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預定了雜志!周六就能送到!”
“我也預定了,封面太好看了!我說這是我們助教我室友都不信。”
蘇洄被一群小女生包圍著離開教室,路上正巧遇到懷特教授,教授邀請他去家裡吃飯,他也便同意,上了懷特教授的車。
“你最近事業蒸蒸日上啊。”懷特教授笑著打趣。
“沒有,隻是兼職。”蘇洄有些不好意思地拽了拽發尾。
“你師母都知道了,昨天還跟我念叨,說看到了你的照片。”懷特教授忍不住感嘆,“真好,我就知道你會是個很有前途的孩子,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比誰都開心。”
蘇洄也很感動,他永遠都記得懷特教授一家對自己的幫助,這是任何人都無法給予的善意。
飯桌上,懷特夫妻倆聊得熱切,忙上忙下,師母還給蘇洄織了件草綠色牛角扣羊毛衫。
“你看,我就說剛剛好。”
懷特教授隻好認輸,“好吧好吧,你說得對。”
“你天天和Eddy見面,還不如我呢。”師母毫不客氣地嘲諷,隨即又連連誇贊,“Eddy穿這個顏色真好看,生機勃勃的,以後不要老是穿黑白灰了,聽師母的,多穿鮮亮的顏色,長得這麼好看,就要多打扮。”
“好,謝謝師母。”蘇洄笑了。
因為外婆出了事,他現在已經很少來懷特家,可每次來,都有一種久違的家的感覺。
離開的時候,夫妻倆送蘇洄下樓。
“這是奶酪,有好幾種,你拿回去配著面包吃。”
蘇洄笑著接過她給的大包小包,抱了抱她,“好,謝謝師母,外面風大,您快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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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來看看她。”懷特教授笑道,“她在家經常念叨你的。”
“嗯,我知道,我會常來的。”
“也把你喜歡的那個男孩子帶過來。”師母直白地說。
蘇洄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反應過來。
“別不好意思,我們倆也相當於你的爸爸媽媽了,總要給你把把關。”師母笑著說,“不過Eddy這麼喜歡的,一定是非常好的人。你帶過來,一起吃頓便飯。”
“好。”蘇洄低下頭,“等他忙完了,我帶他來。”
寧一宵本想約蘇洄周六來灣區。
一開始他想要蘇洄陪他參加路演,但仔細一想,他上班辛苦,坐飛機過去又要在會場坐兩小時,身體肯定吃不消,於是把這個小願望縮得更小,變成來灣區陪他就好。
很可惜的是,蘇洄周六還有工作,要幫學生參加春季藝術展的設計。
聽到這個噩耗,寧一宵說不失望是假的,但也沒有在通話的時候表露出太多遺憾,還是偽裝出一副很無所謂的成年人態度,實則在心裡做了想把蘇洄變成一隻真正的玩偶小貓的夢,最好是鑰匙扣大小,每天揣在他口袋裡,哪兒也跑不了。
“你很想我嗎?”電話那頭,蘇洄用他一貫輕飄飄的語氣問。
寧一宵看著窗外的海,“也還好吧。”
蘇洄在電話裡笑了,笑得很開心,像個小朋友。
周五下午,他們通了視頻電話,蘇洄以藝術家的眼光,替他挑選了一套參加發布會的服裝——黑色高領針織衫配牛仔褲。
“一會兒做什麼?”寧一宵沒有換,直接決定用他選的。
“嗯……去看看外婆吧。”
蘇洄嘴上這麼說,掛斷電話不到半小時,他就收拾好行李直奔機場。可惜他的運氣不太好,為了給寧一宵一個驚喜,熬了一個通宵把要做的事做完,可偏偏飛機晚點,弄得他措手不及。
落地灣區已經是周六上午9點20,距離寧一宵的發布會開場隻差十分鍾,怎麼都來不及,又因為堵車,蘇洄抱著花進入會場時,已經遲到了一個小時。
好在蘇洄事先跟卡爾打過招呼,有他幫自己做內應,蘇洄可以悄悄溜進去,繞到最後一排,也不算太顯眼。
貓著腰落座的時候,寧一宵正在演示新舊升級的功能對比。這是蘇洄時隔多年後,第一次像這樣看著寧一宵在臺上做講演。
恍惚間他回到六年前,想起他們第一次來紐約時,寧一宵在研討會上的報告。
他比過去更加成熟和自信,舉手投足間都展示著遊刃有餘的魅力,偶爾的一兩個需要稍作反應才能理解的幽默點也很厲害,聽下來都不覺得是發布會,更像是在聽一位過分英俊的脫口秀演員,做著非常克制且不明覺厲的脫口秀表演。
中途,蘇洄收到了卡爾的消息。
[卡爾:Eddy,感覺你和Shaw的關系變得很好了,替你們開心。]
真是個貼心的助理。
蘇洄低頭回復。
[Eddy:謝謝,卡爾,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幫了我好多好多忙。一開始我在鬱期,對你的態度有些冷淡,希望你不要介意。]
卡爾完全不介意,他甚至覺得蘇洄對“冷淡”這個詞的概念和他有偏差,因為他天天和冷淡的上司共事,為蘇洄做事簡直可以用如沐春風形容了。
[卡爾:別這麼想,你人很好,我很樂意幫助調節你們的關系,畢竟你們對彼此來說都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
看到這一句,蘇洄還覺得有些吃驚,他本來以為卡爾並不知道這麼多,現在一看,他好像什麼都知道。
[Eddy:我明白的,謝謝。]
新品試用環節開始,站在臺上的寧一宵望了望臺下觀眾,“我會挑選兩名觀眾上來感受一下,有沒有想參與的?”
