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以前他和池尤什麼都沒有做的時候,他還能厚著臉皮亂編他和池尤的床戲呢。
江落站著不動,覺得唇上又開始發燙了。
冬天幹燥,唇上一不小心就會起皮。江落想舔舔唇,舌頭動了動又及時停住。
他狀似平靜地脫去羽絨服,倔強地按著原計劃道:“滕畢呢?”
陸有一臉色沉了下來,他很少露出這種模樣,但一旦出現這個表情,就代表著他真正生了氣,“我們早上醒來後,他就不見了。”
見他的注意力被轉移,江落滿意地彎了下嘴角,徑直走向浴室,“不見了?”
“對,”陸有一低聲,“他真的背叛了我們。”
今早起來,沒在公寓內找到滕畢的身影後,陸有一心都涼了。
陸有一的人生一直順風順水,他不缺錢也不缺運氣,性子被養得有些缺心眼,誰說話都會信,還會跟著電視上的狗血偶像劇流眼淚。這是他第一次經歷被朋友背刺,陸有一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會記住這種感覺。
“算了,”陸有一很不喜歡這樣滿心都是負面情緒的自己,他使勁搖搖頭,嘟囔道,“我又不缺朋友……江落,你還沒說你和池尤的事!”
但抬頭沒看到江落人影,陸有一懵了,“江落人呢。”
葛祝跟個大爺似地躺在了沙發上,朝浴室指了指,“洗澡去了。”
大門前,葉尋抱著人參娃娃,和拎著菜的聞人連走了進來。卓仲秋將車鑰匙扔給了陸有一,打趣地看向人參娃娃,“可憐的小東西,你爸爸直接把你扔車上了,他完全忘了你。”
“呦,還帶來了一個人參精!”葛祝立刻起身跑上前,眼裡發光地看著人參精,就差流口水了,“這一根須須得值多少錢啊。”
他也跟著逗道:“大寶貝,要不然你別跟著江落了,你跟著我吧,我絕對不會把你忘在車上。”
人參娃娃撇著嘴看了葛祝一眼,隨即就“嚶嚶嚶”地假哭著撲到葉尋的胸膛上,可憐巴巴地道:“我可能就是一個賤骨頭吧,我隻想要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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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可不相信這些人類,人參精可聰明著呢!其他人看著它的目光要麼垂涎要麼放光,隻有江落,完全不稀罕它!人參精之前拿洗澡水和眼淚故意誘惑江落,江落也沒動心,還很嫌棄它。
人參娃娃雖然有些挫敗,但也相信自己跟在江落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因為江落才不會吃它。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江落好看呀。
如果它能化形,它也一定要化成那麼好看的樣子。
人參娃娃的一句話,頓時引起了一陣哄笑。
浴室裡。
江落慢吞吞地洗著澡,但即使是放慢了速度,澡也有洗完的時候。他穿上陸有一給他準備的衣服,將頭發吹幹隨意束起,又發了一會兒呆,才慢慢走了出去。
體內的炁還沒有恢復過來,不知道明天一天的時間能不能好全。以後如果使用通靈術必須得控制一下了,否則這樣的狀態也太過危險。
他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走出去一看,所有人正圍著桌子吃飯。啤酒可樂擺了一桌,還給江落留了一個位置。
江落走過去坐下,拿起冰啤酒喝了一口,爽得呼出一口熱氣。
北方的冬天有暖氣,屋裡穿著短袖都嫌熱。吃吃喝喝到了一半,陸有一還是沒有忍住,磨磨蹭蹭地問道:“江落,你和池尤到底怎麼回事啊。”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江落,可見他們也是憋得狠了。
他們實在看不懂江落和池尤之間的感情了。
池尤死了的時候,江落在葬禮上哭得痛不欲生,他們這才知道池尤竟然早就對江落情根深種。他們人鬼相愛,池尤愛江落愛到失去理智想要殺了江落,他們勸說了江落許多次江落還是冥頑不靈,一意孤行地要和池尤在一起。
好不容易吧,池尤因為羞辱祁野讓江落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江落才和他一刀兩斷,怎麼又親在一起了?
