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聲奪在樓上跟情人辦事時,我就在樓下給他燉湯,扮演一個懂事的女朋友。
可他還是不滿意。
「她叫得那麼大聲,你聽不見嗎?」
「我在樓上玩兒女人,你竟然還有心情在這裡燉魚湯?」
「江楚,你真的愛我嗎?」
我慌了。
不能讓陳聲奪看出來我是裝的。
不然,我還怎麼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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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為了做陳聲奪的秘書,我做了三年的準備。
三年裡,我去明達集團應聘了六次,彌補上了所有不合格。
從一個普通話都說不好的土豹子,變成了現在一口流利英文的白領。
這些陳聲奪都知道。
這是明面上的事,很好查。
他坐在辦公室的軟椅上剪雪茄,不屑於跟我賣關子:「這麼費盡心思地接近我,有什麼目的?」
我抿抿唇,憋紅了臉,一言不發。
陳聲奪點上煙,往後一靠,在煙霧中打量我。
我不說,他也不說。
陳聲奪是個很有耐心的獵人。
我難堪地別開頭,在他的目光下潰敗:「因為我,想離你近一點。」
鼓足了勇氣看他:「陳聲奪,我喜歡你……」
別了別頭發,低下頭,快速說:
「對不起,我隻是想讓你看見我。我努力了好久才走到你身邊,你能不能別趕我走。」
這種青澀純粹的喜歡,勾動了陳聲奪。
他抽了半支煙,就把我抵在辦公室冰冷的桌子上,惡意逗弄。
把我壓在落地窗上,聽我竊竊的哭聲。
秘書加情人,我當了三年。
不多話,不多事,熟悉陳聲奪的每一個習慣,給陳聲奪最青澀純潔的愛,還給他最大的自由。
他把情人帶回我們的家玩兒,我都會把床鋪好。
所以我不知道陳聲奪到底是哪裡不滿意。
「她叫的聲音那麼大,你聽不見嗎?」
陳聲奪剛洗完澡,隻穿著一條家居褲,貼在我身後,語氣散漫,聽不出喜怒。
什麼意思?
怪我沒上去給她送水嗎?
可是我也很忙啊。
我攪動著火上泛白的鯽魚湯,輕聲說:「你昨天說想喝魚湯……」
「江楚。」陳聲奪叫了我一聲,掐著我的臉,俯身湊近,覺得荒謬似的,「我在樓上玩兒女人,你還有心情在這裡燉魚湯?」
不然呢?
要我上去給他拍手叫好嗎?
陳聲奪眯起眼睛打量我,似乎想在我臉上找到什麼讓他滿意的表情。
大概是沒找到,他的面色更冷了,目光復雜:「我經常懷疑,你到底有沒有你說的那麼愛我。」
將我的臉抬高,湊近,把我壓在料理臺上親吻。
我不小心看到他肩膀上被女人抓咬出的痕跡。
沒忍住惡心,推開他,趴到水池裡幹嘔。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是一想到他剛剛從一個女人身上下來,用親過別人的嘴來跟我接吻,我就惡心得想吐。
太髒了。
沒嘔出東西來,陳聲奪過揪住我的頭發,一字一句地叫我的名字:「江!楚!」
冷冷一笑:「故意惹我不高興?」
「還是真嫌我?」
不等我回話,又加重了力道,迫使我仰頭,再次兇戾地吻下來。
我拼命掙扎,被他扣住手,瘋了一樣撕咬。
女人從樓上下來,在門口叫了一聲:「奪哥……」
陳聲奪像沒有聽見一樣。
那女人走近了,又叫了一聲:「喂,陳聲奪,我沒滿足你嗎?你怎麼這樣,我還……」
陳聲奪將手邊的魚湯盆砸過去,低吼:「滾!」
當著那女人的面,撕開了我的衣服。
我被他抱起來,指甲狠狠刺進陳聲奪勃發的肌肉裡,SS咬住他的肩膀。
不能哭,江楚。
即便被強,也不能哭。
忍住。
終有一天,我會S了他。
我一定會。
2
我被外派了三天,陳聲奪也三天沒有回家。
為了接近陳聲奪,我做了這麼多努力,不能功虧一簣。
我主動去會所找他,馮遇冬笑嘻嘻地說:「嫂子,回去吧,奪哥真不在。」
我隻穿了大衣,腰收得很緊,眼睛和鼻子凍得通紅,低聲說:「我知道他在裡面……他不讓你說,我也不為難你,我去外面等他就好。」
轉身就走。
碰到門把手時,馮遇冬的聲音追上來。
「在這兒等吧。」
他將窗推開一條縫,打火機的聲音響起,煙味飄過來。
「外面下雪了,冷。」
馮遇冬睨過來,視線在我腰上停了一下,關了窗戶:「下次來找人穿厚點,他不會心疼你。」
出門時,把羽絨服留在了沙發上。
馮遇冬是陳聲奪的兄弟,也是他那群狐朋狗友裡第一個叫我「嫂子」的人。
