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走到現在,如此結束豈不功虧一簣。
我那樣溫柔偉大的媽媽,她的生命全部懸系在我的身上。
再苦再難再卑微,都無法讓我就這樣放棄。
我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秦沐風眼底閃過半分動容,畢竟就算養條狗都該生出幾分真情實感了。
可他還是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瞥開了視線。
“霜降,別讓我為難了,我不能讓鸞雨難過。”
“支票上的數字你隨便填,我覺沒有二話,你該知道我已經對你很是寬容了。”
他說完就要轉身離開,不願再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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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強撐著身體,一把扯掉吊瓶軟管,赤腳下了床。
緊追了幾步出去,毫不猶豫的“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SS扯住了秦沐風的褲腳。
手背上鮮紅的血液順著我瘦削的手臂滑落,形成蜿蜒的小河。
在手肘處匯聚成光滑的血柱,一滴滴的砸向潔白的地板,綻放出瑰麗的花朵。
秦沐風的助理和保鏢,紛紛挪開視線,不忍再看。
我SS咬著下唇,拼盡全力壓制住內心的痛苦和崩潰。
反正我得臉面早就被踐踏的體無完膚了。
“沐風,求求你,看在我三年來從沒有半點違背你的情分上,能不能別這麼突然的分開。”
“一個月,我隻要一個月的時間好不好,一個月後我一定痛快滾蛋,我隻想有個緩衝的時間行嗎,求求你了。”
病房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隻剩下儀器滴答作響。
時間被用力塞進狹長的縫隙中蹂躪,每一秒都是血淚鑄就的煉獄。
就在我藍慢慢絕望的時候,秦沐風突然嘆了口氣。
他緩緩蹲了下來,用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雙手,覆蓋上了我攥住他褲腿的手,輕輕扯開。
將我整個人從跪著的姿勢用力扶起,靠進了他的懷裡。
頭頂上的男聲充滿磁性,很是好聽。
“你怎麼這麼傻啊姚霜降,我竟然突然有點對你狠不下心來了。”
“既然如此,那好吧,就按照你所說的,最後給你一個月。”
如同天籟。
我像是溺水的人突然上岸,絕處逢生的喜悅幾乎讓我全身的每一個毛孔一起顫抖。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
任由眼角最後一滴淚滑落。
心髒卻冷的萬籟俱靜。
6
蘇鸞雨在機場當眾澆我一身水的視頻,僅僅在網上存在了不過幾分鍾,就徹底消失了。
半點水花都沒有掀起。
她仍舊是萬千少年少女們正向追捧的青春活力小白花,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頂流愛豆。
自從回國後,在秦氏娛樂的操縱下,通告接到手軟。
曝光率達到了空前的巔峰。
秦沐風經常被拍到跟蘇鸞雨同進同出,相互依偎的甜蜜身影羨煞旁人。
我坐在病房裡,用遙控器關掉了電視新聞。
垂眸盯著陽光撒在地面上,形成的大小光暈發呆。
腦海中不斷地盤算著,最後一次被虐的機會,我該如何讓它快點發生。
那天秦沐風雖然答應了我再等一個月,可這幾天他再也沒有來過醫院。
我有幾次偷偷跑出去找他,都被他身邊的助理和保鏢攔了下來。
助理面露難色的勸我:
“姚小姐,希望你早點看開,填了支票離開吧,你也知道現在蘇小姐回來,老板不可能再有時間見你的。”
我沉默不語,轉身離開。
但下次依舊會再來。
如此反復的持續到我出院那天,一輛保姆車停在了我的面前。
蘇鸞雨坐在車廂裡,像召喚小狗似的朝我招招手。
沒等我邁腿上車,便一把薅住我得頭發,用力的撞向了車廂和駕駛室的鋼化隔板。
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順著我得額頭滑落。
我這才看清楚,秦沐風也在車上,他正坐在後排的位置,一臉凝重的看向我。
這一瞬間,他眼中的情緒很是復雜。
唇瓣嗫嚅了片刻,卻終究什麼都沒說。
我被粗暴的塞上保姆車,車門閉合的瞬間,司機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巨大的後坐力讓我東倒西歪,身體不斷地撞向車廂四壁。
秦沐風終於忍無可忍的伸手攥住了我得胳膊,把我按進了沙發座椅裡。
蘇鸞雨的臉色更加陰鸷了。
暴風雨來臨前的陰暗讓周遭空氣都近乎凝固。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才在一處懸崖邊停下,蹦極體驗四個大字赫然出現在不遠處的廣告牌上。
我想罵街。
可我不能。
隻恨不的最後這一次快點過去,好結束這操蛋的一切。
我SS的咬住後槽牙,正視蘇鸞雨。
“秦沐風跟我說過,你小的時候跟他一起被綁架,為了救他拖延時間,自己被關在一個山洞裡兩天兩夜,出來之後人就變得暴躁易怒了......”
“姚霜降閉嘴!”
秦沐風沒等我說完,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臉上。
隨即擔憂的看向蘇鸞雨,觀察她的反應。
意外的是,蘇鸞雨突然笑了。
隻是笑不達眼底,全是狠厲決絕的暴虐與癲狂。
“秦沐風,這就是你所謂的隻是條很好用的走狗啊?她連這些事情都知道,你敢說這三年你沒有半點動過真心?!”
