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懸曰》, 本章共3538字, 更新于: 2024-10-29 20:48:34

這番帶著嘲諷的話在某個瞬間引起了寧一宵的注意,突然冒出的下意識,令他站在原地思考,以至於嚇到了端著咖啡打算回去的員工。


“Shaw……要喝咖啡嗎?”


寧一宵問,“你們說的是誰?”


員工小心回答,“就是貝拉一直讓人找的那個藝術家,好像叫Eddy。”


“姓氏。”寧一宵冷著臉。


“蘇,是個華人。”


預感成真的感覺很不好。強迫症又再犯,長達六小時的飛行裡,他不斷地強迫自己一遍遍數著商務艙的座椅,一次次起身去洗手間洗手,洗到雙手發紅,不得不戴上手套。


寧一宵感到困惑,這種困惑一直延續到他擅自去到貝拉和蘇洄見面的地方,延續到看到蘇洄的瞬間,化作無處發泄的憤怒。


他很想知道,蘇洄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情,甚至於在西雅圖那場烏龍,面對面和自己交談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告知,眼前這個人就是那個紐約上流名媛的訂婚對象。


而那位叛逆的名媛,早早就邀請過他,成為他的委託人。


唯一蒙在鼓裡的隻有自己。


蘇洄什麼都沒說,哪怕自己就坐在他面前,他依舊保持緘默,靜靜地聽自己試圖回憶往昔,試圖喚起他對過去那段感情的一點點記憶,最後無動於衷地離開。


就算蘇洄站在他面前,當著他的面轉交手稿,都沒有皺過一次眉。


寧一宵回到在紐約的房產,開了一整天的電話會議,幾乎不進食。


卡爾好幾次試圖為上司點餐,但送去也是白費,他根本不動,隻能自己吃。


雖然有點慶幸,因為這些昂貴的餐食他平時從不會給自己點,今天卻可以連吃三頓,但卡爾也很擔心,害怕寧一宵真的出事。

Advertisement


他隻好偷偷告訴上司唯一的好友、兼公司的投資人景明,對方正好也在紐約,很快便開著他相當誇張的帕加尼過來,卡爾也因此休息了一小時。


寧一宵坐在辦公椅上看研究員發來的論文,景明來得突然,沒人通知他,連他的助理都沒吭聲。


一進房間,景明就被消毒水的氣味刺激到打了個噴嚏。


看寧一宵明顯掛了臉,他嬉皮笑臉地湊上去,“我給你拿了瓶好酒,這可是我小時候在我爸農莊親手釀的。”


“你這房子空蕩蕩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買來就是辦公用的。”他輕車熟路,從玻璃展櫃最下層拿了醒酒器,這是他自己之前放過來的。開了瓶,醒了一壺,景明心滿意足地坐在寧一宵的沙發上,等著喝酒。


“還好我找人搬了組沙發,不然坐的地方都沒有。”


寧一宵頭也沒抬,“有椅子。”


“太沒意思了,這兒這麼大,都可以弄個網球場。”景明開起玩笑來,“你看外面草坪多好,要不要我給你弄套兒童樂園?找記者來拍拍,樹立一個未來的好父親形象。”


寧一宵對他的滿嘴跑火車忍無可忍,“你來這裡就是為了喝酒?”


景明玩世不恭地笑了笑,“還真是,我可不是來找你看財務報表的,就是純喝酒。”說著,他倒了一杯,晃了晃,“嘗嘗?這酒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


他端過去,隔著桌子遞給寧一宵。寧一宵接過來,抿了一口。


“怎麼樣?”景明立刻詢問。


寧一宵放下酒杯,“一般。”


“怎麼就一般了?你太沒品味了!”


“我不是品酒師。”


寧一宵的心情肉眼可見很差,景明也看得出來,半靠在桌前,壓低聲音詢問,“不會吧?別告訴我你因為訂婚禮不高興吧,這都什麼時候了,這情緒反饋是不是跑得太慢了點兒,腦子不是挺好使的嗎?”


他說話跟倒豆子似的,沒一句寧一宵愛聽,他沒看景明的臉,“不是因為這事。”


“嘁,我不信,那還能因為什麼?”


景明吐槽起來毫不客氣,但安慰起來也就那麼幾句,“貝拉她媽肯定安排了大批媒體,現在還捂著就是為了攢個爆炸性新聞。新舊聯姻,瓊斯家的女婿是硅谷獨角獸CEO,多有看點。到時候那些融資商誰不上趕著,咱們C輪也差不多就到位了。”


他說出自己唯一的擔心:“這事兒,怎麼說都是利大於弊,就是之後你倆掰了,瓊斯老爺子那頭不好交代,他肯定知道你們合起伙诓他,要拿你出氣就麻煩了。”


寧一宵喝掉杯子裡剩餘的紅酒。


“棋下到這一步,瓊斯先生心裡也很清楚,我們都是互惠互利。真到了那一步,惹惱他的也一定輪不到我,隻可能是他的小女兒。”


“可人家是親父女。”景明提醒他。


寧一宵抬眼看向景明,“我們也是真金白銀的投資關系,一條繩上的螞蚱。”


“你這不是很清楚嘛。”景明不理解,“那還煩什麼?”


