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明洪覺得今天的水可真噎,掏出一瓶靜心口服液,一飲而盡。
簡松意一本正經地說完後繼續一本正經地看著臺下,隨意一瞟,就瞟到了人群裡的柏淮。
一樣藍白相間的寬大校服,偏偏就他顯得跟別人不一樣。
簡松意就覺得這人長得可真扎眼,煩。
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什麼,柏淮突然掀起眼皮往臺上看了過來。
視線就那麼跨越了兩千人在空中相撞了。
相撞的那一刻,簡松意突然想,這次到底誰是第一,誰是第二。
應該是自己吧?不然還真的要叫柏淮爸爸?那他不如不活了。
“尤其是柏淮同學,第一次參加南城考試,就一舉奪魁,特此提出表彰!”
簡松意:“……”
呵。
靠近主席臺的同學們覺得天涼了。
回到教室的時候,簡松意的臉已經可以用冰天雪地來形容。
徐大可愛渾然不覺,持續作死,英勇無畏地從袖子口掏出一個手機,遞給簡松意,低聲說道:“松哥,你快看貼吧,校草評比結果出來了。”
袖子口露出的那截兒屏幕不大,但是足夠顯示出那幾排字。
【南外第一屆校草評選大會圓滿結束,讓我們恭喜高三一班柏淮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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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松意:“……”
徐嘉行怕他不高興,連忙解釋道:“松哥,這次投票其實根本不公平。柏爺以前一中的,好多一中的人瞎幾把來湊熱鬧,亂投人情票。你也知道,一中一個年級一千個人,哪兒是我們學校打得過的啊,其實真的單論我們學校的票數,你還真沒輸。”
簡松意現在就聽不得這個輸字,眉一挑,語氣不善:“什麼叫輸?我怎麼就輸了?”
徐嘉行覺得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可能會出暴力事件,於是靈機一動,換了一個話題:“唉,這次柏爺居然考了五校第一诶,挺牛批啊,你看彭明洪那臉色尷尬的,嘖嘖。”
“……”
眾人在心裡為徐嘉行送上挽聯。
簡松意從桌肚裡掏出一本書,“叭”地一下砸在桌子上,力道之大,震得筆都滾落掉地。
柏淮彎腰撿起筆:“跟書發什麼脾氣?”
簡松意翻著書,沒理他。
柏淮挑了挑眉:“怎麼,是打算賴賬,還是不敢叫?”
簡松意捏著紙張的指節瞬間泛白,三秒過後,重新泛起血色,輕呵了一聲:“隻要你敢聽,我就敢叫。反正下次隨時讓你叫回來。”
柏淮頷首,指尖點著桌面,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這還沒完了。
算了,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言出必行。
簡松意咬咬牙,深呼吸一口氣,視死如歸,然而嘴唇翕動,“b”音送到唇邊好幾次,愣是發不出來。
從柏淮的角度,還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他額頭的青筋隱隱跳動,耳根紅得滴血。
再逗下去,該哄不回來了。
柏淮見好就收,把筆放到他跟前,輕飄飄道:“算了,看在你借我校服的份上,這次先免了。”
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好像挑了事兒正忐忑不已的徐嘉行,聽到這句話,終於松了一口氣,轉過身,把腦袋埋起來,假裝一切與自己無關。
吃瓜群眾紛紛效仿。
總算是落了個清淨。
簡松意正想著柏淮這牲口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好心,牲口就湊過來,壓著嗓子,在他耳朵邊上輕笑了一聲:“就這一次啊,下次可必須得叫了,時間地點,我挑。”
唇齒間送出的溫熱氣流慢騰騰地掠過他的耳廓和脖頸,肌膚被惹得躺了起來。
溫度加劇了簡松意的情緒,他一瞬間憤怒不已。
挑釁!
赤裸裸的挑釁!
還故意說悄悄話來挑釁!
看看這個帶著沒有度數的金絲眼鏡裝逼的臭流氓,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衣冠禽獸!
還下次?
