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竹馬的命,換取侯爵夫人的位置。
哪知風水輪流轉,侯爺病故,昔年被抄家滅門的竹馬成了叛軍首領。
他貶我為奴,日夜欺辱。
我告訴他,自己生病快S了,卻換來他的冷笑:「吐口血,我就信你。」
後來,他被噴了一臉血,抱著我哭求太醫救我一命。
1
盛京夜涼,我盯著牆上的海捕文書,得出個結論:「蕭印,有病。」
都五年了,他還記恨我悔婚改嫁的事。攻城後沒跑去他的皇帝老叔寢殿裡耀武揚威,反而先在街上貼滿我的罪名。
Advertisement
賞金還隻有十兩。
也是,我如今在他眼裡不值錢。
「晉軍來了!」
我嘆口氣準備繼續跑路,巷口這時傳來一聲大叫。
一列黑甲軍執劍而來,無數百姓和乞丐驚惶狂奔。我被隊伍推搡著往後逃,在街尾被另一支官差攔住去路。
「世子,這是京裡最後一批沒盤查的百姓。」
黑甲副將轉身,對跳下戰馬踏月而來的高大男子稟報。
男子背光而立,五官不清。一襲黑氅壓身,夜風裹挾著衣上的血腥味吹進鼻息,足以讓在場的百姓嚇破了膽。
我更抖成篩糠,因為他說了句:「沈雲姜,滾出來。」
這聲音,是蕭印!
我的青梅竹馬,曾經的晉王府小世子,如今的晉軍首領。
見無一人站起來,蕭印睨了眼前排幾個人,拔劍抵在其中一個男子的脖頸裡,要挾道:「心軟慈悲的雲姜妹妹,不出來,我可要在你的面前S人咯。」
我咬牙,在經歷一番思想鬥爭後剛想站起來,轉念又想到個事。
蕭印這次是打著勤王的名號入京的,在鏟除了擾亂朝廷的奸宦後,得了好名聲。
老皇帝體弱無子,他如今是盯著那個位置去的,肯定不會濫S百姓惹來罵名。
但下一秒蕭印手中的劍已經割破男子的脖子,立時有鮮血噴濺,滿地腥味。
「五年,你變狠心了。」
蕭印陰森笑完又是一劍封喉,另一名女子僵直倒下。
人群裡爆發出求饒的哭聲。
「輪到你了。」
他真是瘋子,這次竟然喪心病狂地拎起個嚇得哇哇大哭的孩童。
我忍無可忍抓起地上的石頭朝著蕭印的面門砸去,厲聲大喊:「濫S無辜算什麼本事!」
罵完,我轉身就跑。
黑甲軍居然沒有追上來,我不敢多想,朝著城門的方向狂奔。
城門口停著輛馬車,是我病逝不久的夫君,端陽侯安排我離開盛京的車駕。
駕車的護衛顯然已經得到守門衛的準允,隨時能得到放行。
「我在這——!」
我剛要大喊引起護衛的注意,後頸驀地一緊,下一秒身子騰空被摔進巷子裡。
我吃痛要爬起來,蕭印已經跨坐在我的身上,掐著我的脖子陰沉發笑:「抓到你了,沈雲姜。」
2
蕭印的臉在清輝月色下,骨相明暗立體,眉宇間沒了曾經的意氣風發,隻剩陰鸷冷冽。
「始亂終棄的騙子!」
指上積攢了他的狂怒,在我的脖子上寸寸收緊。我痛苦地蹬踢掙扎間,一滴淚砸落在臉上。
我錯愕抬頭,發現蕭印在哭,猩紅的眼底水汽泛濫,看上去委屈又痛苦。
我的心頭一緊,他是該恨到S了我。
畢竟五年前晉王府蒙冤抄家後,我跟所有見風使舵的小人一樣,選擇出賣他,換取端陽侯夫人的位置。
我至今記得,暴雨夜裡他滿身血,孤身持劍抵擋圍剿。最終被摁倒在泥地裡,朝我歇斯底裡地怒吼:「沈雲姜,你負我!」
