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鍾，駱雪和陸鳴準時出現。
我帶著帽子口罩，遠遠地跟著。
旋轉木馬、海盜船、過山車和摩天輪。
我爬在垃圾桶旁邊，吐的昏天黑地。
天S的，好暈。
早知道不拍照片錄視頻了。
慌的我眼睛疼。
等我起身，卻找不見駱雪和陸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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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遊客，遊樂園即將閉館，請各位遊客注意時間。」
我看了眼手機，18：55。
我把手機塞在一角，急忙找了個草叢蹲下。
片刻後，我能聞見駱雪的氣味了。
我順著氣味尋找，直到一處胡同傳來哭喊聲。
我腳下生風，卻看見極其殘忍的一幕。
駱雪被擠在牆腳。
駱雨桐舉著手機，指揮蘇韻然和顧盼姿去扯駱雪的衣服。
「臭婊子，誰讓你搶我的競賽名額的？」
「把她的衣服給我拔下來！」
「我告訴你，後天你要是敢去參加比賽，你的視頻就能上微博熱搜。」
駱雪SS抓拽著衣服領子，哀求，「姐姐……」
蘇韻然抬手，扇了駱雪一巴掌，「閉嘴，你個鄉下來的土包子，也配和雨桐做姐妹，白日做夢。」
駱雨桐狂笑，「別掙扎了，陸鳴，摁住她！」
15
我轉頭，胡同陰影處，陸鳴緩緩走出。
破舊的路燈一閃一閃，陸鳴的臉上滿是掙扎和痛苦。
「駱雨桐，你不是說隻要駱雪放棄競賽就行嗎？為什麼這樣對她？」
駱雨桐皺眉，不耐煩道，「磨蹭什麼，你媽媽的醫藥費想不想要了？」
我飛撲，利爪狠狠刮在駱雨桐臉上。
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啊，我的臉！」
駱雨桐跌坐在地。
我掉頭，對轉蘇韻然衝去。
我無比感謝自己的飯量大。
讓我如今成了一輛貓。
蘇韻然面色驚恐，扯過駱雪擋在身前。
我收起利爪，準確撲進駱雪懷裡。
下一瞬，駱雪的手被人牽起。
「駱雪，我帶你走！」
陸鳴邁步，跑的飛快。
我從駱雪懷裡跳下來，緊跟其後。
風聲如利刃，迎面而來。
半響，風聲漸歇。
駱雪甩開陸鳴的手，冷冷道，「放開我。」
「我恨……」
我呲牙，瞄準角度，準備咬S陸鳴。
陸鳴掏出手機，揣著粗氣，「看，我們有證據了。」
「駱雪，讓壞人受到懲罰吧。」
正是駱雨桐掉在地上的那部手機。
江風帶著湿氣，拍打在臉上。
陸鳴誠懇道歉，「駱雨桐找到我，讓我約你出來。」
「我想，如果我拒絕，她一定會找其他人，手段…一定更惡劣。」
「所以，我將計就計，沒有提前告訴你，是怕駱雨桐他們看出破綻，對不起，駱雪，我騙了你。」
少年湿漉漉的眼睛滿是歉意。
卻又滿是關切。
駱雪愣了片刻，接過手機，悶聲道，「所以，你媽媽…真的病了嗎？」
陸鳴面色微僵，擠出一個笑，「醫院搞錯了，我媽媽沒病。」
「真的。」
16
駱雪抱著我，輕聲道謝，「希希，謝謝你。」
我蹭了蹭駱雪的手。
親愛的女鵝，快快長大吧。
自己保護自己。
我也陪不了你一輩子啊。
17
家門口，駱雪迎面碰上駱明川。
駱明川臉皺在一起，嫌棄地打量著駱雪，「你不會搭衣服就算了，衣服弄的這麼髒？丟不丟人？」
「還抱著一隻貓？你不知道媽最討厭貓了嗎？」
「怎麼，還想我幫你扔掉？」
駱雪輕笑，「這一次，沒人可以丟掉我的貓。」
駱雪繞過駱明川走進屋裡。
駱雪媽媽在看清本喵的瞬間，尖叫出聲。
駱雪爸爸怒斥，「什麼畜生都忘家裡帶，駱雪，你別得寸進尺。」
駱雪目不斜視，坐到餐桌前，緩緩開口，「爸，媽，你們是不是根本不愛我？」
駱雪爸爸神情凝滯，皺眉，「你發什麼瘋？」
駱雪輕笑，淡淡道，「我霸凌了學校一個女生，扇她巴掌，扒她衣服，還拍了視頻。」
