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人自海面升起》, 本章共3315字, 更新于: 2025-06-06 15:54:19

我們就這麼緊張的期待著高考的降臨。


 


然而,等到高三下學期開學以後,林鹿卻休學了。


 


手機上隻說她要跟著父親提前去適應國外的生活,為將來留學做準備。


 


問過黎兆幾次,還被他反向詢問,我的不安越來越大。


 


然而,我除了強迫自己相信,並屏除雜念外再沒有別的辦法。


 


我不敢松懈。


 


我知道自己跟林鹿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高考是目前走進她的世界的唯一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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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把握好高考這個機會。


 


我就這麼彷徨著到了高考前夕。


 


林鹿的電話終於從大洋彼岸打了過來。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一點虛弱,但心情聽上去不錯。


 


她讓我放輕松。


 


她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她跟我約定等到高考結束,她就會回來。


 


帶著這份期待我咬牙完成了高考。


 


從考場出來後,我跟爸媽抱作一團,又哭又笑。


 


然而林鹿還是沒有回來。


 


直到分出來,完成錄取,她才匆匆出現在我家門口。


 


我機會沒有任何猶豫地撲了上去跟她緊緊相擁。


 


“騙子。”


 


“沒騙你,就是有點遲到了。”


 


“走吧,不然等一下就趕不上車了。”


 


“去哪?”


 


“旅行。這可是你這輩子最長的假期了。當然得好好玩。”


 


不等我反應過來,爸媽已經將不知道什麼時候給我收拾好的行李拿出來塞到我手上。


 


“就麻煩你了小鹿,”媽媽滿臉感慨地看了我一眼,“這孩子沒怎麼出過遠門,膽子也比較小,你多受累多看著點她。”


 


“放心吧阿姨,我會照顧好小唯的。”


 


“那就走吧,”爸爸拍了拍我的肩,“跟緊小鹿,別走丟了。喜歡什麼就買,想吃什麼就吃,爸媽給你備好錢了,不用心疼,該花就花。”


 


“不是,你們什麼時候說好的?”


 


“走了走了,還得趕高鐵呢。”


 


剛跟林鹿相聚,我又不得不跟爸媽離別。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我跟著林鹿去到了很多熱門城市。


 


在她的帶領下我交到了五湖四海的朋友。


 


路上我們常說各種不著邊際的話。


 


在我們的描繪裡我們都會有美好的未來。


 


我曾一直堅信,我們的未來會非常幸福。


 


即便我們要跨越的障礙很多,可我就是相信隻要有她在,未來就是值得期待的。


 


然而。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了是什麼意思?”


 


“學校那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處理,我得提前回去了。”


 


“國外?去哪?”


 


“瑞士。”說完,她的笑容淡了些:“所以這次你得自己回家了。”


 


握著她的手又緊了緊。


 


我安慰著自己,又不是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從一開始我就清楚跟她的距離不是嗎。


 


她這麼聰明這麼優秀,到國外留學是件好事。


 


隻要努力向她靠近就是了。


 


總有一天我們能一起回家。


 


“什麼時候回來?”


 


“不好說。”她笑了笑,眼睛卻不再看我:“我爸在那邊的分公司都交給了我,估計一落地我就會很忙。”


 


我沉默了片刻,又握著她的手晃了晃。


 


“沒事,你回來就換我去找你。如果你實在是忙得連見面的時間都沒有的話我就貼在你身上,你去哪我就去哪。”


 


她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那不就成鬼上身了?”


 


“你才鬼!那我不要去找你了。”


 


“好好好,我錯了。”她捏了捏我的臉頰,忽然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說道:“我等你。”


 


“這次唯一的遺憾是沒能去到海邊。”


 


“你想去海邊?”


 


“嗯,看海上日出。下次我們去海邊看日出吧,聽說可漂亮了。”


 


“好,去海邊看日出。”


 


我們聊了好多天馬行空的話,等到廣播開始提醒登機我才依依不舍地跟她告別。


 


“好好讀書好好生活。”


 


“我知道。”


 


她摸了摸我的頭,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直覺告訴我是些很重要的話,於是我忍不住催促她:“你說呀。”


 


她笑著搖了搖頭,忽然湊近在我的嘴角落下一個吻。


 


“再見安唯。”


 


我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親懵了,直到上了飛機,心髒仍在止不住地瘋狂跳動。


 


下一次一定要突襲回去。


 


當時的我還想了好多該怎麼突襲的方法。


 


13.


 


林鹿出國了。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


 


醫學院的學習比我想象的還要繁重。


 


簡直跟高三無限延長沒有區別。


 


因為時差,因為學業。


 


我跟林鹿之間的交流總是對不上號。


 


甚至有些時候她要好久才能回我一條消息。


 


除了她剛到瑞士那會兒視頻過一兩次,之後我們再沒有視頻過。


 


慢慢的,我們的聯系開始變得越來越淡。


 


很多時候我都獨自翻閱著我們的聊天記錄。


 


綠色的長框除了日常分享,更多的是不安。


 


繁忙的學業壓抑著我的各種想法。


 


我跟瘋了一樣學習,拿獎學金,參加項目。


 


在一個很平凡的早晨。


 


我記得那天有點小雨,挺冷的。


 


黎兆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滿臉憔悴。


 


看見他的那一刻,一直繃緊的那根弦發出警報。


 


“她有些東西要我交給你。”


 


一個小盒子。


 


盒子裡是一臺手機和一張卡。


 


我聽從了黎兆的建議,選了一個沒什麼人能坐下的角落打開了手機。


 


黎兆背對著坐在我身邊。


 


手機壁紙隻寫著打開相冊。


 


而相冊裡隻有一個視頻。


 


