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和夫君各有相好》, 本章共3722字, 更新于: 2025-06-19 15:17:24

丫鬟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撲到謝衍朝面前哭著說:「世子爺您快去瞧瞧盛小姐吧,她疼得狠了,竟然暈了過去!」


謝衍朝看著我欲言又止,再也顧不得其他,衝出了房門。


 


滿屋的下人噤若寒蟬,生怕我動怒。


 


我面無表情,隻覺得累極,徑直拿起碎了半截的算盤,跨門離開。


 


突然又想到什麼,停住腳,扭過頭朝沈淮安行禮道謝:


 


「今日之事,虞昭謝過王爺出手相救,日後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任憑差遣。」


 


一直靜靜注視著這場鬧劇的男人,回過神來,玉琢般精致的眉眼舒展開,對著我微微一笑:


 


「舉手之勞罷了,虞小姐不必介懷。」


 


他喊我虞小姐,而不是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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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驚詫地抬頭,對上男人溫和的視線,聽見他壓低了嗓音說道:


 


「本王最見不得明珠蒙塵,如若虞小姐下定決心想要跳出這火坑,可以此玉佩來尋我,也算報答虞家無償籌集軍餉對邊關將士的大恩。」


 


一枚通體冰涼的玉佩塞進我的手裡。


 


帶著點男人溫熱的體溫,惹得我的心猛地一抖。


 


4


 


我爹捐的那批軍餉送至邊關,將士們一舉擊敗了北齊鐵騎,直逼北齊皇都,北齊割地賠款,邊關未來十年都不會再有戰亂。


 


駐守邊關的沈淮安因此回京賦闲,卻不知為何出現在嶺南。


 


難道他也是奉命鎮壓流民的?


 


我坐在屋內思來想去想不通,男人那張惹眼的臉一直在腦海裡晃蕩,弄得我心煩意亂。


 


索性放下賬本,獨自出門散散心。


 


嶺南四面環山,夜風很涼,我裹緊身上的披風,提著一盞燈四處溜達。


 


旁邊院子傳來刀劍破空的簌簌聲,我沒忍住透過門縫往裡面張望。


 


隻一眼,就呆住了。


 


沈淮安正在練劍,還打著赤膊!


 


勻稱結實的身材上沒有一絲贅肉,汗漬順著古銅色的皮膚滑下……


 


我沒忍住,咽了咽口水,嚇得!


 


沈淮安在京中素有玉面閻羅之稱,相貌家世皆是無可挑剔,若不是戍邊刀劍無眼,給他說親的媒婆能踏平淮安王府的大門。


 


下一瞬,門突然轟地一下倒地,我抹著哈喇子和他眼神交匯。


 


劍眉星目的男人驚訝地和我對視一眼,火速穿上上衣。


 


我有些尷尬,眼神四處亂飄,心虛地不敢看他,嘴上打著哈哈:「我闲著沒事到處逛逛,如今倒有些困了。」


 


說完,我剛想腳底抹油溜走,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牢牢握住了手腕。


 


沈淮安輕笑了聲,說道:「反正闲著無事,不如虞小姐陪本王到處逛逛?」


 


我使勁地往回抽了抽手,卻發現他的手掌像鐵一樣焊在我的手腕上,根本動彈不得。


 


不是,你也沒給我說不的權利啊?!


 


我的臉上揚起一抹假笑:「王爺盛情難卻,我又怎麼敢推辭呢?」


 


這幾日因著沈淮安帶來的定安軍,流民叛亂已經被鎮壓了大半,漳州城的貪官汙吏也被他統統揪出來,當場就砍了腦袋。不少人感念沈淮安的清正廉明,在家裡給他供了長生牌。


 


從前足不出戶的漳州,現如今也熱熱鬧鬧地辦起了廟會。


 


集市上,他給我買了個兔子面具,不由分說地給我套上,側頭低聲說道:「這地方民風彪悍,我怕有不長眼的衝撞了你。」


 


我正好不想被人看到和他一起逛街,也就隨他了。


 


緩緩流動的河面上,成百上千的花燈輕輕飄著,微弱的燭火匯聚在一起,更襯得男人面如冠玉,郎豔獨絕。


 


他偏頭看我,眉眼清雋。


 


「虞昭,你有什麼心願嗎?我聽說人在放花燈的時候許願,能得神明庇佑,特別靈。」


 


他的眼睛亮得出奇,裡面盛滿了我一人,我恍惚了一瞬。


 


我的心願嗎?


