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轉身走後,才聽到她氣急敗壞的聲音。
我臉上掛上一個無懈可擊的笑,走出了院門,這裡以後與我再無關系了。
春華宮很大,看著跪拜一地的奴僕,每個人臉上都是恭敬的神情,盡管昨日我還是如她們一樣的宮人,可是此刻沒有人敢輕視我。
權力果然是春藥,難怪人人都想要。
管事嬤嬤看見我臉上的手指印,慌亂的想要出門去叫太醫,被我阻止了。
“這傷可是我的軍功章,得留著。”在她一臉迷惑的神情中,我輕勾唇角進了寢殿。
這貴人住的宮殿就是好,連被子都有陽光的味道,再也不會被無緣無故關進柴房,再也不會有人故意折辱,困意襲來,我舒心的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便撞進了一雙深邃的眼眸裡,他輕輕撫摸我的臉,輕聲問:“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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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鼻頭一酸,起身便鑽進了他的懷裡,一言不發,隻是默默的依偎在他肩頭。
他見慣了貴妃的矯揉作態,對我的安靜和柔順頗為滿意,而且我眼神中那種倔強是這滿後宮中都沒有的東西。
所以我對獲得他的寵幸,沒有太多的疑問,男人天生有徵服的欲望,見慣了對他低眉順眼的女人,自然對新鮮的個性感興趣。
又是一夜情意繾綣,我從小就不是循規蹈矩的人,所以在床笫之間極放得開,皇上從未見過我這樣不害羞的,簡直對我愛不釋手。
第二日,我剛悠悠轉醒,封妃的旨意就來了,我身著七彩羅裳接下了聖旨,彩衣一向端莊的性子也眉開眼笑起來。
“給佳妃娘娘賀喜。”
我笑著捏了捏她的手,心裡卻在思索,我封妃的旨意一出,有些人怕是按捺不住了。
7.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去皇後宮中謝恩的時候,有人對我發了難。
宮中如今高位的妃嫔並不多,皇上登基後隻進行了一次選秀,除了幾位老人,位分排在我前面的並不多。
我剛一進殿,就引起了一陣交頭接耳,我抬頭望去,不得不說,貴妃的容貌確實出眾,盡管看著有幾分憔悴,坐在那裡依然豔壓群芳,皇後跟她一比就遜色很多。
我對著主位上的皇後盈盈拜下,還沒起身,耳邊便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佳妃娘娘可真是派頭拿的足,讓我們在這裡好等,剛封妃就不敬上,未免有些猖狂了吧?”
滿室寂靜,眾人仿佛都在等待我的反擊,皇後打了圓場:“好了,佳妃畢竟是剛侍寢,很多規矩還不太熟悉,免禮吧。”
我怯生生的抬起頭,一副沒城府的模樣,貴妃此時臉上揚起一抹溫婉的笑意,開口道。
“大家給我幾分薄面,這佳妃以前在我宮裡的時候就被我寵過了,好多事情她還不太懂,以後我慢慢教她。”
這一句話就牽扯出了我的身份,我看見幾道鄙夷的目光射過來,似是對與我這種宮婢出身的人共處一室很屈辱。
皇後對這些聲音置若罔聞,把我叫到跟前,撸下手上的白玉镯戴到了我的手腕上,對著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聽出了貴妃話中的恨意,有意拉攏我,我心知肚明。
可我看到她的面容,便想到了姐姐那夜血肉模糊的樣子,在這深宮中看似良善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但我對這一切樂見其成,水越混,越有利於我的行動。
我帶著感激的笑坐在了給我留的座位上,未再發一言,隻是默默觀察著眾人的神態,以判斷宮中的形勢。
眾人見我一副軟柿子的模樣,也沒了刺探的心情。
待散場時,貴妃叫住了我,我心裡冷笑,她果然沉不住氣。
“夏嬋,你別以為攀上了高枝就真的能做鳳凰,你爹娘老子還在府裡好生待著呢,你可別忘了。”
說完這句,她便帶著一臉矜貴的笑施施然離去了。
我忍著怒氣,在袖子下攥緊了拳頭,她確實拿捏了我的S穴。
當初姐姐被她百般折磨也是因為顧念著府裡的爹娘弟弟們。
但有一點她料錯了,我可沒有姐姐那般良善,鹿S誰手還未可知呢。
皇上連續七天翻了我的牌子,我在宮裡瞬間一躍成為紅人,連太後也把我叫去問話。
一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坐在上首,室內燃著靜心的燻香,我恭敬的行禮,絲毫沒有寵妃的嬌氣。
她悠然開口:“看你倒是個乖順的,好生服侍我兒,自少不了你的好處,可別像你主子那樣...”
我低頭頷首,卻有意無意的提起貴妃曾私下裡說過的話。
“太後有所不知,貴妃娘娘對陛下情根深種,她曾說過皇上不管有過多少女人最後還是會隻跟她親近,臣妾其實有點懼怕...”
太後最聽不得妃嫔說這種狂妄的話,當即怒道。
“反了她了,誰給她的膽子,敢霸佔皇上,朱嬤嬤,你親自去禧翠宮傳我的口諭,讓貴妃謹言慎行。”
我給貴妃上完眼藥就趕緊溜了,盡量降低我的存在感。
心裡一陣舒爽,哈哈,我甚至不用出手,就有人收拾她了,真是痛快。
8.
