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堯大概明白伙伴們的意思了,動容之餘,仍覺得不必如此:“你們玩你們的,不用覺得勝之不武,畢竟恐高……咳,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顧傑見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也就不揶揄“實力論”這一部分了,直接反問:“為什麼一定要‘勝’?”
陸以堯不明所以:“比賽總有勝負。”
顧傑:“誰說這是個比賽了?”
陸以堯:“……”
冉霖聽到這裡,基本明白了,莞爾接口:“陳勝吳廣從來都不是競爭關系。”
陸以堯恍然大悟,既感動,又忍俊不禁:“那咱們現在……”
顧傑一把攬過夏新然,也學陸以堯和冉霖的造型:“揭竿而起去!”
“哎哎哎我脖子要斷了——”
太陽光底下,融得分不開的影子越來越多。
最後顧傑索性用對講機串聯起了張北辰和唐曉遇,沒想到那兩個人已經在米奇大街了。
原來他倆把飛躍地平線放在最後,結果眼看花車巡遊就要開始,排著的隊伍卻還遙遙無期,索性放棄,直接過來看花車。
畢竟來迪士尼一趟,哪怕什麼項目都不玩,花車巡遊總要看的,就像去桂林總要遊漓江,去四川總要看熊貓一樣。
晚上十點,錄影終於結束。
六個人看了花車,賞了燈光秀,坐了旋轉木馬,闖了愛麗絲花園迷宮,逛了奇幻童話城堡……清單上有的項目要體驗,沒有的項目也要玩,個別喜歡的寧可排隊還要二刷三刷,比如夏新然瘋狂喜愛的旋轉木馬和冉霖極度迷戀的鋼鐵俠。
是的,冉霖又跑回去合影了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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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以堯當時的表情,並沒有比等在旋轉木馬旁邊的顧傑好多少。
最終,沒有任何一個小組真正完成全部任務。
陸以堯、冉霖、夏新然、顧傑缺的都是創世紀光輪。
張北辰和唐曉遇缺的都是飛躍地平線。
實話實說,這兩個都是上海迪士尼的王牌項目,來到這裡卻不體驗,肯定是很大的遺憾。
但摸著心講,他們用排這些的時間,去逛了園內每一處角落,每一個商店,甚至二刷三刷一些沒那樣火爆緊張,卻依然美好夢幻的項目,這份真正闲適的遊玩心清,卻是排幾個小時隊伍都換不來的。
更重要的是,他們再沒對手,隻剩伙伴。
一個人玩的快樂是一。
六個伙伴在一起瘋,就是正無窮。
這一期沒有童話初戀,隻有童話漂流團。
導演對這個結果很意外,但喜聞樂見:“那麼這一期錄影就到這裡,今天確實辛苦各位……”
“等一下!”夏新然忽然出聲打斷,“我們還沒喊口號呢。”
導演一臉懵逼:“什麼口號?咱們有口號?”
陸以堯揚起嘴角:“以前沒有,以後有了。”
語畢不等導演反應,六個人已經把手搭在一起,一個覆蓋一個,就像所有集體比賽之前,隊員們會做的那樣。
夏新然起頭:“國民初戀漂流記——”
全體都有:“為了真愛與正義!”
交疊的手轟地散開,噴薄的是士氣,深藏的是情誼。
導演看著看著,竟然有些淚目……
這口號究竟是誰想的!
第24章
人與人交往的基本準則有哪些?
陸以堯未必能說全, 但尊重, 肯定是其中之一。
如果能在尊重的基礎上,再給予一些體諒和包容, 那麼陸以堯相信, 誰都會願意同這樣的人相處。
冉霖就是這樣一個人。
當然這是陸以堯的主觀判斷, 他不會把這種判斷強加給任何人,隻是默默地放進自己的認知裡。
從小到大, 陸以堯聽過太多這樣的話了——
試試嘛, 試過就知道沒那麼可怕啦。
就當陪我一次好不好,你看我都不害怕。
就差你一個人了, 一咬牙就成了, 唉, 大家都看著你呢,你不嫌丟人?
是男人就上,我就不信你真會死!