視頻裡我看見了我日思夜想的人。


 


她消瘦,憔悴,笑容卻依舊燦爛。


 


她先是笑著沉默著看著鏡頭。


 


滿眼懷念不舍,似乎是想透過鏡頭看見某個她也日思夜想的人。


 


過了大約三十秒,她突然吸了一口氣,開始跟我打著招呼。


 


她跟我說了很多。


 


說她在遇見我之前因為家庭原因本就有輕度抑鬱。


 


在遇見我之後其實她已經很大程度走出來了。


 


最開始選擇幫助我不過是在我身上看見了當初孤立無援的自己。


 


她想通過幫助我,去幫助幼年時茫然無措的自己。


 


可後來漸漸的,她發現很多東西開始不受控制。


 


比如對我的感情。


 


比如她的身體。


 


她生病了。


 


腦腫瘤,位置很不好,體積很大。


 


但這並不是擊垮她的唯一原因。


 


還有她父母的態度,漠不關心隻用金錢維持的態度。


 


正因身心的折磨讓她再一次墜落到抑鬱的深淵。


 


她很痛苦,她無法擺脫,她想結束這一切。


 


可她又舍不得我。


 


既不舍得我這個人,又不舍得我跟她有過太多太深刻的回憶以至於一直都走不出去。


 


她很糾結。


 


那一個月的旅行,她原本現在結尾跟我坦白一切。


 


包括她決定到瑞士進行安樂S。


 


可那一個月還是讓她改變了最初的想法。


 


她細碎又模糊地說著跟我在一起的所有細節。


 


她說著我的笑容,我的擁抱,還有我的溫度。


 


她舍不得。


 


所以她想再試試。


 


她決定回國接受成功率很低的手術。


 


“那張卡是我用你的名義開的,密碼就在卡上貼著。卡裡的錢是留給你的。不許不要,畢竟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東西了,你也知道窮得隻剩下錢了。”


 


“這麼說又太絕對了,說不定我能等來一個奇跡讓手術成功呢。”


 


“不過,人總得以防萬一。”


 


“如果你能看到這個視頻,那我大概率現在已經不是世上了。”


 


“你可不許哭。”


 


“安唯,再笑一個給我看看吧。”


 


視頻在這裡結束。


 


手機因沒人觸碰沒多久就息屏了。


 


我安靜地坐著。


 


出乎意料的安靜。


 


“你沒事吧。”


 


“她還跟你說了什麼?”


 


黎兆深深看了我一眼,突然冷哼一聲:“說實話,從一開始我就很討厭你,也很討厭林鹿。”


 


“在認識林鹿第一天起我就被告知一定要討好她,他們越是這麼說我就越是討厭她。”


 


說罷,他的表情一松:“可你也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雖然性格不怎麼樣,可她真的...讓人討厭不起來。”


 


“所以我還是討厭你。因為她喜歡你。”


 


我安靜地聽完他的話,點了點頭:“她還跟你說了什麼?”


 


“讓你好好活著,向前看。”


 


“她最後痛苦嗎?”


 


“沒能下手術臺,全麻....應該不受苦。”


 


我又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所有東西。


 


想走,卻沒有方向。


 


於是我又問:“能帶我去看看她嗎?”


 


14.


 


我跟著黎兆來到了一個很偏僻的沿海小城。


 


我來抓一個騙子。


 


雖然她總是騙我,可我不能騙她。


 


說好會去找她,那我就一定會去。


 


很奇怪。


 


一路上我都非常平靜。


 


甚至還能跟黎兆打趣說笑。


 


應該說從得知林鹿已經去世這件事開始我就一直都很平靜。


 


因為我沒有任何的實感。


 


我甚至還想過這會不會隻是他們的一個玩笑。


 


即便當我看見她的骨灰盒,看見她的遺像我也還是哭不出來。


 


這一切對於我來說好像都隻是一個夢。


 


一個難以醒來的夢。


 


黎兆提議在這裡停留幾天。


 


聽說林鹿在之前曾來過一次。


 


她住過的那棟海邊小洋房如今還能預定。


 


她曾住過的房間有個很大的陽臺。


 


在陽臺就能看見很漂亮的海景。


 


我坐在床上,浸在黑夜裡。


 


耳邊是連綿不斷的海浪聲。


 


她留給我的視頻在手心不斷重復播放。


 


當我聽見她讓我再笑一個的時候我會下意識地輕笑。


 


仿佛她還能看見。


 


不知過了多久。


 


漆黑的天幕變得灰蒙蒙的。


 


緊接著自海面燒起一道紅邊。


 


灰蒙的雲觸及到滾燙的紅開始碰撞出極為絢爛的顏色。


 


很快,一個半圓慢慢出現。


 


我突然跟瘋了一樣跑出去,跑向海邊。


 


海浪不斷衝擊著我的腳踝,分不清它是想將我帶走還是想將我推上岸。


 


“林鹿快看!”


 


林鹿這個名字再次從我嘴裡出來那刻,滯後的強烈的巨大的痛苦瞬間將我吞沒。


 


我用捂著嘴,努力睜開眼去看那約定好的海上日出。


 


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林鹿已經徹底離開我的事實。


 


我企圖挽留,卻發現已經無法挽留。


 


一如義無反顧衝向雲端離開海面的太陽,隻要時間沒到它們就不能再見。


 


“林鹿!”


 


我力竭跌坐在沙灘上。


 


海浪瞬間淹沒我的大腿又匆匆退開。


 


“騙子,騙子!”


 


嘴角嘗到的苦澀很難說到底是海水還是眼淚。


 


沒過多久,太陽完全脫離海面。


 


就在這時,我看見有人自升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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