回宮後,我便提醒彩衣最近嚴格監控宮人們的一言一行,我有預感,貴妃馬上要開始作妖了。
果然,幾日後,我們就有所發現。
我選擇不動聲色,繼續過著寵妃的生活,貴妃看我的眼神卻越發得意,我隻裝作不知。
很快到了太後的千秋宴上,因是整壽,皇上下令大辦,皇後主理,貴妃從旁協助。
宴席上,不僅有宮中眾妃嫔,還有許多世家命婦,規模可謂別開生面,貴妃家世顯赫,居然請來了京城的名伶白小生,素聞此人不畏權貴,唱戲隻憑心情。
太後難得給了貴妃一個笑臉,因她喜歡聽戲,對此人已經新奇很久。
戲臺上的白小生聲音宛如天籟,身段也極有風姿,眾人一時都沉迷其中,我卻時刻警醒,貴妃的視線不時飄到我這裡,我早有感知。
直到戲後,白小生卸了妝近前謝恩,按理說他本是外男不允許進入內廷,但太後對他實在喜愛,就破了例。
誰知她剛走到跟前,貴妃就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疑惑之聲,眾人一時都朝她看去,隻聽她說道:“此人身上的荷包怎麼如此熟悉,花樣像是佳妃戴過的呢?”
此話一出,席間一片哗然,皇上的妃嫔和名伶之間有牽扯,可是醜聞。
我一臉疑惑的看向貴妃:“貴妃娘娘,你怕是看錯了吧,臣妾平時沒有戴荷包的習慣。”
“怎麼沒有,上次我明明...”她焦急之下失了言,忙止住話頭。
隨後便建議皇上搜宮,此事鬧成這樣,皇上也騎虎難下,一臉驚疑不定的看向我們二人。
貴妃以為我會慌亂,可我卻委屈巴巴的盯著皇上說道:“皇上,既是要查,就大家都查,不能隻查臣妾的,否則臣妾日後可沒臉見人了。”
皇上沉吟片刻同意了,我們便坐在宴席上等,見我還似一副不知情的樣子,貴妃用看螞蟻的眼神輕蔑的看著我。
她似是料定我今天必S無疑。
可半個時辰後,宮人的搜查結果卻讓人大為吃驚。
我宮裡未搜出任何東西,反而在貴妃宮中搜出了厭勝之物,一個被戳著針的布人被皇上狠狠的甩在地上,厲聲喝問。
“貴妃,你給我解釋解釋這是什麼的東西,朕往日真是太過縱著你了。”
那布人身上居然是皇上的生辰八字,這下眾人都驚了,滿室鴉雀無聲,生怕觸了霉頭。
貴妃此時已經再也沒了剛才的氣定神闲,她慌了片刻後就直直瞪向我,手指顫抖。
“是你,你一個奴婢,竟然敢誣陷我!”
說著就要上前來拉扯我,她眼睛猩紅,像瘋了一般,毫無往日的淡雅如蘭。
我嚇得躲到了皇上身後,嘟哝了一聲:“皇上,我害怕。”
這一聲喚起了他對我們無數個日夜歡好的記憶,身子一下子柔軟了下來,輕輕拍了拍我的手。
這個畫面落到貴妃眼中,讓她徹底癲狂了。
她在皇上厭惡的目光中,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可笑,皇上,你當初怎麼承諾我的,你不是說心裡隻有我,其他妃子對你來說都是擺設,你會永遠疼惜我的嗎?”
皇上臉色直接陰沉下來,對她露出了失望的眼神,命身邊的內侍把她拉下去。
貴妃對內侍又踢又打,嘴裡仍在控訴皇上的薄情和寡性,且話語越來越放肆和難以入耳。
她又哭又笑,“你不過也就是個見色忘義的男人,跟這普天下的男人有什麼兩樣,我那婢女被太後賜給太監的時候,你怎麼不敢出聲相護,你明明對她有意,我早看出來了,還裝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皇上額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他忍無可忍上前衝著她的心窩就踹了一腳。
“賤婦,再敢胡言亂語,我就滅你九族。”皇上說著直接下了口諭,“王淑怡,在宮中行厭勝之術,褫奪位分,打入冷宮,終身監禁。”
貴妃被皇上踹倒在地,半天起不得身,嘴角滲出了血跡,她此時眼中失去了光彩,帶著復雜的目光看向皇上,那眼中有偏執、憤怒,卻也有深深的痛楚。
我突然為她可悲起來,在這吃人的深宮,她居然動了真心,不知該說她蠢,還是說她痴心。
可這與我又何幹,我隻想要她S。
9.
宴後,再也無人提及這場驚動朝野的事件,曾經榮寵一時的貴妃就這樣煙消雲散了。
我成了後宮的第一人,皇上一月總有十日是宿在我這,時日久了,他變得越來越依賴我,可我已然失了鬥志,因此偶爾也會勸他雨露均沾,倒為此得了些賢名。
宮中的低位嫔妃開始與我交好,我也都友善以待,時常接濟那些無恩寵的妃子。
在這深宮中求生存,其實女子是很弱勢的,全都期盼著那個天下最尊貴的人垂憐,可他怎麼可能兼顧得到呢?
我雖未再見過貴妃的面,可卻派人盯著冷宮的情況,直到一日,冷宮傳來消息,貴妃已經病入膏肓,說想見我。
我思忖再三,去見了她最後一面。
她形容枯槁,頭發已經全白了,活像山野村婦,看到我,粗啞的聲音問道。
“沒想到你會來,哈哈,我王淑怡聰明一世,居然落到你手裡。”
我平靜的望著她,突然覺得仇恨在我心裡漸漸淡去了,她S的再慘,也換不回我姐姐的性命了。
她是在我面前咽的氣,宮人們收斂她的屍體,我隻覺得心裡憋悶的難受。
望著遠處高高的宮牆,我閉了閉眼,姐姐溫柔的笑臉好像又浮現在我眼前。
“阿妹,你性子這般直,姐姐要是不在了,你可怎麼是好?”
姐姐,我好想你。
我們身為女子的這一生好艱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