最初年紀小的時候,陸以堯是真的會動搖, 而且往往是懷揣著羞恥和慚愧, 鼓足勇氣踏上徵程。
但無一例外, 結果都是糟糕到可以列入童年陰影或者青春噩夢。
輕則狼狽不堪,重則呼吸驟停,而那些之前還慷慨激昂或勸說或激將的人,要麼對著狼狽的他哈哈大笑,要麼對著要死的他驚慌失措,大學一年級被蒙著眼睛騙進摩天輪那次, 惡作劇的同學直接叫來了救護車——因為摩天輪落地的時候,他已經因為缺氧幾近休克。
相比過山車,摩天輪那種緩慢地一點點往高空爬的模式更為恐怖,就像凌遲,痛苦至極,卻又死不過去。
那之後再沒有同學拿這件事來嘲笑或者惡作劇,那個騙他進摩天輪的英國同學,則老老實實受了霍雲滔一頓暴揍,一聲沒吭。
陸以堯甩甩頭,把思緒從那些不堪回首裡拔出來。
看了眼身旁一上飛機就睡過去的冉霖,原本因為回憶而冷下來的眼神,慢慢柔和。
同樣是飛機上睡覺,左右沒有人的時候,冉霖可以睡到東倒西歪,如今旁邊坐了他,這人就睡得安安靜靜,老老實實。偶爾腦袋往旁邊偏一點,這人便像有感應似的,迷迷糊糊蹭起來,挺直脖子,繼續睡。
雲層之上的陽光亮得刺目,從窗口照進來,曬得靠著窗的冉霖睡夢中都皺著眉。
陸以堯盡量不去看窗外,微微起身,伸出胳膊越過冉霖,在窗戶上摸半天,終於摸到遮光板,輕輕拉下二分之一。
陽光從冉霖的臉上消失,一同消失的,還有那輕微的蹙眉。
冉霖的睫毛很長,現在和整張臉一起陷入沒有打光的環境裡,隻留下好看的輪廓陰影。
兩個多月前,他覺得這人想紅想瘋了,那麼Low的炒作手段能混成十八線都是命運眷顧。
兩個多月後,他因為錄影結束的返程恰好定了同一個航班,就莫名其妙的心情愉悅。
在迪士尼的創極速光輪前面,冉霖陪著他醞釀了半個小時。
這三十分鍾裡,冉霖有一萬個理由發脾氣,也有一萬種方式追問他到底在醞釀什麼。
可是都沒有。
或許冉霖都不是第三十分鍾才想通他恐高的,以那人的敏銳,可能第三分鍾,就聯系上了第一期的高空斷橋+特辣米粉,得出了他恐高的結論。但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安靜地陪著他醞釀了那麼久。
陸以堯相信,如果自己順著冉霖當時鋪的臺階走下去,可能到最後,那人都不會戳破真相。如果節目播出的時候又碰上魔鬼剪刀手,說不定就成了“陸以堯放棄任務陪隊友去看花車巡遊”。
後期,總是神一樣的存在。
被坑過一次的冉霖,卻仍然選擇體諒朋友。
這種體諒有多可貴,隻有被體諒的人懂。
還有夏新然顧傑他們的義氣。
陸以堯在籤下這個綜藝之前,從來沒想過還能在通告裡交上朋友。
但是現在,夏新然正在他倆的後面一排,鼾聲如雷;不返回北京,而是搭了別的航班直奔其他通告的顧傑則在上飛機之前,往群裡分享了錄影結束時拿回自己手機自拍的六人合影。
六張臉都擠取景框裡有點變形。
少了帥氣,卻多了逗趣。
飛機開始降落的時候,冉霖醒了。陸以堯還是那個閉目養神的姿勢,冉霖睡覺之前看他這樣,睡完看他還這樣,強烈懷疑這個人在整個飛行裡就沒有動過。
遮光板已經被空姐打開了,但冉霖不知道,在他看來遮光板一直就是開著的,外面雲層清爽,陽光明媚。
飛機著陸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緊張。尤其落地顛簸的那一下,會讓很多人身體一緊,畢竟資料顯示,飛機在起飛和降落時是最容易出現事故的。
但陸以堯正相反。
落地劇烈顛簸的那一下,男人的身體驟然放松下來。
冉霖離得最近,看得最清楚,那個挺拔的身姿一下子松了勁,腰不直了,背不挺了,連微微握著的手都一下子松開,從裡到外透著“謝天謝地”。
陸以堯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冉霖莞爾的表情。
“怎麼了?”陸以堯不明所以。
“沒事。”冉霖搖頭,眼裡的笑意卻一時半刻消不掉。
陸以堯略一想,就知道冉霖在樂什麼了,也不遮掩,道:“我和你說過,我坐飛機還是會緊張。”
見對方這麼坦白,冉霖也決定抒發真情實感:“我知道你緊張,但你的反應和對著過山車的時候又不一樣。怎麼說呢,好像更……可愛?”
陸以堯對這個評價真是無力吐槽。
冉霖從欺負紙老虎中獲得了甜滋滋的快樂。
迪士尼和跳跳虎帶給冉霖的快樂一直延續到周末晚上,第二期開播。
王希照例提前給他打了電話,提醒他記得按時收看,有問題雙向溝通。但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像比第一期的時候少了一些嚴厲,多了一點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