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瑪笑言:“莊總監太謙虛了,對於這樣的安排,在工作時間和薪資方面,公司也會滿足你的調整需求。不著急答復,再考慮一下?”
很刺耳的破塑料的聲音,莊凡心把水瓶捏扁了:“我的合約籤的是服裝設計師,珠寶設計我做不來。”他望著裴知說的,意思很明顯,不管誰要求都沒用。
裴知便接腔:“尊重凡心的意思,況且一個人也沒那麼多精力,肯定要另請珠寶設計師的。”
程嘉瑪說:“我就是覺得有點遺憾。既然莊總監不願意,那我不勉強了。”她主動招攬,“其實我有朋友是做珠寶設計的,履歷很不錯,也認識不少業內的人,要不組班子這事兒我親自負責吧。”
就此定下來,年前年後大家都有的忙。散了會,莊凡心夾著電腦回設計部,被裴知追上,搭著肩,問他中午在公司餐廳吃還是去外面吃。
莊凡心說:“叫小溫點外賣。”
裴知又問,晚上去家裡麼,外婆念叨來著,想仨人湊齊吃牛肉火鍋。
“不去。”莊凡心倔倔的,掙開肩膀,“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珠寶設計那事兒,我不幹,切割線我都忘記怎麼畫了。”
再說下去恐怕會惱,裴知哼哈著岔過去,提別的:“第一次在國內辦秀,選個最能讓人記住的主題,對了,要明星走秀嗎?程嘉樹不收費。”
莊凡心沒考慮那麼遠,請明星的話也要契合設計風格才行,再說吧。下午部門會議,定秋裝樣品,一群人說說笑笑倒是很輕松。
到下班時間,主管提議聚餐,一是裴知回來,二是打扮得太精心,不做點什麼多浪費。呼啦啦全走了,莊凡心沒去,留在辦公室做時裝展的設計大綱。
華燈初上的一片景兒,掛在窗外,比電腦上的黑體字漂亮多了,他卻盯著顯示器好幾個鍾頭,手旁一包薯片,買飯時鬼使神差地拿的。
碼好大綱,除卻財務部年底做審核的,silhouette幾乎走空。莊凡心還不走,脫掉毛衣,上身隻剩一件短袖T恤,進打樣室幹私活兒。
汽車駛離停車場,顧拙言剛下班,想找轍放松,順著通訊錄聯系一圈,連奕銘出國考察了,陸文在錄制節目,蘇望那金融民工在應酬投委會。
劃到最後一個字母,瞧見莊凡心,顧拙言絕不會承認,他找前幾個其實都是幌子。瞧了會兒,他煩,從榕城回來,莊凡心怎麼沒動靜了?
都親了,摸了,還他媽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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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一鼓作氣,乘勝追擊啊。
情啊愛啊這種東西,忒危險,能摧毀一個正經人。顧拙言雞賊地給莊凡心發消息,就一枚句號,發出去立刻撤回,插上車鑰匙走人。
莊凡心伏在操作臺上裁褲子,放下粉片,擦擦手,點開消息時隻有一則“對方已撤回”。什麼呀,他迫擊炮似的:“你給我發消息了?”
“你要說什麼,怎麼撤回了啊?”
“在嗎?”
“被盜號了?”
“你是本人嗎,說一下你初戀情人的生日?”
沒一條回復,莊凡心咂摸出味兒來,又吊著他呢!八成是欲擒故縱!他上趕著給人家擒,編輯道:“我在公司給你做衣服呢,襯衫今晚就能做好。”
顧拙言駛到路口,紅燈,看完那一串消息後回:“我剛下班。”
不解釋撤回什麼,也不問衣服,但莊凡心心照不宣地懂了,他撥過去,接通後說:“襯衫要挑選輔料,喜歡什麼樣子的,最好你自己來看看。”
顧拙言一踩油門駛出去,拐彎換道,奔著silhouette去了,掛斷前,瞥見街角的快餐店。
四十分鍾後,莊凡心關掉機器,叮囑過保安領顧拙言上來,他看著手表走出打樣室,正好顧拙言出現在長廊那頭。
一身西裝三件套,罩著大衣,提包皮鞋,從頭到腳都是高級精英的款派,但左手拿著一大包麥當勞,右手掐著一杯麥旋風。
莊凡心眼發直,穿堂風打在身上都不覺冷,顧拙言走近了,蹙眉看他:“搞設計還是割麥子,把你熱得。”
莊凡心不辯駁,拿過麥旋風就吃,進操作間,兩間教室那麼大,但設備羅列顯得狹窄。剛做好的襯衫放在操作臺上,顧拙言捏著肩線一拎,輕嗅,沾著莊凡心身上的古龍水味道。
“喜歡嗎?”莊凡心問。
顧拙言不正面答:“選什麼輔料?”
莊凡心拿起布卡:“衣領加了點線條設計,”又抄起稿圖,“你看看,面料我決定,你選選顏色。黑色怎麼樣?”
顧拙言說:“像死了人戴孝。”
“……”莊凡心翻一張,“紅色呢,很正的顏色。”
顧拙言說:“混天綾似的。”
莊凡心再翻:“藍色中意嗎?”
顧拙言說:“車間技術員。”
啪,莊凡心把厚重的布卡撂了,拿起麥旋風大口吃,一邊吃一邊罵咧咧的:“你不喜歡就明說,我再改設計,陰陽怪氣!當年買自行車就這個德行!”
想起買自行車,顧拙言想笑:“自行車讓隨便試,你這讓我幹選,我怎麼知道。”
“那你試啊,試唄!”莊凡心把襯衫抖摟開,“不合身我把縫纫機吃了!”