這比電視裡的狗血劇還要跌宕起伏,讓他們簡直恨不得想要知道江落和池尤相處的全過程。
面對他們求知若渴的眼神,江落沉默了一會,腦子裡各種的劇本交織,諸如“被催眠”、“神志不清”、“破鏡重圓”。
但他很快拋棄了“被惡鬼強迫”的劇本,小伙伴們化成鬼後,應該看到了他和池尤交戰的全過程。
他們隻會看到池尤親吻江落時江落的熱情回應,甚至狠狠吻了回去。在這個條件下,江落再說自己是被池尤逼迫後的親密,隻會顯得虛假。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怎麼想要再欺騙朋友們了。
但合了惡鬼的心,讓別人以為他們坐實了情人身份,江落也不想要滿足惡鬼這個目的。
他眼睛轉了轉,突然眼尾一挑,有了。
“以身飼鬼”劇本。
他把真真假假的信息整合在了一起,江落慢悠悠地抿了口啤酒,靠著椅背道:“他現在正在重新追求我。”
“嘶——”幾個人倒吸了口冷氣。
江落偏頭掩飾了一下笑意,面帶憂色地抬頭,“我知道你們不希望我和池尤在一起,我之前也下定決心要和他分開。但他一直對我糾纏不放,我就將這件事告訴了天師。咱們調查完血鰻魚的案子後,天師帶我去了連家,見到了微禾道長和宿命人。”
“對了,你們還不知道宿命人是誰,”江落苦笑一聲,惆悵地道,“那是一個很強,很強的人。”
聞人連和卓仲秋對視了一眼。
江落將宿命人簡單介紹了一下,主要講出了宿命人的強大和神秘莫測。等到聞人連幾人皺眉沉思的時候,江落嘆了口氣,幽幽地道:“宿命人曾經預言過玄學界會有一場大災難,災難的罪魁禍首是池尤。他說池尤還喜歡我,希望我能答應池尤的追求。就算我不喜歡,也至少不要拒絕。等到池尤真正對我毫無防備的時候,他讓我殺了池尤。”
“隻有我這樣,才能使玄學界免於一場災禍。”
葛祝不由皺起了眉,不喜道:“這個宿命人提的是什麼破方法。”
哪有這樣對付人的?
這不就是讓江落羊入虎口,以身飼虎?
這個方法既齷齪又腌臜,讓他們對宿命人的感官一下子跌倒了谷底。
就算他的預言是真的,池尤以後會成為一個大禍害。但宿命人要是光明正大地對付池尤就算了,這種在背後搞小動作讓江落假意委身裝作迎合,實則等池尤捧上一顆真心時再行陷害的事,他們聽著就很不適。
尤其江落和池尤還是一對彼此相愛又錯過的情侶,誰能保證江落真的不喜歡池尤了?
江落好像沒有看到他們的難看臉色一樣,借酒消愁地繼續道:“我和池尤……畢竟有一段感情在,他還那麼喜歡我,喜歡我到願意在夢裡殺了自己十、八、次。我就算和他一刀兩斷,也不想這麼陷害他,但為了玄學界,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聞人連問道:“天師怎麼說?”
江落神色黯淡,他默不作聲地搖了搖頭。
卓仲秋猛地一拳砸上了桌子,冷笑道:“可笑,他這麼強,自己不去對付池尤,反而讓你來對付池尤。池尤的死本來就有很多疑點,結果他死了還有人不想放過他,我看池尤的死也和這個人有些關系吧。”
“還關乎整個玄學界,那我們怎麼不知道這個消息?我爹也沒聽說過。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看他就是為了自己的私心!”
