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近期你不方便出現在醫院裡，抽空辦下病患的交接手續吧。”
身後紀明皓的聲音讓我異常煩躁。
翻開日程本，上面多了兩行字。
【你說錯了，紀明皓沒有幹預我的志願選擇。】
【我專門跑去問他，他說我盡管選自己喜歡的，他會永遠站在我背後支持我！】
我輕笑一聲，
【可就在剛剛，他將我推出去給林冉頂包，站在了我的對立面。】
【林冉？紀明皓嘴裡最討厭的那個鄰居？】
本上的問號勾起我腦海深處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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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紀明皓以前常常提到林冉，說她是個很裝、很惹人厭的小女孩兒，比起我差遠了。
3
醫院判定我全責，將我降成助理醫師，還讓我和院方一起承擔賠償。
我提出申訴，卻遭到拒絕。
在科室主任找我談話，試圖安撫我時，我將辭呈遞給了他。
我以為這件事能告一段落了，
誰料一個網絡大V轉發了醫院的公告並讓我親自發布道歉視頻。
大V的話題下面跟滿了網友們對我的謾罵。
還有一個自稱知情人的小號冒了出來，發了一篇長文。
說我上學時候搶佔學妹研究成果，將論文原作挪到三作的位置；
說我睡來了副主任的職務；
說我是個狠心的人，婆婆生病後一次都沒照顧過；
說我造成醫療事故後，第一時間想的是推卸給已經懷孕的同事……
我實在沒忍住回復：【你是在造謠，我會給你寄律師函。】
對面雖然緊急刪除了帖子，但卻早已在網上醞釀發酵。
而我也被“熱心人”開了盒。
我不敢再出門，因為隨時會遇到陌生人對我指指點點。
隻能縮在家裡，冰冷的手指僵硬地撥拉著網頁上那些陌生人的謾罵。
我也不敢再隨意回復一句，生怕引來網民們進一步的暴怒。
一陣敲門聲響起，我擦幹眼淚，起身詢問。
可是門口卻並沒有作答。
我疑惑地打開門。
一股腥臭鮮紅的血迎面潑向我，等我睜開眼，行兇者已經不見人影。
門上和牆上寫滿“失德醫生早日下地獄”類似的詛咒，我選擇無視，拿快遞回家。
拆開包裝後，眼前的一幕讓我心跳都暫停了。
第2章 2
4
“見一面吧，帶著林冉。”
將幾份資料統統備案好後，我翻出了紀明皓的手機號。
到了約好的地點，紀明皓正和林冉一邊看手機一邊笑著。
我清了清嗓子，林冉抬頭望了眼，嬌笑著，
“疏桐姐，你來啦，我們正給寶寶挑衣服呢。”
“疏桐，你最近還好嗎，對不起，讓你一個人承擔這些。”
紀明皓斜睨了下林冉，慌張起身關切問道。
我沒有回答，拉開椅子坐在他們對面，靜靜望著二人。
見紀明皓這副反應，林冉臉上多了分尷尬。
自顧自揉著肚子說，
“月份大了，總是覺得腰疼。唉，疏桐姐你沒懷過寶寶，都不知道孕期有多累呢。”
接著林冉將紀明皓地手強行拉在自己肚子上，
“明皓，寶寶又踢我了呢。”
我舉起手機咔擦一聲拍下照片。
“又是什麼鬼把戲？和網上那些人學的嗎？”
突然，紀明皓像是換了個人，不耐煩地黑著臉，嫌棄與厭煩溢於言表。
“我把離婚協議帶來了。”
我抬頭看了眼天花板，抿了下唇。
平靜地將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擺在紀明皓面前。
對面的紀明皓卻是怔愣了一下，語氣轉而平和。
“疏桐，最近我想了想，其實我們沒到離婚那一步。”
一旁的林冉卻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過下目，沒問題的話籤一下吧。”
我沒有理會他語氣的轉變，將協議又往前推了推。
紀明皓拿起離婚協議，認真地翻閱了起來。
“什麼？我淨身出戶？你是被網暴罵傻了嗎？我憑什麼淨身出戶！”
沒看幾眼，他便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婚內出軌還不夠嗎？”
我勾了勾嘴角，將他和林冉在辦公室越矩行為的照片甩在他二人面前。
紀明皓拳頭緊緊握著，低著頭不說一句話。
“淨身出戶就淨身出戶，明皓哥還會有未來，而你，季疏桐，出了醫療事故還拒不承擔責任，在醫療界是別想混了。”
林冉口不擇言，憤怒地起身指著我鼻子大罵。
“哦？是嗎？”
我從包中又抽出一沓資料，甩到林冉面前。
“時間久了，罪魁禍首都覺得自己是清白得了呢。”
資料隨風散落在桌上。
醫務科鑑定報告、科室會議監控截圖、術前籤字、病患交接單、術後護理意見……
醫療事故全過程資料完完整整擺在了林冉的面前。
林冉瞬間臉色發白，癱坐在了椅子上。
“你這是假冒的！一定是！真的已經，已經……”
“已經被你們刪了是嗎？”我起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奧對了，林冉，沒記錯的話，網絡開盒行為和編造虛假事件破壞他人名譽也違法吧？”
“季疏桐，你別太過分了！”紀明皓拍桌而起，怒目圓睜地瞪著我。
“紀院長，你還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我拎起包，
