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盛頭發還沒擦幹,心裡隱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預感成真。
“你不是沒有天賦。”
“你隻是把努力的時間都用在別的事情上了,人為自己愛的事情付出努力,現在我希望你能把你的愛分一點給我,”邵湛語調冷淡得不行,“……的補課。”
邵湛給他定制的計劃很完善。
學習方法這塊兒和老師上課的教法完全不同,畢竟老師得教一個班的學生,做不到因材施教,但是經過幾次補習,邵湛很清楚許盛現在是個什麼水平,也大致知道該怎麼給他補。
時間緊迫,這次期中考以押題佔大頭,提分為輔。
許盛對著一疊邵湛手寫的題,和幾套劃了重點的教材,陷入沉默:“……”
他一個學渣為什麼每天都要經歷這些。
“你認真的嗎。”許盛問。
“短時間提高分數其實不難,”邵湛說,“而且這次專攻一科,見效會很快,你基礎部分剩的不多。”
“……”
邵湛嘆口氣說:“你總不能真的去和老孟聊傷仲永。”
許盛心說,不好意思。
這雖然很扯,但我還真的能。
許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短時間內能提高成績:“你這麼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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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湛反問:“你想聽實話?”
許盛:“……?”
邵湛:“我相信我自己。”
“……”操。
許盛最後帶著和反正也是跟男朋友廝混在一塊兒,寫題就寫題吧的想法說服了自己。
而且他確實也得復習備考,傷仲永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不去胡扯,有邵湛帶著比他自己瞎折騰強。
許盛在邵湛寢室坐下沒多久,侯俊他們也帶著作業來了。
和許盛不同,侯俊他們恨不得求著邵湛給他們補課,他們幾個考前突擊,突擊到一半想起來最強的大腿還是他們湛哥:“我們來找湛哥復習……”侯俊往門內看了一眼,“盛哥也在?”
許盛都沒來得及說話,侯俊點點頭道:“是了,現在盛哥今時不同往日,肯定也想好好復習,期中考再次展翅。”
他是大鵬啊他。
還展翅。
許盛把草稿紙墊在書本上,聽到展翅兩個字差點把腿上的紙戳破。
侯俊幾人的加入,讓寢室熱鬧起來。
許盛坐在邵湛床邊,不方便有什麼動作,隻能老老實實去看邵湛給他劃的那些重點,邵湛一個人帶好幾個人,思路也依舊清晰。
許盛在邵湛的指導下寫了兩道題,邵湛指導的時候都跟他離得很近。
邵湛講到一半,許盛心痒,想使壞去碰他的手:“好難。”
邵湛卻及時把手抽走:“專心點。”
“……”
許盛隻得在心裡罵一句,然後把解題思路記下來。
隻是還沒記完,擱在邊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下。
上面顯示一條未讀消息。
許盛點開,上面是隻有簡短的一行字。
-寫完哥哥有獎勵。
第七十五章
許盛把那句話看了兩遍, 幾乎都能腦補出邵湛的聲音來。
極冷淡的嗓音, 話語間用詞又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獎勵。
“獎勵”這個詞在腦海裡僅僅隻轉了一圈, 許盛整個人體溫便控制不住地往上升。
他想起黑暗中那個失控的吻。
侯俊沒有注意到學神和校霸兩個人私下用手機聯系上了, 他用筆撓撓頭, 還在糾結手上的題:“老周今天布置的這道思考題未免也太變態了吧?”
許盛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人,少年穿了件藏藍色的上衣,衣料單薄,冷色調,黑色碎發垂下去、略微遮住眼睛, 注意到許盛的視線之後, 他冷著臉用筆尾在紙上點了兩下, 示意他:趕緊寫。
行吧。
三套試卷而已。
一瞬間感覺這些題也不是那麼難了。
甚至覺得自己有了拳打高考狀元, 腳踢年級第一的勇氣。
許盛低下頭, 手機被許盛壓在作業簿底下, 他偷偷地在聊天框內回復: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別人是臨時抱佛腳,我算不算是臨時抱學神。
回復完,他打起精神, 把那個禁忌般的“獎勵”從腦海裡趕出去, 然後去看紙上的題。
邵湛這些題不是隨便出的,都是針對性訓練,隻要吃透一道, 再去做同類型題基本就沒有問題,這些題目加上幾套試卷,趕在考前全吃透的話, 這回期中考試問題真不大。
許盛寫了兩題,發現這幾題知識點他居然都知道。
他一開始的確是被邵湛哄著才刷起題,但是寫完幾道,不由自主地就想繼續往後刷——
許盛初中那會兒,各科老師寫的評語無一例外都是:這孩子不笨,就是心思不在學習上。
他對學習沒有興趣,沒興趣學什麼都學不成。
初中老師不止一次叫他過去談話:“你說說你,別的同學成績差那都是偏科偏出來的,你倒是均衡……哪一科都差,哪一科都公平對待!”
