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明知是他的試探,卻還是輕而易舉被迷惑。
「聞錚。」我輕輕喚他名字,
「別再試探我。」
七月半,鬼門開。
我猜聞錚會受到影響,果不其然,等我到偏殿,聞錚雙目猩紅,眼神燙得驚人,就連唇色也泛紅如朱,
我抓住他的手,「讓我進去。」
似乎是這句話太過於匪夷所思,我看到他睫毛顫抖,眼中居然流露出幾分清醒。
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上透露出一點茫然和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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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府是每個修仙者最為隱秘的地方,哪怕是夫妻也不能輕易進入對方靈府,輕則靈魂受損,重則灰飛煙滅。
沒辦法了,再這樣下去,聞錚的魔族身份早晚會被發現。
橫豎都是一S,我咬緊牙關,一鼓作氣闖了進去。
聞錚的靈府空蕩蕩,灰蒙蒙的。
我走了許久,才在一處發現一間燒焦的草屋。
屋裡躺著一個縮小版的聞錚。
我走上前,試圖靠近他,沒想到他猛睜開眼,小小的人滿眼戒備,一口咬在我手上。
嘶,我倒吸一口冷氣。
聞錚看清是我,眼裡放下些許戒備,松開口。
霎時從幼童變成男人,他直接伸手將我攬入懷中。
痛,聞錚的觸碰像是帶著火。
接著那股痛覺變得酥麻起來,又痛又爽,
我忍不住推開他,「聞錚!」
「叫什麼,鬧什麼,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他修長手指扯去我的衣帶,滾燙的呼吸鋪在脖間,然後,又落在嘴唇。
他動作粗魯,像是要把我揉碎。
不知他在我身上啃了多久,在我昏昏沉沉時,我卻聽到他開口叫道,
「溟水。」
一滴淚順著眼角落下,溟水,原來他愛的人,還是溟水。
7
我第一次見到溟水時,她正在替聞錚打抱不平。
仙門中人,哪怕有了修為,本質還是卑劣的人。
我冷落聞錚的消息在門派中傳得沸沸揚揚。
幾個小弟子將他團團圍住。
「聞錚!你又偷懶!柴劈了嗎?水挑了嗎?長成這副狐媚樣子,怪不得能勾引玉慈道君。」
其中一個小弟子一盆水潑了過去,眾人大聲哄笑起來,
「你們快來看看,像不像落水狗哈哈哈。」
「不過道君對你沒興趣了,我看以後誰還護著你。」
「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下賤手段,不過賤人就是賤人,能得道君一眼青睞,是你多少年才能修來的福氣。」
字字句句,不堪入耳。
我攥緊拳頭,正要出手,一柄長劍裹挾劍氣而來,剛剛還趾高氣揚的小弟子們發出哀嚎。
「是溟水師姐!」小弟子們哎呦哎呦叫喚。
「怎麼,你們練功練夠了?要不來跟我比劃比劃。」
小弟子們連連討饒。
「還不快滾!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們欺負人,我可不客氣!」
真不愧是原書女主,仿佛自帶光環,散發著耀眼的光輝。
「多謝師姐。」
聞錚低垂下頭,湿漉漉的黑發貼著細膩脖頸。
溟水收了劍。
「下次記得要還手,否則他們會變本加厲。」
聞錚苦笑,「我不過是個被師尊拋棄的玩物罷了。」
溟水怒意上頭,「師尊,她太過分了。」
「阿錚,你就跟我走吧。」
溟水是聞錚的小師姐,在原書中不僅是門派第一美女,還溫柔善良,
更重要的是,她是唯一對聞錚好的人。
後來在聞錚的幫助下,溟水成為修仙界第一位女掌門。
我扯扯嘴角,也隻有溟水,才配得上聞錚。
在聞錚心裡,我是十惡不赦的惡毒師尊,是他的恥辱。
隻有溟水,是拯救他的光。
8
等我醒來第二日,我正躺在聞錚榻上,旁邊聞錚未醒,不過魔氣全無。
我拖著酸軟的身子下床,按按酸脹的太陽穴,神交也太刺激了。
誰知我剛出大門,就碰見溟水過來。
心裡劃過片刻波瀾。