他的眼淚又落下一顆,我不由自主地抬手,在痛苦窒息的邊緣想給他擦一擦眼淚。
蕭印的身子猛地一僵,他看著我漲到紫紅的臉,松開手驚惶不安地瞪著我,「已經不是五年前,你這些伎倆對我不管用。」
我戰慄著坐起身咳嗽,「那世子爺打算向我怎麼討債,一劍封喉還是千刀萬剐?」
「你會知道。」
他勾唇冷笑,將我拎到黑甲軍休憩的官邸。
我的心裡生出一股不好的念頭。果真,蕭印將我帶到一個屋子前,殘忍地說:「我這幫兄弟陪我出生入S,辛勞至極,此番入京未攜妓隨軍,正好他們也沒嘗過京中貴婦的滋味。」
「齷齪!」
我氣炸了,捏拳砸他。
蕭印接住我的手腕,笑容癲狂:「他們不會嫌棄你陪過老頭的。」
真是話裡話外,說端陽侯。雖然當年我嫁入侯府時,他確實已經知命之年,但我們從未同房過。
侯爺很尊重我。
我緩下怒意,咬牙問:「陪了就放我走嗎?」
蕭印的笑收住幾分,扣著我手腕的力道也更重了。
他冷答:「是。」
「可以呀。」
我抽出手撩了撩耳畔的凌亂的發絲,「畢竟我很有經驗,希望世子信守承諾。」
話落,我推開屋門走進去。
在關門時,我如願看到蕭印黑了臉。
3
屋子裡一共五個黑甲軍,圍著爐子在吃燒鵝,個個嘴巴油光光的。
他們懵逼地看著我問:「你誰呀?」
我說:「世子爺讓我陪你們睡覺,你們誰先來呀。」
啪嗒。
鵝腿從手裡掉落,幾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認出我,「她是世子海捕文書上要抓的人。」
另外幾個人縮在角落不動。
唯有一個四方臉的,膽大包天笑容猥瑣地走上前,託著我的下巴左右打量,「盛京女子就是漂亮,細皮嫩肉的。」
他將我抱上通鋪,急不可耐地解衣帶,油膩的嘴巴胡亂往我的脖子裡蹭,喘息濃重地說:「小美人,哥哥會溫柔的。」
我忍著反胃,去拔髻上的發簪。
自盡得了,反正我的身子原本也中毒活不太久。
小衣將要被扯落時,門被嘭地踹開,蕭印憤怒地把男人從我的身上拎走。
「滾!」
他紅著眼瞪我,衝其他人怒喝。
黑甲士兵們立刻跑出去,順便還關上門。蕭印盯著我脖子裡的紅痕,上來用力拿手擦。
越擦越紅,還疼。
我嘶了聲,反被箍住下巴。
他冷嗤:「不愧是嫁過人,得過滋味的身子,難怪這麼急不可耐。不如伺候我!」
「蕭印!」
我想喚回他的理智,但已被重重壓回被褥裡。他霸道地攻城略地,不給我絲毫反抗的機會。
一遍又一遍。
在我以為能喘息停歇時,又被帶入驚濤駭浪裡。我像條擱淺將S的魚,盯著半開的窗外。
夜風吹入幾片梨花,我恍惚想到從前晉王府也有一棵梨樹,盛春時開得很好。
那年我十三歲,還是沈太傅家的嫡小姐。
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後來父親續弦,娶了後娘生了兒子。
和京中其他府中的陰險內宅不同,我家非常和睦。後娘溫柔可親,弟弟乖巧黏人。
整座府裡要說最不安分的人,是我。惹是生非、鬥雞走狗的人還是我。
我爹前腳給請了教書先生,後腳人臉上掛著墨水王八哭著跑了。
整條街的人都曉得,沈府的雲姜小姐最重義氣。
誰家狗被欺負了,我都能拉幫結派找出黑手。
孩子群裡我聲名大噪,人送外號:小霸王!
