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以往經常出現,但這一次,他不接,我就一直打。
視頻終於接通了,卻黑乎乎的沒有畫面。
隻有屬於女人剛睡醒時沙啞的聲音。
“S聾子!阿城已經睡了,你非得這麼晚打電話嗎?真的很影響我們休息,別發瘋了行不行。”
她應該知道我聽不到,所以說話毫無顧忌。
【老公,你那邊怎麼這麼黑啊?】
我打出一行文字,視頻倏然掛斷了。
A國現在才晚上十點,秦以城不可能睡了。
要麼女人在撒謊,要麼……他們壓根不在A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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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初好玩,在秦以城手機上留了病毒,激活就能定位他的位置。
IP顯示在雪島。
雪島……
婚前,秦以城問過我蜜月想去哪裡過,我說我想去雪島。
我想要一場大雪將我們與世隔絕。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工作……隻有黑夜,我與他。
可婚禮後一周,我都在醫院養傷,蜜月自然也不了了之。
我以為他忘了雪島,原來隻是忘了我。
這樣才好,從未有過真心,自然不必留戀。
可能是心虛,也可能是我從未打過這麼多通電話,秦以城的視頻電話回來的很快。
鏡頭裡,他穿著睡衣靠在床頭,女人的聲音卻從畫面外傳來。
“討厭,這S聾子怎麼陰魂不散的啊,你每年才來陪我兩個月,她還要找你。”
秦以城按住鏡頭,隻留下親吻的嘖嘖水聲,“好老婆,我這就把她打發走。”
老婆……
我和秦以城結婚三年,他從來隻叫我的名字,原來‘老婆’這個稱呼已有了對應的人。
秦以城重新出現在鏡頭中,臉上是掩不住的不耐煩,“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有事嗎?”
他可能剛睡醒,忘記自己現在身在何處,謊話都沒撒圓。
【才八點,很晚嗎?】”
秦以城表情一僵,朝鏡頭外看了一眼,清清嗓子,微笑道:“工作太忙,我昨晚一夜沒睡,家裡出什麼事了?”
【以城,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結婚時,你媽媽把我婚紗剪了……】
“這麼久了,你還提這個做什麼!”他打斷我,皺著眉頭,語氣冷硬,“餘穗,我寵著你,但你也要有點分寸,我每天忙工作都是為了養你,你能不能懂事點,別沒事找事!”
直到現在,我還是會為了他的話感到心痛。
不是為了他這個騙子,而是為了我過往九年付出的真心。
我深吸一口氣,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眼淚,於是調轉鏡頭,對準屋中秦以城給人下跪的父親,嘶聲尖叫咒罵的母親,還有嚴肅的警察。
第2章 真實的世界
7、
【不是我故意提以前的事,而是這一次,你媽媽去參加婚宴,又把別人的婚紗剪了。】
我把鏡頭有轉回來,對他打手勢。
看到親爸給人下跪,還驚動了警察,秦以城終於急了。
“怎麼回事,不就是一件婚紗,賠給他們不就得了!”秦以城氣惱著急,“餘穗,你就看著別人欺負我爸媽,我給你的錢呢,拿出來賠啊!”
我欣賞著他著急的表情,才意識到他真的著急和演的,差距有多大。
【我的錢已經都給爸媽了,可那婚紗……價值上億。】
我擦掉不知什麼時候流下的淚,滿臉焦急的掛斷了視頻。
看著瘋狂響動的手機,我直接關了靜音。
著急嗎?
這才剛開始。
屋中梁書華還在大言不慚的嚎叫,“什麼婚紗要上億,我看你們就是來訛錢的!知不知道我兒子是誰,鵬程公司老板秦以城。你們敢訛我,等我兒子回來,我讓你們全家雞犬不寧!”
公公秦仲抬手狠狠給了叫囂的梁書華一巴掌。
“你還沒鬧夠嗎?!”
證據他都已經看了,那婚紗確實價值上億,一個能給女兒置辦上億婚紗的家庭,又怎麼會被資產不過十數億的公司老板嚇到。
“賈先生,賈太太,這件事……”
“秦仲你敢打我!”梁書華嗷的一嗓子,跳起來撲到秦仲身上,表情扭曲,神情猙獰,瘋了一般對秦仲又撓又打。
尖尖的指甲在秦仲臉上留下一道道血檩子,最危險的一道在眼角,差一點就會摳到眼珠子。
秦仲被撓出了火氣,抓住梁書華的頭發,拳頭砸在她臉上。
“賤人,我打S你!”