我來會所接過陳聲奪好幾次,都是馮遇冬送的人。
夜深人靜,有些東西會潛滋暗長。
我跟在陳聲奪後面跑,所有的開心和淚水,都被馮遇冬看著。
看著我拼盡一切地愛一個爛男人。
想說話,又不能說。
畢竟那個爛男人,是他兄弟。
馮遇冬前腳出門,我後腳就跟了出去。
走到三樓包廂門口,裡面突然衝出來一個女孩,哭喊著來抱我的腿:「不要……救救我……救救我!」
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出來,給了她一巴掌,揪著她的頭發,把她往回拖:「臭婊子,跑哪兒去?裝什麼?」
包廂門被關上。
女孩絕望地尖叫透過門縫傳出來,我握了握拳頭,悶頭往前走。
不能管。
這是陳聲奪的地盤,他心思深,我有一點異動,他都會懷疑。
不該去。
不能去。
都忍了這麼久了……
走出幾步,還是停下。
閉了閉眼,猛地轉身往回走,要碰到包廂門的時候,被人喊住了。
「呦,這不是江秘書嗎?」
側頭看過去,是那天樓上的女人,叫餘歡歡。
她塗著紅指甲,細長的手裡夾著煙,口脂凌亂,像是被誰親的。
「找陳總嗎?我帶你去。」
我看著那扇包廂的門,裡面的女孩已經沒有聲音了。
餘歡歡盯著我:「江秘書,陳總就在隔壁,你真不去看看嗎?」
我轉頭看了她一眼。
餘歡歡的目光蒙在煙霧裡,不甚分明。
包廂裡男人的嬉笑怒罵,那麼嘈雜,輕易淹沒了一個女孩的呼救。
我知道我應該坐視不理。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自顧不暇,沒空去管一個不相幹的人。
但是……
我咬了咬牙,義無反顧地推門。
但是,活人比S人重要。
3
裡面熱鬧的氣氛驟然停滯了。
女孩被壓在地上,撕得半裸,臉被打腫了,唇角有血,瘦弱的身軀不受控制地顫抖。
伏在她身上的男人醉醺醺地看過來:「你他媽誰呀?誰讓你進來的?」
包廂裡很安靜。
認出我的都偷偷去看沙發上的陳聲鐸。
餘歡歡騙了我。
陳聲鐸就在這裡,不在隔壁。
陳聲奪沒有抬頭,拍拍跨坐在他腿上挑逗的女人,啞聲說:「繼續。」
隨著他一聲令下,包廂再次熱鬧起來,沒人敢搭理我。
隻有地上醉酒的男人起身朝我走過來:「問你話呢?你誰?」
「草,長得還挺正。」
他伸手來摸我,目光淫邪:「新來的?」
沒等碰到我的臉,手腕就被人捏住了。
馮遇冬手背青筋暴起,往後一折,把他手腕捏斷了。
男人慘叫一聲,馮遇冬放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跟你鬧著玩兒呢,瞎叫什麼?」
「快閉上嘴,再叫把你舌頭割了。」
男人咬住牙,捂著手腕噤聲了。
馮遇冬擋住我看陳聲奪的視線,說:「嫂子怎麼過來了?」
餘光瞥到地上的女孩抱著衣服縮在角落。
她咬著自己的手,不敢哭出聲。
我松了一口氣。
暫時沒人會注意她。
我垂下眼,低聲說:「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來找……陳總。」
想了想,又拙劣地找借口:「有一份文件,需要他籤。」
聲音發顫,眼眶是紅的。
聽著陌生的女人在陳聲奪身上嬌喘,幾乎下一秒就要落淚。
話術和表情都不高明,誰都能聽出來那是謊話,是為見陳聲奪找的借口。
陳聲奪不搭理我,故意讓我難堪。
這是他給我的懲罰。
馮遇冬看了我片刻,給我解圍:「你先回家,我一會兒把陳聲奪給你送回去。」
「遇冬,什麼時候你都能替我做決定了?」陳聲奪聲音很淡,吐出口煙霧,撩過來一眼,「這麼心疼她,不行你替我把文件籤了?」
馮遇冬垂眸,靜了一會兒,揚起笑側身,無奈地說:「別開玩笑了,奪哥。」
指著我:「嫂子都被你欺負哭了。」
陳聲奪隔著煙霧看我,嗤笑:「裝可憐罷了。」
轉向馮遇冬,開玩笑似的:「遇冬,你不是真的心疼吧?」
「陳總,你不用為難馮總。」
我咬了咬唇,忍住眼淚:「是我多事了,我不該來……我這就走。」
轉過身,陳聲奪的聲音才慢條斯理地追上來:
「回來。」
蠻不講理:「我讓你走了嗎?」
他推開身上的女人,把煙摁了:「江楚,想讓我跟你回家也行。」
「我高興了,就跟你回去。」陳聲奪的聲音不輕不重,卻讓我置身冰窖。
「我教過你,怎麼討好我。」
指甲狠狠掐進手心。
他讓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伺候他。
好惡心。
好惡心!