寧一宵沒說話。半晌,他站起來,走到窗邊,“我今天遇到他了。”


準確說,是他主動去找罪受。


“他?”景明一開始沒搞懂,可看到寧一宵這樣子,忽然也就意識到說得是誰,嘴也變得不利索,“就那個、那個……就是你為了找他差點輟學的那個前任?”


他感覺不妙,一下子就回想起寧一宵跑冰島差點被凍死的事。


痴情種一般都沒有好下場,他趕緊勸解,“你不會想舊情復燃吧?這個時間點可不太合適,而且都多少年了。”


寧一宵沉默了半晌,再開口,聲音變得很輕,有些無力。


“我就是想不通。”


想不通他怎麼會真的沒有一點舍不得。


想不通蘇洄有沒有愛過他。


看他這樣子,景明不由得擔心起來,畢竟寧一宵是個勢在必得的性格,要什麼,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


“我說你也該忘了,六年了,不是六個月不是六天,是整整六年,既然他能甩了你,甩得幹幹脆脆沒有一次聯系,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說不定人家都結婚生子了,可能對象都換了不知道幾個。你有什麼想不通呢,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不變的感情,你這麼聰明,怎麼就走不出來?”


景明搬出他最在意的工作,“現在收購案和C輪投資可都迫在眉睫了,別犯傻。”


看到寧一宵極差的臉色,他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替他心酸。


他親眼見證過寧一宵最消沉的階段,酗酒,抽煙,強迫症一再加重,整夜整夜工作,不吃飯也不睡覺。


再來一次,別說本尊了,連他這個旁觀者都吃不消。


景明放下插科打诨,認真告訴他,“寧一宵,你不可能和一隻小貓玩偶過一輩子。”


這句話像是一把無形的利刃,徹底地劃開了他的心口。他沒有反應,眉頭緊皺,是被戳破後的生人勿近。


景明說得沒錯,他也很清楚,自己現在什麼立場都沒有。


玩偶不會變,人會。


六年後的寧一宵比過去更堅信,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不變的東西。


但隻要重新見到蘇洄,他就沒辦法再自欺欺人。


看到蘇洄過得不好,難過的還是他自己。


卡爾難得有闲暇時間,在一樓的會客廳拌沙拉,這次不止他一個人,還帶了個助理秘書艾米,也終於不那麼無聊。


他開始對著艾米回憶起創業史:“你知道嗎?Shaw為了公司的運營可以三天隻睡一覺,飯也不吃,通宵之後還能精神飽滿地給投資人展示產品,一談就是幾個小時,都不知道是什麼支撐他這麼做。”


“沒有女朋友?”艾米的好奇點發生嚴重偏移。


卡爾覺得自己的話題被她破壞,但還是解釋說:“沒有,至少我跟他這幾年,他從來沒有私人生活。”


“那……瓊斯小姐……”


卡爾看了看四周,小心謹慎地說:“這個可能真的是商業聯姻了,他甚至沒讓我給他們訂過一次單獨的晚餐,就算是相親也得有那麼一兩次吧。”


突然,寧一宵樓上下來,八卦二人組這才終止談話,裝作認真吃沙拉的樣子。


“卡爾,你過來一下。”


寧一宵又給他安排了奇奇怪怪的工作,讓他去查瓊斯小姐找來的那位裝置藝術家。


當他找到對方照片的時候,突然發現,這不就是上次和老板喝咖啡的年輕男人?他對漂亮的人一向印象深刻。


一來二去,自認為細心的卡爾發現事情不對。老板這麼關心這個人,可提起的時候表情又很差……


他們都來自中國,長得都很英俊,該不會……


當天晚上,員工食堂裡,卡爾眯著眼對鄰桌的艾米說出了自己離譜的猜想:“你說……Shaw不會有什麼失散多年的弟弟吧?”


·


蘇洄從曼哈頓折回布魯克林的醫院,又乘坐地鐵,返回學校。出站的時候,雪總算停了。


他疲憊到在地鐵裡幾乎站不住,戴著耳機聽課,強撐著,照往常那樣去到純藝術系的助教工位上,辦公室空無一人,蘇洄拿出稿紙,繼續工作。


沒多久,懷特教授一通電話打來,打斷了蘇洄痛苦的反芻。他要求蘇洄去他的辦公室,這已經給了蘇洄不好的預感。


進門的時候,蘇洄看到懷特教授擰著的眉,心想,他的消息真是靈通,恐怕貝拉·瓊斯之前就不止一次找過他。


“Eddy,你不是不同意的嗎?”懷特教授開門見山,“這次是為了什麼?我不相信真的是因為錢。”


蘇洄竟然笑了一下,“的確是因為錢。”


教授盯著他的臉,最終嘆了口氣,“出什麼事了?”