「孽女!」
但在阿爹這裡,我是個道德敗壞的小女子。他打了我兩耳光,罰我禁足兩日、不準進食。
我一氣之下打算離家出走,出走的路線我都規劃好了。
新來的鄰居府上移栽了棵茂盛的梨花樹,枝幹恰好延伸到我的小院裡。我隻要翻牆爬上去,從別人家角門溜出去就行。
可惜,想象是豐滿的,現實較骨感。
我卡在樹杈裡了。
「娘親。」
絕望時,樹下傳來陣哭聲。
我撥開花葉去瞧,發現樹下坐著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少年。他拿著隻翡翠镯子,哭得傷心欲絕。
我剛要向他求助,樹枝就斷了,四腳朝天地摔在他的面前。
「你是誰!」
少年嚇了一跳,立刻收住眼淚低喝。
我昂頭,映入眼的是一張漂亮的臉。漆眸水亮如黑玉,纖長的睫羽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像極了一尊玉琢的仙童雕像。
我一見鍾情忘記痛,脫口感嘆:「哇,小神仙!」
我膚淺,耽於美色,選擇擱置離家計劃,日日翻牆去騷擾小神仙。
「你真煩。」
他總沒好氣,把我關在房外。
我也不惱,坐在他書房門前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說自己喜歡藕色,喜歡吃烤乳鴿和桃花酥、喜歡梨花。
喜歡……
「你有完沒完!」
他終於吃不消,拉開門皺眉問:「還想說喜歡什麼!一次性全說了,說完滾。」
我拍拍沾灰的衣裙,笑嘻嘻地盯著他的眼睛說,「還有,喜歡你。」
「你!」
許是我料到我能口無遮攔到這個程度,他瞪大雙目,臉和耳朵以肉眼可見的染上飛紅!
4
「放、放肆。」
他緊張到結巴,嘭得關上門。
但自那天起,小神仙沒有那麼排斥我的糾纏。書房門雖然還會關,但窗戶會開著,我就趴在窗臺上和他聊天。
其實很多時候都是我在說,他愛答不理,最好時冷淡地回答:「嗯。」
丫鬟得知後,替我抱不平,「小姐幹嘛天天去熱臉貼冷屁股,慣得他臭脾氣。」
我春心蕩漾:「長這麼好看,脾氣壞點也能被原諒啦。」
何況,他口嫌體直。
每次我去找他,他推給我一碟桃花酥,皺著眉說:「膩得我牙疼,給你吃。」
或者留了隻荷葉烤乳鴿,理由是:「今日抄經,不吃葷腥,便宜你了。」
其實我懂,他特意給我準備的!
有次府中晚膳用得遲,我翻牆去隔壁府宅時見書房沒有燈火,以為他已經回主院就寢。
沮喪地要爬回去,樹下傳來不滿的問責:「今日這麼晚?」
我驚喜:「小神仙,你也在等我呀。」
「才沒等。」
他傲嬌地扭頭,從懷裡掏出用酥油紙包著的烤乳鴿遞給我,「都涼了。」
「還有……我有名字,叫蕭印。」
後來我從阿爹口中得知,隔壁是晉王府。
蕭印,是小世子。
那棵梨樹,是他娘當年親手種下,不久前被移栽到新宅子裡的。我遇上他那天,正巧是晉王妃的忌日。
我理解他,因為我也沒了親娘。
但我不能再去安慰他了,我爹發現我總是翻牆進王府。他說我膽大包天冒犯皇室宗親,拿著荊條狠狠抽了我一頓。還罰我抄書三百遍,不準吃喝、明早要交。
我抄了會兒犯困睡著,醒來時身上披著件錦袍。
油燈澄黃的光暈裡,我驚詫地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來的蕭印,端正地坐在案前抄寫書卷。
手邊,是有餘溫的荷葉乳鴿。
我不客氣地啃著油滋滋的鴿子腿問:「你怎麼來了?」
他頭也沒抬,「你沒來,以為你出事所以來看看。」
我好奇:「翻牆來的?」
「嗯。」
他紅著耳朵點頭。
不得了!
端莊持重的小世子,居然也翻窗爬牆!
「吃飽睡會兒,書我替你抄。」
他在認真地臨摹著我狗爬似的字,已經寫了一整頁。
我趴在桌上,無所謂地說:「沒事,抄不完不過挨頓揍,家常便飯。我扛揍得很,破了肉幾天就能長好。」
蕭印提筆的動作僵住,漆眸意味深長地盯著我看了眼,開始加快寫字的速度。
他說:「天亮前,我一定抄完。」
看著他認真又執著的樣子,我的心不知為何,比初見他時跳得還要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