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軍隊用槍射S了。
我收回視線，摸了摸沈歸的頭，讓他快點兒洗漱，帶他出去玩。
「去哪？」
我給他拉上黑色外套拉鏈。
抿唇輕笑：「回老家。」
15
正值三月中旬。
老家縣城的油菜花開得格外明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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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黃色的小花隨風此起彼伏。
白蝴蝶從我手肘下矯捷地飛過。
有幾個村中長輩認出我，和我笑著打招呼，又問沈歸怎麼不說話，說他好像變年輕了。
我看了眼好奇地打量周遭事物的少年，笑了笑，解釋道：
「他許久沒回老家，有點陌生。」
「姐姐。」
他拉緊我的手，不安低聲：
「這裡好奇怪。」
「怎麼奇怪？」
我替他整理下凌亂的發。
沈歸抿著唇，沒有答話。
看向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我帶他回到我家。
院內雜草叢生，桃花開得清麗動人。
推開屋門，家具積灰頗多。
沈歸打量著周遭，一臉抗拒：
「我們晚上要睡在這裡嗎？」
「姐姐？」
我搖頭，低聲道：
「找一本書。」
「書？」
沈歸重復，異常不解。
剎那。
橘黃的夕陽染上血紅。
陰冷的風吹落一地桃花。
詭異籠罩住四方小院上空，天色暗下，屋後剛抽出嫩綠枝丫的大樹樹枝詭異地抽長，紅霧再次降臨。
我眼疾手快地關上門。
從包中拿出手電筒，按照記憶，去尋找那本書的位置，隻是，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
「姐姐，是這本嗎？」
清冷古怪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我轉身。
黑暗中，牆上無數紅眼睛睜開，全部匯聚在我身上。
那本泛著金光的書被他拿在手中，而怪物不知道自己褪下偽裝，現了真面目。
少年腳下是數不盡的觸手。
黑瞳也變得詭異猩紅。
「是的。」
我點頭，溫柔地走近怪物。
那本書卻驟然發出耀眼的光芒。
書從他的手中掉落。
他失去全部力氣跌倒在地，額頭冒著細密的汗，SS地拉著我的手，痛苦地蜷縮成一團：
「好疼，姐姐。」
「疼？」
我蹙眉，來不及查看書本的內容，慌張又無措地擦去他眼角的淚，握緊他的手，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哪裡疼？」
「心口，心好疼。」
沈歸拉住我的手移到胸口。
我脫開他的衣服，看到了那道正泛著詭異紅光，像是被荊棘貫穿的恐怖疤痕。
「親一下，親一下就不疼了。」
我俯身吻去。
滾燙的淚滴在他的胸膛。
少年身下的觸手躁動起來，兇狠地刺破玻璃逃出，殘忍又血腥地屠S著試圖湧入的怪物。
「姐姐。」
他無意識地低喃：「那裡好黑。」
「哪裡？」
疼痛在心口蔓延開來，如刀絞般地疼痛，讓他忍不住咬著蒼白的唇，紅眸倒映著陰暗潮湿的詭譎森林。
而後。
一條藤蔓貫穿了他的心髒。
沈歸瞳孔一縮，驀地回神，顫抖地撫摸著我的面龐，困惑又迷茫地笑了：「我不是，S了嗎？
「林芷……姐姐？」
地上的書發出的光芒愈發耀眼。
在爆炸性地吞噬整個世界時。
淚模糊了眼。
我泣聲而笑，吻向了他。
「我很想你。
「沈歸。」
16
前世。
在詭異離開世界後。
和「沈歸」結婚當天。
我逃婚了。
我坐在婚床上，看著笑著替我整理妝容的各位姐妹，她們豔羨又團結。
我莫名升起了一股厭煩。
我們擁有同一個愛人。
「沈歸」最愛的是我。
我應該溫柔大度地不計較這些。