原來他們私下裡見面這麼頻繁。
溟水看見我從偏殿出來,瞪大眼睛,「師尊,你不能這麼對聞錚。」
小姑娘明眸皓齒,有點正的發邪。
「哦?不能怎麼對他。」
我突發奇想逗逗她。
溟水突然紅了臉,像隻煮熟的蝦子。
「反正……反正就是不能。我喜歡聞錚!他是我的!」
哪怕羞得無地自容,溟水還是大聲喊了出來。
我輕笑,這才是女主該有的樣子,敢愛敢恨。
「他不是你的。」
溟水瞪著眼,氣鼓鼓地想要反駁我。
我打斷她的話。
「聞錚是人,不是菜市場的大白菜,他隻屬於他自己。」
「你若是喜歡他,不如去親自贏得他的心。」
溟水若有所思,
「那師尊,我要和你公平競爭,你不能再強迫他。」
我腿一軟,差點摔倒。
「你想多了,我對他已經沒興趣了。」
不遠處的牆角,一片雪色衣衫在風中獵獵而飛。
9
從那之後,我很久都沒見過聞錚。
我把自己關在竹殿,整日裡搗鼓草藥。
偶爾會有關於聞錚的消息傳來,大多是他在試劍比賽中奪魁,又或者是和溟水的一些八卦。
我搖搖頭,這樣不是長久之計,聞錚,最終還是要回到魔族。
整個門派所有人都說,玉慈道君變了,不再貪戀美色、心狠手辣,而是專心於煉丹。
也有傳言說,玉慈道君又在煉制迷情藥,嚇得門派裡有些姿色的小弟子不敢獨自走夜路。
就連掌門師兄,也稀奇地跑來打量我。
掌門師兄風清歌如今不過二十六七,為了顯威嚴,給自己留了一把長胡子。
風清歌一臉欣慰,捋著胡子深沉道,「玉慈終於長大了。」
我汗顏,明明我們年歲相當,他不過是入門早,總端著長輩模樣。
「不過,你之前囚禁弟子的事。」
他話鋒一轉,我的心高高提起。
「你做得也太不隱蔽了,好歹別讓旁人知道。」
……
我算是明白,玉慈道君那膽大包天的性子是怎麼來的,合著是被寵出來的。
無垢道君誠不欺我。
我訕訕道:「師兄教訓的是,玉慈知錯。」
風清歌點點頭,「不過你那小徒弟,確實姿色出眾。不過,我聽說他可是不願意得很。」
他神色曖昧,「師妹啊,師兄這裡還有點好東西……」
我看著風情歌神色逐漸猥瑣,連忙打住他,
「師兄,我改邪歸正了。」
我一本正經。
10
冬天終於過去,今春確是不太平。
許多妖鬼湧入人界作亂,以東南方的虢城最為嚴重。
聽說路邊屍骨隨處可見,城中居民成日惶惶不敢出門。
風清歌帶頭聯系其他門派參與鎮壓,我準備向他請命,前往虢城鎮鬼。
風焦頭爛額,一見到我一臉幽怨。
「又想來要什麼?藥草都拿出去救命了,美男都上戰場了。」
「我是來請掌門師兄同意,我要去虢城。」
風清歌有些錯愕,「為何?」
「虢城損失慘重,玉慈不僅可以鎮鬼,還能治病救人,如今四處都亂,人手緊缺。所以由我去虢城最合適。」
風清歌大笑,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
「玉慈真是懂事了。此去千萬小心,務必平安歸來。」
「帶著你的弟子一起去吧。」
我這才注意到,站在角落裡,被屏風遮了大半身影的,正是聞錚。
殿外。
聞錚用一種我看不懂的眼神盯著我,「我沒想到,師尊居然會主動請纓去戰場。」
他說話時,一股清淡的冷香縈繞在我鼻尖。
「有時候我在想,你究竟是誰?」
聞錚目光冷冽,我心頭一跳。
我正要開口敷衍過去,卻聽見溟水的聲音。
「師尊。阿錚。」
哦,原來溟水在這裡等聞錚。
溟水蹙眉,滿臉憂愁。
「師尊,阿錚,此去一路危險,你們要不還是別去了吧。」
我直視著她,語氣溫和。
「如今凡人受苦,是我等仙門中人之過,若因危險就放棄,豈不是愧對多年修行?」
溟水被我的話噎住。
我知道原書中女主心有大志,如今不過是年齡還小,不想我們涉險罷了。
我伸出手揉揉她毛茸茸的腦袋。
「放心吧,我們會平安回來的。」
身後聞錚沒有說話,但我知道,他的目光沉沉落在我身上。
11
虢城,如同人間煉獄,屍體遍地。
百姓命如蝼蟻,在妖鬼手下撐不過一秒。
乘鸞劍出,我與惡鬼纏鬥。
聞錚在我身後,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今夜聞錚出手格外狠辣,瞧瞧那暴虐的手法。
噗呲一聲,有一個小鬼的腦袋在他手上爆漿。
我摸不著頭腦,我哪裡又惹到他了?
