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懸曰》, 本章共3613字, 更新于: 2024-10-29 20:48:34

寧一宵搖頭。


蘇洄轉頭看向店員,語氣很輕,“沒有皮疹,隻是發紅,還有點破皮皲裂。”


店員彎下腰在後面的貨架上找了許久,最後拿出一小罐東西,放在兩人面前,“用凡士林吧。”


誰知寧一宵忽然笑了出來,不過隻笑了一聲。


店員有些莫名,睜大一雙眼睛盯著這個一分鍾前還冷著一張臉的男人,感到不可思議。


蘇洄皺了皺眉,看向他,小聲說:“笑什麼。”


寧一宵沒笑了,拿起桌上的凡士林,湊到蘇洄臉跟前,用冷淡的語氣平靜道:“我們用過。”


看到這個,又聽到他說出敏感詞“我們”,蘇洄忽然想到一些不太合時宜的事,雪白的臉立刻泛起一層淺紅,仿佛被什麼燙到似的,很明顯起了不良反應。


他奪過寧一宵手裡的凡士林,放回到桌上,很不自然地撇過頭,不去看寧一宵。


店員還以為他們不想要,“你們是覺得這個不行嗎?凡士林很好用的,他現在手上的皮膚屏障受損,很多產品都用不了,會很刺激,這個配方很幹淨,什麼都沒有。”


她還特意拿了一盒用過的,擰開蓋子,給他們講解,“你們就多挖一點,厚塗在手上,然後帶個手套什麼的。平時哪裡覺得幹燥也可以拿出來塗的。”


雪糕仿佛是聽得最認真的那個,聽完還搖了搖尾巴。


店員講得越認真,蘇洄就越尷尬,隻想趕緊離開,“就要這個,要一盒。”他付了賬,連袋子也沒要,直接把小罐子揣口袋裡,加快腳步朝外走去。


寧一宵倒是十分受用,逗蘇洄比他想象中還要有趣。他又找店員要了一份解酒藥,付了款。


看蘇洄一個人站在外面,顯得有些迷茫,於是他也走出去,把手裡的遛狗繩塞給他,“我去一下超市。”


他沒說“等我”,或是“我很快會回來”,就這麼直接隻身進去,留蘇洄在外面發呆。

Advertisement


太陽逐漸地升上天空正中心,氣溫似乎比昨天稍稍高了一些,但風還是很大。蘇洄走到一間賣書的店鋪,坐在門口的木頭長椅上等待。


透過落地的玻璃窗,他看到很多很多書,但離他最近的是門口的雜志架,就這麼看了一眼,蘇洄便鎖定了第三排的第一本,因為封面出現了寧一宵的名字。


他不確定是不是,眨了眨眼,似乎並沒有看錯。


“雪糕,你等我一會兒哦。”蘇洄起身,將雪糕的伸縮遛狗繩放到最長,自己進了書店大門。


雜志架就在門口,他握著繩子,一抬頭就看見乖巧的雪糕趴在外面。蘇洄翻開了那本雜志,果然找到了寧一宵的專訪。


文章很長,他一眼就看到右側的圖片,照片裡的寧一宵戴著眼鏡,正在和組裡的人開會,他站在演示稿的投影下,身穿藍色襯衣套白色針織衫,整個人看上去冷淡、有條理,唯獨眼神充滿野心。


照片下方是採訪者的一條評價——“他擁有一副非常迷人的英俊外表,舉止紳士,醉心於工作所以顯得有些沉默,事實上,他是一位非常富有人道主義關懷的企業家,一個天賦異稟的工程師。”


蘇洄不確定這些形容是不是接近真正的寧一宵,但他知道,這些都是他所不熟悉的部分。


他又翻了一頁,重頭看記者對寧一宵的採訪,原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接受雜志訪談,之前從來不對外公開。蘇洄不禁想,硅谷的其他創業者都將自己包裝成明星和領袖,寧一宵卻還是躲在程序與產品背後,默默攀登商業上的一座又一座高山。


就像雜志形容的那樣——他實在是最適合在名利場存活的人,但也是最格格不入的一個。


不知道是不是寧一宵特意要求,通篇都沒有提到他即將訂婚的事,明明這是個充滿噱頭的消息。


正讀著文章,玻璃忽然被敲了兩下,蘇洄抬頭,這才看到站在門外的寧一宵。他就站在雪糕身旁,一大一小,看上去就像兩個同時被他拋棄在門外的狗狗。


蘇洄立刻放下手裡的雜志,推開門走出來。


“這麼快?”


