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猛然就地翻滾,簡的拳風擦著她脊背,砰然剁進了地面!
羅繆爾冰冷道:“你的人會吃處分的,周隊長。”
他們兩人幾乎相抵,誰都無法輕舉妄動分毫。周戎微微一笑,眼底流動著邪氣:“是麼?你的人會被活生生打死。”
鄭老中將鐵青著臉站在旁邊。
——嘭!
隻見十步以外,春草起身未及躲閃,臉頰被結結實實一拳打偏,當即吐出血沫來。滿地花盆瓦礫在她們腳下支離破碎,春草反手橫劈,彎刀將簡逼退,在她波濤洶湧的胸脯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血痕深可見骨,簡狠狠一呸,反手脫下短夾克,箭步上前重拳擊頭。那卻是個假動作,春草揮刺避讓的同時被她後手直拳擊中,這一下非常狠,隨即抓住了春草的齊耳短發,雙指向眼插去:“你這丫頭——”
春草連個頓都沒打,一刀削斷頭發,回手就捅向她咽喉!
簡在四濺血花中被迫後退,而春草就像兇狠至極的野生小獸,上前一步一劈斬,刀刀貼臉擦過,轉瞬間把簡逼退了七八步,眼見就要抵到了牆角。
咔擦——
走投無路之際,簡雙臂護臉,拼著手臂不要,悍然將春草手中的彎刀撞飛。當啷聲響中彎刀落地,下一踢卻被春草揚手格住,隨即簡被當胸踹出去數米,重重砸上了牆!
春草鐵頭軍靴的那一腳,撞擊力簡直堪比東風解放大卡車,有那麼好幾秒簡感覺自己心髒都停跳了,緊接著哗然嗆咳出滿口熱血。
“胸部脂肪堆積也沒什麼用嘛。”春草用手腕內側一抹臉頰,擦出滿手血和灰,痞兮兮地勾了勾食指:“當然我也會老,但……”
羅繆爾眼梢一跳。
但他還沒來得及挪步,周戎隨之而動,霎時將他封死在了原地。
羅繆爾從齒縫間迸出一個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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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說:“但你隻會變成老太婆……”
簡瞳孔放大,繼而縮緊。
“……而我會變成優雅的old lady。”
最後一個字話音未落,少女裹挾厲風的鐵拳已至。
——砰!!
那一時間,離得近的人幾乎聽見了顱骨破裂的聲響。
至此境況已成吊打之勢,在狂風暴雨的痛毆中簡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開始她還能護住頭臉稍作反抗,被春草屈膝狠狠頂上腹部後,隻能哇地噴出混雜著膽汁的血水。
羅繆爾終於按捺不住,但同時周戎也猝然出手!
鏗鏘數聲清響,因為過快而仿佛連成一聲。眨眼那瞬間裡兩人已死死抵住,羅繆爾雙手持匕,刀身上赫然壓著周戎的三稜軍刺尖。
“停下!夠了!”鄭老中將聽見拳擊中竟傳來清晰的內髒擠壓聲,知道接下來會出人命,終於大步上前:“陽春草上尉!可以了!”
衛兵一擁而上,把單方面痛毆對方的春草強行拉開,簡已經被十多下又快又急的鐵拳打得神志不清,眼見全身浴血,隻得放在擔架上緊急拉去搶救。
“陽春草上尉,你……”
少女兇性未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自下而上,向鄭老中將一瞥,流著血的嘴角漫不經心翹起。
那神態竟和周戎無比酷似,鄭協霎時忘了該訓什麼,內心隻有一個感覺。
——真不愧是118。
老中將唐突地打了個頓,隨即接著怒吼:“這就是118的紀律?!誰讓你們來這裡的?!周上校,立刻帶你的人去關禁——”
“將軍!來人,來人!”
鄭協一抬頭。
不遠處人群外,司南面色蒼白如紙,無聲無息軟倒了下去。
周戎拔腿上前,隻見周圍眾人魂飛魄散,衛兵搶上前一摸司南後腦,登時全身發抖,摸出了滿手的血!
“被……被砸的,”衛兵顫聲道,“被那個女人砸的,快通知研究所!”
鄭老中將滿腔沸騰的怒火被澆了桶冰,登時熄滅得幹幹淨淨,隻剩寒意從五髒六腑竄起。
隻見羅繆爾推開人群走上前,還沒站穩腳步,就被周戎閃電般一拳打翻在地。緊接著周戎打橫抱起人事不省的司南,厲聲喝道:“叫醫療組!”
研究所大樓頂層,觀察室。
“腦震蕩。”寧瑜一旋轉椅,白大褂下擺蕩出弧度,冷冰冰道:“加上先前的顱內淤血,抗體攜帶者陷入了昏迷狀態,短暫性腦功能障礙。”
鄭中將臉色凝重:“有沒有生命危險?”
寧瑜說:“不知道。”
寧瑜對軍方的態度極不合作,鄭中將深吸一口氣,滿心煩躁竟不知道該對誰發難。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隻聽周戎一字一頓清晰的聲音響起:“這事決不能就這樣算了。”
周戎坐在檢查臺邊,緊握著司南一隻手,平靜中蘊藏著暴怒:“那幾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軍區?他們是A國間諜,白鷹秘密基地!每個人都在118大隊掛過號!”