陸有一心情復雜,“我還以為你和池尤是復合了,看你們倆啵嘴的樣子,就跟好幾年沒見過面的新婚小夫妻一樣。沒想到裡面竟然還有這麼復雜的原因,他到底預言出來了什麼,才放你去殺池尤啊?”
江落搖了搖頭,無奈苦笑:“我也不知道他預言了什麼。你們先前好奇我為什麼要問葛祝‘白鷺寺’,因為宿命人和‘白鷺寺’有很深的聯系。我想要查一查宿命人到底是誰,他所說的預言究竟是什麼。”
葛祝恍然大悟,“怪不得……江落,我和你一起去查。有些東西外人沒法接觸,但我有門道可以搞來一些資料。”
江落朝他舉了舉手裡啤酒。
同伴們的反應在江落的意料之中。他想要讓他們對宿命人和六大家升起防備,最好對玄學界會迎來的危機也有所準備。
陸有一唏噓不已,又好奇地道:“那池尤現在追求你,你會同意他嗎?”
“隻怕你和他親來親去,也不隻是因為宿命人的要求吧,”聞人連回過神,意味深長地調笑道,“江落,我們在鬼樓大廈裡雖然聽不到你們在說什麼。但你打池尤的時候,我們可看得很清楚,他很少朝你還手。特別是在最後,你們倆還吻得那麼纏綿悱惻,幹柴烈火。他主動就算了,你還吻了回去。要說你徹底對池尤斷了感情,我是不會信的。”
葉尋也篤定地補充道:“你和池尤在一起的時候,很曖昧。”
江落笑容微僵。
他又一次開始懷疑起自己了。
他和池尤,看起來真的很曖昧嗎?
這不就是互相折磨的仇敵關系嗎?
第169章
啤酒瓶上的冷氣凝成水,滑到了江落的手指上。
江落的手心發熱,他拿張紙擦去水滴,有些心不在焉。
池尤很少向我還手?
嗤,他是打不過我吧。
看到他有些出神的樣子,聞人連和葉尋這才想起江落和池尤已經人鬼殊途,絕對不能在一起。兩個人頓時閉了嘴,不再說這種好像是暗示撮合的話。
葉尋甚至冒出了冷汗,懊惱地罵著自己。
好不容易江落都放下池尤了,你還說什麼曖昧不曖昧呢。
生怕他們不會死情復燃嗎?
吃完飯後,江落準備先去休息,卓仲秋想起什麼似的,“江落,祁野有個東西讓我交給你。”
“自從咱們從海上回來後,就一直沒有見到祁野,聯系也聯系不到他。直到我爸和天師府去祁家替咱們討回公道的那次,他才知道祁家在我們考核的內容裡下了黑手,也知道我們要和祁家庭審了,”卓仲秋解釋道,“等我跟我爸走出祁家的時候,他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沾了一身草屑,紅著眼睛跟我說了一句對不起,還塞給了我一條紙條給你。”
她走到櫃子旁把紙條拿出來遞給江落,“這就是那張紙條。”
紙條被團成了皺巴巴的形狀,江落將紙條打開,裡面隻有一句字跡潦草好像在匆忙之間寫下的話:“對不起。”
他有些意外地把紙條翻到背面看了一遍,抬頭看向卓仲秋,“就一句‘對不起’?”
卓仲秋點了點頭。
江落將紙條疊起,他幾乎能想象得出來祁野寫下這句話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他平靜地道:“他是他,他爸是他爸。其他人對付我們和他沒有關系,我也沒有遷怒他,所以不用說對不起。”
“走了,”他揮揮手轉身,“我去睡覺了。”
*
祁家。
廖斯不急不緩地穿過走廊,走到了祁野的房門前,抬手敲響了門。
房門很快被打開,祁野撐著門框低吼:“幹什麼!”
他雙眼滿是紅血絲,衣服凌亂,胡茬冒頭,一副邋遢得幾天沒睡好的樣子。瞧見門外的人是廖斯之後,祁野臉上的焦躁煩悶微微收斂,生硬地道:“什麼事。”