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後風塵僕僕回家,卻聽見四歲的女兒對妻子說:
「媽媽,兩個爸爸裡我更喜歡顧晨爸爸,下次我還可以和他出去遊樂園玩嗎?」
隔著門縫,我看見對我冷淡無比的妻子刮了刮女兒的鼻子,笑著說:
「當然可以了,那可是你親爸。」
而顧晨,是我妻子的白月光初戀。
1
親子鑑定結果出來了。
我抽了好幾根煙,都沒能下決心翻開看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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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秘書蘇陽敲門進來,聞見辦公室裡濃烈的煙味一皺眉,我才反應過來自己今天失態了。
「何總,聚力集團的項目拿下來了。」
他拿著一疊厚厚的文件。
我如夢初醒,「放那兒吧,我一會兒籤。」
蘇陽點點頭出去了。
我抹了一把臉,輕輕翻開那份親子鑑定。
上面的結果顯示,我疼愛了四年的女兒何安安,果真不是我親生的。
塵埃落定。
我竟然沒了此前的糾結和難過,心中一片平靜。
其實回想起來,這件事早就有跡可循。
幾年前,一向對我冷淡的妻子徐瀟寧,突然破天荒做了一頓燭光晚餐。
我們喝了陳年紅酒,意亂情迷之下,我忘記了B險措施。
可原本很討厭無套的徐瀟寧卻並沒有指責我,反而淡淡地說:
「我安全期。」
甚至,她開始對我溫和了不少,我受寵若驚。
更讓我受寵若驚的是,不願意生孩子的她懷孕了,甚至她主動和我說想生下來。
生孩子的那天她難產。
我對天發誓不讓她再受生育之苦,於是主動去做了結扎。
現在想想,我真的好傻。
徐瀟寧分明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
她隻願意生下她白月光初戀的孩子。
如果不是上周我提前結束出差回家,偷聽到女兒童言無忌的「兩個爸爸」。
我恐怕至今還被徐瀟寧蒙在鼓裡。
2
我和徐瀟寧的故事,大概就是世家常見的商業聯姻。
她家的公司遇上點難關過不去,於是找上了我爸媽。
唯一不同的是,我其實暗戀徐瀟寧很久了。
我也一直知道,徐瀟寧並不愛我,她有一個出國多年而分手的初戀白月光。
和我結婚純粹是為了解決家裡的燃眉之急。
結婚之後,她對我一直都很冷淡。
我以為我可以用我的真心去換她的真心。
隻要時間夠久,她一定能感受到我的愛。
有了安安之後,我們也越發親密。
我以為是我感動了這朵高嶺之花,讓她走下神壇,卻沒想到現實狠狠給了我一耳光。
結婚五年了。
女兒都知道她還有另外一個爸爸。
徐瀟寧卻就這樣冷眼看著我被她耍的團團轉。
在她看來,我一定很可笑吧。
手機震動起來。
徐瀟寧難得給我發消息:
【聽蘇陽說你出差回來了,怎麼都不回家,安安這幾天都鬧著要爸爸了。】
嘴邊露出一絲苦笑。
我上周回家想給母女倆一個驚喜,沒想到收到「驚喜」的反而是我自己。
遇上這種事情,是個男人都沒辦法快速冷靜下來,我不願意和徐瀟寧在安安面前發生爭執。
所以我悄悄離開了家,住到了離公司比較近的公寓裡。
一周了,她現在才發現我出差回來了嗎?
可那一晚,我明明非常生氣,還是給她發了消息。
告訴她,我最近會比較忙,住公司附近的公寓比較方便。
徐瀟寧根本沒看到。
或者說,看到我的消息提示了,也隻是一下子劃走,並不會細看內容罷了。
想到這裡,我突然就覺得很累很累。
非要在這一段商業聯姻中強求感情,是我錯了嗎?
3
我第一次沒有給徐瀟寧回消息。
她對我向來沒有什麼耐心。
見我不回復,很快打電話過來。
電話接通,她張口就是質問:
「何子年,你沒看到我的消息嗎?」
「抱歉,我在加班。」
「加班加班,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有家庭的男人?安安天天嚷嚷著要爸爸!你這樣對得起女兒嗎?」
我沉默。
其實我也很想問問徐瀟寧。
她記不記得自己是有家庭的女人,記不記得安安是她和其他男人的種?
可我看著辦公桌上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到底是忍了下來。
「安安生病了,想吃合德記的茶點,你買了送到醫院來。」
她冷冷地扔下一句話,便掛斷了電話。
而後又發來一個定位。
想到安安稚嫩可愛的臉,叫我爸爸的模樣,我又心軟了。
畢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親手帶大的女兒啊。
我還是驅車到合德記買了安安愛吃的奶黃流沙包和鳳爪,趕到了醫院。
剛走到病房門前。
安安清脆的聲音傳來。
「顧晨爸爸,安安今天很勇敢,有乖乖吃藥打針!」
我腳步一頓,往裡面看去。
隻見一個穿白大褂的年輕男人輕輕笑了,正是徐瀟寧的白月光初戀顧晨。
他親昵地揉了揉安安的腦袋:
「我女兒真乖!」
徐瀟寧則站在一旁,看著他和安安的互動,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神色。
我和她結婚五年來,我從未在她臉上見過這樣的神情。
病房裡的三人如此和諧,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三口。
好像也是哦,如果從血緣上來看,這三個才是一家不是嗎?
