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認?不用張北辰,他自己都覺得打臉。
承認?對著這樣一個渾身散發著危險的張北辰,他豁不出去。
冉霖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的雷達真的該修了,對著純直男的陸以堯亂拉警報,對著同道中人的張北辰毫無波瀾,還能不能更坑一點!
微妙的安靜裡,張北辰忽然身體前傾,以極近的距離與冉霖對視,眼帶笑意,聲音刻意壓低:“錄到第五期,我才找著跟你單獨相處的機會,真的很辛苦。”
似有若無的熱氣拂過臉頰,冉霖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他想說,他也很辛苦,他錄了五期,都沒有現在辛苦。
張北辰似乎誤會了他的僵硬,以為沒有躲,便是無言的邀請,嘴角輕輕勾起,唇便貼了上來。
張北辰的嘴唇薄厚適中,唇色略淺,看起來柔軟幹淨。
但這是從純欣賞的角度客觀評價。
如果它不老實,那就是美成傾國傾城,冉霖也避之不及……
咣當!
厚實地毯的摩擦力接近於正無窮,冉霖本想頂著椅子往後蹭,結果椅子腿紋絲不動,椅子上身連同他一起,後仰倒地。
幸虧高高的椅子背將冉霖與地面之間隔出一些距離,椅子背裡柔軟厚實的填充物又最大程度上緩解了衝擊,冉霖除了被嚇著,倒無大礙。
同樣被嚇著的還有張北辰。
直到冉霖掙扎著往起爬,他才反應過來,立刻起身幫忙。
冉霖沒也逞強,而且始作俑者本來就該負全責,也就借著張北辰的力氣站了起來。
不過起來之後,就迅速松開對方,轉身去扶椅子:“我不清楚你究竟是怎麼看我的,你也不用和我說那些,你隻要知道我拿你當朋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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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北辰好笑地看著冉霖強作鎮定的可愛模樣,話說得倒是堅決,但一個椅子扶了半天,看也不看自己這邊,越瞧越讓人想逗一逗。
“我也拿你當朋友啊,”張北辰忍俊不禁地說,“你這麼激烈的反應弄得像我要跟你求婚似的。”
冉霖以為對方終於想通了,恨不能謝天謝地,立刻轉過身來想把友誼進行到底,結果剛轉過來,就發現張北辰不知什麼時候已來到他背後,這一轉身,兩個人險些要貼上了。
冉霖下意識後退,張北辰很自然貼近,結果退沒半步,腿後面就撞到了剛扶起擺好的椅子,慣性使然,冉霖一下子坐了進去。
張北辰順勢扶住椅子兩端,居高臨下地將冉霖困在了椅子裡。
暗香浮動的曖昧,終是張揚起來。
張北辰靜靜凝視著他,一呼一吸間,眼裡慢慢浮出情欲:“朋友也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異域國度,海濱酒店,多難得的好氣氛。你快樂,我也快樂,其實沒那麼復雜。”
冉霖一眨不眨地看著張北辰,終於懂了。
這人是來約炮的……
這個答案讓他倍感解脫,又有些哭笑不得。解脫的是不談感情的性騷擾都好解決,哭笑不得的是他竟然以為對方是打算認真表白。這真是把自己的魅力高估到天邊了。
再不客氣,冉霖直接上手把人推開,自己也跟著站起來。
雖然比張北辰矮了一點,清瘦一些,但總歸也是個颀長挺拔的身材,冉霖並不會真的在面對面的情況下顯得弱勢,尤其他現在理清狀況,氣場全開。
“不約。”都這時候也不用委婉了,冉霖直截了當。
張北辰清晰感覺到了氣氛的急轉直下,但一時找不到原因,隻能順著問:“為什麼?”
冉霖昂首挺胸,鏗鏘有力,拒絕就拒得徹底:“我是直男。”
張北辰愣了兩秒,完全不給面子的哈哈大笑。
冉霖隨他笑,反正死守這個定性就對了。既然自己的雷達可以壞,張北辰的雷達怎麼就不能罷工,這種事又沒有實錘,還不是隨便當事人怎麼咬定。
張北辰漸漸收斂笑意,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失落:“我就那麼沒有魅力?”
冉霖暗暗舒口氣,知道對方這是偃旗息鼓了。
他對張北辰不來電,但非常欣賞對方的“不執著”。約到就兩相歡喜,不約就回歸正常距離,不是誰都能這麼爽快的。
但也從側面說明,張北辰是個老手。
娛樂圈裡從來都不缺同道中人,冉霖忽然特別八卦地想知道張北辰都跟誰約過……
“看起來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啊。”張北辰忽然無力嘆息。
冉霖眨下眼,頃刻回神,連忙在記憶長河裡把那個問題撈起來,給出遲到的答案:“誰說你沒有魅力,你很帥,很迷人,笑起來特別陽光……但我是個直男。”
張北辰又好氣又好笑地看了他半天,最終放棄。
欲拒還迎的人可以步步緊逼,瞪眼說瞎話的人確實沒轍。
“直就直吧,但東西你得拿著,本來就是給你買的。”張北辰說的自然是仍放在桌上的香水,“就當感謝你在錄音棚裡的點撥。”
“都多久的事情了,”冉霖好笑道,“再說你當時就已經道謝了,如果我沒記錯,你還請了豐盛的工作餐。”
張北辰笑笑,垂下眼睛,半晌,忽然說:“一直沒在微博上幫你出過頭,你會怪我嗎?”
