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亭瞳》, 本章共3654字, 更新于: 2025-06-05 15:17:16

他走過來,低聲下氣地說。

旁邊同事都在打量我們。

我不想成為劇團的八卦,隻好說:「你跟我出來。」

我倆站在劇場後門。

草叢裡有一窩流浪小貓,劇團的人每天輪流喂。

我拿出準備好的貓糧,招呼小貓過來。

「曈曈,」席豫率先開口,「跟我回北京好不好?」

「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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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重新籤約,調整等級,你想要的資源,我全都給你。不籤約也可以,你如果想參與公司決策,我們就公開,我想辦法讓你進董事會。」

我皺眉道:「北京太卷了,我不想去了。」

他也蹲了下來,撓著小貓的腦袋,目光卻一直看我。

「我以前不夠細心,才讓你不快樂。我們重新開始,你看看我的改變,好不好?」

「席豫,之所以叫你出來,我也有話跟你說。」

「嗯。」

「我們真的結束了,也真的回不去了。請你放下執念,過自己的人生吧。」

席豫呼吸一滯。

來之前,他想過各種可能。

我會憤怒,會傷心,會哭泣。

但他最害怕我如此平靜。

因為平靜,意味著我真的放下了。

看著小貓們吃飽飯,我起身,準備離開。

席豫卻仍不S心,跟在我身後。

「曈曈,你有沒有想過,公司為什麼叫旭日娛樂?」

「不知道。」

「因為亭曈,就是旭日。當初取名字的時候,我下意識選了這個名字,可直到現在,我才看清自己的內心——

「我喜歡宋亭曈。」

席豫眼眶發紅,緩慢地說,

「沒猜錯的話,從那個時候,就喜歡了。」

14

排練不順利,回到家的時候,開始下雨。

杭州本就多雨。

我窩在房間裡,找影片來學習。

晚上,餘聲野發來微信:

【託你的福,我差點被席豫揍一頓。】

我:【我的錯,要不是我讓你隱瞞,他也不會生你的氣。】

餘聲野:【一頓飯?】

我:【必須兩頓!】

餘聲野:【成交。】

【話說回來,你今天最後跟他說了什麼?這人現在在酒吧裡發瘋,我攔都攔不住。】

我:【啊?】

餘聲野隨即發來一段視頻。

席豫喝多了,眼睛赤紅。

他坐在幾個兄弟中間,垂頭扇自己巴掌。

一下又一下。

「我他媽就是個混蛋。」

「都是我的錯。」

有人勸他:「行了行了,你別這樣。」

席豫不停,又是一個巴掌。

到最後,他肩膀聳動,抽泣不已。

我關掉視頻,回想起下午。

我其實也沒說什麼。

就是告訴他,我真的對他無感了,求他不要再來糾纏我。

對,我求了他。

我說席豫,十年來,我隻求過你兩件事。

第一件是《雪落夏至》的女一號。

你沒做到。

第二件,就是現在,我求你,別再來煩我。

我不知道他聽完這話是什麼感受。

我隻知道,在我離開很遠後,他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給餘聲野說:【以後他的消息不用再告訴我了。】

【想清楚了?】

【嗯。】

【宋亭曈,你的決定會影響很多人,希望你不後悔。】

我問:【還有誰會被我影響?】

過了很久,餘聲野才發來一個字。

【我。】

15

我大概明白餘聲野的意思。

他夾在我和席豫中間,兩難。

我必須堅定,才不枉他這段時間對我的幫助。

從那天開始,席豫經常來杭州。

有時他就坐在劇場後面,沉默不語。

有時他想跟我說句話,卻被攔在門外。

我的生活,比之前更加充實。

排練之餘,我開始學習各種技能。

多一項技能,未來就能拓寬一條戲路。

餘聲野經常叫我出去玩。

跟各種不同的朋友。

他會這樣介紹我:

