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外是私立學校,建校時間不長,校長是國外留學回來的,教育觀念比較先進,學生家境也都不錯,注意綜合素質的培養,一班這群人又都還算得上有天賦,老師管得就更松了,氣氛就比較活躍。
也就難免地有些看不上那種死熬死磕玩命兒學習的學生,也沒有多大惡意,就是象牙塔裡的孩子不懂得世界上不是所有人生來都擁有一樣的條件。
有的人隻能笨拙地用盡自己的全部努力才能有一些希望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
象牙塔裡的人不懂得他,他也不懂得象牙塔的人。
善意和羨慕,會在這種不理解中發生微妙的變化。
變得更好,或變得更壞,誰也不知道。
楊嶽不明白這個道理,俞子國也不明白這個道理,從前的柏淮也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聽著耳邊楊嶽和俞子國的低聲交談,低頭寫著題。
沒有任何情緒變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簡松意就是知道他心裡在想著事兒。
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機,想和柏淮聊聊。
結果卻被柏淮十幾分鍾前發來的微信打了岔兒。
[軍訓分在Alpha班會比較麻煩,需不需要先開始做對抗訓練,適應一下。]
簡松意自己都還沒想起來這事兒,這人倒是上了心。
果然,偶爾還是可以用用的。
[行啊,正好還有四五天,我先開始練練適應適應]
柏淮瞥見桌肚裡透出的一絲亮光,一手握著筆繼續寫著題,一手掏出手機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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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家我家?]
[我家吧,晚上我媽不在,家裡就我一個人。]
[行,晚上房間等我,我洗過澡就來。]
挺好的,溝通挺順利。
但就莫名其妙的,簡松意覺得這對話哪裡有點別扭。
他覺得柏淮這人肯定在這幾句話裡耍心機了,可是他找不到把柄。
柏淮餘光瞥見某人盯著屏幕認真思考有點愁的表情,忍不住彎了下唇角。
正巧楊嶽轉過頭來想問題,看到他這表情覺得有點驚悚。
“哥,你咋能對著一個摩擦示意圖笑得這麼溫柔似水呢?”
柏淮筆尖點了點那個木板邊上的小圓球,隨手畫了個笑臉在上面:“你看這個球,它是不是呆得有點可愛。”
楊嶽:“……哥,你挺特別啊。”
大概這就是自己永遠不能考年級第一的原因吧,看看人家大神,對題目是充滿著怎樣寵溺的愛。
簡松意覺得柏淮果然是個變態
居然會喜歡物理小球?
但是他這個人善良又包容,於是寬慰道:[小柏,沒事兒,你放心,我不歧視你的性取向,晚上我房間,風裡雨裡,小簡等你]
小柏看著這條皮裡皮氣的微信,忍住了沒告訴小簡,得虧你不歧視,畢竟我的性取向從頭到尾就隻有一個你。
不過小柏覺得晚上訓練不是不可以激烈一點。
第18章 Chapter 18
柏淮晚上出門的時候,正好撞見唐女士從家裡出來。
唐女士一看見他就連忙溫柔地招呼道:“小淮,你是來找小意的吧。”
柏淮笑著點點頭:“嗯,有些題不會,找他問問。”
“這麼刻苦呀,那快進去吧,不過小意在洗澡,你得稍微等等。我還得去機場接小意爸爸,先走了啊。”
“嗯,阿姨路上注意安全。”
“诶,好嘞,你們也注意安全。”
唐清清說完就腳步輕快地走了,打扮得漂漂亮亮,拿著束花,年過四十,眼睛裡卻藏不住即將見到愛人的少女般的歡喜。
明明她隻比簡父早回來了兩天而已。
果然,住在對門的人,全都是很可愛的人。
柏淮笑了笑,慢悠悠地晃上二樓,在簡松意門口站定,屈指敲了敲。
門裡依稀傳來水聲,簡松意的聲音也有些不清晰:“媽,我洗澡呢。”
“是我。”
“哦,那你先進來吧。”
柏淮也不客氣,擰開門把手,真的就進去了。
上次來簡松意房間,被他的樣子嚇得失了分寸,背著他就跑,也沒來得及細看。
現在一看,才發現變了不少,應該全都重新裝修了。
淺藍的色調換成了灰黑白。
牆上的小紅花和小獎狀沒了,變成了書架上一個一個獎杯。
以前放四驅賽道的地方,現在放著一個規模巨大的樂高。
大屁股電腦也被雙屏高配外星人代替。
好像已經沒什麼一樣的地方。
柏淮一眼看見了床頭櫃上那顆原封不動的奶糖。
小朋友的確長大了,已經一米八幾了,也不愛吃糖了。
他離開的這三年,是人生中成長最快的三年。
他有些怪自己,當時怎麼就舍得走了,如果沒有錯過這三年,或許他會不會就更擅長哄他一些。
而不是隻會像現在這樣,笨拙的,固執的,繞過一條條街頭小巷,找到一家陳舊的雜貨店,買一盒快要停產的奶糖,隻因為記得他曾經纏著要吃。
他也很想直白地問問簡松意,他現在喜歡什麼樣的。
可是這些心事隱秘地藏在心底這麼多年,他又該如何提及。
他對他好,可是又生怕他看出來,所以總是會忍不住欲蓋彌彰地逗逗他。
他怕那些隱秘鑽出了塵埃後,開不了花,就連朋友都沒得做。
他從小就是最優秀的,從來不認為有什麼事自己做不到。
唯獨這個人,太過珍視,所以連一步都不敢唐突。
因為那是他孤獨貧瘠的那些歲月裡,唯一盛開的玫瑰。
柏淮拿起那顆奶糖,在手裡撥弄了兩下,想收回自己的衣服口袋。
浴室門卻“吱呀”一聲響了。
“你偷我糖幹嘛?”