顧拙言低頭解表扣、袖口,脫下大衣和西服,往莊凡心面前挪一步,脫掉修身的馬甲,還剩襯衫,他扯下領帶,流光溢彩的暗紋映著白熾燈,掛在了莊凡心的脖子上。
莊凡心不兇了,綿了,握著麥旋風手冷心熱,顧拙言又朝他挪一步,一拳距離都不到,解紐扣,從第一顆開始解,寬闊的胸膛一點點露出來。
全解開,顧拙言脫下襯衫,惡劣地扔在莊凡心頭上,他經常這麼扔顧寶言,那丫頭會撒潑,眼前這個老實呆著,竟被罩著頭沒動。
拎起那件新的穿上,顧拙言順襟一摸:“沒扣子就讓我試,開衫兒麼?”
莊凡心哪還有氣焰:“我忘了……”
顧拙言無語地笑,抬了手,捏住罩著莊凡心的那件朝上提,嗓子沉沉的:“怎麼這麼老實。”一邊說,一邊發了壞,“也對,沒有自己掀蓋頭的。”
撩起那襯衫,露出莊凡心的臉來,晶亮的眸子像初春的湖,顫悠悠融冰,閃得厲害。顧拙言輕輕印上那嘴,麥旋風味兒的,叫人想嘗,嘗到了忍不住暈眩。
第80章 還想不想紅了!
手摸上來, 冰得顧拙言微微激靈, 他沒躲, 不露痕跡地吊一口氣,幾塊腹肌的溝壑便更加分明。雙手摟住莊凡心的後腰,勒緊了, 一提溜,親著嘴兒把人擱上了操作臺。
莊凡心岔開腿,夾著顧拙言, 姿勢和那年在教室裡接吻一樣, 初吻。握過麥旋風的手流連在顧拙言的腹肌上,由冷變暖, 往上走,胸口那兒咚咚的, 跳得又猛又快。
他忍不住抓了一把,沒敢使太大力氣。
顧拙言沒料到被襲胸, 笑了,一笑就沒吻住,松開推了一把莊凡心的頭。“故意不縫扣子, ”他說, “就等著耍流氓呢,是不是?”
莊凡心歪著腦袋:“故意發消息又撤回,”以牙還牙,舔唇上的口水,“就等著我叫你過來耍流氓, 是不是?”
他雙手並著,攏住敞開的襯衫前襟,壓一點邊,將顧拙言的胸肌和腹肌全遮住。在他眼裡,顧拙言暴露春光,抑或包裹嚴實,都性感得要命。
麥旋風放在一邊,顧拙言遺憾地說:“怎麼吃完了。”
“怎麼這也挑刺啊。”莊凡心用膝蓋使勁一夾,“買了不就是讓吃的麼!”夾住,蹭,把膝蓋內側那一塊都蹭熱了。
顧拙言打開紙袋子,從裡面掏出一份薯條:“我讓你蘸著吃的,你直接吃了。”
莊凡心一愣,當年在麥當勞他就這麼吃,顧拙言一直記得呢,他感動,喜滋滋的,環緊顧拙言的脖子要親上去。
顧拙言偏頭閃開:“興味兒過了。”
“……你好快啊。”莊凡心口不擇言,拿一根薯條咬住,“咱們試試這個吧,你咬那頭,一點點吃過來,看最後剩下多短。”
顧拙言說:“傻逼。”
他從莊凡心的腿間退出來,扒拉出吉士堡,下口之前看莊凡心還叼著那根薯條,叼煙似的,湊過去,趁其不備一口咬掉。
“以後不許抽煙了。”顧拙言說。
莊凡心反問:“我陪你一起抽,你不快樂麼?”
“快樂個屁。”顧拙言明白了,榕城那一遭給莊凡心長了膽子,以為他兵折戟,士折腰,所以敢按兵不動,還敢理直氣壯地跟他胡扯淡。
嚼著漢堡,顧拙言的眼睛剜向莊凡心,那人還坐在操作臺上,純白的短T幹幹淨淨,露著細胳膊,捧著襯衫穿針引線地綴扣子。
他有些懊悔,在榕城沒把持住。
可那唇舌的滋味兒……似乎又不懊悔了。
顧拙言在臺邊的椅子上坐下,吃晚飯,莊凡心認真地做衣服,共著一盞燈,一面桌,仿佛舊時候窮人家,夜深了不得眠,幹活兒的剛回來,體貼的陪伴著。
靜了會兒,莊凡心說:“年後我要辦時裝展,圍繞我的獨立設計,最後我會作為設計師出場,和下面看秀的觀眾打招呼。”
“噢。”顧拙言吃辣翅,“前期要加班吧。”
莊凡心煩道:“那不是重點。”他縫好一枚紐扣,剪掉線頭,“到時候給你邀請函,你能不能來看?”
顧拙言這種大忙人,難說,所以不做保證,但會盡量安排。莊凡心怕他沒興趣,賣力道:“silhouette的秀很有排場,免不了要請明星、當紅模特,到時候網上的討論度也會非常高。”
顧拙言擦擦手:“會請明星?”
“是啊。”莊凡心說,“裴知在娛樂圈很有名氣,認識許多演員。”其實他對國內娛樂圈一概不知,“還有程嘉樹,特別紅。”
顧拙言問:“紅嗎?誰啊?”
這也是不關注娛樂圈的人,莊凡心解釋:“裴知的學長,公司的另一位老板。總之時裝展會很精彩的,你來看看唄。”
眾多演藝人參與,當天的曝光度一定居高不下,顧拙言對明星沒興趣,已經憑著商人的嗅覺忖度至其他方面:“有贊助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