還是青春期小男孩都這麼喜怒無常?
乘鸞劍身沾滿惡鬼綠色黏液,滴滴答答落下。
我捏了個淨身決,洗去我和乘鸞身上汙跡,乘鸞嗡鳴一聲,入鞘。
有人認出了我的乘鸞劍,竊竊私語。
「原來她就是那個玉慈道君?」
「我聽說凡是被她看上的男子下場都很慘。」
「天吶,這不就是採陽補陰嗎?」
我轉頭看去。
幾個百姓紛紛捂嘴後退,一副生怕我採他們陽氣的樣子。
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半夜,我還守在爐子邊熬藥,凡間每逢大難,必有瘟疫橫行。
和妖鬼纏鬥一整天,我也顧不上形象,癱坐在地上,搖著手裡蒲扇。
恍惚間,我好像遠遠看見聞錚的身影。
他怎麼可能在這呢?他可是巴不得離我遠遠的。
遠處叢林裡樹影晃動,我摸向腰間佩劍,警惕起來。
半晌,一個年輕男子紅著臉朝我走來。
「玉……玉慈道君,今日多謝你。」
我認出來,是我今天剛到虢城救下的第一個人,看起來年歲不大,笑起來露出兩顆尖尖虎牙。
「沒事,是我應該做的。」
小男孩臉漲得更紅,他支支吾吾。
「我……我家裡沒人了,道君若是不嫌棄……」
看著他扭捏模樣,我了然,原來是來自薦枕席的。
這些人還真把我當淫魔了不成。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
「小心!」
我一把推開他。
一隻鬼手從幽暗伸出,瞬間穿透我的右肩膀。
不等乘鸞出鞘,一道雪色劃過,鬼手落地,抽搐兩下化作齑粉。
我看清來人。
「聞錚,你怎麼在這?」
聞錚沒有說話,也不顧已經嚇傻的小男孩,冷著臉就要剝我衣服。
「聞錚!」
一股熱血湧上臉頰,我抬手去擋。
他推開我的手。
「怕什麼,又不是沒摸過沒親過。」
說罷,他冷冷地看向地上的人,「還不快滾!」
我沒忍住,問道,「聞錚,為什麼救我,我S了不是正合你意嗎?」
聞錚輕扯嘴角,「這麼S太便宜師尊。」
微風中,我打了個冷顫。
12
臨時住所,聞錚坐在床前替我處理傷口。
我還在想他剛說的話,難不成,我的結局還是和原書一樣。
我推開他的手,不想要他觸碰。
我壓下心底難過,冷冷道,「不是想讓我S嗎?」
聞錚挑起眉,勾起唇角,「師尊在說什麼,弟子怎會讓師尊S。」
我愣愣看著他,他湊過來,指尖勾起止血藥膏,細細密密鋪在我肩上,有些輕微刺痛,我沒忍住縮了縮肩。
聞錚突然開口,「那天我沒打算和溟水私奔。」
「還有那天,我們神交……」,他頓了頓,「我知道是你。」
這是在向我解釋?為什麼?
我垂下眼。
「聞錚,以後我們不要見面了,我們斷幹淨。」
他眼裡突然帶了怒意,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