胸口像是被一團厚厚的棉花堵住了。
隻覺得提著合德記點心匆匆趕到醫院的自己仿佛是天底下的頭號蠢貨。
全身都綠的發光。
腳底像是黏了膠水,我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還是顧晨先發現的我。
金絲眼鏡後面的眉毛抬了抬:
「何子年?」
聽見我的名字,徐瀟寧原本柔和的臉色頓時涼了下來。
她扭頭看我,目光冷淡:
「怎麼現在才來?」
視線觸及我手裡拎著的合德記包裝袋,她抿了抿唇:
「剛才顧晨已經給安安帶了晚飯。」
4
所以,我排很長隊買來的安安愛吃的點心,就不要了?
徐瀟寧清楚的知道合德記的外帶有多難拿到的。
顧晨笑著打圓場:
「安安今天吃的不多,這個可以留下來當夜宵。」
安安一聽顧晨說有夜宵,立刻拍手:
「我要吃夜宵!」
徐瀟寧不贊同地搖頭:
「不行,你晚上刷過牙後就不能吃東西了,否則會長蛀牙。」
顧晨卻說道:
「孩子還小,正在長身體,想吃就多吃點,我看安安還太瘦了。」
徐瀟寧無奈地看著顧晨,「你啊,就慣著她吧!」
安安很聰明,聽出了媽媽松口,歡呼起來。
我明明已經踏進了病房,可依舊如同一個局外人一樣,根本插不進去嘴。
顧晨見徐瀟寧答應了,笑著向我伸手,試圖接過我手中的點心袋子。
「子年,東西給我吧。」
他理所當然地說道。
仿佛他才是這家的男主人,他才是徐瀟寧的丈夫。
顧晨的眼神帶著挑釁。
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剛才那番話換做是我來勸徐瀟寧。
她是肯定不會答應的,在教養安安的問題上,她不允許我和她唱反調。
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突然湧上心頭。
從我邁進這個病房,徐瀟寧沒給過我好臉色,顧晨有意無意地示威挑釁。
而安安,甚至沒有主動叫過我一聲爸爸。
我開始不由得反思自己。
是不是過去表現的太舔狗了。
以至於徐瀟寧這樣欺辱我?
不僅讓我養她初戀顧晨的種,甚至當著我的面都毫不避諱。
真的當我是軟柿子任她拿捏嗎?
我盯著顧晨伸過來的,骨節分明的手,陡然發出一聲冷笑。
然後將手裡的合德記餐點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沒必要,既然吃過晚飯了,還想什麼夜宵。」
顧晨和徐瀟寧均愣住了。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安安,說好的夜宵被扔進了垃圾桶,她不答應了,哭鬧起來:
「我要吃夜宵!爸爸真壞,我討厭爸爸!」
徐瀟寧厲聲指責我:
「何子年,你吃錯藥了?!」
顧晨連忙抱起安安哄:
「安安乖,沒事的,顧晨爸爸給你再去買,不哭不哭哦~」
安安在他懷裡抽噎著,一雙小手在空中揮舞:
「爸爸壞,我不要何爸爸,我隻要顧晨爸爸!」
徐瀟寧冷冰冰地說:
「安安本來就在生病,你還這樣欺負她,有點當父親的樣子嗎?」
我看著徐瀟寧,頭一次覺得她清冷秀麗的面孔如此可惡。
「我沒有一點當父親的樣子,這裡不是正好有一個嗎?」
她習慣性地皺眉想對我發怒,可接觸到我的目光後,愣住了。
「你們三個才是一家,挺好的,就別把父親的責任強加在我身上了。」
我拋下這句話,徐瀟寧面色巨變。
5
我扭頭離去。
卻不想徐瀟寧竟然追著我出來。
在電梯口,她追上了我。
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氣喘籲籲,「何子年,你剛才什麼意思,發什麼瘋?」
我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反問:
「你呢,你在心虛嗎?」
她啞然一瞬,而後冷笑:
「什麼心虛?明明是我在問你,你剛才胡說八道些什麼?!」
到了這個地步,她還S鴨子嘴硬不肯承認。
還想繼續把我當冤大頭。
「我們離婚吧。」
我突然覺得沒意思極了。
我應該在拿到親子鑑定報告的那一刻就和她提離婚的。
而不是還念著安安,還妄想著徐瀟寧或許也會對我有一絲心軟,出現在這裡自取其辱。
徐瀟寧面色一滯。
「離婚?好端端的你提什麼離婚?」
我輕聲說:
「徐瀟寧,你或許不知道,我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