可我克制不住地煩悶。
我覺得，好像有什麼操控著我。
隨著婚禮流程的不斷推進。
那種不安和焦慮蠶食著我的內心。
所以，我遵從內心，逃婚了。
沒有計劃，沒有目的。
我買了回老家的票，穿著婚紗坐在車上，看著窗外轉瞬即逝的風景，內心很亂。
手機打來「沈歸」的電話。
我明明很愛他的。
可我一點都不想再聽見他的聲音。
我內心升起一股惡心。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這樣。
我感覺他不是我的愛人。
我的愛人好像莫名就消失了。
我盯著老家的桃花樹。
想起互表心意的那天。
我在他掌心留下一道難看的疤。
「沈歸」的疤已經淡了許多。
那幾位妹妹用藥給他抹去了。
我蹲在樹下，莫名大哭了一場。
又花了一下午打掃院落。
在老家昏天黑地地睡了許久。
再次醒來。
我身處無邊的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
我有種奇怪的預感。
我好像來到了世界的盡頭。
那個最接近真相的地方。
最接近神明的地方。
一本鎏金的書浮現在我的眼前。
我打開，細細研讀，才知道自己隻是一本靈異恐怖文中，存在感不高的原配。
我還看到了許多書評。
大多是問為什麼我是女主。
讀者似乎更喜歡嬌俏可愛、明豔張揚、高冷美豔……那幾位妹妹。
其實作者一開始想寫單女主，隻是我的性格太過乏味，不怎麼討喜，寫著寫著，就變成多女主了。
若不是一開始就給了男主最愛我的設定了，又表明了我是正宮，隻怕甚至把我本就少的戲份，要刪沒了。
可我不在乎這些。
文中，男主性格是在迷迭森林副本後發生轉變的，他不小心被藤蔓貫穿胸膛，差點S在那裡，幸好被美豔又有實力且愛慕他的女二號救了。
幾乎從這個副本過後。
他就莫名地變了。
他很愛我。
但與更多女人有了生S之交。
他開始在乎其他人。
有了更多的隊友。
我問過他很多次，他在做什麼工作。
他從來不說，每次都說為我好。
我變成了讀者口中拖累男主，沒有什麼用，還十分需要保護的廢物女主。
我的戲份越來越少。
我依舊很愛他。
盡管看到另一個女人去親吻他。
我依然十分大度地體貼他。
分明——不是的。
這設定好的人設，不是我。
我的愛人年少時，分明愛我愛得快要瘋了，怎麼又會愛上其他人？
我向造物主祈求。
把我的愛人還給我。
眼裡隻有我一個人的沈歸。
許久，我聽到了兩個人的交談聲。
「劇情已經完結了。」
「我的鍵盤好像在自己動啊。」
「看！它在自己打字。」
「沈歸？這不是你筆下的男主？可這語氣……是你筆下的女主角啊。」
「不錯啊，她似乎產生其他思想，逃脫既定劇情的束縛了，你快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小世界創作者了。」
「這個沈歸，不是她的沈歸嗎？男主最愛的人就是林芷了呀，怎麼不是了？」
「你筆下的男主沈歸從復活就崩劇情了，說愛她一個人，卻有那麼多紅顏知己。反正已經完結了，這本小說也不火，我還挺心疼這個女主的，你隨便寫個番外，給她一個好結局唄。」
「也是。」
我聽到鍵盤打字的聲音。
漆黑宇宙中浮現三行金字：
【神聽到了你的願望。
【世界重啟。
【林芷遇到從深淵回來的愛人。】
另一個人有些驚訝：
「就這兩句話？」
「世界重啟在小說中是大事啦。
「其餘信息會自己不斷完善的。」
下一刻。
鍾表極快地逆時針旋轉。
流逝的時間已非人的速度倒退。
周遭景物持續變化。
我從夢中驚醒。
看了眼手機時間——【23:40】。
我喉嚨發幹，起身倒了杯溫水，喝了幾口，坐在椅子上發呆。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透過貓眼。
是一個淋湿的漂亮少年。
他衣衫褴褸。
和我年少的愛人，一模一樣。
我懷疑和神明的交談隻是夢。