“你是不是希望我在超市裡待著別出來了?”寧一宵像是吃了槍藥,故意拿話噎他。


蘇洄很認真地反駁,“沒有……我隻是進來隨便看看。”


寧一宵也不留情面,“嗯,然後就把雪糕留在外面。”


蘇洄皺了皺眉,“那是因為他們不讓雪糕進。”


寧一宵彎腰,揉了一把雪糕的頭,“真可憐,沒人等。”


雪糕嗷嗚了一聲,好像在說:我才是等人的那一個啊。


蘇洄懷疑寧一宵在指桑罵槐,但他不確定,又不知道如何懟回去,隻能默默咽下。


一看他低下頭,寧一宵便沒了繼續揶揄的心,他將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遞給蘇洄一塊剛出爐的華夫餅,“吃嗎?”


蘇洄愣了一下,抬起頭,懵懂地眨了眨眼。


“我想吃,多買了一份。”寧一宵打開包裝紙,“不想吃就說不想。”


蘇洄沒說想,但伸手接過了華夫餅,咬了一口,是巧克力味的。刮著大風的街道上,他吃著熱乎乎的華夫餅,忽然覺得沒這麼冷了。


寧一宵果然變了,他以前最不喜歡吃的就是甜食。


蘇洄發覺自己總會不自覺拿現在的他和過去比較,這似乎並不是好習慣,所以他立刻在腦海中叫停。


一直到回到公寓,華夫餅也隻吃了一半。他進食實在太慢,寧一宵有時候想,或許啮齒動物吃飯都比他快很多。


寧一宵將超市買來的一些食物放進冰箱,站在廚房整理了片刻。蘇洄忽然走過來,小聲叫他名字。


寧一宵轉過身,看到蘇洄手上拿著罐子和棉籤,還有一次性手套。


“你坐到沙發這裡來,把這個塗上。”


寧一宵照做了,走了過去,然後伸出手,可蘇洄卻站了起來,像是想讓他自己動手,不打算幫忙。


寧一宵也沒主動要求,隻是抬手到嘴邊,牙齒咬住指尖,將一隻手套拽了下來,然後慢條斯理脫下另一隻。


他的動作很慢,戴著眼鏡,看上去比過去斯文很多,可一想到他在藥店的笑,蘇洄又覺得,他變得比以前還要不正經。


蘇洄已經將凡士林的蓋子扭了下來,敞開著,他遞給寧一宵,“要多塗一點。”


“嗯。”寧一宵照做了,挖了很大一團放在手背,然後很用力推開。


“你輕一點,皮膚本來就受損了。”蘇洄開始看不下去。


寧一宵也非常適時地抱怨起來,“輕點推不開,太厚了。”他搓了搓手指,假裝嫌棄,“好黏。”


說著,他還故意嘀咕,“之前用沒有這麼黏,是不是買錯了……”


蘇洄不想讓他繼續“之前”那個敏感話題,因此最終還是沒能袖手旁觀。


怕被潔癖念叨,他用棉籤沾了一點,試著推開。


寧一宵有些看不下去,“我手都推不開,你覺得棉籤真的可行嗎?”