冉霖不知道對方怎麼就忽然提了這個,但張北辰的坦白又讓他心頭一暖,遂坦然道:“說那些幹嘛。我們才是真正在一起相處這麼久的,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你拿我當朋友,就夠了,不一定非要秀出來。”
張北辰一言不發地看了他良久,道:“有沒有人說過你特別溫柔。”
冉霖莞爾:“有人說過我特別慫。”
張北辰搖頭:“你不是慫,你是柔中帶剛。”
冉霖囧,總覺得這個詞聽起來怪怪的……
“對了,”張北辰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我那天無意中看見你出道的照片,就白襯衫那張,特別漂亮。”
冉霖今天晚上接受的贊美有點超負荷,忙調侃道:“這個詞應該給夏新然。”
“不給,”張北辰拒絕得倒痛快,“給了也沒人領情。”
冉霖想了想,還是決定坦白問:“你到底把他怎麼了?”
張北辰一臉無語:“問題就在這裡。我根本沒有把他怎麼過,我倆一起出道,一個公司,定位不同,路線上沒有競爭,甚至都沒有交集,如果你非要問我什麼原因,我隻能說八字不合,而且是他單方面的跟我不合。”
冉霖有點懵逼,沒料到這居然是一樁懸案,正想繼續幫著分析,張北辰忽然聞了兩下空氣,疑惑道:“你聞沒聞到香水的味道。”
冉霖緊張起來,生怕被張北辰發現,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隱瞞陸以堯送他香水這件事,但嘴巴先於腦袋,就撒了謊:“哦,我在櫃臺試了一下,味道可能留身上了。”
張北辰歪頭看他,忽然湊過來在他的頸窩聞了聞,選址準得就像警犬緝毒。
冉霖剛想二度上巴掌推,張北辰卻先一步退開了,公布鑑定結果:“果然是一個味道。”
冉霖無奈地白他一眼:“我幹嘛要騙你。”
張北辰點點頭,狀似無意道:“陸以堯的贈品好像拿的也是這一款。”
冉霖心髒漏跳一拍,但嘴上還是很自然接茬:“哦,好像是。”
“難怪你不收,這款果然還是太大眾了。”張北辰說著把香水拿回自己手裡,看架勢是不準備送了。
冉霖對這個結果是喜聞樂見的,但還是忍不住分辯道:“買的人多也未必就是不好,說明它的味道確實比較受歡迎。”
“但是買的人多就不特別了,”張北辰把香水放回口袋,燦爛一笑,“下次換個不一樣的送你。”
冉霖囧,剛想讓張北辰打消這個念頭,門鈴聲卻再度響起。
冉霖懷疑自己這個房間門外掛著“好客”的牌子。
開門,外面站著的是陸以堯,一見門開便直接道:“夏新然說要去吃夜宵外加夜遊迪拜河……”話沒說完,他就愣住了,因為透過冉霖,屋裡還一個人。
張北辰衝陸以堯笑笑:“聽起來不錯。”
陸以堯有點摸不清狀況,看看屋裡,再看看門口:“你倆這是……”
“想到一起去了,”沒等冉霖想出合適說法,張北辰已經很自然回答,“我倆也在研究去哪裡吃宵夜呢。”
陸以堯豁然開朗:“那還等什麼,一起去吧,聽說夜遊船上的自助餐挺棒的,都是當地特色。”
冉霖不驚訝於陸以堯的聽什麼信什麼,正常人見到這種情況也不會往歪裡想,真正讓他驚訝的是張北辰的反應速度,幾乎是陸以堯一問,他就答了,如果冉霖不知道真相,也會覺得就是這麼一回事。
那是一種不需要思考的下意識的保護機制。
冉霖忽然想到自己對張北辰的雷達探測失敗,或許也源於此。
不是他的雷達失效,是張北辰藏得太深。
或許在這個圈子裡,自我保護是首要生存條件吧。這樣一想,冉霖也就釋然了。
“那我先回去換件衣服,十分鍾之後集合?”張北辰越過冉霖,直接問陸以堯。
“行,”陸以堯很痛快答應,“我去告訴夏新然和顧傑,等下一樓大堂見。”
目送張北辰離開,屋裡屋外隻剩下冉霖和陸以堯大眼瞪小眼。
“你也要換衣服嗎?”陸以堯問。
“哦,我不用,”冉霖說,“拿了手機和錢包就能走。”
陸以堯很欣慰,這樣才對嘛,吃個夜宵,又不是趕通告,有什麼可收拾的。
回了房間的張北辰,換了一身更清爽的衣服,又對著鏡子弄了弄頭發,直到覺得滿意了,才拿起手機要走。
可走到門口,他又折了回來,從剛換下的衣服裡掏出那瓶沒送出去的香水,靜靜看了兩秒,嘴角勾出一抹自嘲,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垃圾桶裡空空如也,包裝完整的香水砸在裡面,發出咚地一聲。
……
迪拜河向內蜿蜒,將迪拜分成兩半,東面是Deira,西面是Bur Dubai,坐著阿拉伯風情的大木船遊在河上,看著兩岸幻影流彩般的燈光,恍若駛進了《一千零一夜》。
船上的自助餐確實不錯,雖然並不能全然符合被五千年中華美食養刁了的口味,但每一樣都嘗嘗,也是樂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