“畜生,我S了你!!”
對外總是一副恩愛和睦的夫妻,此時都是一副恨不得對方S的樣子。
我站在門口欣賞著,直到警察將兩人拉開,這才氣喘籲籲地跑進去。
我發絲凌亂,神情狼狽,眼圈通紅,一副急的六神無主的樣子,雙手顫抖的拿出手機,打字給對方看。
【先生夫人,我知道是我婆婆毀壞了你們女兒的婚紗,錢我們一定會賠償,但我丈夫正在國外出差,還請寬恕幾日。】
對上賈氏夫妻的眼睛,我不著痕跡的點了下頭,兩人對視一眼,一副無奈的樣子,對秦仲夫妻道:“既然你們都做不了主,那就等你們兒子回來再談賠償。”
賈氏夫妻和警察離開,梁書華猛地看向我。
我身上穿著一件米白色的針織連衣裙,剪裁合體,腰鏈上墜著一顆顆碎鑽,在陽光下閃著七彩的光暈。
那光刺痛了她的眼。
我像是沒注意到她的表情,打字對秦仲道【爸爸,我已經聯系了以誠,估計明天下午他就能回來。】
秦仲敷衍地朝我擺擺手。
我轉身離開,腰鏈在半空畫下好看的弧度。
8、
秦以城不知道,在他眼中父母早亡,唯一的爺爺也已去世的我,並非沒有了依靠。
我還有一個哥哥。
哥哥比我大七歲,是父母收養的孩子。
父母車禍去世後,哥哥陪我去國外治療。
我十四歲時,爺爺重病,我回國陪伴爺爺。
而哥哥,留在國外為我研發人工耳蝸。
轉眼就是十年。
我結婚時,哥哥的研發正在關鍵時刻。
他沒有來參加,卻送來一件價值上億的婚紗。
婚紗上每一顆鑽石,都是他精心挑選,高價購買。
攢了十年,才有了那件華麗精美的婚紗。
可我結婚,卻沒能穿上它。
因為結婚前一天,婚紗被秦以城的媽媽剪碎了。
秦以城不知道婚紗的價值,臨時買了一件婚紗替代,還因我抱著破碎的婚紗哭泣而惱怒。
“不就是一件破婚紗,難道你要為了一件婚紗哭的連婚禮都不辦了?!”
為了婚禮順利進行,我強忍下來。
可婚禮還是沒能順利辦完。
秦以城給我戴戒指的時候,他媽媽瘋了一樣衝上臺,拿刀砍傷了我。
婚禮當天,我是在醫院度過的。
為了不讓我起訴他媽,秦以城跪下求我,“對不起老婆,我媽她有精神病,我會讓人看好她,不會再讓她傷害你。等你養好傷,我一定補償給你一樣更加盛大的婚禮好不好?”
我心疼他,沒有起訴。
可人沒吃到教訓,就是會一而再的犯錯。
於是有了今天的這場好戲。
梁書華確實剪了婚紗,但婚紗的鑑定證書卻是屬於三年前我那件婚紗的。
我說過了,他們欠我的,都要還回來。
事關父母,秦以城回來的很快,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程霜。
看到照片上秦以城小心翼翼地摟著小腹微凸的都市麗人,我冷笑了起來。
秦以城不是要把他的一切都給他和程霜的孩子嗎?
那我倒要看看,等他隻剩下一屁股負債的時候,程霜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願不願意接手。
我一天都在外闲逛,晚上掐著時間和秦以城一起回到秦家。
【老公,你回來了。】我滿臉欣喜的朝他打手勢。
“你幹什麼去了,這麼晚才回來!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不知道在家陪著我爸媽嗎?!”秦以城厲聲呵斥我。
我適時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舉起手想解釋,他已經大步走進了屋中。
我擦擦眼角剛醞釀出來的淚,看著屋中的亮光笑了起來。
秦以城,這就急了?