蘇鸞雨像是瘋了一樣,用力的拉車著秦沐風的衣服,歇斯底裡的想要一個說法。
我冷眼旁觀。
那張漂亮絕倫的臉上,就連憤怒都美的讓人心悸。
就是這樣一個人,她有病。
還完全拜秦沐風所賜。
7
秦沐風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面容疲憊的用力把蘇鸞雨抱進懷裡。
他溫柔的輕撫蘇鸞雨的後背,斜睨著我得餘光中,滿是毫無波瀾的淡漠。
“姚霜降,是你非要爭取這最後一個月的時間的,既然如此,那就自己向蘇蘇贖罪吧。”
我知道,結束的時刻終於要來了。
雖然心頭興奮,可面上卻是堪比奧斯卡的絕佳演技。
“沐風,我不相信這麼長時間以來,你對我一丁點的感情都沒有。”
“我要你看著我得眼睛告訴我,你隻把我當成替身,從沒有過片刻的動心!”
秦沐風的臉上閃過一瞬間的不自然。
轉瞬即逝。
可卻被我敏銳的捕捉到了。
他心虛的撇開視線,狼狽的透露著被戳破心思的惱怒。
嘴上卻仍不帶丁點的退讓,逼我自作自受。
我心中不免泛起一陣惡心。
秦沐風居然真的對我動了心,這個認知真是比吃了翔更讓人難以接受。
蘇鸞雨雙手緊緊的攥成拳,臉上滿是邪惡的冷笑。
她輕輕的湊近我的耳邊,薅住我得頭發逼我抬起頭看向她。
“姚霜降是吧,什麼惡俗低劣的名字,跟你這個人一樣,隻配當我們的玩物,我給過你機會了,讓你離開沐風,可你S皮賴臉的非要觸碰我的底線,那就不能怪我了。”
我的後腦被迫仰到最高,脖頸的青筋被扯到極限,動脈血管劇烈的跳動。
視線越過蘇鸞雨,對上她身後的秦沐風。
他額頭的青筋同樣突兀的繃緊,形成一條蜿蜒的山丘。
唇瓣輕輕蠕動,口型清晰。
“霜降,就當為了我,忍一忍,這次過了,我一定補償你。”
我閉上了眼睛。
輕笑出聲。
任由蘇鸞雨指使手下的人,把我五花大綁的捆上了最高層的蹦極懸崖。
“我們來玩個遊戲吧姚霜降,你身上的這根繩子就是一條普通麻繩,並不是蹦極專用的安全繩,我把你從這扔下去,如果你還活著,那就讓你安全離開,如果你S了,那我給你收屍。”
說完,不等任何人做出反應,蘇鸞雨親手猶豫的直接把我推了下去。
耳邊飓風呼嘯,有秦沐風驚恐的喊叫聲傳來。
“不要!霜降!”
但破碎的聲音盡數消散在了風中。
我的身體直直下墜。
跌入無盡的深淵,一次又一次。
呼嘯的山峰如同凌厲的刀刃,割剐著我的皮膚。
額頭已經凝固的傷口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崩裂開,鮮血隨著風飛舞,殷紅的反射著明媚的陽光,灑向山谷。
可我毫不恐懼,甚至在放肆的笑著,坦然慷慨的奔赴了自己未知的命運。
因為頭頂的數字終於變成了鮮紅色的一百。
我的媽媽得救了。
8
我得運氣不錯。
那根看上去不堪一擊的細麻繩沒斷。
秦沐風一早安排了人在山谷下面接應我,還準備了不少藥品。
我被解救後,冷漠的推開了接應我的人遞過來的東西,拍了拍屁股,自己走向了山谷唯一的出路。
身後的人大喊:
“姚小姐,秦總讓我轉告你,以後你都可以呆在他身邊了,這次之後他會帶蘇小姐去看病,也會保護你不在讓她傷害你的。”
我腳步未停。
把這些廢話都隔絕在了耳朵外面。
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我要趕緊回臨市的腫瘤醫院,去迎接我最愛的媽媽。
推門衝進病房的時候,媽媽正驚喜的接過醫生剛剛拿到的檢測報告。
見我進門,媽媽因為太過激動而一時失語,隻能用力的朝我揮動著手裡的A4紙,張大了嘴巴,任由眼淚不停地流。
我撲過去,看到報告上的結果。
癌細胞全部消失了。
醫生也在旁邊恭喜,說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醫學奇跡,我媽媽大難不S,必有後福。
我跟媽媽抱頭痛哭。
這一刻,突然覺得自己受再多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我留在臨市陪了媽媽一段時間,直到她出院回到家裡。
期間秦沐風聯系過我許多次,都被我無視了。
“霜降,我帶鸞雨去看心理醫生了,希望這次能夠把她的病徹底治好。”
“霜降,你去哪了,怎麼都不回我的信息?”
“霜降,我以後都不再趕你走了,我允許你一直呆在我的身邊,你回來吧。”
......
我沉默的掃視過手屏幕上的幾十條信息,平靜的按下了徹底刪除。
內心中自由的解脫,讓我多年來緊繃的神經都像是得到了升華,隻剩無盡的對於未來生活的期待。
過去的不堪不值得被紀念。
我衷心的希望秦沐風做生意虧損,談戀愛被綠,這輩子都做什麼都不順。
9
直到導師通知我第二次答辯,我才不情願的趕回了京北。
剛下車往教學樓裡跑,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扯住手臂。
我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卻沒有如同想象中的一般摔倒,反而撞進了一個灼熱的胸膛裡。
頭頂的呼吸急促,腰間箍著我的手臂如同鐵鏈。
喑啞的聲音裡帶著濃的化不開的情緒:
“霜降,我才發現你這麼有本事,能讓我想盡辦法都找不到你。”
是秦沐風。
我的心驟然一沉。
本能的厭惡感讓我覺得身體被他觸碰的每一寸皮膚都在過敏。
我用力掙脫,卻終究是徒勞,隻能認命的嘆了口氣:
“秦沐風你把我放開,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