 


腦海裡浮現出了娘親病重的那段日子,我跑遍了上京城傳聞裡最靈的寺廟。


 


從山腳下的臺階一步一叩首,跪滿了上千個臺階,雙膝紅腫得半月下不來床,可自小最疼我的娘親還是走了。


 


自此,我不信神佛,隻信自己。


 


我將手上的花燈遞給他,搖頭:「我從小到大運氣就不好,從未享受過什麼眷顧和庇佑,許了也沒什麼用。」


 


說罷,不看他微驚的臉,我徑直起身擠出了喧哗的人群。


 


半晌,我聽見身後有略帶慌亂的腳步聲,出聲止住他:「王爺,今日我與你同遊本就與禮不合,你我都不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了,即使是看在家父捐獻軍餉的情分上,您也做得有些越界了。」


 


男人在離我一丈遠的地方站定,望著我的臉出神許久。


 


「阿昭,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戒備心很強,誰也不信。」


 


「你是……沈小胖?」


 


見他點頭,我暗咂一聲,心裡那個猜想終於被驗證,如釋重負地吐出了一口氣。


 


5


 


年少時,阿爹在外天南海北地跑生意,阿娘就帶著我住在外祖家。


 


她性子溫婉,卻有個性子爽朗的手帕交,也就是沈淮安的母妃,沈望月。


 


我叫她月姨。


 


她和先皇是結發夫妻,可先皇登基後為了穩定朝堂,另立他人為後,所以沈望月就「休夫」了,帶著沈淮安在江南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沈淮安小時候特別胖,大臉盤子肥得連眼睛都看不見,外號:「小胖」。


 


我總是嫌棄他太胖,所以幹爬樹摸鳥蛋這些事時都不肯帶他玩,他卻不惱,總站在樹下伸手護著我,生怕我不留神摔下來。


 


月姨很喜歡我,她會給我做水晶肘子,在我吃得滿嘴滿嘴流油時,打趣道:「昭昭以後做我兒媳可好?這樣月姨每天都給你做水晶肘子吃!」


 


我想到以後別人嘲笑我有個胖子相公,把頭搖成撥浪鼓:「不要!」


 


沈淮安站在一邊用小胖手窩囊地抹眼淚,委委屈屈地保證:「阿昭,阿娘說我長大了就會變好看的,你等等我好不好?」


 


沒想到一晃多年過去,他居然真的搖身一變,成了上京城所有閨閣少女的夢中情人。


 


沈淮安見我直勾勾地盯著他,輕咳了一聲說道:「此次我來嶺南,一方面是想和你敘敘舊,另外一方面是我發現了軍餉失竊一案疑點諸多,矛頭直指你的夫君,謝衍朝。」


 


我瞬間從回憶中蹦出來,有些不可置信地開口:「謝衍朝?」


 


他一個風一吹就倒的病秧子,怎麼可能和軍餉失竊案有關?


 


沈淮安眼神一眯,和我回了我的住處,謹慎地關了房門,確定無人偷聽才將探查到的情況一一說給我聽。


 


謝侯爺當年戰S後,謝衍朝傷心過度後大病一場,自此便再也不耍刀劍棍棒,成了個混跡人間的浪蕩子,做盡了荒唐事。


 


可他背地裡卻將大金所有的私礦通通買下,如今財力已是富可敵國。甚至,他還偷偷在嶺南屯兵,將周圍山寨的山匪統統都收歸麾下。


 


如今軍餉失竊,也是他的手筆,為的就是制造邊關大亂。


 


他越說,我越是心驚膽戰。


 


開礦、屯兵、造亂,謝衍朝想做什麼,簡直是昭然若揭!


 


可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恨皇家,因為當年謝老侯爺就是因為援兵遲遲未到,才被活活拖S在戰場上,身中數箭身亡。」


 


漆黑濃重的夜裡,我看不清沈淮安臉上的神情,卻能讀懂他語氣裡的沉重。


 


當今陛下踩著屍山血海上位後,卸磨S驢S了不少功臣,謝侯爺的S其中必定有皇家的手筆,我家作為大金第一首富也被拿來開刀,下一個S的會是誰呢?