「宋亭曈,我們劇團的頂梁柱,能力很強。各位有什麼角色,想著她一點。」

我驚訝地看著餘聲野。

他衝我笑,略帶痞氣:「一頓飯。」

我說:「一頓哪夠?必須兩頓。」

我欠餘聲野的飯越來越多。

九月下旬。

杭州滿城飄桂香。

餘聲野給我帶來一個消息:

「我有個電影,原定計劃下周開拍,但現在還沒敲定合適的女一號。」

當時,我倆正在飯店裡狂啃螃蟹,毫無形象可言。

我說:「怎麼會呢?有那麼多優秀的女演員。」

「這部電影叫《雪落夏至》。」

我動作一頓,疑惑地問:

「《雪落夏至》女一號不是南栀嗎?」

「席豫撤回了這個決定。當然,就算他不撤回,我也不會同意。」

餘聲野每次拍電影,他本人都會帶一筆投資。

哪怕席豫公司是第一出品方,餘聲野依然擁有同等決策權。

《雪落夏至》,算是他們兩個老同學合作的產物。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我問。

「不知道。」

餘聲野懶洋洋地挑出蟹黃,放我碗裡。

——自從發現我喜歡吃蟹黃後,他手裡的蟹黃都歸我了。

「宋亭曈,你還記得你剛來杭州時,我跟你說的話嗎?」

「記得。」

他暗示我,要主動尋找機會,而不是幹等。

《雪落夏至》的劇本,我看過一些。

為了爭取那個角色,我曾反復練習。

我放下手裡的螃蟹。

對餘聲野說出劇本裡的臺詞。

他一直看著我的眼睛,最後,滿意地點頭。

「感覺對了。宋亭曈,你要來演嗎?」

「我要!請給我機會!」

我將不遺餘力,抓住每一次機會。

這是餘聲野教會我的。

16

「你要想好。」

餘聲野提醒我,「席豫是資方,他必然會一直呆在片場。」

「沒關系。」我不在意地說,「他於我,隻是陌路人。在或不在,都不能影響我的決定。」

「那就好。」

一周後,我入組《雪落夏至》。

拍攝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這是我入行以來,最大的活兒。

我不想愧對失而復得的機會,每天都拼盡全力。

席豫的確總在片場。

他以前不會這樣頑固地跟組。

但因為主演是我,他場場都在。

久而久之,組裡有了議論。

「投資人為什麼一直跟組?」

「不知道啊,他很闲嗎?」

「怎麼可能……哎,但我聽說,這個電影跟他的感情經歷很像。」

「什麼什麼?快說說!」

「具體的我不清楚啊,曈姐,你有聽說嗎?」

我笑了笑,沒回答。

是的,這部電影,跟我們很像。

女主愛了男主十多年。

蹉跎了漫長歲月。

她哭過,掙扎過,努力過。

卻還是抵擋不了各自分散的命運。

她站在時光的長河裡,撫平心底傷疤,最終釋懷。

當初,我聽說故事大綱後,就決定要爭取這個角色。

今天要拍的,就是全劇本裡,我最喜歡的一場分別戲。

女主下定決心,將男主從生命裡剔除。

我站在鏡頭前,說出臺詞。

「謝謝你曾出現在我生命裡。

「但從今天開始,我要走了。」

我緩慢抬頭。

卻發現,席豫剛好站在攝影機旁邊。

他一錯不錯地看著我。

眼中仿佛有千言萬語。

按照要求,這段戲,我應該哭出來。

眼淚已經蓄勢待發。

可在說最後一句詞的時候,我忽然揚起唇角,釋然地笑了。

「再見啦,祝你幸福。」

全場陷入S一般地寂靜。

我沒有按照要求來演。

助理小心翼翼地問:「餘導,重拍一條嗎?」

「不用了。」餘聲野果斷地說,「就這樣,很完美。」

17

席豫衝進衛生間,彎腰就開始吐。

他沒有吃壞東西,也沒有腸胃疾病。

是焦慮症的軀體化症狀。

最近,他有種強烈的預感。

宋亭曈不會回來了。

她離他已經越來越來遠。

這種預感讓他惶惶不安。

剛才,她看似在演戲,其實也在對他告別。