整個包廂都靜了,戲謔的,輕浮的目光壓到我身上。
陳聲奪聲音很淡:「怎麼?你不願意?」
「那你也可以走。走了,就不用再回來。」
馮遇冬皺眉,想替我求情:「奪哥……」
陳聲奪猛地撈起一個酒瓶砸過來,碎到馮遇冬腳邊。
「你閉嘴!」
「我跟我女朋友說話,有你什麼事?」
馮遇冬臉頰被碎玻璃劃傷,滲出血來。
他用手抹掉血,目光掠過陳聲奪,戾氣一閃而過,而後收斂,垂眼看我,低聲說:「別去。」
「不值得。」
錯了,值得。
我轉身時,馮遇冬放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沒伸出來,隻好緊緊攥起。
我就在一片起哄聲中,跪到了陳聲奪面前。
那些朋友捧他,笑嘻嘻地說:「奪哥真厲害。」
說:「嫂子真是對你S心塌地。」
不管是不是個人。
都在陳聲奪的默許下,觀賞了我下賤的姿態。
除了馮遇冬。
中途,陳聲奪摸著我的頭發跟馮遇冬說話:「遇冬,你去哪兒?」
馮遇冬悶聲說:「抽根煙。」
4
我的順從取悅了陳聲奪,他在笑鬧聲中把我抱到腿上,親親我的嘴說:「文件呢?」
我低聲說:「沒帶。」
陳聲奪明知故問:「不是找我籤字嗎?」
「沒有文件,是我想你了。」我把眼淚蹭到他的襯衣上,圈緊了他的脖子,低聲說:「陳聲奪,你想要什麼姿勢我都好好學……你能不能別跟別的女人玩了?」
陳聲奪攬著我的腰,笑著跟旁邊的人調侃:「瞧瞧,膽子真大,都管到我頭上了。」
旁邊的人都誇他有福氣。
訓了條這麼賤的狗。
從包廂出來時,我的嘴是腫的。
到衛生間,從鏡子裡看到嘴角破了。
我面無表情地洗手,漱口。
反復幾次,總覺得不幹淨。
一隻顫抖的手伸過來,遞給我一顆糖:「要……要嗎?」
是剛剛包廂裡的女孩,二十左右的年紀,眼睛像小鹿一樣。
很幹淨的女孩子。
我從鏡子裡跟她對視,接過了她遞過來的糖。
撕開放進嘴裡,是草莓味的。
我的妹妹霜月,很喜歡吃草莓。
大城市的草莓很貴,她總不舍得買。可每次回家的時候,又買很多帶回來。
霜月S後,沒人再給我買過草莓。
這個女孩,眉眼間,和霜月有幾分像。
年紀也相仿。
我擦幹手,對她說:「以後不要來這種地方。」
「你家人會擔心的。」
女孩對我笑了笑,眼裡有淚,不應我,隻說:「今天謝謝你。」
女孩走了,廁所的門被推開。
我頭皮一緊,猛地回頭,看到餘歡歡從廁所出來,拿著口紅對著鏡子補妝。
「她叫阿夢,是被抓來還債的,跑不了。」餘歡歡聲音很小,仿佛在自言自語,「你救她一時,救不了她一世。」
合上口紅,看了我一眼:「先管好你自己,別把自己作S了。」
我看著餘歡歡離開。
她好像察覺出我的目的了。
這不是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