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我對你的教育過於松懈了,才會讓你這樣懈怠敷衍。”
“顧惜,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宋家的人,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不要再有下次了,否則,你應該清楚我的手段的。”
那一晚,宋母打斷了桶裡全部的藤條才準許我離開。
那一晚,我跪坐在床邊,沒有等來那個七歲時,承諾要保護我的騎士。
那一晚,我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奢望,戴上了為宋禹恆妻子量身打造的套子。
06
像是在向宋母宣戰一般,林笙笙走後,宋禹恆開始頻繁的換女朋友,且每一任都帶著她的影子。
我開始更用心的對待宋禹恆,盡管此時,我在他眼裡就是個自私陰毒的告密者。
Advertisement
他總能想到辦法羞辱我,然後再轉頭對我說,“不是想做我宋家的媳婦嗎?就這點小事就受不了?”
那些年,我在他朋友的酒局上,當著他的面被灌酒灌到進醫院。
他說,“顧惜,你很疼嗎?不知道有沒有阿笙被拿掉孩子時的十分之一痛呢?”
他會在喝醉後,故意把嘔吐物弄到襯衫上,然後高高在上的對我說,“這是蘭蘭送我的,下次約會我不穿這件她會不開心,你幫我處理幹淨吧。”
“對了,這個料子很嬌氣,你記得要用手洗。”
蘭蘭是他當時打的火熱的女朋友,隻是我洗好那件襯衫後,他再也沒穿過。
一周裡,總會有三四天我會在凌晨被他的電話吵醒,去做他指定的事。
有時候是接醉酒的他回家,有時候是送他的某一任女朋友去機場。
最難過那次,是去酒店接他和他當時的女朋友看日出。
我凌晨兩點被他們的心血來潮吵醒,甚至連洗漱都顧不上,因為要趕到他們說的地點,我要開200公裡的車。
那天他們成功看到了清晨4:42分的日出,激動的相擁親吻,第一縷晨光照在他們身上時,像是一對誤入凡間的天使。
那天我被宋禹恆輕飄飄的一句,“你在這裡阿婷會不自在的,回去吧。對了,把車給我留下。”被迫在盤山公路上走了三個小時。
那個早上我知道了,原來朝陽照在身上一點也不暖和。
07
那時候,我還在期待著有一天,宋禹恆厭倦了這些幼稚的戲碼,徹底把我趕出宋家這座牢籠後,我大概也能憑自己過上不錯的生活。
直到他把我堵在雜物間的角落裡,狠狠的啃咬上我的唇。
明明在做著親密的事,可他的眼神卻冷的徹骨。
他說,“你就這麼自甘下賤,非要懶著我不可是嗎?那我成全你。”
他說,“顧惜,這麼多年了,你到底在愛我什麼?你真的一點尊嚴都沒有嗎?”
他說,“顧惜,你說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愛宋家的兒子。”
他說,“顧惜,我成全你,讓你做宋家的兒媳,可你這輩子都別想得到我的愛,你要讓你守著宋家這座牢籠到老,到S。”
我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他最後一句話像烙鐵一樣,痛的我幾乎呼吸不過來,我怕了,比怕宋母的藤條還怕,比S還怕。
可是他的力氣太大了,我發狠的掙扎,踢打,甚至最後一絲力氣也沒有時,我的牙齒還撕咬在他的肩膀上。
他在我身上起伏時,我眼角滑下了淚。
那一刻我突然就替自己感到了深切的悲哀。
那天晚上,他累極,躺倒在地上,滑落在一旁的手機裡,是林笙笙的朋友圈。
上面的她在和一個英俊的白人男子接吻,明媚的笑臉刺的我眼睛發酸。
我想我大抵是喜歡過宋禹恆的,隻是喜歡的太小心翼翼,太刻意又太隱忍。
他惡劣,他混賬,他自私又愚蠢,但我心裡總有那個七歲的小少年的影子。
但是那天起,那個小少年S了。
08
宋禹恆承認了我的女友身份,同時,也把我關在了家裡。
他斷了我的社交,也斷了我的經濟。
就如那天他說的那樣,我徹底的被他關在了宋家這座牢籠裡。