 


我輕聲詢問:「沈淮安,你站誰?」


 


他手上握著實力雄厚的定安軍,此次回京述職陛下幾次試探想讓他解甲歸田,都被沈淮安不動聲色地擋了回去。


 


謝衍朝若是想要造反,首先要看的就是沈淮安的態度。


 


黑夜裡,沈淮安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


 


「如果謝衍朝謀反失敗,你難逃一S,我舍不得你S。」


 


我驀然瞪大了眼睛,被他一把拽住手臂,扯進懷裡:「阿昭,謝衍朝他日日流連花叢,一點也不恪守夫道!」


 


「可我多年來心裡隻有你一個,我想問問你,如果你要和離,我可以幫你!」


 


話題轉變得太快,我有些轉不過彎來,隻愣愣地看著沈淮安。


 


「你要選誰?」


 


他的手緊緊扣著我的腰,令我無法動彈半分,明明動作十分強勢,眼神卻軟得一塌糊塗,還帶著點微紅的潮意,像極了狂搖尾兒的幼犬。


 


我竟然不忍心推開他。


 


他見我態度松軟,越發得寸進尺,臉湊得越來越近……


 


下一秒,門外響起一陣嘈雜的人聲。


 


謝衍朝瘋了一樣砸門,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虞昭,給我開門!」


 


糟了,要被抓包了!


 


6


 


我四下尋找著能藏人的地方,卻發現整個房間都空蕩蕩的,幾乎沒有一處合適!


 


無奈,我隻能手忙腳亂地讓沈淮安躺在床榻內側。


 


我用身形擋住他,假裝自己剛剛醒來。


 


並不結實的木門被踹開,謝衍朝滿頭大汗地衝進來:「你在房間裡幹什麼呢,我喊你這麼久你都聽不見?莫不是背著我私會情郎?!」


 


我佯裝生氣:「世子爺說笑了,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等不知禮數的事。倒是你不陪著自己的心上人,來我這裡做什麼?」


 


謝衍朝以為我在吃醋,臉上浮現出不耐,皺著眉說道:


 


「虞昭,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可若非陛下突然賜婚,原本箬竹才是名正言順的世子妃。你佔著屬於她的位置,她心裡吃味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我都已經許你正妻之位了,你還不知足嗎?」


 


字字句句,都在指責我的錯處,仿佛我是個嫉妒成性、棒打鴛鴦的惡人。


 


我沉默不語,攥著被子的手收緊。


 


突然,我隻覺得手被人包住。


 


我扭過頭,無聲地瞪了沈淮安一眼,示意他安分些。


 


可男人非但沒有收斂,手上的動作反而愈發放肆。


 


那雙丹鳳眼微眯,藏著幾分揶揄的笑意,對我比了句口型:


 


「選我。」


 


謝衍朝見我扭過頭不看他,語氣冷了幾分:


 


「不管你願不願意,此次回京後我會求陛下恩準,將箬竹抬為平妻!」


 


他的話宛如平地一聲驚雷,炸得我久久回不過神來。


 


大金從來都沒有平妻的先例,他此舉無疑是向所有人宣告對我的不喜,可想而知屆時我將成為全上京的笑柄!


 


男人絲毫沒注意到我越發慘白的臉,依舊在喋喋不休:


 


「箬竹傷勢嚴重,醫師說缺一味天山雪蓮作藥引方可痊愈,我記得你嫁妝單子裡就有,趕緊拿出來給我!」


 


他說得輕巧,天山雪蓮價值不可估量,是我娘在世時花費重金為我求來保命的,就連她重病之時都沒舍得拿出來用,如今他輕飄飄幾句話就想奪過去,去救他的心上人。


 


「還傻愣著幹什麼?箬竹要是有半點閃失,我拿你是問!」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砰——


 


下一秒,我拿起床上的枕頭就砸了過去,將謝衍朝砸得後退兩步,險些跌倒在地。


 


怒火幾乎將我吞沒,我赤著腳一步步踩在地上,面色發白:


 


「謝衍朝,你究竟把我當作什麼?御賜的一個解悶玩意兒?還是一隻任你差遣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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