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死者》, 本章共3417字, 更新于: 2024-10-29 20:55:30

  如果有條件的話,讓周戎洗把臉換身衣服,應該是個有型有款又俊美桀骜,猶如好萊塢大片裡風靡眾生的英雄。


  但這位英雄現在卻著實沒什麼形象,野戰服髒兮兮的,軍靴底不知道凝固了多少血泥,頭發幾天沒洗了,下巴上還有點兒胡渣。


  周戎最後向他們一揮手,那動作說不出的瀟灑:


  “告訴顏豪那傻逼,他又輸了一次。”


  說完他發動汽車,改裝吉普一路轟鳴,撕裂血腥的夜色,向喪屍包圍中的化肥廠飛馳而去。


第31章


  “能堅持嗎?”春草頭也不回問。


  鄭醫生經過幾個小時緊張的接生, 整個人已經快虛脫了, 眼下懷裡抱著嗷嗷大哭的嬰兒,背上背著氣若遊絲的產婦, 沉甸甸的重量卻似乎給了他無窮無盡的勇氣, 肯定道:“能!”


  司南輕聲道:“小心警戒, 上樓。”


  春草打頭,醫生在中間, 司南殿後, 趁著喪屍從一樓上到三樓的短暫間隙,竭盡全力往高樓層轉移。


  然而即便全力以赴, 這支求生小隊還是毫無速度可言, 樓下喪屍拖曳的腳步越來越近, 終於走廊盡頭的轉角處響起哀嚎,喪屍追上來了!


  司南:“開火!”


  春草猛地回頭,瞄準,兩人同時扣動扳機。


  鄭醫生到底是和平年代的平民, 被瞬間炸起的槍林彈雨嚇得大叫, 恍惚中隻覺有人用力拉扯自己, 但在這種子彈橫飛的黑夜環境裡,他甚至無法分辨那是人還是喪屍,隻能下意識緊緊護著孩子。


  “跑!跑跑跑!!”幾秒鍾後他終於聽見有人在自己耳邊咆哮,是春草:“樓梯!上樓!!”


  鄭醫生背著產婦沒命往前跑,春草和司南一邊用高火力壓制喪屍群,一邊拽著他衝到樓梯口。然而正要上樓時, 突然春草變了調的嘶吼響起:“這邊也有喪屍!小心!”

Advertisement


  司南站在樓道中,邊對這層走廊上的喪屍傾瀉子彈,邊往左手邊的下層樓梯一瞥。


  隻見在槍口不斷噴吐的火光映照下,另一群喪屍正嚎叫著,搖搖晃晃地往上走!


  形勢一下變成了左右夾擊,這簡直就是點背到了極致。司南一邊調轉槍口掃射樓下,與春草形成背抵著背的防御姿態,一邊頭也不回地命令鄭醫生:“上!往樓上跑!”


  然而鄭醫生畢竟背著一個抱著一個,眼前是槍聲大作,黑夜中彈殼橫飛,他年紀也不小了,沒跑兩步就險些絆倒,差點連滾帶爬摔下樓去。


  王雯竭力睜開了眼睛。


  明明是很黑的,但憑借身後狂噴的槍火和不知從哪漏下來的一縷月光,她還是能看見女兒的臉。


  嬰兒那麼小,那麼嬌嫩,臉漲得通紅,不斷掙著手腳哭號。


  她笑起來,竭力伸出手。


  這是我寶貝的小臉兒。


  這是我寶貝的小手。


  這是我寶貝的腿,蹬得真有勁。


  真好,她想。我寶貝一定能長得很強壯,不像她沒用的媽媽,死到臨頭了,還要拖累世上那麼多有本事的好心人。


  鄭醫生抓著扶手勉強爬上最後一級,還沒來得及站穩,突然感覺有一隻冰涼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背。


  那其實是有點可怕的,但在危急關頭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聽王雯嘶啞虛弱的聲音緊貼在自己耳邊,說了兩個字:“快跑。”


  緊接著他背上重量一輕,王雯竟然掙扎下去了。


  “別——”鄭醫生意識到什麼,霎時失聲怒吼,隻見黑影傾斜縱身,從半人高的樓梯扶手外直直栽了下去!


  春草猛一回頭:“不要!!”


  砰地一聲,王雯重重墜進了喪屍群裡!


  新鮮血肉將蜂擁上樓的喪屍一阻,春草和鄭醫生都驚呆了。


  “……跑,快跑,”司南顫抖的咆哮響起:“別看,快跑——!”


  短短半秒的凝固,緊接著三人連滾帶爬,趁著喪屍爭相分食血肉的空隙間,一鼓作氣衝上了樓!


