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
沈清秋將修雅劍倒提在手中,眯眼瞄準,朝它猛地投射而出。雪白的劍身猶如一道劍矢,閃電般將那骨鷹穿刺而過。
誰知他還沒松一口氣,骨鷹的身軀並不下墜,而是潰散成千珠萬滴,朝沈清秋飛去。
那邊天琅君忽然收手,跳出了戰圈,笑出了聲音。洛冰河見了空中血珠飛散的景象,臉上則閃過一瞬驚惶。
沈清秋驀地反應過來,這隻骨鷹居然是天琅君用自己的血化形凝聚而成的。他故意讓骨鷹偷襲洛冰河,其實是要引得自己出手擊落它!
剛發現這件事,他就被瓢潑血雨澆了一頭一臉。天琅君微微一笑,舉手,在空中虛虛一握。沈清秋頓時感覺心髒一滯,似乎真的被一隻手抓在了掌心,惡意揉捏起來。
血量太多,剛才雖然閉緊了嘴巴,可口裡還是泛起了淡淡的鐵鏽味。
有誰像他一樣把天魔血當紅牛喝的。有誰像他一樣喝過三道天魔血的?
洛冰河眼睛都急紅了,可天琅君的血在沈清秋體內,又不敢貿然出手,怕他忽然暴催血蠱,隻能咬牙道:“停手!”
竹枝郎見沈清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忍不住道:“君上,手下留情……”
天琅君聳肩:“那要看另一位小朋友怎麼辦了。”
第63章 南疆一遊
三道血蠱在沈清秋體內翻江倒海,鬥得難解難分。其中,洛冰河的血主要是在護著沈清秋的五髒與筋脈,壓制穩穩著竹枝郎的血,兼之要與天琅君的血勉強抗衡,一心三用,以一敵二,難免縛手縛腳。最能放手大開大闔倒騰的反而是天琅君的血蠱,因為他完全無所顧忌。他對洛冰河道:“你想清楚了,再這樣下去,先撐不住的是誰?”
洛冰河眼神深處焦灼和無措越來越濃,最終,還是退了步,說:“你先撤!”
天琅君分毫沒有讓一讓小輩的長輩覺悟,反道:“你先。”
洛冰河立刻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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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琅君笑得意味不明:“果然是……”他轉頭看向竹枝郎:“怎麼辦,不知為何,我看見他們,心中竟有種極其不快的感覺呢。”
竹枝郎默默點頭。
沈清秋自認倒霉,卻不想別人也跟著倒霉。他生平最恨那種被作為要挾籌碼的角色,想讓他扮這種拖後腿的嬌弱角色,還不如叫他去死。他一手捂著心口,勉力保持臉上表情不變:“閣下想怎麼折騰我,請隨意。如你所說,喝了這麼多次,也該習慣了。可你若是要洛冰河的肉身,想都別想。洛冰河你要是答應他,我就自蓋天靈。”
洛冰河又氣又無奈:“師尊……”
沈清秋說:“你閉嘴。”
天琅君奇怪道:“誰說我想要他的肉身?”
沈清秋無言以對。
天琅君道:“他相貌不如我英俊,我為何要他的肉身?”
……
誰說你比他英俊的?
誰蓋章的?
向天打飛機菊苣親筆明證洛冰河上天入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老少通吃本書第一大帥逼好麼?
沈清秋滿臉黑線:“那你到底是想怎樣?”
竹枝郎道:“君上要的是那把劍。”
天琅君道:“是了。我要送給人界的禮物,缺了那把劍可不行。”
呵,想要男主的金手指?沈清秋腦袋裡剛冒出“痴心妄想”、“不自量力”,隻見洛冰河一揚手,竹枝郎也一舉臂,瞬間之間,完成了交接。雷厲風行,分毫不拖泥帶水!
洛冰河道:“人給我!”
竹枝郎頃刻化為蛇形,將沈清秋銜在口中,天琅君優雅地一躍而上,大笑出聲:“你真的信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此行徑,當真厚顏無恥。本質一如成年人信誓旦旦從小孩子手裡騙了東西後立刻翻臉不認。沈清秋產生了一種洛冰河在被他欺負的不平感,即便獠牙在側,仍忍不住脫口質問:“你是長輩你知道嗎?”
天琅君端坐在竹枝郎頭頂上,斯文地道:“我知道我是魔族。沈峰主的徒弟怕是在人世耽擱久了,忘了我們這一族從來不講求信守承諾。當然,大多數時候,你們也隻是表面上講講罷了。”
最後一句,天琅君唇邊的笑意倏然散去。沈清秋眼前一黑,有什麼鮮紅腥熱的東西,仿佛一隻口袋,陡然從四面八方壓迫而來。
他被竹枝郎吞了下去。
醒來時,空氣甚幹,喉嚨發痒。
沈清秋一骨碌坐了起來,他身旁蹲著個黑皮膚的魔族少女,一見他轉醒,口音濃重地衝外邊叫道:“醒啦!”