柏淮轉身,看見隻在腰上圍了一條浴巾的簡松意:“……”
簡松意渾然不覺有什麼不對,從柏淮手裡拿過糖,剝開,扔進嘴裡:“你這人送了東西怎麼還偷回去呢?”
柏淮不想和他討論這個問題,冷著眉眼:“簡松意。”
“啊?”
簡松意抬起頭,水珠順著額角落下,一路經過鎖骨,腹肌,人魚線,沒入浴巾。
嘴裡嚼著糖,眼神有些不理解,“你叫這麼兇幹嘛?我就吃顆糖,至於嘛。”
柏淮額角跳了跳,咽下胸中那口灼氣,咬咬牙:“穿衣服。”
“穿就穿唄,兇什麼。”簡松意一邊嘟囔著,一邊走到床邊,拿起睡褲,解開浴巾,準備換上。
黑色內褲,雪白兩條大長腿,挺金貴的屁股。
柏淮一口氣堵住,直接出門,“啪”地一聲關上。
聲音冷冰冰:“換好了叫我。”
簡松意莫名其妙:“你這人真矯情,又不是沒看過。”
柏淮倚著牆,垂著首,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你現在是Omega,而我是個Alpha。”
屋內沉默了。
柏淮想象了一下簡大少爺現在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好氣又好笑。
這人什麼時候才能把自己當個異性看看。
不過確實挺好看的。
白,細,翹。
柏淮到底沒忍住,回味了一下。
-
簡大少爺再打開門的時候,睡衣已經穿得規規矩矩,恨不得在領子上面再加一顆。
就是臉色有點臭。
柏淮知道那是臊的。
這人這方面雖然遲鈍,臉皮卻薄,既然自己現在還不打算對人攤牌,那就先收一收。
自己回味過就算了,再撩人家,就顯得有些像渣男。
於是柏淮罕見地沒逗逗他,直奔主題:“準備好了沒?”
“ojbk。”
“第一階段訓練,每次堅持十分鍾,如果十分鍾以內實在難受得撐不住的話……”柏淮想了想,“就叫聲淮哥哥吧,我就收起來。”
簡松意這是死也不會撐不住了。
“柏淮你能不能要點臉,平時在學校裡裝得高冷禁欲人模狗樣的,怎麼換了個地方就不要……嘶——”
不等簡松意小嘴叭叭完,空氣裡就瞬間爆發出了雪松的味道,凝聚成一堵無形的冰牆,壓在簡松意身上,逼迫他彎下腰,屈下膝,俯下首。
簡松意咬著牙,雙手撐住膝蓋,努力地直起身子,抬起了頭。
因為過於強力的對抗,身體有些發顫。
基因的影響,Alpha的力量,原來這麼強大。
血液裡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讓他臣服,隻要低下頭,彎下腰,扮做柔弱的模樣,你就會得到安撫,你就可以從掙扎的痛苦變成極樂的享受。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一根骨頭似乎都要被折斷,每一處肌肉似乎都要被剐去。
簡松意突然笑了。
他撐起身子,高高地抬起了下巴,面色蒼白,眼睛有些紅,咬著牙,扯著唇角,笑得痞氣又傲氣。
“還搞偷襲,太狠了吧。”
他下巴尖巧,下颌骨卻堅毅,抬著頭,脖頸的線條拉長,在燈光下,漂亮極了。
像一朵玫瑰,在最高處的懸崖從頑石沙礫中殺了出來,就那樣傲然綻放,睥睨一切。
柏淮想不明白,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人不為這樣一枝玫瑰而心動。
如果可以,多想摘回去放在溫室裡,替他遮風擋雨,摘草除蟲,將他佔為己有,日日夜夜地欣賞他的美麗。
可是那樣的玫瑰,就和世界上所有的玫瑰一樣了。
柏淮別過頭,語氣淡然:“如果有Alpha想找事兒,你覺得他們會提前給你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