  宿舍共有十層,鄭醫生抱著孩子踉踉跄跄,司南和春草幾乎一左一右挾著他奔跑,很快就衝到了頂。


  喪屍的速度到底快不過活人,到最上層時他們幾乎已經聽不見喪屍沙沙的腳步聲了,隻有空洞的嚎叫從四面八方響起,在樓梯間久久回蕩。


  頂層可能是以前化肥廠領導的宿舍間,有鐵門從樓道中攔著。司南一槍點射開了鎖,讓鄭醫生和春草先上,然後飛快地搬來樓梯間雜物,盡量堵住鐵門。


  “司南,快!這邊!”


  春草弄開了走廊中段的一間宿舍,裡面是挺大的套房,甚至還有沙發和盆栽。鄭醫生剛進去就立刻虛脫了,抱著嬰兒癱軟在地上,連起身都沒了力氣。


  司南反鎖房門,和春草兩人推沙發、家具等物,亂七八糟地堵住了門口。


  “哇……哇……”


  安靜下來後嬰兒的哭聲變得格外明顯,鄭醫生還沒來得及哄,春草一屁股坐在地上,憋不住的淚水成串掉了下來:“她為什麼要跳?”


  司南癱坐在牆角,不斷劇烈喘氣,捂住了眼睛。


  “為什麼要尋死?她剛剛生下孩子,她怎麼忍心?”


  嬰兒似乎感染到了大人的悲傷和絕望,不斷擺手蹬腳,哭得聲嘶力竭。春草把孩子抱過來緊貼在懷裡,難過得不行:“我們願意保護她的,為什麼要尋死?說不定還能活,還沒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呀!”


  鄭醫生捂著臉,肩膀不斷抖動,半晌才抬起淚水縱橫的臉長嘆了一口氣:“待會要是喪屍上來,我……讓我去引開它們,你們趕緊帶著孩子跑。你們是兵,比我這個普通人管用,生存的希望更大……”


  “你在胡說什麼!” 春草激烈反駁:“你是醫生,需要你的人更多,知道嗎?!”


  鄭醫生頹然道:“我是個沒什麼用的醫生,要是我幫她生得再快點,要是我背她跑得再快點,事情就不會發生了。歸根結底是因為我沒用,我……”


  “你們這麼說豈不是我最該死了,” 突然司南在角落裡冷冷道,“我還什麼都不是呢,就是個志願者。”


  鄭醫生和春草同時喝止:“快住口!”


  “所以說不到最後別說這種話,說不定待會周戎就來接我們了。”司南籲了口氣,提醒道:“快把孩子哄住。”


  ——你們周隊長真的會回來嗎,在這種屍山屍海的局勢裡?


  鄭醫生嘴唇動了動,卻沒把這疑問提出來,緊接著就被放聲大哭的嬰兒吸引去了注意力。


  三十二周的早產兒能哭得這麼有力其實是好事,但喪屍保留了基本的生物本能,會追逐聲音和血氣,照這麼哭下去,被吸引來是遲早的。


  大股喪屍能把底樓的鐵門都撞塌,樓梯間的雜物和被反鎖的房門又能阻攔它們多久?一旦喪屍覓聲追來,他們三人加一個孩子,束手待斃毫無疑問!


  鄭醫生急了,從春草手裡接過嬰兒,抱著她來回踱步,不斷小聲哄勸:“乖,乖啊,別哭了,睡吧睡吧,乖……”


  然而孩子生下來一口奶沒喝著,越哄哭得越聲嘶力竭,幾乎要閉過氣去了。這麼小的嬰兒,又不能不讓她哭,捂嘴必然會把她憋死,鄭醫生整個人顫若顛篩,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要上來了,”司南耳朵貼在地板上,抬起頭來低聲道。


  “哇哇……哇哇哇……”


  嬰兒急促的哭號成了所有人的催命符,鄭醫生和春草面面相覷,情勢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而越來越緊迫。


  “給我,”司南說。


  鄭醫生下意識:“你要幹什麼?!”


  司南拽下床單,撕成布條,三下五除二把嬰兒綁在了自己胸前,打了個死結,推開窗戶往下一看。


  宿舍樓前空地上密密麻麻,擠的全是喪屍,根本看不清有多少。遠處整個廠區都成了喪屍的海洋,這陣勢怕足有上萬隻,還在不斷往南邊湧動。


  司南轉頭向上望,窗戶頂上是排水管,再上是凸出的樓頂天臺。


  “太……太危險了……”鄭醫生顫聲道。


  司南把槍械肩帶拉緊,讓衝鋒槍固定在自己肩背上,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


  “待在屋裡,不要出聲,春草照顧醫生。”他簡單命令:“大家等周戎回來救我們。”


  然後他在春草和醫生緊張的注視下,半個身體探出窗外,勾手抓住排水管,試了試承重力,猛地一個引體向上。


  鄭醫生:“啊!”然後立刻緊緊捂住嘴巴。


  春草探出窗外,隨時準備伸手接人。然而司南半空擰腰,側身彎曲,憑借出色的柔韌性勾上了天臺欄杆,然後以單腳力量撐住身體,那動作漂亮得就像體操運動員,抓著窗戶上沿的排水管騰起身!