不可能有下次。
他簡松意絕對不會輸給柏淮第二次。
絕對不會。
出於天子驕子的自負,也出於男人爭強鬥勝的本性,簡松意在自認為被屢次三番挑釁後,終於忍不住了,冷笑出聲,立下了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一個flag。
“柏爺挺厲害啊,南外第一Alpha是吧?行,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一山不容二A,我簡松意不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地離開南外,我就不當這個Alpha。”
作者有話要說:
你看,你這章立flag,下章就要變Omega了吧。
第12章 Chapter 12
說完就戴上耳機,拿出他平時從來不碰的語文閱讀訓練冊埋頭做了起來,隻留給柏淮一個冷冰冰的側臉。
他是桃花眼,內勾外翹,雙眼皮一點點向外延展開來,眸子漆黑,睫毛纖長,還帶點卷,怎麼看都是多情的模樣。
這會兒冷了下來,眸子裡寫滿不悅,沒有平時那麼招搖潋滟,卻不知道為什麼,總想讓人哄哄。
柏淮覺得這兩天這麼一鬧騰,可能讓小少爺面子上有些過不去,剛那話明明隻是想逗逗他,結果卻一不小心把人氣成了這樣。
自己不會離開南外,簡松意也不可能不是Alpha,狠話說得這麼絕,這擺明是記恨上了,非要拼個你死我活。
柏淮捏了捏眉心。
算了,他記恨自己也記恨十幾年了。
總歸,道阻,且長。
下了課,柏淮一句話也沒說,出了教室。
簡松意自然巴不得他走越遠越好,眼不見心不煩,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柏淮一離開,身體不舒服的反應就更加明顯了。
渾身酸軟,沒有力氣,頭也暈暈漲漲的,脖子連著脊椎下去那一條尤為疼,帶著五髒六腑灼燒起來一樣的疼。
分化的反應這麼強烈嗎。
好像的確有分化越晚反應越大的說法,實在不行自己還是請個假吧。
算算日子,唐女士也該回來了,到時候就算自己不願意,唐女士也不會讓他出門。
想到這兒,簡松意打算給唐女士發個微信報個備,一摸褲兜,才想起來自己手機被沒收了,備用機也沒帶,再一看平板,聽歌聽沒電了。
頓時心裡更堵得慌。
今天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日子,諸事不順。
簡松意趴在桌上,把頭埋進臂彎,一隻手搭上後腦勺,冷白瘦削的手指微微蜷曲,骨節用力,漆黑的短發從指縫裡支稜出來,整個後腦勺都是大寫的不開心。
趴了一會兒,他突然感覺自己旁邊有了動靜,好像有一隻手穿過校服和桌子間的空隙探進了桌肚。
校服空空蕩蕩,那隻手的動作也小心翼翼,沒有觸碰到他,像是在刻意避免。
這人還做賊!
簡松意生氣地抓住那隻魔爪,直起了身子,晃眼一瞥,果然拿著贓物。
再定睛一看,是自己被沒收了的手機。
他呆了呆。
柏淮彎著腰,一手撐在桌子上,一手被拽著,看著簡松意因為趴著睡覺而立起來的幾根呆毛,勾了勾唇角:“原來沒睡著啊。”
“……”
晃了晃手機:“本來還想給你個驚喜的。”
“……”
“給你要回來了,所以不生氣了,行不行?”
“……”
彭明洪是出了名的魔鬼教師,很難纏,把手機要回來應該費了不少口舌,甚至可能還做了些不為人知的骯髒的交易。
簡松意覺得這人人性還算未泯滅。
松開手,接過手機,往桌肚裡一塞,耷拉著眉眼,瓮聲瓮氣扔出兩個字:“再說。”
“還行,願意開口說話了。”
柏淮挑唇笑了一下,就著俯身的姿勢,伸出那隻剛被拽過的手,順勢撥正了簡松意額頭上幾根呆毛。
然後把自己桌上的一個保溫杯往簡松意桌子上一劃,坐回座位,該幹嘛幹嘛。
一切自然而然,自然到簡松意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被揉了腦袋。
楊嶽瞥了一眼,轉過身,拽著徐嘉行的袖子,湊近了小聲逼逼道:“你覺不覺得……柏爺剛才跟松哥說話的時候,語氣還挺溫柔,像哄小孩兒似的。”
徐嘉行狐疑地往後偷偷摸摸看去,然後立馬就被南極對北極的氣場給凍回來,打了個哆嗦。
“可能他在保溫杯裡下了毒,良心不安,想給予松哥死前最後的關懷吧。”
楊嶽思考了一下:“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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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學的時候,柏淮收到了自己新認識的小姐妹【冰淇淋小圓子】的消息。
她很憤怒。
[BB,你說這群人是不是眼瞎,怎麼會覺得柏淮那張死面癱臉比我家崽崽帥!]
柏淮:“……”
他其實覺得自己表情還挺豐富。
但是他不能在簡松意粉絲後援會會長面前維護自己,於是淡定地回復到[是的,我也覺得簡松意更好看。但是你為什麼叫他崽崽?]
冰淇淋小圓子:[因為我是媽媽粉啊!媽媽粉當然要叫崽崽!]
冰淇淋小圓子:[等等,你不會是女友粉吧?]
柏淮卡住了。
冰淇淋小圓子飛快回復:[你可不能是女友粉!崽崽現在才17歲,還沒有成年,沒有分化,沒有高考,絕對不能談戀愛!要好好長高,好好學習!媽媽不準他談戀愛!如果你是女友粉的話,可能我們就是敵人了。]
柏淮:“……”
B.S.:[我不是。]
冰淇淋小圓子:[真的?]
B.S.:[真的。]
冰淇淋小圓子:[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冰淇淋小圓子:[我今天放學的時候遠遠地看見崽崽了,好像心情特別不好,嗚嗚嗚,心疼,都怪柏淮那個大壞蛋!選個校草還去一中拉水軍,考試非要比崽崽高一分,我崽那麼優秀,什麼時候遇到過這種打擊?]
冰淇淋小圓子:[也不知道怎麼樣可以讓崽崽高興一點,唉]
柏淮偏頭看向旁邊倚在後座角落裡眉眼恹恹的崽崽,表示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冰淇淋小圓子又發了消息過來:[大概隻有柏淮那個死面癱狠狠被虐幾次或者轉學了,松崽才會開心起來吧。我們要不要想辦法把柏淮趕走?]
柏淮一直覺得自己人氣還挺高,第一次遇見一天之內有兩個人想趕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