“醫院刪除診斷記錄的賬號是你的，協議籤好郵寄就可以。”
留下還在發呆的兩人，我離開餐廳。
5
回到家裡，我從枕頭下面摸索出日程本。
隻見上面連連寫了一頁的消息。
其中一部分字跡像是沾上了水，暈染開來。
“紀明皓竟然偷偷改了我的志願！還是那個林冉慫恿的！”
“我要再復讀一年啦！”
“你那邊的事情真相大白了嗎？”
“我為你預約的幫手有沒有幫上忙？”
“你要好好替我過好每一天哦，未來見~”
遲疑片刻，我在本上寫道，“什麼幫手？”
我等了很久，卻遲遲沒有收到回復。
合上本，我漸漸感覺到昏昏欲睡。
夢裡，我仿佛再次回到了十五年前的夏天。
當發現高考志願被改了之後，我驚慌不已，躲在秘密角落裡哭泣。
過了沒一會兒，紀明皓找了來，拍拍我的肩安慰著，
“疏桐，不要那麼傷心啦，你雖然選不到自己想去的專業，可是可以和我一個學校呀。以後我每天都陪著你。”
我蹭一下抬起頭，望著眉眼中似乎帶著一絲竊喜的紀明皓，
“是你改了我的志願嗎？”
紀明皓卻支支吾吾地否認。
接著我抬手扇了紀明皓一個巴掌，“滾！”
紀明皓紅著眼離開。
而牆厚又緩緩走出一個人，是牧誠。
牧誠將一段視頻播了出來，真是紀明皓偷偷修改我的志願時留下的錄屏。
我沒有懷疑牧誠拿出來的視頻是真是假，隻是在牧誠的懷裡哭了很久。
接著還抽噎著和牧誠拉了個勾。
牧誠輕抬了下下巴，“當然~”。
直到天亮時，強烈的光線將我晃醒。
我還是沒能從夢中緩過來。
翻開日程本，依舊沒有得到回復。
突然手機響起了一陣歡快的手機鈴聲。
“季教授，您的事情還沒忙完嗎？今天假期到期了，需要我這邊幫您籤延期假條嗎？”
電話那端的小女生聲音歡快，卻不失恭敬。
“我不是辭職了嗎？”我被問得一臉懵。
“您不是請假去辦理離婚了嗎？”
我拿下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發現並不是陌生號碼。
而是備注著“寧航生物科技研究所小李”的字段。
腦中瞬間湧入一大段陌生的記憶。
高考志願被改後，我沒有認命，而是選擇了復讀，畢業後入職了生物科技研究所專攻研究防疫藥物。
而關於紀明皓的記憶，隻剩下了我莫名其妙地和他結了婚，然後又因為他出軌離了婚。
難道是日程本將過去和現在並軌了？
來到研究所，我發現每個人都忙碌在自己的研究課題上。
發現我到了，小李連忙跑了過來，
“季教授，您還好嗎？”
我不解地望向她。
“您的丈夫，不對，是前夫的事兒……”
小李支支吾吾地，一把將手機塞到我手中，
“算了，您自己看吧。”
引入眼簾的是一條熱搜，熱搜第一仍舊是醫院的公告。
隻不過主角換了人。
“醫院副院長紀明皓刻意包庇醫療事故、私生活紊亂嚴重影響到工作、私自刪除醫院重要資料，為醫院帶來了極不好的影響，給予免職辭退處理。
醫生林冉診斷過程不嚴謹，造成一級醫療事故，導致患者去世，出事後沒有第一時間承擔責任，給予辭退處理。”
貼下依舊時網民一邊倒的謾罵。
見我表情冷淡，小李接著追問，
“季教授，這個林冉真的懷了您前夫的孩子嗎？”
我撇撇嘴笑道，“說不準，紀明皓弱精。”
原本安靜做實驗的眾人聞言爆出一陣大笑。
本以為我的日子會平靜安寧下去。
沒想到還沒過幾個月，紀明皓就找到了研究所。
他滿臉胡茬，滿身酒氣，手裡還握著一張診斷單，將我堵在電梯門口，
“疏桐，你為什麼會有一張顯示妊娠中的診斷單。”
我沒有理會他，他卻突然衝了過來SS掐住我的肩膀，
“你把我們的孩子打掉了？啊？”
直勾勾地望著我。
我冷笑了一聲，輕蔑地望著他，
“是你親手S了我們的孩子。是那場流感？不是嗎？”
我不知道紀明皓還有沒有之前的記憶。
但那段痛苦的時間將永遠刻印在我的腦海中，不容忘卻。
因為一想到我那還沒成型就已經消失的孩子，我總是會紅了眼眶。
“疏桐，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錯事，你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再讓你失望了，求求你。”
紀明皓晃著我的肩膀，哭得聲淚聚下。
我用力推開他，
“一切都晚了，我已經受夠了。”
紀明皓突然跪坐在地上，緊緊拽著我的手，
“疏桐，林冉那個賤人，是她騙了我，她懷的根本不是我的孩子！”
“疏桐，求求你，我們從新來過好不好。”
“林冉懷的誰孩子和我有什麼關系？你也不要來找我了！”
我突然覺得他十分可笑，永遠以自我為中心。
愛的時候也是，不愛的時候也是。
抽出被他攥著的手，我轉身上了電梯。
6
一個月後，我向研究所申請到國外分部進行交流學習，並申請了常駐國外。
牧誠陪我一起。
日子過得平靜但幸福。
助手小李還是像以前一樣，孜孜不倦地給我分享些國內的花邊新聞。
“季教授，前夫哥S人被抓了，因為手段過於殘忍直接被判了S刑。”
“聽說受害者是之前那個小三和她不滿周歲的嬰兒。”
“他將小三的肚子劃開，將嬰兒塞了進去，說是要給自己S去的孩子報仇。”
“您當初怎麼就嫁給他了呀？”
看著小李發來的信息，我笑了笑，
“是啊，我當初怎麼就看上他了。”
不過還好，我們現在總算逃離他了，一切都翻篇了。
我續明春，得赴一瞬。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