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不要這麼快!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一聽見主人那哨令,所有的魅妖侍女身上的衣物都爆開了!
白花花的、白花花的、滿目所望,皆是一片白花花肉體的汪洋大海……
雖然沈清秋知道,這魅妖最喜歡放集體爆衣群魔亂舞的殺手锏,可是不代表,這種震撼的畫面出現在眼前時,他能承受得住視覺衝擊!
他下意識閉上眼睛,倒退兩步,後背撞到了柳清歌。
魅妖們嬌聲浪語不斷,在整個山洞中回蕩。若是正常的男人,早就被迷得心智盡失,棄劍投降,乖乖投入溫柔鄉去了。可沈清秋悚然地發覺,柳清歌居然渾如不見,仍是面無表情,一劍橫掃一大片,刃光血影,殺得好不痛快!
赤身裸體的魅妖們顯出原形,四肢著地,尖銳的指甲扣緊泥土沙石之中,嘶溜溜吸著口水,朝包圍圈中兩人前赴後繼撲來,又被靈力反彈出去。
沈清秋真的也想認真打架的。真的。可無法直視!
像他這種閱片無數的資深前輩,見到如此鮮活的肉體浪潮,也很艱難才把持得住,柳清歌究竟是怎麼做到絲毫不為所動的?!
魅音夫人花容失色,她沒料到所有的屬下一起上也沒能迷了這兩人的神魂,提起裙子拔腿就跑。沈清秋本下意識要追,可一想,此行目的是救黃氏夫婦的兒子,還有其他被魅妖關起來當寵物養的男子,便對柳清歌道:“剩下的不用打了,料她們也興不起風浪。救人要緊。”
柳清歌突然道:“你不要信。”
沈清秋莫名其妙:“啥?”
柳清歌道:“剛才那個!她亂算的!”
沈清秋道:“不要激動。我本來就沒信。”
柳巨巨言行太過反常,沈清秋忍不住拿眼睛瞟他。沒瞟兩下,被柳清歌逮到目光,後者立刻嚴厲地呵斥:“別看我!”
他越是這麼說,沈清秋越是要看他。一看才發現,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怎麼的,柳清歌從眼角到臉頰,都暈著一層輕薄的淺紅。以往平靜近乎漠然的目光,仿佛冰湖碎裂成千萬片,在眼中來回激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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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盯著他,忽然伸手去捉他脈門。
一握住柳清歌的腕,便覺他皮膚溫度偏高。把脈把了一陣,沈清秋嚴肅地說:“嗯,柳師弟,你老實告訴師兄,你和人雙修過嗎?”
柳清歌:“……你問這個幹什麼。”
沈清秋道:“就是問問。知道怎麼雙修嗎?”
柳清歌喘了口氣,咬牙切齒道:“沈,清,秋。”
沈清秋道:“好。我換個問題,柳師弟你現在……感覺如何。”
能忍到下山嗎……
柳清歌道:“不好。”
當然不好了。
就算是柳巨巨,中了魅妖天生自帶的迷香換句話說就是春天裡的藥,那也是非常之……糟糕!
第87章 番外:竹枝詞 2(少量BG慎買)
天琅君和蘇夕顏初遇究竟是怎麼個情形,竹枝郎並沒親眼見到,因為他當時應了天琅君的要求,排隊去買一位知名撰書人的新作了。
他原本也並不好奇。可自那以後,天琅君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這種狀態:
作為蛇形代步工具的時候,天琅君在他頭上說。
“我看戲本子裡,人界的姑娘都是柔情似水、體貼可人的,還以為所有的姑娘都是這樣。原來我受騙了。竹枝郎啊,戲這種東西不能看多。”
下一次,完全忘了自己說過“戲不能看多”的君上,在看得津津有味時又會說。
“我看上去像是手不能提的樣子嗎?像是窮到連回家路費都沒有的樣子嗎?”
竹枝郎洗他的衣服時,天琅君儀態優雅地蹲在旁邊,還會說。
“竹枝郎,我的臉如何?不英俊嗎?一般而言,看到我這般模樣的人,難道不是應該立即化身芳心萌動懷春少女嗎?”
竹枝郎抖開擰幹的衣服,用竹竿叉了,一邊恭恭敬敬地附和,一邊默默地想,以前他亂七八糟的戲本子也和君上一起看過不少。別人怎樣他不知道,不過君上這幅樣子,倒是真的比較像本子裡那些芳齡二八的懷春少女。
由是不由得他不好奇。
在竹枝郎的想象中,一個隻身出入妖魔作亂的荒城、砍邪祟時讓天琅君要彈琴唱曲走遠點唱去不要礙事、砍完了扔給天琅君三顆銀子給他當回家路費的姑娘,不說膀大腰圓五大三粗,至少也要骨骼清奇目露兇光。
而等真的見到了那名引發天琅君哲思自我、折磨竹枝郎許多日的罪魁禍首,竹枝郎卻發現,對方跟他想象的不大一樣。
天琅君喜歡逛人界。逛人界需要花錢。而他從來不記得帶錢。隻好竹枝郎幫他記住。然而他花錢還沒有概念不知收斂,豪情一上來了便一擲千金,竹枝郎攔也攔不住,如此流水出入,即便每日背負金山銀海也難以應付,終有囊中羞澀時。
正當二位異鄉客街頭羞澀著,一名高挑的黑衫女郎背劍信步走過。
天琅君道:“站住。”
錯肩擦身時,那女郎微微揚眉,嘴角一縷揶揄的笑意,果真站住。
天琅君道:“路遇不平,豈非應該拔刀相助?”