天琅君一隻手掀起簾子,探頭進來看了看,挑眉:“沈峰主這一覺睡得可真夠久。”
沈清秋面無表情抹了把臉,確定自己身上已經沒了巨型爬行動物胃液的味道。燥風吹得紗簾亂舞,外界景象漏入車中。
他現在躺在一隻黑鱗巨蛇上方,巨蛇背著一座華臺,平穩地在地上爬動。四周分散著大大小小各式全獸、半獸形態的魔族,匯成一支雜亂卻規模宏大的軍隊,正在前行。
沈清秋判斷,這裡應該是魔族南疆。
北疆是漠北君的地盤,現在則成了洛冰河的地盤,人型魔族偏多,攻法。隻有南疆才會獸型魔族和雜交種多,跟動物世界似的。不知道天琅君帶著這群魔族要遷移到什麼地方去。又打算做什麼。
沈清秋觀察環境完畢,忽然發現,右胸膛、整條手臂還在隱隱發疼發麻,而且略感遲鈍不靈便。
他深吸一口氣,做好十二分充足的心理準備,低頭一看。
……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嚴重。
就像被接了一條樹枝草葉做的假肢,他的右手壁密密爬滿了綠色的肉芽肉葉,隨著輕微的肢體動作簌簌顫動。五指麻木,連蜷曲手指都做不到。
他隻看了一眼就不忍心看了。修雅劍就在手邊,真特麼想拿起來把這隻手剁掉。這時,竹枝郎拿著一隻嫋嫋冒煙的小金爐走近。沈清秋見此君如見鬼,忙警惕道:“你幹什麼?”
竹枝郎僵在原地:“在下隻是想幫沈仙師……”
沈清秋立刻比了比自己的嘴。他最怕竹枝郎說這種話。他算是領教蛇的報恩了,報到最後竟然把他一口吞進了肚子裡。竹枝郎尷尬地舉袖,似乎想掩口,隨即放下,苦口婆心道:“沈仙師,你要相信我。情絲一天不除七次以上,殘根會一直留在血肉裡。今天才拔過三次,現在正是緊要關頭,拔不出來沈仙師這條胳膊就留不住了。”
一聽有殘疾危險,沈清秋顧不得心理陰影,立刻把胳膊奉上。竹枝郎從小金爐中取出一塊燒得通紅的炭石,赤手拿著,啪的一下按到沈清秋胸前。
沈清秋:“……”
他就知道不能夠期待竹枝郎的“幫助”是正常方式。
這炭石壓在他胸前的情絲芽上,燒得芽葉枯萎翻卷,燙到根子裡,燒得沈清秋有龇牙咧嘴的衝動,礙於那樣太難看,他繃著臉強忍了。等到竹枝郎把冒出綠芽的部位挨個燙遍,這條胳膊,好歹是暫時能看了。
竹枝郎收回炭石,道:“下午晚間還要再燒三次。”
沈清秋把剛才解下的外衣拉上肩膀,竹枝郎無意中瞅了一眼,忙不迭低下頭。天琅君在外笑道:“傻孩子,你害羞什麼?”
對啊,沈清秋也想問,你害羞個什麼?對著剛剛還肉芽叢生的胸膛和手臂,有什麼好害羞的?對著一個自己吞過的生物,有什麼好害羞的?
竹枝郎一本正經道:“君上不要取笑屬下。屬下對沈仙師絕對沒有非分之想。”
他看著沈清秋,強調道:“沒有洛冰河那種非分之想。”
你強調個什麼勁兒啊?!
竹枝郎匆匆帶著小爐跳下蛇背,回到下面,指揮調整隊伍去了。沈清秋風中凌亂一陣,目光開始四下亂轉,到處搜索。心魔劍……心魔劍……心魔劍在哪兒呢?
哦,在外邊兒天琅君座旁呢。扔腳邊那柄就是。
沈清秋為之絕倒。
人家好歹是《狂傲仙魔途》第一奇劍,上天入地首根粗壯金手指,就這麼隨便亂扔真的好嗎?!
天琅君原本正託腮眺望遠處,注意到沈清秋的怪異表情,問道:“沈峰主在看什麼?”頓了頓,順著他目光下望:“看我這把劍?”
沈清秋淡淡地道:“那是洛冰河的劍。”
天琅君無所謂地笑了笑,道:“沈峰主,有句話,我一直很想問你。”
沈清秋:“請講。”
你盡管問,我胡亂答。
天琅君道:“你和我兒子,雙修過沒有?”
沈清秋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天琅君耐心地重復了一遍:“我問沈峰主,你和洛冰河……”
沈清秋臉皮抽搐了幾下,衝他比個“打住”的手勢。天琅君道:“還是沈峰主不明白我所指雙修的意思?意思就是……”
沈清秋:“夠了。”
能要點臉嗎?!
沈清秋強作鎮定,“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跟他雙修過?”
天琅君道:“實不相瞞,我對人界的民俗文化,風土人情一直都很向往呢。”
沈清秋:“所以?”
向往人界的風土人情,跟這個問題有半毛錢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