我如同行屍走肉般活著,他偶爾會來看我,我像是他養的一隻寵物般,隻能對著他搖尾乞憐。
期間我也想過自S,可我放棄了。
因為我突然記起,宋禹恆偶然對林笙笙講起我的過往時,她面帶驕矜的說,“這世間懦夫隻會哀悼命運的不公,在風雨裡隨波逐流,隻有勇者才會蟄伏在逆境裡,尋找一擊必中的機會。”
我記住了這句話,也在等我一擊必中的機會。我想,“隻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我的機會並沒有讓我等待太久。一年以後,在宋家對媒體公布了我將和宋禹恆訂婚的消息後,林笙笙回來了。
她根本不用使什麼手段,隻要在訂婚宴上,給她曾經的戀人發個定位,他抬頭與她四目相對時,全世界都被隔絕在了他們愛的結界裡。
他再也不顧什麼宋家的臉面,也不在乎是不是有媒體的鏡頭,他跳下舞臺,衝到她面前,他抱住她,他跪在地上,把那枚原本要戴在我手上的戒指,虔誠的奉到她的面前。
與訂婚宴上上演的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相對應的,是網絡上我鋪天蓋地的負面新聞。
其實也沒什麼好意外的,我和宋家的寶貝兒子的名聲相比,當然如塵埃一般。
對於棄子,宋家向來處理的幹淨利落。
宋母這次是在書房裡見我的,她說,“我和阿恆的父親已經同意了他和林笙笙的事。”
“好歹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我們宋家也不是趕盡S絕的人,以後隻要你不出現的申城,我們就不會再找你的麻煩。”
在我臨出門前,聽到她說,“果然是沒用的下賤東西,枉費了我花那麼多精力培養。”
走出宋家大門後,我深深的吸了口氣。那天的太陽真的好耀眼,光線灑在身上仿佛可以照進靈魂裡去。
大概是我的前二十多年過的太過悽慘,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在我準備離開申城的那天,接到了一個電話,對方說,我可能是他們失散多年的女兒。
09
再次見到宋禹恆,已經是七年後了。
在一場葉家舉辦的慈善晚會上,我穿著定制的禮服和申城的權貴們寒暄客套。
像是沒有發現自我出現時,就一直黏在我身上的視線般,我不經意的回頭,與宋禹恆的視線撞了個滿懷。
我對他舉了舉杯,然後又把頭轉向了別的客人。
他主動走了過來,像是很意外會看到我,有些慌亂又有些歡喜。
“顧惜,好久不見。”他試探的說。
我勾起了唇角,“好久不見,阿恆。”
我輕輕和他碰了碰杯,“不過,我現在不是顧惜了哦,我叫葉觀瀾,下次叫錯我會生氣的。”
他顯然局促了一下,但臉上帶上了明顯的欣喜,“他們剛剛介紹你的時候我都驚呆了,還在想,怎麼會有這麼像的人,沒想到真的是你。”
“對了,你怎麼成了葉觀瀾。”顯然他談興正濃,可這個晚會可是我準備打入申城的第一步,怎麼會放著正在掌權的大佬不結交,把機會浪費在他身上。
“抱歉呀,阿恆,我們再約時間聊吧,今晚我還有別的安排。”說著,我示意助理把名片遞給他,然後翩然離去。
之後三天宋禹恆都沒有聯系我。很好猜,在他心裡,我還是那個永遠把他的需求放在第一位的小可憐,怎麼能忍受我忽略他呢。
可很快,他就忍不住了。
他和林笙笙的婚姻出現了危機。倆個都要強又自我的人,在出現矛盾的時候,都在等著對方讓步。
起先對著自己歷盡千辛萬苦求來的愛人,宋禹恆還是有耐心哄著,讓著的。
可慢慢的,他骨子裡的驕傲與自私暴露了出來,看到林笙笙時,也不再隻有愛意,他開始抱怨她的不顧家,不體貼。
他開始要求林笙笙辭職當他的全職太太,為他照顧家庭,和宋母一起代表宋家去做夫人社交。
可林笙笙從來不是那種以夫為天的女人呀,她亦驕傲亦優秀,她有自己的戰場,也想在職場上廝S自己的王國。
於是,曾經那些在他眼裡閃閃發光的優點,現在變成了蚊子血,米飯粒。
於是,午夜夢回時,他開始追憶起那個默默跟在他身後,無微不至照顧著他的身影。