你要急的還在後頭呢。
9
“穗穗,我沒吃晚飯,去幫我做一碗面吧。”
秦以城一下午都陪著程霜,怎麼可能不吃晚飯,不過是想支開我。
我聽話的點頭,轉身進了廚房。
“爸媽,到底怎麼回事,價值一億的婚紗,你們不會是被訛詐了吧!”
梁書華當即就跳起來,嚷嚷道:“兒子,媽就是被訛詐了,他們就是打聽我兒子能耐有錢,故意敲詐我!”
秦仲臉上全是血檩子,表情難看得很,“人家帶著警察和婚紗的鑑定書來的。那婚紗上面鑲嵌的全是拍賣行出來的鑽石,每一顆都有編號,你媽不僅把婚紗剪了,還把上面的鑽石都扣下來衝了馬桶。”
“我衝馬桶怎麼啦!我就是看不慣,穿得跟個妖精似得,來刺我的眼!再說不就是件破裙子,我兒媳婦的婚紗我都能剪,她一個外人我怎麼剪不得!”
梁書華蠻不講理地大喊大鬧,我在廚房聽著,簡直恨不得給她鼓鼓掌。
我的計劃其實是有漏洞的,因為她剪的那條婚紗上大部分鑽石都是假的,隻有故意散落在地上的鑽石才是真的。
若是梁書華聰明點,就能發現異常。
但她實在蠢的別具一格。
秦以城狠狠閉了閉眼,作為梁書華的親兒子,他太了解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和秦以城結婚之前,他們母子的關系十分緊張,他厭惡她,甚至憎恨她。
有時候甚至會產生她要是突然S掉就好了的想法。
這些年我為了他能好好休息,完全接過了他家裡的爛攤子。
梁書華幹的破事都是我在擦屁股,以至於他都快忘了,梁書華有多能搞事。
“兒子,你也別為難,我和你媽商量了一下,一個億太多,幾乎是你全部的流動資金。倒不如少賠些,坐牢抵債的好。”
“坐牢?爸,你想讓我媽坐牢?”秦以城驚詫地看向梁書華。
卻見她臉上掛著笑,十分不以為意的樣子。
“不是讓你媽坐牢,是……”秦仲朝廚房看了一眼,見我背對著他們低頭擀面,才繼續道,“讓餘穗去,反正她就是個家庭主婦,家裡有她沒她都一樣,進去坐幾年牢,也算是對這個家做點貢獻。”
秦以城沉默了。
梁書華立刻嚷嚷起來,“兒子,你遲疑什麼,你不會是想讓媽去坐牢吧?我可是你親媽,有個坐牢的媽媽,你以後還怎麼出去和人應酬交際。”
秦以城反應過來,立刻應聲,“好。”
我正好從廚房走出來,打手勢問道:【老公,你們在說什麼?】
三人表情都是一僵,隨即秦以城便笑著朝我招手,“沒事,正商量賠償的事呢。”
我像是什麼都沒發現,興致勃勃地朝他打手勢,【我今天去調查過,賈家夫妻是海外儒商,十分和善。我們隻要態度端正去道歉,他們不會為難我們的。】
秦以城勾了勾唇,捏捏我的臉,“這事你不用管,明天你就在家給我做一頓豐盛的飯菜,我們補過那天的燭光晚餐好不好?”
我笑著點頭。
我明天當然不能去,因為明天的舞臺是你媽媽啊。
10、
第二天,秦以城一家三口,帶著豐厚的禮品去和賈氏夫妻談賠償的事。
我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一遍曬太陽一邊看秦以城那邊的現場直播。
因為商量好讓我頂罪坐牢,所以梁書華表現的十分正常。
直到賈家小姐從外面回來。
她穿著露背的星空公主裙,搖曳生姿的走進來,纖腰上掛著一串鑽石腰鏈,走動間輕輕搖晃,折射著陽光,熠熠生光。
照到梁書華眼裡,刺進她的心裡。
她衝上前,一把拽下那腰鏈,狠狠摔在地上,猛踩幾腳,發現沒用後撿起來衝進衛生間,扔進馬桶中。
衝走了。
賈家小姐被拽的一踉跄,整個人撲倒在地,沒有衣料隔檔的後腰上被腰鏈劃出血肉模糊的傷口,撐地的膝蓋和雙手鮮血淋漓。
這個賈家小姐是我花大價錢請來的演員,她沒有別的特別之處,隻是患有遺傳性大疱性表皮松解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