蘇洄見狀,立刻把頭埋下來,整個人縮起來,躲在座位生怕寧一宵看到。
還好瞞了過去,兩名興致勃勃的觀眾上了臺,蘇洄松了口氣。
試用結束後,整場發布會也進入尾聲,在寧一宵最後的氣氛渲染下,全場觀眾爆發出掌聲,蘇洄也悄悄鼓掌,本來以為很快就可以把自己的花拿上去給他,可一結束,許多觀眾便熱情地拿了花束上臺,想和寧一宵籤名合影,絡繹不絕。
蘇洄耐心地等了等,發現那些追捧者送的花束很大很漂亮,這麼一比,自己匆匆購置的一小束白玫瑰好像變得不值一提。
他低下頭,輕手輕腳地將自己的花束整理了一番,想弄得更漂亮些,但越理就越不滿意。
早知道買那束最大的,雖然要多等一會兒。
他甚至開始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打扮得更精致點,這樣想著,蘇洄抬手,拽了一下頭頂的棕色畫家帽。
為了見寧一宵,他特意穿了師母織的草綠色羊毛衫,還配了許久沒穿的棕色絨面西裝褲。
會不會太像藝術學院的學生了?
正胡思亂想,眼前忽然出現一隻手,敲了敲他前座空蕩蕩的座椅,如同敲門。
蘇洄忽然清醒,抬起頭,正好撞上寧一宵直視他的眼神。
“Morning。”
蘇洄也下意識傻傻回了一句,“...morning.”
但根本不是早上了。
寧一宵瞥了一眼他懷中的花束,“這是送我的嗎?”
蘇洄這才想起,站起來,將手裡的花遞給他,“祝賀你發布會順利結束。”
他說完,補了一句,“雖然我的花有點小,但很新鮮,是我盯著花店的姐姐包扎的。”
寧一宵笑著接過來,“我還以為你要說是你種的。”
“我現在沒地方種花了。”蘇洄自言自語似的,小聲說。
寧一宵笑了,覺得他戴這樣的帽子尤其好看,忍不住將蘇洄拉入懷中,毫不在乎周圍人的眼光,抱了他,抬手用花束擋住,吻了一下蘇洄的臉頰。
蘇洄還是感到不好意思,從他懷裡出來,但很不舍地拖著他的手。
“不是說有工作?”寧一宵撥了撥他臉頰的頭發,“怎麼過來了?”
“提前做完了,想給你個驚喜。”蘇洄毫不吝嗇地誇贊他,“你好厲害啊,我聽著都很想買。”
“你不用買。”寧一宵笑了笑,拉著他往後臺走,從另一名助理手中取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蘇洄肩上,“這邊還是有點冷的。”
“你什麼時候看到我的?”蘇洄有些好奇。
“你進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了,鬼鬼祟祟。”
像隻偷偷溜進人類開會現場的小貓。
寧一宵見到後臺忙碌的卡爾,單獨過去對他說,“你去一趟我家,把我放裝置藝術的那個房間鎖上,叫保潔過去做一下清潔,用點香薰。”
卡爾想了想,“你不是不用香薰?”
寧一宵懶得對他解釋太多,“你照做就行,香薰牌子我發給你。”
“好的。”
一回頭,蘇洄正在和現場的一個女生工作人員說話,聊得很開心,對方還拿出手機想和蘇洄合影。
寧一宵走過去,“蘇老師現在出名了,到處都是粉絲。”
蘇洄也不甘示弱,“哪有你收的花多。”
寧一宵攬過他的肩,“好不容易來趟灣區,我帶你出去轉轉?”
“好呀。”
蘇洄不了解這邊,隻知道硅谷和金門大橋,所以都讓寧一宵安排。寧一宵清楚他喜歡海,所以帶蘇洄去了一間可以看到海景和金門大橋的餐廳。
本來打算用餐後去金門大橋,但吃飯的過程中,寧一宵就發現,蘇洄看上去睡眠不太夠,有點迷糊,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是不是沒睡夠?”寧一宵切好牛排,和他換了餐盤。
“有點。”蘇洄通宵熬了一夜,又在機場等了很久,“飛機上睡不著。”
“那先回家休息吧,等睡夠了再出來玩,夜景也很好看的。”
蘇洄聽到家這個詞總會心動,尤其從寧一宵口中說出來。他很滿足地快速吃掉了牛排,喝了一點白葡萄酒,心情十分愉快,就像漂浮在海面、無人在意的小帆船。
用過餐後,寧一宵開車帶他來到一片環境優美靜謐的住宅區,處於半山上,綠樹環繞,面對一整片藍色海灣,景觀非常好。
蘇洄有些好奇,“你家在這嗎?”
寧一宵不禁糾正他,“是我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