對方道:“拔刀尚可考慮,解囊在下拒絕。上次借你回家那三兩銀子還沒還給我。”
天琅君道:“有麼?三兩銀子而已。好吧,隻要你再借我三兩,你可以買我三天。”
斷然拒絕:“閣下看起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四體不勤五谷不分。買你何用?”
竹枝郎看了半天,耿直地道:“君上,這位……恐怕是嫌貴了。”
天琅君被人嫌棄。這沒什麼,有時候服侍他的侍女和守衛也會偷偷嫌棄一下他,尤其是在他聲情並茂朗讀時。可是不該價錢壓到三兩還被嫌棄。
天琅君道:“別的不提。難道我的臉還不值三兩銀子??”
對方噎了噎,端詳他的臉一陣,笑道:“嗯,果然足以。”
甩手便是一錠金沉沉的锞子。
從此,天琅君在人界的用度就像大水衝了閘壩,越發自在逍遙到慘不忍睹。他找到了一座多金的靠山,隻要竹枝郎翻出空空如也的荷包露出點尷尬的顏色,他就不假思索又快快樂樂地去敲那座山的大門。
竹枝郎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好像有什麼東西倒錯了。
為何蘇夕顏這麼像戲文裡一擲千金身份顯赫的豪門公子。
為何天琅君這麼像不諳世事離家出走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以及為何他自己這麼像小姐身邊微小謹慎跟班打雜的陪嫁丫鬟。
竹枝郎有試著提醒君上正視這種位置上的倒錯,重拾一下自己作為魔族至尊的尊嚴,天琅君卻對這種包養與被包養的關系樂在其中。過往他對整個人類盲目的熱情,盡數傾瀉到了一個人身上。
蘇夕顏當真是一個冷酷無情卻妙不可言的人。
見時,會帶他們找各種珍稀的玩意兒,去各種有趣的地方。竹枝郎怎麼也搜羅不到的禁書鈔本,長在某個隱蔽溶洞裡的奇特靈芝,流動的水晶般的露水胡,豔名並未遠播,卻彈得一手絕妙多情琵琶的煙花女子;不見時,卻十天半月不見蹤跡,怎麼也見不著。
不動聲色,不見痴迷,不說相思。自有盤算,冷眼旁觀。
因為那一半的蛇族血統,竹枝郎有一種動物天然的直覺,隱隱覺得這個人的接近是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不像魔族的女子那樣千篇一律的妖妖娆娆,而是一本正經,目不斜視,看上去斯文有禮。卻也的確隻是“看上去斯文”而已。竹枝郎不敢說真的廝殺起來能在她手底下討到好。
斯文的表面下是倨傲和冷漠,野心中還藏著心機。作為幻花宮中的第二位掌權者,身居高位動輒號令千人。而以幻花宮等四大派為首的修真界自古以來又是魔族的死對頭。對他們而言,蘇夕顏實在是個危險人物。
竹枝郎將探來的情報悉數告知天琅君,天琅君卻全不關心。
他一旦痴迷上了什麼東西,就會忘死忘生,孤注一擲。並非不知底細,而是一直從未懷疑。
為“不懷疑”所付出的代價,就是被鎮壓的白露山下整整十幾年的暗無天日、不得翻身。
“我想殺人。”
這是十幾年裡,天琅君重復次數最多的一句話。而以往的天琅君最喜歡的就是人,他從不殺人。
沒有強大的魔力來源支撐他的人形狀態,竹枝郎又退回了半蛇之身。每次見到他在地上艱難地爬來爬去,天琅君就要扔給他一個“滾”。
“你爬的太難看了。”他說。
竹枝郎便默默扭出去,在外邊尋一處日光月光曬不到的地方,繼續練習生疏多年的爬行。
君上的脾氣變得難以想象的壞,竹枝郎卻半點提不起憤怒或委屈的力氣。
天琅君的“滾”,意思是讓他滾回魔界,滾回南疆,滾回他老家,滾哪兒去都行,就是不要呆在天琅君跟前。
天琅君不能容忍有旁人看到他如此狼狽卑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樣子。他一出生就是魔族最尊貴的世子,從沒有吃過苦頭,永遠從容優雅,拒絕一切可能破壞形象的低俗事物,還有輕微的潔癖。他不喜歡難看的東西,可實際上現在的他,比誰都要難看。
滿身血汙地被鎖在七十二道鐵索、四十九重符咒之下,隻能每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軀體逐漸腐爛腥臭,偏偏神智還極度清醒,連想昏厥都做不到。修真界那幫人殺不死他,就想盡千方百計來活活折磨他。恐怕竹枝郎醜怪的半蛇形態,都要比這種狀態下的天琅君好看點。
退化後的竹枝郎無法說話了,天琅君就開始自己對自己說話。每天有將近一半的時間,他都在重復那些戲文裡的對話和唱段。有時天琅君唱著唱著,也會忽然被割斷了喉嚨一般戛然而止。竹枝郎就知道,這一定是蘇夕顏帶他們看過的某一出戲。
可是在停頓了一段時間之後,天琅君又會戛然而起,用更高的聲音繼續下去。纏綿的曲調在杳無人煙的山谷和嘶啞的嗓子裡,被拉得很長。長而悽厲。
竹枝郎不能說話,不能讓他“別唱了”,不能舉手,不能捂緊耳朵,不讓自己聽到這聲音,從而越發明白什麼叫做“無能為力”。
既然傷心,既然痛苦,為什麼要勉強自己。
他能做到的,隻有堅持日復一日,一點一點用葉子銜來露湖的水,清洗天琅君身上那些永遠也好不了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