之後從康姨那裡聽說了立陽二中這個學校,並了解到這所學校平均一周有兩天都在畫畫。
許盛才開始沒日沒夜學習。
能超常發揮考上臨江六中有一定運氣成分,但也說明許盛沒有差到那種扶不起的程度。
“湛哥你上次教我的秒殺答題法真的好用,”寢室裡,侯俊他們排排坐在對面空著的床鋪上邊寫題邊感慨,“我以前總是不知道怎麼用……”
譚凱搖搖頭,低頭看邵湛給他圈的重點:“謝湛哥救命之恩,我媽說我這次考不進前十,我回家就得挨揍。”
他們邊湊在邊復習邊嘮起嗑。
袁自強:“誰不是呢,我媽不知道怎麼搞到了我遊戲賬號,我給你們聽聽她給我發的語音。”
袁自強說著掏出手機,在手機上擺弄兩下,然後袁媽媽的聲音外放出來,聽背景音是在打麻將:“兒子,期中考給媽好好考知不知道,你鄰居阿姨的兒子月考考了年級第二,你自己反省反省,你比別人差嗎?好吧你確實比別的孩子差點,但是你可以付出多倍的努力啊——我糊了!”
語音中斷,緊接著是第二條:“我剛說到哪兒了?哦對了,兒子你那個創世紀的遊戲賬號現在在我手裡,這回沒考好我就給你把號刪了。”
侯俊:“你創世紀賬號不是才五級嗎。”
重點學校學生哪有時間打遊戲,一年多時間,也才升上去五級而已。
袁自強:“你瞧不起五級?你知道我為了這個五級號付出了多少心血嗎?”
“……”
沉默。
在場所有人無不為袁媽驚人的戰鬥力震驚。
半晌,許盛把草稿紙上的答案往試卷上填,說:“你媽,是個狠人。”
臨近熄燈,許盛把基礎題都寫了一遍,然後才開始刷試卷。
雖然今晚都是要把男朋友摁在寢室寫題,但人一多,這個寫題方法就變得很局限,邵湛看了眼時間,提醒道:“你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許盛題寫的差不多了,想著邵湛的獎勵,也試圖說服他們各回各屋:“快熄燈了。”
“快熄燈了?”譚凱也注意到時間,但他和袁自強兩人實力表演什麼叫沒有眼力見,什麼叫真正的不擇手段隻求考前提分,“沒事的湛哥,我們帶了燈。”
譚凱口袋裡赫然是一盞簡易便攜式小夜燈,他把燈摁亮:“看,別看它小,威力強大,超長續航,奮戰到天亮不是問題。”
邵湛:“……”
許盛:“……”
許盛很想說,兄弟,我看你比較亮。
你是寢室裡最亮的那個燈泡。
好在侯俊心思細,品出邵湛話裡的意思,不好意思再打擾他,熄燈之後再留這,確實給人造成不便,也許邵湛要休息呢:“行了,把你那燈收起來,你不睡人湛哥還要睡——起來,走了。”
幾人推推搡搡,收拾好作業,退到門口:“謝謝湛哥,那我們先走了。”
可算走了。
許盛和邵湛兩個人一齊劃過這個念頭。
許盛嘆口氣,起身把疊在腿上的那些題放邵湛桌上:“寫完了,你看看。”
邵湛給他出的題按照期中考標準:“很難嗎。”
“難,”許盛交完試卷,背過身、腰抵在書桌邊沿,微微俯下身離邵湛更近了些,“……所以哥哥得多給點獎勵。”
這周是考試周,白天在教室裡老師就沒有給他們多少休息的時間,模擬卷一套接著一套地做,體育課也幾乎一周沒上,難得搶過來一節,體育老師都已經忘了誰是自己的課代表:“太久沒有給你們班上課了,誰是課代表?”
譚凱為此很是惆悵:“這是我的報應嗎。”
一整周沒日沒夜地做題,講試卷,要是想幹點什麼,“作案地點”就隻剩下寢室了。
許盛說著開始自己制定流氓規則,他說話時離邵湛很近:“比如對一題親一下。”
邵湛看著他,手緩緩抬起,最後搭在許盛頭上——這看似是一個極度溫柔的動作,但是下一秒,他手上用了點力,毫不留情地把許盛推開:“錯不超過四道題,就親你。”
許盛:“……”
他就知道這個獎勵來得沒那麼容易。
許盛感覺自己就像一條看到魚餌的魚,還偏偏拿他沒辦法。
邵湛低頭掃一眼,其實這裡面有一半是給許盛補過的內容,他把已經給許盛復習過的知識點整合起來做綜合考察,然後又把還沒不過的部分單獨劃出來。
許盛雖然平時不認真,但這會兒真做起題也很容易投入進去,之前的心髒線一定程度上讓他對這門學科改觀。
這麼一想,邵湛對他的影響還挺大。
許盛倚著書桌,等了大概五分鍾,邵湛把所有題目批完,說:“錯了五題。”
“……”許盛沒想到自己這麼倒霉,“給一個做弊的機會?”
“或者今天五題,明天四題,我覺得學習這種事情還是得一步一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