  砰!


  他的手也一把抓住天臺欄杆,翻身躍了上去!


  有剎那間他和嬰兒完全凌空,兩人唯一的支點就是那隻勾著欄杆縫隙的腳腕。春草的心跳都要停了,直到頭頂傳來司南的聲音:“完成!”才驟然松出一口氣。


  “別怕!”司南站在天臺上,喝道:“門關好,別出聲!”


  嬰兒在他懷裡哭得喘不過氣,司南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隻得用兩根手指禮貌性地揉了揉她的小肚子,大步走向頂樓和天臺唯一的通道——天窗。


  天窗用木板覆蓋,掀開木板後是一架木梯,工人宿舍設施老舊,平常打掃天臺的清潔工就是用這架木梯上下的。


  喪屍群源源不斷湧進這棟樓,已經離他們所處的樓層很近了。嬰兒嘹亮的哭聲就像開餐的信號,越來越多喪屍爭相上樓,帶著滿身腐臭和血腥,向著木梯蹣跚擠來。


  司南端起衝鋒槍,扣動扳機的前一瞬突然又想起什麼,撕下自己衣角搓成小小的兩團,小心翼翼塞進嬰兒的耳朵,然後一槍點射打斷了梯子。


  “吼吼——”


  “吼吼吼——!”


  喪屍群被兩節木梯砸了個正著,發出不甘心的咆哮,拼命向上揮舞雙手。


  司南在諸多活死人的瞪視中砰地合上木板,松了口氣。


  幸虧老式建築實在落後,他剛才就注意到樓道間沒有安全梯登上天臺,否則除非把嬰兒一把掐死,所有人今天都得玩完。


  這時已經是凌晨四點半,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月落西天,群星隱昧,大地猶如張開血腥巨口的深淵。


  司南凍得打抖,看了下多功能軍用腕表,零下六度。

潛力新作

  • 詞不達意

    我在小時候意外成了啞巴。發小為了能和我無障礙交流,學了手語,成為了我的專屬翻譯官。我拜託他幫我,對我喜歡的女生轉達我的愛慕。 可他卻忽然斂起了笑意,對她冷聲道:「他說他討厭你,你可以離他遠一點嗎?」

    沒有說出口的愛

    高考結束後廻學校收拾東西,我的桌子上有一本日記。 不是我的卻寫著我的名字,厚厚一本是藏著的青春,是一個男生暗戀我三年的日記。 在我明媚張揚的十七歲,在我自認為灰頭土臉的青春裡,原來也有人如此喜歡我。

    夜月長思

    我死後第七年,權相大人來給我上墳。 他往我墳頭灑下了一壺酒。 那酒有問題。 身為一個鬼,我喝完後,竟然對著他臉紅心跳,有了詐屍的前兆……

  • 這校園惡毒女配我不當了

    我是校園文女二,覺醒在對男主校草告白的那一刻。為了逃避劇情,我一把拽過校霸的衣領,強吻了下去。「姐剛才就是開了個玩笑。」 立刻我就上了表白牆。宇宙第一猛女,表白校草後又強吻校霸。我以為會被罵,評論區全在扣9,因為6翻了。讓我教教她們怎麼拿捏住兩個最帥的男人。

    直男不好裝

    穿書後,不小心掰彎了男主。 系統警告我將劇情扳廻正軌。 可我是個 gay,純 1 號,還饞男主身子。 男主濕身,我假裝麪無表情。 心裡:【這腰、這腿,迷得哥找不著北。】 男主醉酒親上來,我被系統威脅,冷臉抗拒。 心裡:【媽的!這男人吻起來真帶勁兒。】 直到女主終於出現,我開啟深情男二劇本,送花追求。 當晚,我被壓在玄關,男人嗓音危險: 「江瑾,軟的不喫你非要喫硬的,喜歡送花? 「想好屁股怎麼開花了嗎?」

    照芙蓉

    我陪殿下流亡三千裡,他復位後卻嫌我低賤惡心。 後來金鑾殿上論功行賞,我衹求他一件事。 殿下以為我會要個名分。 殿下目眥欲裂,這才明白—— 我一拜到底,輕聲而堅定:「願殿下為臣女和沈將軍賜婚。」 三千裡流放路,從始至終,我愛的都不是他。

    室友他一直把我當老婆養

    室友很雙標。 不準別人坐他的床,卻允許我睡在他的床上。 不接別人遞的水,卻搶我喝過的水。 我以為城裡的好朋友都這樣。 直到有人傳我倆在談戀愛。 我開始躲著他,卻被他抵在牆上。他咬破我的嘴唇,惡狠狠地說:「許實,你再躲我試試看。」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