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你還沒說答案。”
江落冷冷地道:“我怎麼就對你忽冷忽熱了。”
江落的每一個動作都在池尤眼中無限放大,不耐、克制、冷漠,像慢倍速的電影一帧帧地略過。池尤隨手挑起他的一縷頭發,江落突然皺眉,輕輕“嘶”了一聲,“你拽疼我了。”
這是一聲呵斥,帶著不滿意味。但這句話說出來時好像裹著一層甜膩的糖果皮,池尤非但沒有松開手,又往上卷了兩圈江落的頭發。
“頭發是不是短了?”池尤漫不經心,“還是我的錯覺?”
但他已經明確,江落的頭發確實短了一截。
江落忍耐著沉默不語,他少見地沒有頂回來,池尤卻不見掃興,反而持續亢奮。他放開江落的頭發,在江落表情微松時,又握住他的腰間,將江落整個人抱離了地面。
江落下意識地將雙腿攀在他的身上,雙手也抓住了池尤的肩膀,做完這一切才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麼,跟個還在吃奶的三歲小孩一樣,沒有半分帥氣可言。
惡鬼的手跟鐵烙似地,一下一下用力磨著江落的骨頭,一陣一陣的疼。江落必須得用力攀在他的身上才能緩解惡鬼鉗子似的指骨。他眼睛微眯,狡詐地彎起,笑意轉瞬而逝。
“放開。”江落。
惡鬼,“告訴我對我忽冷忽熱的原因,我就把你放下來。”
他託著江落的大腿,將江落抵在牆上。人類的兩條長腿從他臂彎之中穿過,大刺刺地橫在半空之中。
江落臉色難看,“你不放開是吧。”
惡鬼笑而不語。
江落的表情緩緩變了。他嘴角倏地勾起,漂亮的面容在這一刻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了足夠的魅力。他捧起惡鬼的手,和惡鬼額頭貼著額頭,狹長的丹鳳眼微挑,裡面藏著甜蜜和情意,像蠱惑人的豔鬼。
“我以前對你有熱的時候嗎?”江落嘴唇輕啟,熱氣從他唇中溢出,“有像現在這麼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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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鬼牢牢抱著他,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他。
江落的嘴唇被汗水沾染過,雙唇碰觸時會在短短一瞬間黏在一起又快速分開。那相連的一瞬都能讓池尤想起和江落親吻過的感覺,觸感、熱度和味道。
他的手掌不斷收緊。
幾乎已經在江落的身上留下了指印痕跡。
江落不做這些動作都能點起池尤的火,更別說做了之後的效果。江落對池尤的反應心知肚明,甚至因此而快樂、興奮和暗暗滿意。他早就察覺到自己不對勁的心理變化了,卻沒有想去探究變化背後原因的意思。
但江落是個自私的人,他不想去明白自己的變化代表著什麼,卻想要讓自己佔據池尤心中最重要的地位,於是他幹脆利落地答應了葛無塵,因為他既想要看著惡鬼被欲念燒身的狼狽姿態,又想要看一看自己對他的影響有多少。
事實證明,影響很大。
江落感覺到大腿上的肉被池尤不斷曖昧的揉捏,惡鬼的目光侵略危險。而江落隔著自己與他之間的衣服,明顯地感覺到了池尤肌肉變得越來越硬。
但他裝得渾然不覺,像是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己對池尤的吸引力似的,腰部動了動,脊背抵在牆上想要掙脫,“這才叫熱,池尤。我先前對你就沒熱過,那就不是忽冷忽熱。好了,答案給你了,你放開我。”
惡鬼被他撩得反而上前一步壓縮了江落剩餘的空間。讓他的手沒法去抵住惡鬼的胸膛,必須搭在惡鬼的肩上。
“沒熱過?那是誰在電話裡有了反應,又是誰在夢裡吻了我。”
惡鬼聲音低低地問,手狎昵地拍了拍江落,“是小狗嗎。”
“那是男人的本能作祟,”江落冷哼一聲,面上誘人的神色盡數褪去,淡淡道,“和你沒有一點關系。”
他又冷下來了。
明明剛剛還在親昵,轉眼之間江落就又變了副臉。惡鬼完全不知道江落在想什麼,看著江落的眼神嚇人得像是要把江落當場撕碎。
很駭人,甚至讓江落的心肝都顫了顫。他咳咳嗓子,越是這樣膽子就越是大,“你這是什麼表情?池尤,主動打電話來的是你,主動湊上來的也是你。現在也是,上個廁所你都跟了過來,簡直跟個跟蹤狂變態一樣。熱的一直是你自己,你說,這次是不是又想和我約?”
“這還要問嗎?”惡鬼淡淡回答道。
廁所外傳來了隱隱約約的交談聲,有人來上廁所了。
江落皺眉,淡定的表象被打破,“來人了,你快放開我。”
他一著急,池尤就更加遊刃有餘,“答案呢。”
江落眼帶怒火地看著他。
池尤不急不緩,饒有興趣道:“外面的人馬上進來了,如果你沒有及時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他們就會看到剛剛才得了第一名的騎手,就這樣被另一個男人抱在了懷中。所以,約不約?”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近。
他還在給江落報著數,“十米、九米、八米……”
在最後關頭,江落的臉都被氣紅了,他偏過頭,白皙的側臉對著惡鬼,咬牙道:“好。”
眉角眼梢裹著糜麗的怒火,明明在生氣,卻跟個妖孽似的憑空多了幾分挑逗。
惡鬼笑了,“我給你打了通電話,主動來找你很多次,你是不是應該還回來一次?”