10
我們還是很快的見面了,在一家主營日料的會所裡。
我到時,宋禹恆已經點好了菜,殷勤的幫我準備餐具。
“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這家的東西。”他笑著將我引入座位,一邊觀察著我的反應。
我隻是笑笑,對他說,“聽說,你和林笙笙結婚了,還當了爸爸。”
說著,我遞給他一個禮盒,“也不知道你千金喜歡什麼,一點心意。”
他顯得有些意外,“原來這麼多年沒見,你還在關心我呀。”
我哈哈一笑,“你們申城排得上號的人物的資料,在上禮拜就已經全部出現在我案頭了,不光是你,包括高家家主認回來的私生子給他家添的金孫我也清楚的。”
宋禹恆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了,宋家是守舊的人家,他的父親對他隻有一個女兒早有微詞,可奈何林笙笙說什麼都不願意再生。
他緩了一瞬,又鎮定自若了起來,“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就收下了。對了,你怎麼變成葉家的大小姐了?”
“這呀,可多虧了你們宋家呀。”眼波流轉,我壓下了心頭燥意,“那年被你和林笙笙那麼一鬧,我的照片在網上沸沸揚揚的傳了一段時間。”
“對不起,那時候我太年輕了,不知道事情會發酵成那樣,害得你被逼出走。”他臉上露出愧疚的表情。
我忍下嘴角的冷意,“也算因禍得福,照片被我的親生母親看到。我和她長得很像,於是葉家找到我,做了親子鑑定,這才發現我是他們丟失多年的女兒。”
宋禹恆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竟然還有這種事,可是葉家不是對外說,葉小姐自幼因為身體原因一直在海外的外租家養病嗎?”
我抿了口酒,“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吧,你應該還聽說了葉家大小姐剛一回歸,就為葉家拿下了海外酒店的項目,強勢入駐核心管理層的消息?”
我看著宋禹恆點頭,苦笑一下說,“都是為了給我造勢的,你知道我爸媽隻有我一個親生女兒,之前我失蹤,他們不得不選旁系中的孩子培養,現在我回來了,當然要慢慢把家業都交給我。”
“可是我大概真的沒有什麼天分,就算爸爸找了很多人來教我,我也總弄不明白這些。”看著宋禹恆說,情緒略顯低落。
“所以這次,爸爸讓我找人合作W國旅遊度假酒店的項目,我就想到了你。阿恆,我認識和信任的人隻有你了,這個項目對我很重要,你會幫我的,對吧。”我抬眸看他,眼裡帶著復雜的情緒。
“阿恆。”我叫他,“其實這些年我有想你的,我想,如果我們初遇時,我就是葉觀瀾,一切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宋禹恆握住了我的手,眼底閃過了那抹慣常的驕矜,“阿惜,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我眼裡滿是感激,心裡卻忍不住冷笑,他到底有多自信才能相信我這些鬼話。
那年我被葉家認回去其實是頗受微詞的。
不過多虧了宋夫人這麼多年的教導,讓我輕松應對了那些準備看笑話的葉家旁支。
剛入葉氏時,我不顧爸爸媽媽的反對,去要了連年虧損的海外酒店,這塊難啃的骨頭。
我花了3年梳理集團內部,當地政府等等千頭萬緒的關系網,然後用這個項目撬開了葉氏核心管理層的大門。
又用了3年徹底坐穩了葉氏繼承人的位置。
11
宋禹恆到底是沒有直接答應我的合作邀約,宋家養出來的人都是一樣的謹慎又貪婪。
在我上車後沒多久,電話就進來了,我說,“意料之中,他暫時沒有答應,不過你那邊的機會快要來了。”
不知道宋禹恆是對那個項目動了心,還是對我餘情未了,我們開始頻繁的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