎?”與其自己瞎想,不如直接問伙伴來得痛快。
顧傑循著冉霖的目光看過去,顯然才發現片場多了這麼一位“新人”,但他很快便認了出來:“對,就是她,何導還拿她照片問我意見來著。”
“你給了什麼意見?”冉霖好奇。
“很美,但和我想象中的姜笑笑不太一樣。”雖然是一周前的事了,但這會兒見到女演員本尊,顧傑的記憶就瞬間回籠了,因為見到本人之後,他更堅定了自己的評價。
冉霖能理解。
他和顧傑在見到導演因為姜笑笑人選愁眉不展的時候,曾隨口聊過這個話題,就是姜笑笑到底該選一個什麼樣的人來演。
他和顧傑都傾向於“古靈精怪”,不是他倆有默契,而是劇本裡的姜笑笑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一個敢衝敢闖古靈精怪的丫頭。
而眼前這位姑娘,與古靈精怪差距還是有點遠,她的美更豔麗嫵媚。披肩微卷的長發,白皙的皮膚,身材高挑並且前凸後翹,雖然她簡單休闲的打扮削弱了一些風情,但怎麼看都是美的,而且這種美不需要細品,是撲面而來的直觀第一感受。
這也是冉霖和顧傑聊著天,卻還能注意到她的原因。
冉霖道:“既然已經過來了,說明何導最後還是認可了吧。”
“應該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顧傑客觀分析,“開機以後每一天都是錢,要是因為遲遲定不下演員,殺青一拖再拖,責任就全在導演了。資方已經給了何導最大自由,何導多少也得為資方考慮。”
“要不是看著你的臉,我會以為剛才和我說那番話的是何導。”冉霖發誓,他在顧傑的話裡聽見了身為導演的真切心酸。
顧傑生無可戀嘆口氣:“你如果隔三差五就被導演在收工之後拉出去喝茶吐苦水,也會像我一樣,感同身受。”
冉霖囧:“這麼艱巨的任務還是交給男一號吧。”
顧傑黑線,剛想吐槽咱這片子好像是雙男主吧,卻聽耳邊有人柔聲道:“顧哥,冉哥,你們好。”
兩個人循聲望去,隻見剛剛還在和導演說話的姑娘不知何時過來了演員休息區,正站在距離休息椅一米左右的地方,和他倆禮貌地打招呼。
一米是個很舒服的距離,既不會讓不熟的人因為太近而尷尬,也不會讓人覺得彼此很生疏,場面很冷。
冉霖和顧傑幾乎一齊起身。
“你好,”顧傑先開了口,直截了當道,“叫我們名字就行。”
冉霖立刻跟上:“你好。”
近距離面對面,女演員給人的“美感”更熱烈,打扮得小清新,感覺卻還是一朵綻放的玫瑰。尤其一雙笑盈盈的眼睛,明明笑意淺淡,卻好似能勾魂奪魄。
冉霖能確定,姑娘在放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