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堯不明所以,與經紀人回望。
良久的安靜。
陸以堯終於忍不住,開腔:“紅姐,這麼有恐嚇性的目光不適合你的氣質。”
姚紅被氣笑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恐嚇你了。”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陸以堯說到這裡頓了下,繼而嘆口氣,補充,“耳朵也聽著了。”
姚紅好奇起來:“聽著什麼了?”
陸以堯攤手,學著姚紅的口吻,威脅裡還帶著語重心長:“你要是這回又給冉霖傳話,別怪我不客氣。”
姚紅怔住,隨後啞然失笑。
陸以堯沒等她笑完,便又說:“放心吧,這一次我肯定不主動打電話了。”
姚紅已經知道了前兩次的報喜鳥烏龍,怎麼想都覺得自家藝人應該很樂於報第三喜,不料卻聽見了這話,一時有點奇怪,眼神將信將疑。
陸以堯無奈地扯扯嘴角:“這種事本來也該由他的經紀人告訴他,要是次次都從我這裡傳出去,他經紀人該多想了。”
姚紅聽到前半句的時候還很欣慰,聽到後面就感受復雜了:“你還真是為他操碎了心。”
陸以堯囧,也不接茬,往椅子後面一靠,一副以逸待勞的架勢:“反正每次都是我找他,這回我要等他告訴我。”
姚紅實在不想戳破自家藝人的信心滿滿,但又怕他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思來想去,委婉嘆息:“傻小子,你把人家當朋友,人家未必……”
手機鈴就是這個時候響起來的。
陸以堯看到來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立刻春風滿面地舉到經紀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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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紅看著上面那四個字,沒來由就腦袋疼——鐵粉冉霖。
“喂,嗯,方便,你說。”陸以堯拿著手機起身,衝姚紅一樂,然後神採飛揚地出了辦公室,找僻靜地方去也。
姚紅囧,不就人家電話過來了嗎,又不是贏房子贏地,要不要得意成那樣!
喝口茶水,姚紅向後坐進椅子裡。
陽光曬得椅子暖洋洋的,讓人渾身放松。
其實對於冉霖,她沒有什麼個人好惡。她唯一關心的隻有陸以堯的前途,唯一希望的則是把一切可能傷害到陸以堯或者阻礙陸以堯發展的因素擋在門外。如果陸以堯真的就想跟冉霖做朋友,她又不是吃飽了撐的,非從中作梗當個吃力不討好的惡人。
除非冉霖真的損害到了陸以堯。
但從目前來看,撇開最初的炒作不談,近段時間,或者說真人秀開始錄影之後,王希那邊確實也沒再動過什麼手腳。
而且冉霖演方闲,也是個機會,演好了,說不定真能一爆而紅。
屆時兩個人名氣接近,再來段惺惺相惜的友情,對藝人形象也是有助益的。
算了,姚紅甩甩頭,重新拿起剛才看到一半的通告資料——要操心的事情還有很多,這種藝人的私交,且行且看吧。
……
“所以你也不糾結什麼更喜歡徐崇飛了?”
電話裡的友人不先說恭喜,倒先來揶揄。
冉霖沒好氣道:“不糾結了,男二就是彪形大漢,我也演定了。”
電話裡樂出聲,半晌,才正經起來,但聲音裡還帶著笑意:“那我倆會有很多對手戲了。”
冉霖心裡異樣了一下,明知道陸以堯沒別的意思,他還是帶著點甜,暗戳戳道:“是啊,相愛相殺……”
陸以堯迅速打斷,一本正經地糾正:“忘掉舊本子吧,未來我倆沒有相愛,隻有相殺,誰讓你爹是我滅門仇人,你還非得跟我爭同一個姑娘呢。”
“相愛”兩個字從陸以堯嘴裡說出來,聽得冉霖心跳驟停。
幸虧那人平鋪直敘,語氣凜然,等一整句話說完,旖旎的萌芽早就被掐死在搖籃裡了。
冉霖嘆口氣,不再想東想西,全力為方闲正名:“誰跟你爭同一個姑娘,明明是我含淚退出,成全你倆!”
陸以堯:“少來,趙步搖本來就喜歡唐璟玉,你不退出也沒戲。”
冉霖:“那你後來利用我怎麼說?”