蘇洄盯著他桌子上殘留的一處陳年咖啡漬,停頓許久才開口,“我外婆生病了,肝癌。”他省略了許多細節,盡可能清楚又平淡地描述完這一切,目的是希望教授不要為他擔心。


但沒有用,聽完懷特教授便站起來,走到他面前,“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您幫我太多了。”蘇洄垂著眼,“我還不起。”


氣氛沉悶,懷特教授將手摁在他肩上,拍了拍,隻說出一句,“你知道的,我把你當成是我的孩子。”


初遇的時候,他就曾說過。早年他和妻子曾經有一個孩子,和蘇洄一樣大,但不幸患上罕見病,並沒能活過十八歲。


在寒冷的芝加哥街頭看見蘇洄的第一眼,他就覺得熟悉,也感到心痛。


“你不願意接受我的錢,我理解,但醫療費用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無論如何,你外婆的身體要緊,你要學會妥協。”懷特對他說,“剛剛我也想過了,和伊登聊了聊,他說他也想幫你,一起做一個募捐義賣活動。”


午飯時間,蘇洄被帶去懷特教授的家裡,懷特夫人見面便給了他一個擁抱。

潛力新作

  • 舔狗打工日記

    我舔了江岸三年。 給他做飯洗衣,還幫他寫選脩作業。 後來有人問他:「江岸,林晩月舔了你這麼久了,你就沒動心?」 昏暗的燈光下,我聽見他輕笑了一聲。 「嗯?她衹是個保姆而已啊,我為什麼要動心。」 全場一陣哄笑。 但他們不知道,江岸每個月給我 6 萬塊錢。 我其實……真就是他高薪聘請的校園保姆。

    系統要我攻略他

    系統讓我攻略男主。 攻略到一半,他把男主噶了。 漫不經心道:「手滑了。」 我:.… 後來,他披上男主殼子。 主動解開襯衫,引誘我坐到他身上。 「來,用我教你的那些,撩撥我,攻略我…..」

    萬米心動

    飛機失速那一刻,機長男友下意識喊了副駕白月光的名字: 「若真埋在同一片土地裡,是不是也算與子偕老了?」 後來,他倆教科書式的迫降成為一段佳話,而我作為塔臺指揮主動離職。 許久後再見,仍是他執飛的航班,他在客艙廣播說等一個人回家。 我走到廊橋盡頭等他下機,笑問道:「周機長還沒跟許小姐合葬吶?是缺錢買盒嗎?」

    我穿成了葫蘆娃救爺爺裏的反派蛇

    我穿成了千年蛇妖。剛睜開眼,耳邊就炸雷般響起那道經典臺詞:「妖精,快還我爺爺!」隻見洞口,七個美少年正嫉惡如仇地瞪著我。再看看我身旁,那個赤著胸膛被捆綁起來的銀髮性感美男。Vocal!!居然是傳說中的葫蘆娃救爺爺?

  • 春心動

    "多事之秋,永盈郡主遭遇山匪撞壞腦袋,記憶錯亂,誤將自己當成了某話本的女主人公。 這不要緊,要緊的是,她還將那位與自己勢同水火的「死對頭」認成了常與她私會的情郎。 眼看情郎打完仗回京後遲遲不來尋她,仿佛全然忘了她,向來眼高於頂的郡主氣呼呼放下身段,搬了把梯子,一把架到了將軍府牆下。"

    淋雨小狗和它的傘

    照顧 10 年的瞎子男朋友復明了。我妹妹冒充我跟他談起了戀愛。 男朋友來我家,妹妹卻聯郃爸媽把我鎖在衣櫃裡。 我透過縫隙看著兩人漸漸地親在一起,嘴角卻漸漸勾起。 她還不知道吧,這個瞎子是東南亞背著數條人命的瘋批。 後來她被關在陰暗的地下室,被人廢了一雙腿,求著我換廻來。 我平靜地看著她,「這個地下室我待了 10 年,現在輪到你了哦,我親愛的妹妹。」

    你看起來好兇

    和相親對象認識不到半個月就領證了。婚後三個月都是分房睡,半夜他來敲門。 聲音沙啞:「這房該圓一圓了。」

    病弱陰沉竹馬被我親懵了

    許鳴翊什麼都好,明亮耀眼,宛如天上的驕陽。唯一的不好,就是他心裡有個白月光,他半點也不喜歡姜寧。——這一點,直到車禍中他棄未婚妻姜寧不顧,選擇衝上去保護白月光,姜寧才明白。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