他上半身壓低,被誘惑到了地吻在江落的側臉上。
江落道:“……我會主動聯系你,會打電話給你。”
惡鬼從他的側臉埋首到頸部,江落像是克制不住地捏了捏池尤的後脖頸,他輕輕地、故意地悶哼了一聲。
江落和鏡子裡的自己對視,臉色薄紅轉深,鏡子裡的黑發青年露出一個高高揚起的笑容。
惡鬼終於放開了他。
……
在門外的人推開門進來的時候,江落正好快步冷著臉走了出去,忽視了背後的滾燙眼神。
他出去後就找到了聞人連,和聞人連對視一眼後,兩個人披著夜色離開。
在路上,確保周圍安全後,江落哈哈大笑,跟聞人連說了池尤最後的表情,“他絕對很期待我主動聯系他。”
這就好像把惡鬼放在了火堆裡,又硬生生讓他戛然而止。估計從現在開始,惡鬼會隨時隨刻地等待著江落的電話。
聞人連腦補了下池尤的表情,也沒忍住笑了起來。“你接下來怎麼做?”
江落眼中一閃,“冷落他。”
“接下來,我會一直冷落他,”江落勾唇,“他會從期待到失望,再到被我戲耍後的憤怒。等到他忍不住來找我的時候,卻發現找不到我了。這種渴求會一波三折,從高峰陷入谷底轉為怒火,再見到我之後,怒火發生化學反應,重新升起更高一峰。”
可以想象,當池尤的興致在一天天的等待之中達到最高卻怎麼也等不來江落的承諾後,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聞人連感嘆:“你已經出師了。”
江落骨子裡太妖,他估摸著繼續下去,江落隻會變得越來越妖。
回到陸有一的公寓時,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冷飕飕的小區裡沒有一個人,江落把車停好,剛和聞人連準備進樓時,就見樓下一輛車裡面走下來了三個人,堵住了江落的路。
“小師弟,師父要見你。”
正是從晚飯膽戰心驚等到現在的沈如馬三師兄弟。
第181章
這三個師兄弟從下午就找過來了,一直等到晚飯時間也沒見到江落。這可把他們給急死了,通報給馮厲的時候戰戰兢兢得像三個鹌鹑蛋。
馮厲讓他們繼續等,他們躲在車裡吃完了晚飯和宵夜,這才終於等來了江落。
江落對他們的到來沒有絲毫驚訝,聞人連按著原計劃擔心地看了他一眼,被江落體貼地勸上了樓。
江落很配合地就跟著三人走了,沈如馬三人也松了口氣。等到了天師府門口時,關系最好的周無度私下裡跟江落說了一句,“先生很生氣。”
這一點江落已經料到了。
他們三個人把江落送到了書房之前。沈如馬敲敲門,“先生,人帶來了。”
過了半晌,門裡面才有聲音傳來,“讓他進來。”
讓他進來,不是讓他們進來。
沈如馬三個人頓時一松,他們同情地看了眼江落,拔腿就跑沒影了。江落看著他們的背影,好笑地推門走了進去。
書房內一片漆黑,馮厲沒有開燈。他坐在桌子之後,身影比背景要黑得更為深沉。江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本能感覺到馮厲現在的狀態不好招惹。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於是謹慎地站在了書桌遠處,進可攻退可守,一旦有問題就能奪門出走。
馮厲沒對他站這麼遠表達什麼意見,沉默不語。江落主動道:“先生。”
對方沒說話。
江落繼續道:“先生,我想要離開天師府。”
良久,馮厲問道:“為什麼。”
江落輕聲道:“我之前已經和您說過原因,我不配做您的弟子,也適應不了天師府的規矩。先生對我的幫助良多,即便做不成師徒,先生也是我最尊敬的人,先生如果有事託我去做,我一定竭盡全力做好,以報答先生的指導之恩。”
馮厲習慣性地摸上大拇指,上方的玉扳指已經碎掉了。他這幾日忙碌,也沒有再拿新的玉扳指頂上,這會兒什麼都沒摸到,不知道是因為江落還是這個玉扳指,他突然生出一股暴戾。
他想起了白天跟陳皮通的電話。
陳皮知道江落要離開天師府後,誠惶誠恐地說和馮厲道歉,說會勸著江落改變想法。但也委婉說了,要是馮厲不在意,他也可以送上其他天賦好的弟子給馮厲當徒弟。
但天師從來不會缺少徒弟。
馮厲靠在椅背上,想起白天看著佛手蓮花沉香擺件時說的話。
他跟陳皮道:“孩子野了,多教訓教訓就好了。”
就像是他摸玉扳指的習慣一樣。養成習慣了,江落也就習慣他的管教了。
江落道:“先生?”
馮厲竟然笑了一聲。
這笑聲太古怪了,但馮厲很快收起了笑,快得就像是一個幻覺。江落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先生,弟子不孝,還請您答應。”
馮厲道:“去給我端杯茶來。”
他突然這麼說,江落有些意外。但無論於公於私,這個要求江落都沒法拒絕。他應了一聲好,下樓給馮厲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