陸以堯:“我那也是為了報滅門之仇,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冉霖:“你這話就太沒良心了,小時候在方家,除了我,還有誰和你玩?”
陸以堯:“我沒良心還是你沒良心?你那些哥哥以大欺小,要不是我護著你,你早被欺負死了。”
冉霖:“你護著我?明明是你讓他們更生氣,然後欺負我倆欺負得更兇,而且你還沒輕功,我想跑都不忍心一個人飛!”
陸以堯:“武力值低是另外一碼事,重點在心,心懂不懂!”
冉霖:“你那意思就是心裡有我唄?”
陸以堯:“當然,要不後面我利用你能心裡痛苦得要死要活的嗎。”
冉霖:“……”
陸以堯:“喂?”
冉霖:“啊,在。”
陸以堯:“怎麼忽然不說話了?”
冉霖:“……”
冉霖把開著免提的手機放到床頭櫃上,人則撲到床上抱著被子一頓蹂躪!
無聲,激烈。
讓他怎麼說話?他現在除了傻笑什麼都說不出來啊!
冉霖!你這個心機婊!你趁話趕話騙人家說好聽的,滿足你的淫欲!
啊,怎麼辦,為什麼剛剛沒開電話錄音,他好想再聽陸以堯說一次心裡有他……
已經被單方面玩壞了的陸大明星還在電話那頭苦苦等待。
半晌,實在等得沒底了,陸以堯嘗試性地主動拋出新話題:“話說回來,你怎麼拿下這個角色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冉霖瞬間靈魂歸位,一顆春心不光不蕩漾了,還有微微往下沉的趨勢。
雖然王希把他在飯局上的表現誇上了天,但冉霖總覺得這並不是一件多值得吹的事情,尤其對著陸以堯,就更不想講……
“喂?”陸以堯懷疑電話已經斷了,不然怎麼拋出新話題也沒反應。
“那個,在呢。”冉霖趕忙應聲,可是應完了,又沒詞兒了,他既不想騙陸以堯,又不想說實話,腦袋裡像有兩個人在打架,打來打去,也沒個結果。
陸以堯哭笑不得:“光說在不說別的,這天怎麼聊。”
“我不是正認真思考你的問題嗎。”冉霖隨口道。
陸以堯卻多了心,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可能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無關痛痒,保不齊就涉及到商業秘密,連忙說:“算了,當我沒問。”
這話不說還好,說了冉霖也多心了,以為陸以堯不高興了,覺得自己有所隱瞞,不夠朋友,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飯局!”
冉霖說得太快太突然,陸以堯沒聽清:“啊?”
“希姐託關系弄了一場飯局,”冉霖索性原原本本,實話實說,“把雷總請過來了,當面聊的。”
陸以堯莞爾:“是當面喝的吧。”
冉霖驚訝電話裡面隻有了然和打趣,沒有反感和厭惡,不太確定道:“聽這口氣,你也……”
“喝過。”陸以堯言簡意赅。
冉霖分明從這兩個字中聽見了血淚。
陸以堯幾不可聞地嘆口氣,低聲道:“最早我那個男一號,就是在飯局上定的,那個雷總,簡直是酒缸……呃,你電話沒錄影也沒放免提吧?”
冉霖:“……都沒有!”
陸以堯皺眉,總覺得對方的否認好像……有點遲疑?
已經暗搓搓把免提調回聽筒的冉霖決定先發制人:“我以為你這樣的一線明星就不用喝酒拉關系了呢。”
果然,陸以堯立刻被帶入新話題:“現在是資本時代了,管你什麼明星什麼大腕,資本面前,人人平等。”
“聽起來有點心酸。”
“不,任何行業都不容易,橫向比較,我們已經算是回報率很高的行業了。”陸以堯認真說,“外面多少人喝到胃出血,也賺不來我們的片酬,所以我不喜歡藝人動不動就叫苦賣慘,真的不至於。”
冉霖隻是隨口調侃,沒想到陸以堯會這麼認真。
而且,從他的話裡聽不出任何得意,有的隻是對其他行業的尊重,對這一行的認可,還有對自身工作認知的清晰。
越了解,越喜歡。
冉霖覺得自己沒救了。
最後,陸以堯說:“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冉霖的回答是:“九月見。”
掛上電話,回到手機桌面,冉霖才發現今天是六月一日。
心痒難耐。
最後他還是手欠地給陸以堯發了兩條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