好像確實不行。


蘇洄沒覺得他在找茬,很簡單地放棄了這個選項。


“你直接用手吧。”寧一宵很灑脫地說。


蘇洄頓了頓,像是在思考,最後他還是戴上了一次性手套,“那我試試。”


“我不嫌棄。”寧一宵說。


蘇洄不相信潔癖人士的話,也很想小聲罵他笨蛋,但現在寄人籬下,最終也隻是想想。他的腦海裡總是浮現方才雜志上的圖文,心想好端端一個創始人,平時那麼聰明,怎麼現在這麼笨,這麼麻煩。


而且明明都說了做朋友,一直拿過去那什麼的時候幹的事兒取笑,難道不會很尷尬嗎?


還是隻有自己尷尬,寧一宵一點都不在乎,所以才能笑得出來。


蘇洄搞不懂,也有些自暴自棄地不想去猜。


隔著手套,他將凡士林放在手心,雙手合掌,用掌心溫熱後揉搓開來,直到手上佔滿了融化開來的乳狀物,才去輕輕抓住寧一宵的手。


他的手很大,溫度也好高。


蘇洄頭腦有些昏沉,感覺房間裡的空調溫度調得太高,可他還是硬著頭皮,輕輕將乳霜揉在寧一宵的手背、手指、指縫。


塗完一隻手,他又取了新的在掌心揉開,然後攤開手,下一秒,寧一宵便將另一隻手放在他的掌心。


和雪糕好像……


蘇洄垂著眉眼,安安靜靜地替他塗,每一個角落都照顧得很好。


寧一宵盯著他,陽光投射在蘇洄的臉上,讓他的皮膚幾近透明,睫毛的陰影晃晃蕩蕩,落下一小片,遮蔽了眼睑下方的皮膚。嘴唇很紅,認真的時候和過去一樣,會半抿著。


“晾一下,我給你戴一次性手套。”說著,蘇洄拿出新的手套,很仔細地從指尖一點點往上套。手太黏,他還會輕輕推一下。


蘇洄怕寧一宵又在這時候笑,果不其然,他真的輕笑一聲。


“怎麼了?”蘇洄有些怪罪地抬眼,耳朵都是紅的。


寧一宵忍住上揚的嘴角,搖搖頭,“沒什麼。”


可他擺明了一副“你知道我在笑什麼”的樣子,令蘇洄更加生氣。


“你……”蘇洄想說他,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怎麼了?”寧一宵挑了挑眉。


蘇洄拿他沒有一點辦法,隻能悶悶道:“你不要亂想。”


說完,他便起身,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雪糕比誰都會看眼色,回頭看了一眼寧一宵,還是決定跟著蘇洄回房。


蘇洄關上門,自己坐到床邊的地板上,把過熱的腦袋埋在被子裡,試圖冷卻。


他打算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至少四小時不出去。隻要不和寧一宵面對面,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麻煩。但大概是因為吃過藥,又或者是昨晚神經太緊繃,沒有睡好,他很快就陷入困頓中,迷迷糊糊就這樣趴在床邊睡著了。


可真的睡著,就連夢也故意欺負他,讓他更具象地回到了過去,被迫重溫了令他感到難以啟齒、寧一宵卻可以拿來當笑話的記憶。


蘇洄整個人都冒了層汗,熱得昏昏沉沉,力氣也泄了大半,忽然間,夢境之外傳來響而悶的撞擊聲,一下接著一下,像是錘子砸在蘇洄汗涔涔的背上,打破了這個湿熱黏膩的夢。


他恍惚間驚醒,抬起頭,懵然尋找聲音的來源。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撞他的房門……


雪糕也站在門口,蘇洄手扶著床沿,借了點力才站起來,腿都是軟的,他揉著眼睛走了幾步,打開了門。


門外沒有人。寧一宵坐在沙發上,膝上放著筆電,看上去很認真,不像是嫌犯。


蘇洄神思倦怠,低下頭,才發現門口停著一個掃地機器人。門打開後,機器人發著不大不小的聲音,轉動著溜進蘇洄房間。


寧一宵也站起來,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了幾句,“科菲不在,我看家裡需要打掃一下,就把它打開了。”