鄭中將活生生一哽,隻得道:“周上校你冷靜點……”
“司南從不主動攻擊人,他很有可能是從白鷹部隊叛逃出來的,羅繆爾曾經接受過追捕甚至暗殺他的任務。”周戎直視著鄭中將,話音步步緊逼,竟然絲毫不讓:“我要求徹查此事,將A敵對部隊的羅繆爾等人……”
鄭老中將滿頭亂麻,轉身抹了把臉。
然而他剛背過身,寧瑜就換了副姿勢,一手託著腮,挑眉望向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司南。
下一秒,司南睜開眼睛,向周戎迅速吐了吐舌尖。
周戎:“……”
咄咄逼人的周戎瞬間忘了詞。
觀察室內一片尷尬,鄭中將轉回頭來,司南已閉眼昏迷過去,隻剩周戎目瞪口呆,與滿面無辜的寧瑜大眼瞪小眼。
“?”鄭協不明所以,沉聲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寧博士,通知研究所立刻集中所有人力物力,務必要保證抗體攜帶者的生命安全。周上校不要離開了,守在這裡直到攜帶者醒來。”
頓了頓他又道:“至於陽春草上尉……”
周戎立刻說:“春草和司南感情很好,我申請讓陽春草上尉一同陪床,相信對司南的恢復有很大促進作用。”
“我知道!”鄭中將簡直頭大,感覺自己敗給這幫118特種兵了:“記陽春草上尉大過一次,處罰……處罰以後再說吧。先記著,以後有錯數罪並罰!”
這事就是個燙手山芋,完全無法說清是誰的責任。追根究底的話確實是司南先動的手,然而如果要追責,眼睜睜看著抗體攜帶者在自己眼前出事的鄭中將本人、以及沒有看住司南的特勤部追蹤人員,全都會有麻煩。
甚至包括負責司南安全的湯皓中校都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牽扯面太廣泛了。
鄭中將隻得嚴厲叮囑不準泄密,又仔細過問研究所事項,被寧瑜不軟不硬頂了回去,無奈先行離開了。
金屬門在鄭協身後無聲無息合攏,三秒後,周戎目光緩緩移到司南昏睡的臉上,抬起兩根手指,重重捏住了他的鼻子。
“……”
司南:“要牛鼻血了。”
周戎居高臨下拉開架勢,正準備就小司同志的肆意妄為展開批評,就隻見兩管鼻血飛流而下。
“你還帶預告的嗎?”周戎哭笑不得,連忙去拿冷毛巾來堵:“好了!不許動!小心吐出來!”
一番手忙腳亂過後,寧瑜打發走聞訊趕來的研究人員,親手給司南輸液扎針,然後把門從外面帶上,隻留下氣息奄奄的司南和周戎兩人在觀察室裡。
“當時很多喪屍向這邊湧,我開槍打中他腹部,又開走了他的車,以為他們三個都必死無疑……”周戎坐在床沿上,把司南上半身抱在懷裡,喃喃道:“為什麼他們還能活下來?即便不流血過多也該被喪屍肢解了才對,難道羅繆爾手裡也有血清?”
司南頭上纏著紗布,黑發凌亂,越發顯得面容蒼白,半閉著眼睛平淡道:“白鷹基地從很久以前就開始進行疫苗研究了。”
周戎問:“也是用你的血清?”
“忘了。”司南說,“但研究一直不出成果,否則喪屍病毒不會從佛羅裡達州首先爆發。羅繆爾在白鷹的地位非常高,也許和愈合能力有點關系。”
周戎皺眉不語,突然心裡微微一動,想起一件事。
司南問:“怎麼?”
“那年國際競賽上……”
周戎難得有點飄忽,如果司南睜開眼睛的話,就會發現臉皮比城牆、舌底遛火車的周戎竟然十分不自然,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應該是——純情。
“結束以後我去找你……咳,也不是為了算賬。就是聽說你做手術了,想去探望一下,然後走到病房外面,看見裡面有個Alpha……”
“在我後頸啃了一口。”司南揶揄道,“這事你已經跟我痛陳過一遍了,戎哥。”
周戎“唔”了聲,英俊的臉龐有些發燙。
司南說:“是羅繆爾。”
周戎本性中Alpha的獨佔欲立刻被激活,充滿醋意問:“他幹嘛咬你?家裡有個弟弟沒事咬兩下出氣?試試看口感夠不夠軟?一共咬過多少次?”
“就那一次吧。”
“吧?!”
“我是失憶病人,戎哥。”司南微笑道:“我記憶的開端是在T市地下倉庫,有個Alpha特種兵問我想不想約,工作時間不行,回基地後可以考慮……”
周戎:“……”
“與其回憶羅繆爾,我倒對這個Alpha特種兵的情史更感興趣,不如我們來聊聊他青春又激情的軍校生活吧。啊,對了,跟顏豪他們打聽打聽會很有收獲吧,畢竟這位特種兵約起來很熟練,說不定軍校情史很豐富……”
周戎蹦出倆字:“沒有!”
司南躺著,周戎坐著,兩人一高一低,對視片刻。
司南很有風度:“沒關系,部隊裡嘛,我懂的。”
周戎面紅耳赤,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