她說出了席豫最害怕那四個字。

「祝你幸福。」

那意味著,他此後人生,都將與她無關。

額上滲出薄汗。

席豫按著心口,身體像被蟲子啃咬一樣難受。

偏偏這時候,衛生間裡來了其他人。

「宋亭曈剛才演得真好。」

「是啊,甚至感覺不像演的,像真情流露。」

「唉,心疼女主角,用十年陪伴一個人,到最後也沒等來對方的一個正視……」

他們說著話出去了。

卻不知道,隔間裡的席豫,已經快要站不住了。

……

《雪落夏至》S青後。

老家傳來消息,我奶奶重病,進了 ICU。

我推掉所有工作,回去陪她。

我是奶奶帶大的。

爸媽離婚後,各自重組,都有了新的孩子。

我夾在中間,處境尷尬。

是奶奶心疼我,將我拉扯長大。

醫生告訴我,情況很危險,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我坐在醫院的走廊上。

內心空落落。

手機一震,遠在杭州的餘聲野發來消息:

【情況怎麼樣?】

我說:【不太好,我一時半會兒回不去劇團了。】

【沒關系,你好好陪她。】

【餘聲野,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說~】

【我的生活每次剛有點起色,就會迎面遇上挫折。為什麼會這樣呢?】

餘聲野發了個摸摸頭的表情。

他說:【人生總是如此啊。】

視線有些模糊了。

直到席豫出現在我面前:「給你買了點吃的,趁熱。」

他風塵僕僕,大衣還沾著寒氣。

自從我奶奶生病後,席豫就陪我一起回來了。

我們相識十年,他跟我奶奶也很熟悉。

並肩坐在椅子上。

席豫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曈曈,你還記得你高一暑假生了場病嗎?我扛著你來急診,就在這家醫院。」

「你那時候燒到快 40 度,跟個炭火似的。」

「那年我十八,第一次背女孩,放下你的時候,後背都湿透了。」

他像是想起什麼,淺淺微笑。

「你那時候瘦得跟猴似的,我媽總叫你來家裡吃飯,怕你營養不良。」

回憶被勾起。

思緒飄到了那排老房子。

有奶奶,席豫,還有善良的叔叔阿姨。

我問:「現在呢?還像猴嗎?」

「不像了,一點也不像了。」

席豫認真地看著我,

「女大十八變,你現在好看又奪目。」

我笑笑說:「沒錯。」

以前的我,被人誇獎,隻會局促不安,忙擺手說沒有沒有,我一點也不好。

現在,我已經能笑著應下了。

席豫又說了很多。

他聲音低沉,平緩。

我在他的回憶裡,慢慢睡著了。

18

我做了場夢。

夢到十七歲那年,我獨自坐著火車,去北京找席豫。

他那時候大二,再有半個月,就要去 A 國了。

我站在宿舍樓下等他。

下來了一群人。

其中就有餘聲野。

那時候的餘聲野,氣質已經桀骜不馴。

跟席豫的溫潤截然相反。

席豫走到我面前,接過我的雙肩包,問:「你自己一個人來的?」

「嗯!」

「太危險了,路上遇到壞人怎麼辦?」

「我十七了,已經是大人了。」

他舍友們打趣地問:「席豫,這誰啊?」

席豫回答:「老家的妹妹。」

「親妹?」

「沒有血緣關系。」

「哦——」

男生們拖長音調,笑容調皮卻率真。

餘聲野沒有笑。

他站在人群最後,目光有些冷淡。

後來吃飯,他也沉默寡言。

跟我,連三句話都沒說。

吃完飯,我悄悄問席豫:「你那個舍友,是不是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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