「今天，人家家長找到我，說是要告我。」
「但是，如果我願意賠一百萬的話，她們可以不起訴。」
「爸爸，你願意救救我嗎？」
「媽媽，我值得原諒嗎？」
18
駱雪爸爸捂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張著嘴發不出聲。
駱雪媽媽抹著眼淚，「我怎麼會教出你這麼惡毒的女兒？」
駱明川眼角帶著了然的笑，「看吧，我早就說，她是個壞種。」
「推雨桐下樓梯，偷同學項鏈，你們還顧念情分，留著她，現在好了吧？惹事了吧？」
我渾身炸毛，喵喵亂叫。
什麼推駱雨桐下樓梯，分明是駱雨桐自己摔下去的！
駱雪安撫地摸了摸我的頭，緩緩開口，「我說過很多次，我沒有推駱雨桐下樓。」
「當年，我求你們查監控，你們不肯，為什麼呢？」
駱明川冷哼，「因為沒必要，雨桐不會撒謊。」
僅憑主觀臆想，就判定了駱雪的S刑。
駱雪眼眸暗淡，「所以，你們願意救我嗎？」
駱雪爸爸沉思片刻，淡淡道，「駱雪，做錯事了，就得認錯，就得負責。」
「你收拾東西，離開吧，我們父女情分，到頭了。」
駱雪媽媽止住抽泣聲，扔給駱雪一沓現金，「別說我們不義，這兩千塊，你拿著，能跑就跑吧，別到時候要做坐牢。」
駱雪面色沉沉，看不出悲喜，「如果，我說，我是被霸凌的那個呢？」
「如果，我說，霸凌我的是駱雨桐呢？」
19
大廳有片刻寂靜。
駱明川瞪大雙眼，摔碎了茶杯，怒吼，「駱雪，你踏馬說什麼呢！雨桐不是那樣的人！」
駱雪媽媽剜了眼駱雪，恨恨道，「駱雪，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駱雪爸爸卻不發一言，幽深的眼底滿是探究。
駱雪掏出手機，放在桌子上，望向門口，「駱雨桐，你說，我是胡說嗎？」
三人齊刷刷扭頭，眼睛落在駱雨桐蒼白的臉上。
「臭婊子，誰讓你搶我的競賽名額的？」
「把她的衣服給我扒下來！」
……
熟悉的音色和清晰的巴掌聲響起。
我舔舐駱雪掌心，喵喵安撫。
駱雨桐抱頭蹲在地上，痛苦哀嚎，「哥哥，你們不要聽……不要聽。」
駱明川身子踉跄，震驚道，「雨桐，你！」
駱雨桐的哭聲更大更悽厲。
駱明川雙手握拳，半響松開，抱住駱雨桐，嘆氣，「算了，人都會犯錯。」
駱雪媽媽臉上閃過慌張，討好地衝駱雪笑，「小雪，你姐姐一時糊塗，你別怪她，好不好？」
駱雪爸爸重重咳嗽了聲，沉聲吩咐，「家醜不能外揚。這事就算了。」
我感受到駱雪手心伸出密密的汗。
鹹鹹的，像眼淚。
駱雨桐抬頭，眼睛紅腫，「妹妹，對不起。」
我渾身的毛再次炸起。
恨不得衝上去撓S他們！
駱雪摸著我的後背，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笑道，「我好傻，真的。」
「我竟然以為我S了，你們就會愛我。」
「你們對我，根本就沒有愛。」
駱明川不耐煩道，「又用跳樓這一招？雨桐都給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駱雪抱著我起身，笑道，「我不會跳樓的。」
「你們……不值得。」
「我想用這個視頻，換一百萬和一份聲明。」
「斷絕關系的聲明。」
20
駱雨桐止駱哭聲，眼底滿是驚喜。
駱明川瞪大雙眼，「你舍得離開駱家？」
駱家有的比一百萬多得多。
駱雪笑而不語。
駱雪爸爸沉思片刻，淡淡開口，「一百萬可以給你，斷絕關系聲明等你高考完。」
「至少等你成人，駱氏集團擔不起生而不養的罵名。」
駱雪點頭，「好，不過我要一份紙質聲明，等到我高考完再補微博聲明。」
那天，駱雪一夜沒睡。
抱著我，縮在窗臺上，看著漆黑的夜空。
「希希，沒有愛也要好好活下去。」
「我懂校長的話了。」
「不過，我還有你，還有……」
後面的話我沒聽見。
今天體力消耗太多，我睡了過去。