潛力新作

  • 深情淺淺談

    周時安和漂亮的轉校生告白那天。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破防,跑來哭鬧阻止。 可一直到告白結束,我都沒有出現。 周時安並不知道,當時我正套著他室友的衛衣,坐在他室友的床上,一臉無辜地問: 「我把你床弄濕了,晚上怎麼睡啊?」 梁聿深移開視線,喉結滾了滾,扔給我一條毛巾。 「去吹頭發,我換好床單你再睡。」

    戲精影帝,在線釣妻

    我是娛樂圈走清純人設的女明星。由於白天太壓抑,我晚上在被窩裡就開始發瘋,看各種戀愛視頻。 還陰陽怪氣地轉發給經紀人的微信小號: 「你看這個場景刺激嗎?我什麼時候可以談戀愛啊? 「這接吻接得我心動了,那吻技賊 6 啊。 「嘶哈嘶哈,我也想嘶哈啊~」 後來,頒獎典禮上,影帝薄祁在更衣間堵住我: 「不是想接吻嗎,這裡夠刺激。」 救命,我轉發錯人了?

    胡三娘子隻想成仙

    "成親三年,我夫君許仁山帶回家一個姑娘。 那姑娘自稱天師門人,她說我是狐妖,還要許仁山休了我。 我問許仁山:「自我嫁入你許家,孝順婆母,教養弟妹,操持家務,未得一日清閒。你真要為了外人的一句話就休了我嗎?」 許仁山不敢看我:「三娘,人妖殊途,你我本非同類,且好聚好散吧。」 那姑娘也說:「胡三娘,你雖是狐妖,可我念在你不曾為惡,今日便放過你一碼,你快走吧,莫要再與許相公糾纏!」 我樂了:我是來報恩的,原本需要報七年,現在才三年就可以走了。"

    無謀而婚

    娘親說大姐知書達理,可嫁宗親侯府,支應門庭。二姐伶俐討喜,可嫁名門望族,開枝散葉。至於我,幹啥啥不行,臉還生得圓潤多汁,配個書生舉子,隻求將來不拖累兩位姐姐便好。 我本深以為然。 可秦王府幼子秦之凡,一等一的功勛之後,卻看上我,將我堵得沒有法子。 「什麼時候跟你爹娘說?」 我嘴唇都快咬破皮,聲音弱的不能再弱:「求你,別逼我了。」 「呵!爺逼你?」秦之凡倔得九頭牛都拉不住,「行!明日就上你家提親。」

  • 離婚後豪門千金不裝了

    老公的白月光回國了,他拿出支票作為補償。 婆婆嘲諷我這隻不下蛋的母雞要滾蛋了。 小姑子和老公的狐朋狗友笑我好日子到頭了。 我嗤笑,直接給首富哥哥打了個電話。 「哥,結婚遊戲不好玩,我還是回去繼承家業吧。」

    落跑小丫鬟

    少爺不懂風月之事。 我身體力行地把他教會。 他從此食髓知味,每晚都要我伺候。 卻在我懷孕後,跟旁人炫耀: 「不過是個下人,玩玩而已,爺以後要玩的女人多了。」 我心如死灰,徹底從府上消失。

    京華

    我跟姐姐出生時,國師說雙生公主不祥。於是姐姐被送到邊疆由舅舅撫養。 邊疆嚴寒,她受不了日日夜夜練武,出逃時被敵軍抓住,淪為低賤奴婢。 而我卻養尊處優深受父皇寵愛,還將跟姜國結親,嫁過去就是尊貴的皇後。 姐姐含恨藏在送親隊伍裡,毒殺了我。 可沒想到我們重生了。 這一次她率先抽了那根代表留下的長簽。 「邊疆的苦也輪到你去嘗嘗了!」 可她不知道,那看似光鮮亮麗的深宮,才是真正的地獄。

    吞吞

    誤打誤撞發現人人稱贊羨慕的校草季茗在宿舍自殘。 他威脅我如果把說出去的話我會很慘。 我:“雖然情景不太對,但是,我現在想要表白的話,你這邊方便嗎?” 手上還拿著帶血美工刀的季茗:“……” “速戰速決。” 我:“知道了。”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