可我。
還是選擇給怪物開了門。
17
思緒回籠。
耀目金光將所有怪物吞噬。
紅霧消散, 世界恢復平靜。
金色夕陽透過枝丫和破碎窗棂斑駁地灑進屋內, 落在我與沈歸身上。
我抱著疼得昏迷過去的沈歸，觸手變小縮回他腳下，牆上的紅眼睛也再次闔上，消失不見。
晚風掀起泛金的書頁一角。
小說驟燃，化為灰燼。
餘灰隨風在地板上拼湊成幾個字：
【來自撲街神明的禮物。】
我目送著風將字吹走，抱緊懷中的沈歸, 輕聲說了句：「謝謝。」
18
困擾人類的詭異全部消失了。
街道上人們心有餘悸地議論著。
我與沈歸搬了家。
又一次遊玩回來。
剛下車，有人抓住我的手腕。
是「沈歸」，他頭發像是許久沒有打理，長了許多，清俊面龐長滿青色的胡茬，眉眼憔悴。
他拉住我, 低聲祈求：
「我不喜歡她們。
「回來好不好？」
我甩開他的手，搖頭道：
「你不是我的男朋友。
「你隻是擁有了他的記憶。」
青年面色浮現痛苦和不解。
我不再看他, 走向陰惻惻地站在一旁, 差點露出觸手, 暴露怪物身份的沈歸身邊。
「林芷！」
身後青年不甘心地喊我名字。
我沒有轉身，也沒有停下腳步。
「我不愛你。
「你也不要來找我了。」
手腕被拽住, 沈歸用口袋拿出酒精細心擦拭，他陰冷地看了我身後的人一眼，抿了抿唇, 宣告主權地吻向了我。
周圍的人聚集得多了。
以為他倆是雙胞胎。
傳來什麼兄弟阋牆的八卦低語。
我咬了下沈歸的唇，瞪了他一眼，他才不舍地松開, 拉住我的手，乖乖地跟在身後。
直到開門走到屋內。
他將我抱起抵在門上, 觸手掀開裙子, 纏著我的小腿向上，委屈地吻了上來。
少年的吻綿長而纏綿。
我睜開迷離的眼，垂眸, 掐了掐他光滑細膩的臉, 問：
「還在生氣？」
「沒有。」他悶悶道。
「騙子。」我輕聲。
他輕哼一聲，像想起什麼，抬眼看向我：「我有一些奇怪的記憶。」
「嗯，都是你。」
沈歸驚訝地瞪大漂亮的桃花眼, 而後十分綠茶並惡劣踩情敵一腳地問：「那就是說, 我一開始才是姐姐真正的男朋友？那個沈歸是竊取了我身份的小偷？」
小說中寫的是同一個人。
可從崩人設開始。
就是兩個靈魂了。
「嗯。」
我沒有反駁, 吻了吻他的額頭：
「我隻認你這個男朋友。」
沈歸眨了眨眼, 回吻向我, 輕咬著我的耳垂，紅唇輕勾：
「今天說好的，姐姐。
「你要聽我的。」
番外
1
「第三人稱」。
她的怪物先生好像不太聰明。
偽裝技術也不高明。
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幼稚又血腥的想法。
偷偷親吻她。
抱著她輕嗅。
想吃又煩惱地舍不得。
總想多抱兩天, 再血淋淋地吃掉。
可他太喜歡了怎麼辦？
於是, 他舍棄短暫的愉快。
丟棄了飽餐一頓的想法。
他決定每天都要看到她。
每天都要親吻她。
每天都要抱著她。
內心病態又黑暗的想法有很多。
要努力克制不要嚇到她。
總是不經意地想把她藏起來。
把鎖弄壞。
讓她在屋內陪著他。
但又不想她討厭他。
一想到這種可能，他就好難過。
要思考著圓鎖的謊言。
還要裝作乖巧又無辜的樣子。
她嘆了口氣，隻能陪他演戲。
親了親他的唇角。
苦惱地說，那怎麼辦才好呢？
隻能今天在家陪男朋友啦。
他眉眼淺彎地說謝謝。
隻會在她面前裝乖的心機小怪物。
但有時候。
她又莫名產生一種他很聰明的錯覺。
好像他也猜透了她的想法。
是嗎？
他壞心思地把她按在床上。
是吧。
不過這些都沒關系。
她的小怪物滿眼都是她。
他好可愛。
他好乖。
他克制住貪婪的欲望, 違背了殘忍的本性，痴迷又瘋狂地愛著她。
她也很愛他。
2
「第一人稱」。
肉體的消逝未必是S亡。
他的靈魂長眠於深淵。
他被異化成了怪物。
他聽到了我的呼喚。
怪物醒了。
我的摯愛，回來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