21
有時候，惡人的屈服，是怕自己的美好的面具被人拆穿。
駱雨桐不再找駱雪的麻煩。
蘇韻然對駱雨桐退避三舍。
周一放學，我照常跟在駱雪身邊。
胡同轉角，卻遇見了陸鳴。
陸鳴撐起一個笑，「駱雪，你找我？」
我的眼睛瞪大，豁，我說白天看見這兩個人講話。
駱雪拉過陸鳴的手，將卡放在陸鳴手心，「陸鳴，去救你媽嗎吧。」
陸鳴眼底閃過慌張，雙臉通紅，「你…都知道了？」
陸鳴深吸一口氣，「謝謝你，駱雪，可這錢我不能要。」
「駱雨桐那樣對你，你在駱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駱雪笑笑，淡淡道，「我不是駱家人了。」
「這錢…是駱家欠我的。」
「陸鳴，工作後還給我吧。」
駱雪緊緊攥著陸鳴想縮回的手。
溫柔堅定。
我恍然大悟。
原來，駱雪知道。
陸鳴眼尾泛紅，聲音暗啞，「謝謝，駱雪，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我以後工資都交給你。」
駱雪勾唇，噗嗤笑道，「現在你就能報答我。」
「明天的競賽，你要好好發揮。」
「我們一起去東華大學。」
暖黃的斜陽溫柔的落在我身上。
我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陸鳴蹲下身，摸著我的毛，「我也會報答你的，希希。」
嗯？
我瞳孔瞪大，歪著頭看陸鳴。
還有我的份嗎？
22
競賽結果公布當天。
辦公室擠滿了學生，七嘴八舌。
「一包辣條，我賭駱雪出局。」
「兩包辣條，我賭駱雪贏！」
駱雨桐也擠在前面，撇著嘴，「無聊。」
駱明川沉默著，一言不發。
我咳了聲，「安靜！」
「不然都出去！」
我深吸一口氣，搓了搓手，摁下查詢鍵。
緩衝……
加載……
駱雪、陸鳴組，省級第一。
教導主任蹿了起來，「太好了，我們學校明年招生不成問題了！」
省級……第一！
人群驚呼，「駱雪，陸鳴，牛逼！」
「兩包辣條，兩包辣條，別耍賴啊！」
駱明川湊近，勾唇，「小雪，你很棒！」
我回頭，對上駱雪的眼睛。
湿漉漉地，亮晶晶地。
盛滿了生機與活力。
駱雪衝我笑，嘴形說著，「謝謝你。」
「瞎貓碰上S耗子。」
「雨桐你去也能贏。」
我轉頭，駱雨桐面色陰沉盯著駱明川。
蘇韻然和顧盼姿面色猙獰，憤恨道。
我挑眉，「你們三，這次月考退步很多呀，明天叫你們家長來一趟！」
放學後，我剛準備從草叢竄出來，就看見一群記者衝了進來。
麻溜地將駱雪和陸鳴圍在中間。
意料……之中吧。
我伸了個懶腰，打算美美睡上一覺。
鼻尖卻聞到一股惡臭，我扭頭，是駱雪爸媽。
記者自覺讓出一條路。
「駱總，您女兒那麼優秀，您一定有什麼培養秘訣吧？」
「駱婦人，兩個女兒您最喜歡誰啊？」
鏡頭轉動，對準了角落面色蒼白的駱雨桐。
駱雪爸爸面色一頓，笑道，「哪有什麼陪養秘訣，我和駱雪媽媽什麼也沒做。」
「隻是盡我們所能，關愛孩子，讓孩子可以專心學習。」
「我的兩個女兒都很優秀，我都很喜歡，一視同仁的。」
駱雪媽媽臉上掛著端莊的笑，「對的，小雪和雨桐都是我的心頭肉！」
駱明川遲疑片刻，「小雪，很優秀，是我們家的驕傲。」
駱雨桐撐起一個笑，「其實，我沒有妹妹聰明，我隻能每天學到深夜，才能勉強跟上妹妹的步伐。」
駱雪的表情倔強不服輸。
我啐了口。
一家子都能屬塑料袋的。
駱雪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對，我姐姐很努力，我爸媽也很愛我！」
駱雪爸媽臉上掛著滿意的笑，贊許地拍了拍駱雪的肩膀。
記者提議，「拍一張全家福吧。」
駱雪站在中間，駱雪爸媽分別握住駱雪的左右手。
駱雨桐和駱明川分站兩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